嫡女歸來,太子稱其師叔祖! 第368章 阿沅在生氣,而且是在生他的氣
營帳內,炭火燒的很旺,暖意濃濃。
齊慕風半靠在床榻上,背後墊著厚厚的軟枕,身上蓋著錦被,臉色雖仍帶著大病初癒的蒼白。但比起前兩日剛醒來時,已好了不少,至少唇上有了些許血色。
蕭騫肅立在一旁,正一板一眼地彙報著近期軍務以及外界的一些動向,聲音平穩清晰。
然而,榻上的齊慕風,目光卻全然沒有落在他身上。
他的視線,始終都在營帳另一側的那抹在案幾前忙碌的纖細身影上。
沈今沅正埋首於一堆藥材與攤開的醫書之間,神情專注。
陽光從帳簾縫隙透入,勾勒出她側臉柔和的線條,也照亮了她微蹙的眉心和緊抿的唇瓣。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彷彿營帳內另外兩個大活人隻是空氣。
齊慕風看著看著,英挺的眉頭不自覺地微微蹙起。
蕭騫敏銳地察覺到主子的走神,語氣帶著幾分忐忑問道,“主子,是方纔所述…有何問題?”
齊慕風沒有理會他,目光依舊黏在沈今沅身上,心底那股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清晰。
阿沅在生氣,而且是在生他的氣。
他仔細回想著醒來後的這兩日,他的湯藥,他的膳食,都是阿沅吩咐半夏準備的。也是她親自一勺一勺,耐心細致地喂到他嘴邊。
表麵上看,一切如常,她依舊關心他的身體,甚至照顧得無微不至。
但是…
他就是知道不對勁。
就在這時,沈今沅似乎需要出去取什麼東西,她放下手中正在研磨的藥材和攤開的醫書,站起身目不斜視地徑直朝帳外走去。
齊慕風的目光追隨著她的背影,直到帳簾落下,他才緩緩收回視線。轉而將目光落在依舊躬身待命的蕭騫身上,淡淡開口,語氣裡帶著探究,“蕭騫,你是不是得罪阿沅了?”
他很確定,因為阿沅連蕭騫也沒給過正眼。
這很反常,阿沅性子雖清冷,但對一直忠心護衛他的手下,向來是客氣溫和的。
蕭騫聞言,立刻單膝跪下,“屬下該死!”
齊慕風眼神一肅,身體微微前傾,“你真的惹阿沅生氣了?”
難道在他昏迷期間,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蕭騫抬起頭,有些欲言又止的,他小心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主子,您…忘了?”
“忘了?”齊慕風一怔,心底升起一股茫然。難道自己真的失了某段記憶?不應當啊。
蕭騫見他確實想不起來,隻得硬著頭皮提醒,“屬下…確實惹少夫人生氣了。因為…屬下之前,遵從您的命令,隱瞞了您中蠱的情況。少夫人三番兩次詢問,屬下都沒有吐露事情。”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些,“少夫人她…肯定是生屬下的氣的。”
但眼神中透露的意思卻是:他是聽命行事,少夫人遷怒於他,根源自然還是在自家主子身上。
齊慕風猛地一怔,隨即抬手一拍自己的額頭,是了。
他把這最關鍵的一茬給忘了!
當沈今沅端著那碗熱氣騰騰的湯藥進來時,齊慕風原本倚在床頭略顯疲憊的身姿瞬間繃直了。
他的目光飛快地掠過沈今沅平靜無波的側臉,隨即給一旁眼含關切的蕭騫遞去一個眼神,示意他離開。
可蕭騫這榆木疙瘩,大約是見主子重傷初醒,放心不下,竟完全沒能領會到這眼神裡的深意,反而往前湊了半步,張口欲言。
齊慕風心頭一陣發堵,平日裡看著還挺機靈的人,這時候怎麼如此沒有眼力見?他清了清嗓子,刻意將聲音放得虛弱了幾分,“咳…說了這許久,有些乏了,餘下的事,明日再議吧。”
蕭騫聞言,臉上擔憂之色更重,“主子,您臉色看著還是不好,是不是哪裡又不舒服了?”
齊慕風聽得眼角直抽抽,氣裡語氣裡帶上了幾分不耐,“沒事!你先出去!”
蕭騫被主子這突如其來的煩躁弄得一愣,臉上顯出幾分茫然,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話嚥了回去。
他抱拳躬身,“那…屬下先行告退。主子您好生休息。”
說罷,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那眼神裡的忠誠與擔憂倒是不似作假。隻是這頻頻回首的模樣,看得齊慕風心頭火起,又不好發作,隻得閉上眼假寐,來個眼不見為淨。
直到那沉重的腳步聲徹底消失,齊慕風才悄悄睜開眼睛,忐忑地望向床畔那道倩影。
“阿沅…”他試探著喚了一聲,聲音裡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
沈今沅沒有應聲,隻是輕輕坐在床沿,舀起一勺深褐色的湯藥,遞到他唇邊。
齊慕風順從地張口嚥下,苦澀的藥汁在舌尖蔓延開來。他想說點什麼,可第二勺藥已經遞到了嘴邊,不給他任何開口的間隙。
然後是第三勺,第四勺…
沈今沅始終垂著眼簾,長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淺淡的陰影,神情專注得彷彿隻是在完成一項任務。
她自然知道齊慕風此刻的想法,她還生氣麼?自然是氣的。但比起他健健康康的,這些對她來說都不重要。
但是…不代表他的行為就是可取得,如此重要的事情他想的竟然是隱瞞自己,這可不行。必須得給他一點教訓,讓他以後再不敢犯才行。
藥汁的熱氣氤氳上升,模糊了她清麗的側臉,齊慕風越看越心慌。
最後一勺藥見底,沈今沅取出素白的手帕,輕輕替他拭去唇邊的藥漬。動作依然輕柔,卻帶著一種拒人千裡的疏離。
齊慕風終於忍不住,“阿沅,我知錯了。”
他伸手握住沈今沅的手腕,她的手腕本就很細,但此刻似乎更細了一圈,這讓他心頭一緊,心疼的無以複加。
沈今沅動作一頓,抬眼看他,“錯在哪裡?”
她終於開口,但聲音卻平靜得像一潭深水。
“我不該瞞著你獨自涉險,不該讓你擔心。”齊慕風急切地說,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沈今沅輕輕抽回手,將藥碗放在一旁的小幾上,碗底與桌麵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齊慕風,”她喚他的全名,讓他心頭一沉,“你可知道,比起危險,更讓我害怕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