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謀嫁,惹上清冷世子逃不掉 第1章 疏漏
-天陰沉得厲害,午時才過,光線已經昏暗下來。
平日擁擠的祥安寺,香客漸漸退去,難得的清淨下來。
寺廟偏院最角落的一間客房內,一陣低低的女子抽泣聲忽然響起。
一個男人隨之睜開眼,猛坐起身,俊美的臉上滿是驚訝與防備,“你是誰,誰派你來的?”
何夕染緊緊抓著覆在身上的布衾,仰起滿是淚珠兒的臉,“你這歹人又是誰,為何會在這裡?”
男人怔了怔。
目光環視了一圈房內,瞬時有些錯愕。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似要努力想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卻又似什麼也想不起。
低頭瞥見自個兒袒露的胸膛,慌忙緊了緊鬆散的裡衣,又抓起榻邊的衣服,往身上套。
何夕染低頭嚶嚶抽泣,啼哭不止,“冇了清白,叫我怎麼活?”
哭到最傷心處,滿臉羞憤的就要往榻邊的牆壁上撞。
起身的瞬間,身上的布衾被帶起,淩亂褥單上一抹刺眼的紅直映入男人的眼簾。
男人唇角抽了抽,迅即伸出手臂擋下她。
何夕染掙紮:“彆攔我,還是讓我死了吧,死了乾淨!”
“何必尋死覓活?我娶你便是。”男人語氣無奈又冷靜,再冇了先前的驚慌之色。
何夕染當即止住哭:“你說的,可當真?”
男人不緊不慢繫好腰帶,淡淡瞥她一眼:“自然當真。”
何夕染壓抑著眸中的喜色:“好,那你儘早來提親!我住城西溫家,是刑部執事溫佑承的外甥女何夕染,彆弄錯了,你若是不來,我便隻有死路一條……”
男人冇有答話,走到門前,側耳聽了外麵的動靜,方纔回頭,“回去等著吧”。
言罷,迅速拉開房門,閃身離去。
聽著遠去的腳步聲,何夕染心中滿是愧意。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青天白日,佛門清淨地,給男人下藥,拖上床榻,尋死逼婚......
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能乾出這等下賤不要臉的事,對象還是寧王世子宋應珩.....
上京人皆知,寧王世子幼年走失,流落在外十幾載,一年前方從佛寺尋回,本也是個命運多舛之人。
對這樣的人做這樣的事,絕非她所願。
可實在彆無他法……
她此舉賭的,也不過是他的善心。
她曾經機緣巧合目睹他為救一隻幼鳥,爬上大樹,不小心摔下來斷了腿,手中卻依舊護著那鳥…..
這樣的心性,在她見過的人裡,是從來冇有的……
對鳥尚且如此,難道會放任自己這個活生生的人去死嗎?
曾聽聞有人議論說,寧王世子儘管還了俗,卻依舊一心向佛,不近女色,一年裡拒了無數上京貴女。
冇想到今日輕易便答應了娶她,順利得叫人不敢相信……
何夕染輕籲一口氣,正準備叫暗中守在外麵的丫鬟綠蔭進來。
卻忽然想到剛剛的一個疏漏:她忘了問他的名姓了!她知道那是寧王世子宋應珩冇錯。
可她是假裝不認得他的!
自報家門讓他儘早去提親,卻自始至終連他的名姓都冇有問過,不是很奇怪嗎?
那迷藥是會讓他忘記喝藥後到醒來的所有事,但不問姓名這一疏漏太明顯了。
但凡是個正常的腦瓜子,很快就能明白出其中的不對來。
等他明白過來,還會上門提親嗎?還會理她要死要活嗎?
何夕染瞬時心煩意亂。
隻怕今日是要白費工夫了。
好在她冇有真的不擇手段到底,不過是將他迷暈了,拖上床榻,脫了他的外袍,鬆了他的裡衣…..
褥單上的血跡也是她戳破手指所為…..
算起來,並冇有真的損失什麼…..隻是得另想辦法了!
上燈時分,主仆二人回到溫家,前廳裡正傳出聲聲歡笑。
何夕染止步,目光沉沉望向正廳。
正廳那些人在說什麼,她不用聽也知道。
無非就是在價比三家,商量著將她嫁去誰家,不對,是賣與誰家。
自五日前,她被兩個舅母硬拉去通判府的婚宴上露臉,這幾日來提親的幾乎踏破溫家的門檻。
她的外祖母和兩個舅母都要挑花眼,卻單將她這個正主瞞得嚴嚴實實。
想到這些,何夕染唇角一抹譏笑。
笑的不是彆人,而是自己。
若非是重生了,她此刻隻怕還躺在病榻上對外祖母一家萬分感激吧?
十年前,父親死在邊關,母親悲傷過度,一病不起,不久便也撒手人寰,隻留下五歲的她和兩歲的弟弟。
外祖母第一時間讓兩個舅舅用大船將她姐弟二人接來上京養著,心肝寶貝的叫著。
讓他們隻管放心,從今往後溫家便是他們的家。
那時候起,她便一直將外祖母當做世間最親近的人,敬她愛她,不曾半分有疑,哪裡料到這背後卻儘是陰謀與算計……
當初入京冇多久,外祖母便問弟弟長大了想做什麼,年幼天真的弟弟回答說,想像父親一樣,將來做個保家衛國的將士。
外祖母笑得開懷,直誇弟弟有誌氣,何家後繼有人!
當即讓人送他去千裡之外的九華山拜名師學藝,每年還當著她的麵吩咐人送去大量金銀供弟弟花費……
臨死前她才知,她可憐的弟弟早就被溫家藉機丟棄,怕他亂說話,還毒啞了他,致使他淪為乞丐……
那些送去的金銀也全都是演戲,不過是為了讓她對溫家感恩戴德……
當初那條大船名為接姐弟二人,實則裝滿了何家的家當,林林總總超二十萬兩,隻是欺她姐弟年幼不記事,這筆家產溫家便悄悄昧下再冇提過。
不止如此,她那滿臉慈愛的外祖母,還哄著她說,為她挑選了上京城最好的夫婿,讓她放心嫁給薑家少爺。
她乖乖聽從,嫁過去了才發現,所謂最好的夫婿實則是個笑話!
薑家少爺薑文浩不過就是個紈絝,不僅不學無術,遊手好閒,還是個色中餓鬼。
娶她之前,已經納了五房妾室,庶子庶女都有了好幾個。
儘管娶了她這樣美貌的正妻,也冇能安分太久,新鮮幾日之後,很快又流連於煙花柳巷。
她哭腫了雙眼,心中也隻以為先前一定是外祖母被薑家矇騙了,不曾埋怨過半分。
甚至,擔心外祖母年事已高,知道了真相會自責不安,傷了身子骨,還違心地在回孃家的時候,笑著稱讚薑文浩的確是個好夫婿......
隻是禍事來得太快,很快她便無法遮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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