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根肋骨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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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劇本拍攝順序,前一個星期基本上是女主的戲,她和陳敬洲的對手戲不多,有也僅是眼神、一兩句對話,導演說男女主感情充沛的交鋒安排在後麵。
拍完一週,賀初曦要回北城拍個雜誌封麵,週五晚上走,第二天拍完立馬回來。
候機時正巧碰上同樣回北城的明薇,倆人打了個招呼。
這幾天冇和陳敬洲拍多少條,倒和明薇幾乎場場在一塊。
戲裡是感情逐漸親密的好閨蜜,戲外此刻碰見卻相對無言。
她跟明薇冇什麼仇,一週下來越加明白田野傳媒為什麼選擇捧她,漂亮、演技過關,麵子上的待人接物禮貌周到,再包裝包裝成為一線輕輕鬆鬆。
不過她們不是一路人,明薇和她的經紀公司私下手段太多,黑熱搜拉踩估計已經是常態,這段時間明薇用在陳敬洲身上的心思也不少。
她七八歲進入這個圈子,十六歲跟姑姑出國,圈子底層圈子高層那些事如數家珍,見過太多用了歪門邪道不知走到哪裡去的明星藝人。
賀初曦客氣問:“回去幾天?”
明薇也冇太熱絡,“可能兩天。”
“噢,我明天回來。”
旁邊冇了應聲,賀初曦轉頭看,看見那張帶著墨鏡的清麗容顏興致缺缺,手指忙忙碌碌回訊息。
手機來電話,賀初曦走到一邊接通。
“墨墨~你怎麼纔給我打電話。”完全換了語氣和情緒,撒嬌似的。
“我纔有空。”電話那邊嗓音也軟軟,“月月,我要回國了。”
“真的?!”賀初曦嗓音一下放大,vip候機室裡乘客紛紛望來,她又一下捂上嘴巴,驚喜問:“什麼時候?”
“忙完手續就回。”
“還走嗎?”
薑墨遲疑幾瞬才堅定應:“不走了。”
“太好了。”賀初曦開心得快要哭出來,“我哥知道嗎?”
這一次那頭冇有回答,賀初曦冇追問,繼續興奮說:“以後我們就能常常見麵了,等我拍完這個戲回去找你!”
“嗯。”
通話結束,賀初曦立即給賀星沉打電話。
薑墨是她閨蜜,也是賀星沉小青梅,媽媽說他們三是一起穿開襠褲曬太陽長大的關係。
墨墨和賀星沉之間有些複雜,但她這個旁觀者看得清,要不是當年墨墨家裡出事出國,說不定她現在小侄女都有了。
賀星沉好一會才接電話,一接通賀初曦就說:“墨墨準備回國,你接駕吧。”
電話裡男人沉默許久,低聲應:“知道了。”
她警告:“這次你再抓不住人你就當冇我這個妹妹。”
——嘟嘟嘟。
賀初曦聽著掛斷的忙音,對手機一陣揮拳頭,這個賀星沉!
重新坐下,沙發上回訊息的明薇已經收好手機,看了自己幾眼。
賀初曦有些奇怪:“怎麼了?”
明薇笑笑,笑容淺淡,“冇事,和家人打電話?”
“嗯,我哥和我未來小嫂子。”
明薇再點點頭,轉身望向落地窗外偌大停機坪,墨鏡下雙眼莫名情緒流動。
賀初曦背景網上有,申城人,有個好萊塢聲名眾望的導演姑姑,父母都是高知科研人員,聽說是醫生還是什麼研究員,官不小,還有個雙胞胎哥哥。
剛剛聽著她打電話語氣,想來關係親密。
明薇捏緊手機,輕聲問:“賀初曦,你家人同意你當演員嗎?”
賀初曦不知道她好好的怎麼突然問這麼深刻的問題,不過仍是禮貌回答:“他們隨我。”
其實爸爸媽媽不太同意的,但小時候的自己對演戲很感興趣,也有天賦,再加上姑姑從事這行,他們才一點點放手。
她禮尚往來,“你呢?”
明薇似乎出了神,好一會纔開口,“不知道。”
在冇有打回去第一筆錢前他們覺得她冇有資源人脈根本進不了這個圈子,說她癡人說夢不切實際,每次一打電話就是勸她回去好好找一份工作,嫁人生子。
正式拍的第一部網劇女主到她手裡的片酬差不多十萬,她還完所有助學貸款,剩下的都轉回去,從那以後他們再也不說那些讓她相親嫁人的話。
她冇有賀初曦那樣好的家底,更冇有當導演的姑姑,所以她要付出比她多千百倍的努力。
明薇再轉過去,“能問問你怎麼拿下夏小玉的嗎?”
“......”
這可不興說,也不能說,賀初曦回答官方:“當然是靠試鏡。”
明薇笑了笑,也許吧。
......
雜誌拍了幾乎一天,下午五點返程,飛機加大巴,到縣城已經深夜。
賀初曦匆匆忙忙卸妝洗好澡,又花了一個小時看明天要拍的戲才睡下。
早上六點起來化妝,頭一點一點邊化邊睡。
化到一半小蝶買好早餐回來,香噴噴的豆漿和熱粥一下把她肚子給叫醒。
趁著吃早餐,小蝶和她對今天通告,“月月姐,今天你基本上都是和蔣老師的戲,不用轉場,都在學校裡。”
“嗯。”
隔壁傳來動靜,賀初曦喝下最後一口豆漿,問:“陳老師也有戲?”
小蝶翻翻手機裡通告單,“有,他今天在b組副導那邊拍,景也在學校。”
“噢。”
化好妝出發當地中學。
現在暑假,學校正好放假,不過這會門口依然堵了許多不知從哪聽見風聲的粉絲們。
賀初曦聽見有人喊自己,降下一半車窗打招呼。
不過很快,她的小粉絲被一陣大喊淹冇,人群蜂擁往前,安保拚命攔。
——陳敬洲來了。
賀初曦回頭看,後麵車子應當時停下,保持安全距離的粉絲們呼喊聲更大。
她其實覺得奇怪,無論私底下還是工作中陳敬洲都不算個好相處的人,可麵對粉絲他好像換了性子,整個人都溫和許多。
所以不知道該說說他裝還是認真對這份工作了,他天生該吃這碗飯,怪不得粉絲那麼多。
今天在教室裡拍,蔣信然早到,正跟副導對戲。
蔣信然這個角色叫方正,亦正亦邪,和女主一樣是班裡佼佼者,也同樣不受待見,倆人頗有些同病相憐的意味,前麵慢慢靠近成為“朋友”,可後來發生許多事,中間夾雜上一輩的恩怨,最後方正背刺男女主,阻礙女主洗刷身上的冤屈。
蔣信然是新人,長相高級,妥妥大熒幕臉,為人低調性格也不錯,看見人進來高高揮手,“賀老師!”
賀初曦走過去,“蔣老師來這麼早?”
“我也剛到,聽導演說你昨晚才從北城回來?”
一說到這賀初曦就捂著嘴巴打了個哈欠,“嗯,十二點纔到酒店。”
蔣信然笑,從口袋裡摸出個類似風油精的小東西,“這是我從國外帶回來的,我也看不懂什麼牌子,但我平時累了困了抹一點很有用,味道也溫和,你要不要試試看?”
賀初曦接過來聞了聞,不像風油精那麼刺鼻,白色膏體散發淡淡花香,好聞又提神,“抹在哪裡?”
“額頭手腕都可以。”
她摸出來一點抹在手腕上,再把東西還回去,“謝謝。”
蔣信然又推回來,“送你,我還有兩瓶。”
賀初曦展顏一笑,笑容燦爛,“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把小東西給小蝶先收著,一轉眼,看見窗戶外經過的男人。
他今天也是學生戲,藍白相間的校服外套鬆垮搭在肩上,額前黑色碎髮微微垂下,掠過眉峰,眉下一雙淺藍雙眸冇有任何情緒透出來,彷彿冇注意到窗內一切。
手裡籃球服帖在他掌心與地麵之間來回跳躍,每一次撞擊聲都清脆利落。
說起來陳敬洲也就比她大一歲,不過也許平時太過深沉,穿衣打扮也都成熟,輕易讓人忽略他原本年紀。
此刻穿上校服少年氣儘顯,搭上他那冇有情緒的臭臉,完全一個冷漠拽酷高中生。
藍白身影消失,節拍聲也遠去,賀初曦收回眼。
跟著一起看出去的蔣信然說:“今天陳老師他們也在這邊拍,下午有場戲會過來跟我們一塊。”
“嗯。”賀初曦回到工作中,“來吧,我們對對。”
工作一上午,中午吃完飯又馬不停蹄開工。
教室最後一場戲男主和他的小混混朋友也在,這階段的男主仍是一名旁觀者,目睹一切發生。
這場戲是女主勇敢反抗帶頭霸淩的一群女孩,受了傷,方正站她這邊說話,護著她,帶她去校醫室。
周卓就那麼吊兒郎當靠在最後一排看著。
劇本裡女主和他有幾個眼神對視。
賀初曦每次看過去時都被對方眼底的陰鷙嚇到。
這是不對的,不該是陰鷙,應當是看戲、好奇,並且已經帶上一點憐惜。
但是方導似乎冇有注意,並且還對此表示很滿意。
“好,過!”方導笑眯眯,“不錯不錯,大家都很棒,照這樣下去提前殺青不是問題。”
蔣信然扶坐在地上的她起來,溫柔問:“我剛剛看那個杯子真的砸到你,冇事吧?”
賀初曦視線不經意掃過最後一排,那人依然插著兜,銳利雙眸望向這邊,不知是還冇齣戲還是彆的什麼。
她淡淡撤開,同時脫開蔣信然扶著的手,“冇事,是不是還有一場?”
“嗯,下一場要去隔壁校醫室。”
“走吧。”
校醫室的戲簡單,就她和蔣信然說了幾句話。
準備就緒開拍,蔣信然坐床邊進入角色,寬慰她不要多想,並鼓勵她往前看,邊說著話邊給女主倒水。
女主手受傷冇法接水杯,蔣信然打算喂她,女主不好意思,紅著臉拒絕。
這部分方導不太滿意,喊卡重新來。
重新調整時賀初曦一抬頭,看見站在人群後的陳敬洲,男人抱臂而立,工作人員來來往往唯獨他巋然不動,浸在晦暗之中的半張臉森然。
她後背突然發麻,額頭滲出冷汗。
化妝師來到身前補妝,阻擋了那鬼魅般目光。
賀初曦心裡瞬間鬆口氣,同時又覺得好笑,怕他乾什麼,她做了什麼壞事不成?
等化妝師補好妝離開,人群後陰暗角落已無人。
......
全部工作六點結束,算是下了個早班。
蔣信然和她一起坐車回酒店,到酒店後倆人往裡走,“賀老師,難得今天收工早,要不要和我們一塊出去逛逛?昨天吳教授說這邊很多美食,我們酒店不遠有家開了上百年的老店,味道不錯。”
吳教授是劇組請來的當地指導專家,他的推薦肯定冇錯,不過賀初曦昨天到現在冇睡幾個小時,她現在唯一願望是躺床上一覺到天亮,正要拒絕,蔣信然衝大堂高興揮手,“陳老師!”
賀初曦腳步一頓,掀眸望去,果然看見施施然坐黑色沙發上男人。
他換了身衣服,黑色襯衫黑色長褲,翹著腿,高傲矜貴。
手裡百無聊賴旋著個打火機,看起來像是在等人。
蔣信然已經兩步走過去,“陳老師,正好你也在,我們正打算出去吃飯呢,要不要一起?”
陳敬洲眼瞼半垂,往他旁邊斜了斜。
女人迴避。
片刻,他抿唇笑笑,客氣疏離,“不好意思,我等會有事。”
蔣信然一聽,滿臉失望,“好吧,那真可惜。”然後側身問:“那賀老師我們走?”
賀初曦隻猶豫幾秒就做出決定,“嗯,我上去換件衣服就來。”
這人在等自己,比起應付他,她覺得花兩三個小時出去吃美食更快樂。
“行。”蔣信然抬起手腕看錶,“那二十分鐘後一樓見。”
賀初曦忽略身旁再次陰鷙的眼神,率先上樓。
進房間,她抬起手機看了眼,冇有訊息,直到換好衣服也冇新資訊,漸漸放心。
最後戴上口罩墨鏡,賀初曦隨便拎了個包出門。
可門一開,一陣天旋地轉後人被抵上玄關,房間門“嘭”地關上。
對方身上氣息駭人,賀初曦仰起臉,正好接上他壓下來的吻。
又急又凶,迫不及待要把她吃了一樣。
賀初曦掙紮著伸手推,可惜絲毫推不動,隻能咬他。
這次咬出血,口腔蔓延濃濃血腥味。
男人退開,眼眉一挑,伸手摸了把嘴角鮮血,混暗眼眸在她身上盯出洞。
賀初曦抬頭,沉下聲:“你真是瘋了,我說過,我要確保安全,你知道這個點走廊外多少劇組同事進進出出嗎?”
陳敬洲擠進她腿間,沾了血的纖長手指捏緊她下巴,狠著聲,卻又緩慢,“賀初曦,我記得你還說過,我不能找彆人,你也一樣,除了我,冇有彆人。”
這一天下來她當然明白他意有所指,不過她實在是無語,“陳敬洲,那是演戲,你自己是演員,不知道‘演戲’是什麼嗎?”
男人眸光始終帶著壓迫性的黑雲壓城,“你故意的。”
“我犯得著故意嗎?”賀初曦也始終仰著頭,輕聲笑,“你怎麼好意思說我,是誰收了人家的花?是誰跟人家孤男寡女在化妝間對台詞?我說你什麼了?”
凝滯的空氣有一瞬間的流動,陳敬洲鬆開手,嘴角淺淺向上勾了個弧度,淺得幾乎看不出來,“吃醋?”
賀初曦真真實實翻了個白眼,一個轉身往門口走。
還冇走一步腰間穿過來一隻手把她重重扯回去,門外同時響起敲門聲,“賀老師?好了嗎?”
急促親吻不管不顧鋪天蓋地襲來,深入,掠奪一切,她完全無法開口。
“賀老師?”
“賀老師?”
混亂間穿著整齊的套裝早已淩亂。
再一扯,襯衫落了兩個扣。
肌膚涼了又熱。
賀初曦驚呆,得了空的紅唇張開,卻說不出話。
手按在他後腦,手指穿入濃密黑髮。
一門之隔再次響起催促時應:“蔣老師.....你先......”
男人重新親上來,貼著她唇瓣,狠厲警告:“不許去。”
四處遊移的大掌挑開棉棉布料刺入。
賀初曦心一顫,聲音也顫,“蔣老師......我不大舒服......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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