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不屈：混沌秩序 第352章 慘勝（中）
艦長話音剛落，一聲沉悶、卻帶著巨大破壞力的悶響，好似一柄巨錘再次敲擊在“鸞鳥”號龐大艦體上，從艦橋外傳來，緊隨而來的是一種令人幾乎無法維持姿勢、無法控製身體平衡的劇烈抖動。
這並非是常規的搖晃，而是艦體深層結構遭受重創後產生的扭曲與顫抖，彷彿受傷的巨獸在痛苦中掙紮。艦橋中央懸浮著的戰術地圖全息影象，那原本清晰穩定的三維投影，此刻就像被無形的手揉捏般出現了劇烈的扭曲與閃爍，資料流紊亂，資訊斷斷續續。就連艦橋內的緊急照明係統，也開始變得忽明忽暗，在紅色警示燈的光芒下更顯詭異與不安。
各種各樣、應接不暇的受損資訊，如同雪崩般瘋狂湧入情報官麵前的終端，以及艦橋上各個位置的顯示屏。每一個資料都代表著艦船某個區域的崩潰與危機。
警報的尖銳嘶鳴宛如失控的交響樂般，在艦橋和全艦各處淒厲地尖叫起來，它們混合著金屬的扭曲聲、裝置的爆裂聲，以及遠處的爆炸聲，構成了一曲末日輓歌。各種係統狀態指示燈，從綠色代表正常到黃色代表警告再到紅色代表嚴重故障，此刻正瘋狂閃爍，許多關鍵區域的通訊都因此而中斷，艦橋與外界的聯係變得困難重重。
損管部隊，幾乎是在艦船受擊後的第一時間就已經全員出動，如同撲向火場的消防員，義無反顧地衝向受損區域，試圖控製損傷，阻止危機蔓延。然而，那道高能鐳射束造成的創傷，其規模之大、破壞之深，顯然超出了損管部隊最初設立時所預設的、常規戰鬥可能遭遇的損傷等級。
專為他們開通的緊急通訊頻道，原本應該是用於高效協調、彙報進度的生命線，此刻卻充斥著救援人員急促的呼喊聲、傷者痛苦的呻吟聲，以及裝置被破壞後發出的雜音，彷彿整個局麵已經接近完全失控的邊緣。
就在這時，負責管理艦載機整備班、對格納庫區域負有直接責任的聯隊維護官，在混亂中勉強撥通了艦橋的緊急通訊線路。他的全息通訊畫麵出現在艦長麵前的螢幕上，疲憊的臉上沾有不少黑色油汙和汗水，反射著忽明忽暗的燈光。
他身後，還有幾個同樣狼狽不堪、正在緊急救助傷員的格納庫士官，他們的動作急促而慌亂。不遠處的背景畫麵裡，彌漫的煙塵之中，似乎還有明火正在頑固地蔓延，火光映照在他們驚恐的臉上。聯隊維護官的聲音帶著一種壓抑不住的焦急與絕望，幾乎是在嘶吼：
“艦長！上層甲板多處因為之前的鐳射貫穿和後續爆炸而起火！火勢正在迅速蔓延，已經蔓延到了格納庫區域了！我們已經儘最大可能轉移走了所有武器和彈藥，避免殉爆！但是火勢太大了！格納庫內部結構複雜，燃料和潤滑劑遍佈！如果沒有足夠的人手和有效的滅火手段的話，火勢恐怕無法阻止！我們該怎麼辦？！”
就在他說話期間，在他身後的背景裡，明顯還能聽到其他物體被火焰吞噬或內部壓力升高而產生的爆破產生的悶響，那是火勢正在吞噬一切的恐怖聲音。
麵對通訊畫麵中，幾乎要崩潰的聯隊維護官，以及他身後那片火光與混亂的景象，艦長那緊繃到極致的大腦，在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傳統的滅火手段——惰性氣體填充、化學泡沫噴射——在這種大麵積、涉及多種易燃物的火勢麵前，效率太低，而且格納庫的體積過大，難以有效封閉。
轉瞬之間，他就想到了一個風險高到令人窒息，但在這種情況下卻可能非常有效的滅火方法——利用宇宙真空！開啟格納庫的外部飛行甲板大門，將整個格納庫區域瞬間排空至真空環境！
真空，意味著氧氣這一關鍵氧化劑的徹底缺失。缺少了氧氣供應後，熊熊燃燒的火焰，無論其燃料是什麼，都應當能夠極大的暫緩，甚至在短時間內徹底阻止火勢的蔓延，為後續的損管工作爭取寶貴的時間！這是一個瘋狂的、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定，它意味著將格納庫內所有人員暴露在極端的環境下，也意味著對艦船結構提出嚴峻考驗。
於是乎，艦長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開口道，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壓過了周圍的警報：
“聽我命令！立刻讓格納庫的所有人員做好真空環境作業的準備！固定好裝置和自身！我會在四十五秒後，立刻授權飛行甲板官開啟格納庫外部艙門的最高許可權！執行真空排空滅火！”艦長一邊說著，一邊猛地轉過身，看向身後那名同樣臉色蒼白、手忙腳亂地處理著湧入資訊的情報官，接連問道，語速極快：
“情報官！格納庫在進行真空排空後，能夠維持這種失壓狀態持續多久？艦船的整體結構是否能夠支援我們進行這種開艙減壓的極端操作？這種瞬間的內外壓力差，會不會導致艦體結構進一步撕裂或坍塌？！”
情報官猛地一個激靈，他手忙腳亂地在終端上調出“鸞鳥”號的艦體結構完整性資料，以及艦載人工智慧對極端操作的模擬評估資訊。螢幕上閃爍著複雜的圖示和警告。他沉默數秒，隨後開口彙報道，聲音因為急促而有些變形：
“根據艦載人工智慧對當前結構完整度的緊急推算......以及艦體材料的應力承受極限，格納庫區域最多隻能維持5......不！最多隻能持續3分鐘的真空狀態！超出這個限定時間的話，巨大的內外壓力差和結構性應力，會有撕裂船體結構的的風險！我們必須在三分鐘內完成滅火並重新封閉！”
艦長聽到這個數字，心臟猛地一沉，三分鐘！時間如此寶貴，如此短暫！他隨即轉過頭，看向通訊畫麵中，那位仍在焦急等待命令的聯隊維護官，沒有絲毫隱瞞，將情報官的話原封不動地、快速地傳達給了對方。聯隊維護官聽到這個殘酷的、帶著死亡風險的數字，知曉接下來他們要進行的行動，其冒險程度遠超想象。知曉接下來他們要進行的行動有多麼冒險後，聯隊維護官也隻是嚥了咽口水，他挺直了腰板，用異常洪亮、充滿力量的語調回複道，那聲音甚至壓過了艦橋的警報：
“是！保證完成任務！”
說罷，通訊畫麵中的聯隊維護官，沒有任何遲疑，猛地轉過身，向周圍那些同樣正在緊急處理事務或救助傷員的船員們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大喊，那聲音帶著一種動員所有力量的決絕：
“全體注意！緊急命令！四十五秒後，格納庫將進行真空排空！所有人立刻做好危險環境作業的準備！檢查呼吸裝置，動作快！”他的命令如同戰鼓般激勵著士氣。隨後，他自己也迅速而熟練地取下腰間懸掛的緊急呼吸頭罩，那是一種行動式的、能提供短暫氧氣供應的裝置，戴在了臉上，並快速檢查起了身上作戰服的氣密性防護，確保能在真空環境中短暫生存。
一些在鐳射攻擊和爆炸中受了傷的船員們，此刻也顧不得疼痛，互相攙扶著，在其他人的協助下，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格納庫區域，並按照聯隊維護官的指示，在撤離後，用儘全力關閉了連通格納庫的氣密閘門，隔離了火勢與危險。
剩餘留在格納庫進行操作的船員們，則在原地迅速尋找固定點，收緊身上的繩索或安全帶，做好了應對即將到來的巨大內外壓力差和真空環境的準備。
時間不多不少，正正好四十五秒的時間流逝。天宮站的艦橋內，艦長親自確認了授權指令的傳送。格納庫的外部飛行甲板，那扇巨大的、原本用於艦載機起降的艙門，響起了刺耳而急促的警報聲，黃色的警示燈在艙門邊緣如同死亡的光芒般迴旋閃爍。
緊接著，隨著“轟隆”一聲巨響，那扇龐大的艙門隨即應聲開啟！幾乎是在艙門開啟的瞬間，一股巨大的、無法想象的空氣噴射聲，裹挾著內部的高壓氣體，以超音速向外噴湧！那聲音的強度，在狹窄封閉的格納庫內被放大，幾乎要穿破格納庫內每一位船員的耳膜，震得他們頭暈目眩。
這股狂暴的、向外噴射的氣流，將所有彌漫在格納庫內的煙霧、所有空氣，乃至是正在熊熊燃燒的火焰，都在這股巨大的壓力差和氣流吸扯下，在極短的時間內被迅速吸扯出了格納庫，直接噴射到了冰冷寂靜的太空之中。
那些沒有被固定好的、零星散落的工具、裝置零件、以及各種材料，一同被這股強大的氣流裹挾著，化為致命的拋射物，以極高的速度通過敞開的艙門，不受控製地噴射到了太空之中，成為漂浮在軌道上的危險碎片。
聯隊維護官緊緊抓著身邊的金屬護欄，身體因為對抗強大的氣流而緊繃，以防被這股力量捲走，拋向宇宙深處。他努力睜大眼睛，看著格納庫內部的環境在短短幾秒內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待艙門開啟了數秒，內部的空氣被徹底排空後，格納庫內便完全處於真空之下，溫度驟降。他低頭看了一眼鑲嵌在自己製服表層的pdA，上麵的環境引數正在飛速變化，內部溫度正在以驚人的速度下降。製服內的恒溫裝置和生命支援係統正在迅速工作，消耗著寶貴的能量，維護穿戴者的體溫和生命體征，對抗外部極端的低溫。不到十秒的時間，格納庫內的氣溫便下降到了令人窒息的零下一百多度，甚至更低。
令人驚歎的景象在眼前展開。空氣中的水汽和殘留的濕氣，在瞬間的超低溫和真空環境下，幾乎是憑空凝結、升華，形成了白霜與冰晶，它們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了格納庫的艙壁上、管道上，甚至在空中短暫地飄蕩著，然後迅速消散。
絕大部分明火，在失去了氧氣供應後，迅速地、無聲地熄滅，隻剩下一些深埋在材料內部、依靠自身化學反應燃燒的火焰，還在頑固地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但其勢頭已大大減緩。
然而，這種極端的減壓與降溫，對艦體結構也帶來了巨大的考驗。一些較為脆弱的艙壁或連線處，在承受了巨大的內外壓力差和熱應力變化後，甚至發出了陣陣牙酸的、金屬被扭曲拉伸的呻吟聲，那是強應力正在擠壓船體機構發出的聲音，預示著潛在的結構性損傷和進一步的危險。
聯隊維護官心中清楚，他們隻有短短三分鐘的時間！他們必須爭分奪秒，在有限的時間內，利用這個真空環境，徹底撲滅殘餘的火苗，並迅速填補那些可能因為受損或應力而產生的、可能會導致二次火災或結構性失效的所有漏洞與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