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記者小姐重生後 第689章 喧囂的團長
拜嘉年華屠殺案的名聲,愛麗絲現在對“死亡”這個詞很敏感。
她遞了一個先令過去,打聽:
“我是久仰月亮河狂歡夜,剛來此地的遊客。”
“初來乍到,對這裡的訊息都挺感興趣的。”
“請問您說的那位喧囂以前的明星,野人是碰上了什麼意外?怎麼離世了?”
小販沒接,麵上很有幾分為難:
“我就靠著賣喧囂馬戲團各個演員的火柴盒討生活,對他們的事情,尤其是明星位置的更迭,那叫一個仔細,問我絕對沒錯。”
“可我經營的是利潤微薄的小本生意,得抓緊時間薄利多銷才能賺點錢,恐怕是沒太多機會跟小姐您在這裡瞎聊了……”
一個先令等於二十個便士,是小販賣八盒火柴的價格。
火柴的進貨成本半個便士都不到,來這裡遊玩的人卻或多或少願意為上麵印著的簡筆畫像再多花一~兩個便士買人氣角色。
一來二去,小販想賺這一先令,又糾結愛麗絲要是問太多,耽誤久了,得不償失。
愛麗絲估量了一下他的貨箱容量,又給了兩先令。
小販猶豫一二,還覺得少了,又有點捨不得這說說話就能賺到的輕鬆錢。
他遲疑的功夫,在旁邊賣巴掌小木雕的商販湊過來,嘻嘻笑道:
“小姐要打聽喧囂野人的事嗎?問我也行啊。”
“我們都是靠著月亮河公園吃飯的,裡麵的事情對我們來說是每天都要更新的賺錢指南,個個都牢記於心。我隻要兩個先令。”
賣火柴的不依了:“你來摻合什麼?走走走走走,明明是我先來的!”
愛麗絲搖頭,示意她不需要火柴盒小販了:“是您先來的,可您明顯不想接待我。”
“就這樣吧,新來的先生,我還是給您三個先令,邀請您跟我聊半小時。”
“如果事情比較多,超時了,我願意再付一筆諮詢費。”
愛麗絲給的價錢本就公道,大約是繁華區生意好的小販一晚上的利潤。
火柴盒不過是貪心今天的遊客多,生意或許會更好,才遲疑的。
現在見三先令隻占半小時,超時還有諮詢費,這可把他肉疼壞了,厚著臉皮道:“小姐,您耽誤我也有一會了,起碼得……”
賣木雕的翻了個白眼,吐了口唾沫,誓要讓愛麗絲的三先令花得值:
“滾滾滾滾,本來就不是你賺的錢,再糾纏下去,小心我找我家兄弟堵你。”
把垂頭喪氣的不甘小販趕遠,愛麗絲在街邊買了兩杯橙汁,與毛遂自薦的木雕販子開聊。
“關於野人……彆聽那人胡扯,說什麼他是喧囂前明星。害,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他的製品全都賣不出去,活著的時候,那些也是實打實的積壓商品,早就是多買幾件小東西就隨手搭上送掉的程度。”
賺輕鬆錢還有免費飲料喝,木雕小販可賣力了,生怕愛麗絲吃虧,
“他今年……得有四十多了,野人風光都是將近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時他初次登台。”
愛麗絲問:“二十多年前的喧囂台柱子?那喧囂經營了很長時間啊,我剛才聽說的人氣明星是現在的台柱子嗎?還有誰?”
小販托著下巴,思索道,
“如果要說喧囂的演員更替史,那還是得從二十年前的野人說起。”
“彼時,野人還叫野孩子,噱頭是一個被動物養大的人類小孩,據說能熟練騎著一頭野豬,嗖嗖嗖的連跨火圈。”
“這讓野孩子名聲大噪,在有段時間裡,他讓喧囂賺了不少錢,進行了第一次擴張。”
“那個時候的喧囂還沒有來月亮河,薄情的人們很快就看厭了野孩子與那頭豬的火圈表演。”
“轉而關注起新崛起的,天生長著一張滑稽可笑臉龐,讓人看了就想發笑哭泣小醜,還有那個笑容爽朗,總是有各種花樣的雜技演員。”
小販喝了口橙汁,愜意道,
“做我們這種生意的,再怎麼樣,隔幾個月總要攢錢去看一次喧囂的表演,這纔好捕捉那些經典的畫麵,留在木頭和紙殼上,賣給錢多了沒地花的體麵人。”
瞥了眼愛麗絲,小販驚覺愛麗絲似乎就是這種體麵人,連忙轉移話題,訕訕道,
“我看過哭泣小醜的演出,說實在的,他演什麼我記不得了。”
“隻記得他那條腿。哈,因先天的扭曲,站都站不穩。”
“偏偏他要表演的是平衡獨輪車,那車晃晃悠悠,東倒西歪,最後砰的一下!狠狠的摔倒!”
“配上那張瑟縮之下,像是在哭又像是在強撐笑容的臉,太好笑了!”
“哭泣小醜與雜技演員取代了野孩子,他們表演生涯的輝煌,讓喧囂馬戲團獲得了入駐月亮河公園的資格。”
“生意越來越好,於是喧囂進了第二次人員擴張,規模升級,正式成為了月亮河狂歡夜的一大亮點!”
“可惜,比起總是有新點子的雜技演員,哭泣小醜就跟那個野孩子一樣,把初次登場的新鮮感吃光後,名氣就不太行了。”
“直到一場演出意外,獨輪車的尖刺傷到了哭泣小醜畸形的右腿,據說腳踝都碎了。”
“但觀眾們光顧著起鬨發笑扔臭雞蛋,直到人被抬下去,才發現他是真站不起了。”
小販輕描淡寫,略略有些惋惜,
“後麵的事情就不必多說。哭泣小醜截肢後,假肢帶來的滑稽感沒有之前先天性的扭曲殘疾好看。”
“他的名氣一路下滑,就靠那張哭喪臉,勉強維持著日常的表演節目了。”
“不過最不行的還是野孩子,所有人都徹底膩了鑽火圈,那是二十年前才流行的老雜耍了。”
“哭泣小醜的腿截肢後,在月亮河時期才加入馬戲團的新成員微笑小醜大放光彩,一下子被人們所注意到。”
“他就像是哭泣小醜的極端對照組,英俊帥氣,身材高大,總是能把看錶演的淑女們哄得開開心心。”
“而另一個也開始累積名氣的新演員,舞女,則有一張漂亮的臉蛋和纖細玲瓏的身材。”
“她握著皮鞭站在野獸前時,她穿著緊身表演服在舞台上踮腳起舞時,人們總是寬容的發出喝彩聲,期盼能多多看到這個美麗動人的女孩。”
小販扳著手指頭數,
“三代台柱子了,曾經的第一位喧囂明星,野孩子。他徹底查無此人,表演安排日漸減少,幾近絕跡。”
“和那個同樣是在月亮河時期新招的成員,那個……蜘蛛女,對,和那個幾乎沒有表演高光的蜘蛛女,是喧囂最拿不出手的演員。”
小販抱怨了一下生意難做,
“我都已經在儘量減少他們的木雕畫,就弄了寥寥幾張。可最後還是全送了,太難賣了。
“至於野人出事。就是前幾天,馬戲團的後台看管不力,不慎失火了啊。”
“那火由小變大,燒得並不猛。其他人都逃了出來,隻有那個過了氣的野孩子,非要進去搶救道具,一下子,把自己交代在裡麵了。”
“喧囂的莫頓團長,草草搜了下現場,許是火太大了,沒搜到完整的屍骨。”
“彆人都勸莫頓團長好歹給第一代台柱子一個體麵的結局。”
“結果團長懶得管,直接給警方報了死亡,把後台那一堆亂七八糟的灰清掃出去就算了,連副棺材都沒買。”
雖然小販關注著自家生意,很不滿讓他差點虧錢的過氣演員,但在馬戲團待了一輩子的野人最終下場,還是讓他唏噓。
“這也太無情了。”
愛麗絲感慨道,
“我知道馬戲團的競爭很殘酷,許多演員在失去新鮮感後會被團長轉賣。”
“但人就是人,人心是很敏感的,如果為了搶救馬戲團財產而去世的演員,都沒有個安息之地,其他演員難道不會心寒嗎?”
“何況聽您的描述,後台火滅後,野人的屍體並沒有被找到,莫頓團長這麼武斷草率,不像是能經營喧囂的格局啊。”
俗話說得好,三流的老闆隻會無腦壓榨員工,二流的老闆會戴上麵具區分等級,高階點的邊哄邊壓榨,一流的老闆會讓被壓榨的員工感恩戴德,堅信跟著他總能過上好日子。
愛麗絲認為,能讓喧囂馬戲團幾經壯大,連續兩次擴張規模,招收員工,這位莫頓團長至少也是二流老闆,而不是目光短淺,隻知道死榨油水的木頭腦殼。
他的治下或許會有三六九等的不公,但至少,最起碼的表麵功夫會做做,起碼不能讓外人看到歪瓜裂棗的喧囂。
野人被火燒死的後續,他處理的太不恰當了。
“沒想到小姐您看事情這麼準。”
小販嘿嘿一笑,
“的確,莫頓團長平時的口碑還是挺好的。像上次,哭泣小醜的腿傷了,據說本來還沒到截肢的程度,是有個庸醫懶得多費心思,就乾脆鋸了。”
“莫頓團長還為此出麵跟人家打了官司,控訴對方對哭泣小醜的治療一點也不用心。如果不是那個庸醫拿了十二英鎊私了,鐵定要被莫頓團長扒下一層皮來。”
小販神神秘秘道,
“從這件事來看,莫頓團長還是不錯的,會主動出麵維護馬戲團的演員。”
“隻是這個野人嘛……”
“太特殊了點。莫頓團長不為他出頭,大家心裡或許有數,隻是不敢提到明麵上來。”
愛麗絲好奇:“哪裡特殊了?難不成作為第一代台柱子,莫頓團長許諾過讓他做合夥人?”
小販擺擺手,
“沒有的事,莫頓團長可是喧囂的唯一持有者。”
“咳咳,一個不算秘密的秘密吧,那位野人,他也姓莫頓。”
愛麗絲驚訝:“莫頓?莫頓團長和他是什麼關係?養子嗎?”
小販更加起勁,聲音壓到低不可聞,
“彆說,莫頓團長還真有一位養子,就是現在的喧囂大明星,總有各種各樣稀奇古怪想法的雜技演員!嘿,那個雜技演員也姓莫頓!”
“三個莫頓,一個團長,一個大明星,還有一個已經過期了的老演員。”
“團長親口承認過雜技演員是他理想中的兒子,但從來沒有提過野人。”
“有老員工私底下聽過野人管他叫叔叔。但是團長不太高興的樣子,野人後麵就沒怎麼叫了。”
小販擠眉弄眼,伸了根手指頭搖搖,
“一般人我不告訴他,但誰讓您是今晚的大客戶呢。您剛才給了我麵子,把這生意給我,我當然也要好好的給您答疑解惑。”
“這些也是一些更久遠的傳聞了,據說呀,喧囂是那個野人父母創立的。但是他父母死的太早,還是個小孩子的野人沒辦法管理。”
“現在那個德高聲望的團長,最初隻是個代管者。”
理查德與斯特林小姐的矛盾,便是來源於繼承法裡的財產分配原則。
如果喧囂是野人父母創立的,那麼在父母去世後,既是男孩又是長子的野人擁有絕對的法定繼承權。
就算因為年歲不夠,法院需要指定父親那邊的旁係兄弟幫忙管理遺產。
這種管理也隻是代管,在真正的繼承人成年以後,是需要移交所有代管遺產的。
在小販意味深長的眼神中,愛麗絲明白了莫頓團長為什麼對野人的死亡無動於衷。
甚至可以說,那位團長應該狠狠鬆了口氣。
“您剛才對我說過,那位野人今年已經40多歲了。”
就莫頓團長那個冷漠的態度,愛麗絲不得不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麵想,
“他早就可以爭取繼承權,這種官司隻要鬨到法院,一打一個贏。”
“可他隻是一個被動物養大的野孩子,他的識字概率,還有他對法律的瞭解程度都讓人憂心。”
小販撇撇嘴:
“何止呢,打官司要請律師,請律師就得先掏錢。”
“聽說莫頓團長從不給野人發工資,不許他去其他的馬戲團,更不允許他跟外人接觸。”
“誰都知道他打的什麼心思,但這關我們什麼事呢?”
“對我們來說,喧囂的表演夠好看就行了。叔叔和侄子之間的財產爭端,可不是我們這些外人能插手的。”
“他就這樣死了,莫頓團長很慶幸他的死亡,讓團長再無後顧之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