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鳳女 第880章 你是醒月派還是守舊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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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京城茶樓雅舍間忽地流傳起一樁奇聞,竟與那才子之死的故事如出一轍,人人都在議論。
幾乎所有說書人都在醒木一拍後,拿錢辦事說話,“諸位可知,那池家大少爺是名動京城的才子,他夫人其實也是個深藏不露的才女?”
說著,說書人從袖中抽出一本藍布封皮的精緻小冊子,又神秘說,“若想探知池家秘事,想必得從這本《青青閒話》入手。”
茶客們紛紛湊近,隻見冊子封麵上有用和書字體寫的“青青閒話”四個字。
但見那“青”字起筆如竹葉含露,收鋒處卻似燕尾掠水;“閒”字門框內一點硃砂,活像誰家小院門扉上褪了色的春聯。
說書人指尖輕撫書頁,“這本詞集可不簡單。楚笙先生親筆作序,說‘字字血淚凝霜雪,句句辛酸透紙背’;又說‘一粥一飯凝成韻,柴米油鹽著文章’。值得認真看,值得仔細讀啊!”
又說,“雪舟夫人更妙,每闕詞旁都配著水墨小像——畫的是……”
他賣了個關子,合上書,不講了。
臨窗一位青衣書生突然冷笑,“怕不是沽名釣譽!”
說書人卻不惱,隻搖頭晃腦念,“長夜跪儘骨血寒,從此人間無春暉。唉,好個從此人間無春暉!”
堂下有那等喜詩詞的儒生,聽得莫名心都碎了一半,上前一步問,“可否借與我一看?”
說書人揚聲道,“這本是我自己掏錢買來收藏的,公子若要看,也自己買一本吧。”
說完,就有人抬上一摞書擺在一旁。
怪不得這麼賣力,原來是賣書的!茶客們笑,卻不耽誤買。畢竟不貴,買來看看當個消遣。
說書人翻頁,念得更賣力了,“殘燈照影形骸瘦,一枕黃粱儘成灰。”
“九泉若遇舊時月,莫照人間未歸人。”
“跪碎階前三更月,餘生不敢拾清輝。”
“剜心飼得恩義儘,留副枯骨立黃昏。”
念著念著,書就賣光了。說書人那叫一個激動啊,他賣出去的每本書都有抽成呢。
就有點悔恨,為何隻拿了這點書,應該多進點。這念頭一起,他撒腿就往外去。
冇買到的人急,有人提醒,“外頭書店也有賣的,快去搶,再晚就冇了。”
“哪個書店?”
“哪個書店都有!快去快去!”
各書局書店門口排起了長龍,皆因池老太太去世的!”
這是要顛覆北翼詩詞的格局!
以黃醒月為首的年輕學士們當即反唇相譏。
他手持詞集立於文淵閣,朗聲稱此集寫儘民間疾苦,正是《國風》遺韻。
又舉當朝明德帝《習文詔》中“文貴有物,辭求其實”之語,直指那些風花雪月的詞章纔是“虛浮無根”。
有人戲言,“黃大人你自己往日不也整日寫些‘月照梨花,柳絮沾衣’的風月詞,如今倒來教訓人了?”
黃醒月聞言不惱,反將手中詞集鄭重一收,笑,“諸君有所不知。本人不才,往日憑著點運氣,入了當今皇上的眼。”他向著皇城方向鄭重一揖,“當日皇上跟我說,‘文士吟風弄月無妨,然當知民間有凍死骨’。”
嘖!這也被他裝到了!光是這句“入了當今皇上的眼”就刺痛了多少人的心。
黃醒月又道,“本人幾年前寫的那首《賣花聲》,‘羅衣單薄春寒重’寫的是閨怨,但皇上替我將‘羅衣’換成‘葛衣’便是寫織戶女兒的忙碌艱辛了。”
滿座嘩然,跑了偏。
皇上親自替你改詩?狗東西黃醒月,你家祖墳冒的啥煙啊!
黃醒月嘿嘿笑,炫耀,“區區不才,就是運氣好。皇上用硃筆替我改動了幾個關鍵字,結果放在書肆裡的詞集一賣,價格頓時翻了三倍不止,還一冊難求。”
貧窮的老學究們:“!!!”
滾滾滾,不想聽你說話!
兩派在翰林院吵得不可開交,倒讓《青青閒話》的銷量又翻了好幾番。
坊間笑傳,如今京城文人見麵,不問“吃了麼”,改問“你是醒月派,還是守舊派?”
便是在第九日,京兆府衙門前早早擠滿了圍觀百姓。
池家鬨了多日“不孝孫女逼死祖母”的案子,與池家才子離奇死亡案,由京兆尹趙立仁開堂會審。
更令人咋舌的是,刑部、大理寺和禦史台各遣要員列席,三司長官同坐明鏡高懸匾下,這般陣仗在京城已是多年未見。
時安夏不去觀審,隻在暖閣裡賞《青青閒話》,悠悠一句,“那等小案子有什麼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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