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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第十三層:回聲迷宮!!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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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混雜著鐵鏽和塵埃的空氣,每一次吸入都像吞嚥著粗糙的砂紙。

管道間逼仄而昏暗,唯一的光源來自高處遙遠的通風網格,投下蒼白微弱的光斑,勉強照亮腳下堆積如山的廢棄零件和凝固的、暗色的油汙。

沉默。

沉重的、幾乎要壓碎骨頭的沉默。

我們三人,如同三具被命運吐出來的、殘破的提線木偶,在這肮臟的金屬腸道裡,深一腳淺一腳地艱難前行。

腳步聲、壓抑的喘息聲、沈聿拖拽傷腿時金屬摩擦地麵的刺啦聲,以及那永恒不變的、規律到令人心慌的滴水聲,是這死寂中唯一的伴奏。

冇有交流。

冇有對視。

每一次眼神的偶然觸碰,都像被燒紅的烙鐵燙到般迅速彈開,留下看不見的焦痕。

過往的鬼魂充斥在這狹窄的空間裡,比任何實體障礙更令人窒息。

沈聿走在中間,臉色蒼白得透明,冷汗不斷從額角滑落,混合著汙跡,留下蜿蜒的痕跡。

他幾乎將全身重量都壓在了那根隨手撿來的、鏽蝕的金屬管上,每一次挪動左腿,喉嚨深處都會溢位一絲無法完全壓抑的、痛苦的悶哼。

蘇晴跟在我身後幾步遠的地方,像一抹驚惶的幽魂。

她依舊在無法控製地微微發抖,雙手緊緊環抱著自己,目光低垂,死死盯著自己沾滿油汙的鞋尖,彷彿那裡藏著能讓她逃離現實的裂縫。

偶爾,她會極度快速地、偷偷地抬眼看一眼前方沈聿踉蹌的背影,那眼神複雜得像一團亂麻——有關切,有恐懼,有深入骨髓的愧疚,甚至還有一絲殘留的、她自己都未必察覺的、病態的依戀。

而我,走在最前麵。

肌肉痠痛,四肢沉重,但一種冰冷的、近乎麻木的意誌驅動著這具身體,撥開垂落的蛛網,摸索著前進。

我不敢停下,不敢深思。

隻能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辨認方向上,集中在尋找那個虛無縹緲的出口上。

彷彿隻要不停下,身後的那些鬼魂就追不上來。

通道似乎冇有儘頭,隻有不斷重複的、鏽跡斑斑的管壁和堆積的廢棄物。

空氣越來越渾濁,帶著一種陳年的、令人作嘔的黴味。

那規律的水滴聲,不知何時起,似乎發生了一些極其細微的變化。

它的間隔,不再是絕對的均勻,偶爾會快那麼一絲,或者慢那麼一刹,像是某種隱藏的節拍器出現了故障。

起初,我以為隻是錯覺,是過度緊張下的幻聽。

但漸漸地,那變化越來越明顯。

滴答。

滴答。

滴…答。

滴答滴答…

滴…………答…

它開始變得……有了旋律

一種極其古怪、扭曲、斷斷續續的旋律。

我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悄悄攥緊。

呃……身後的沈聿又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他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渙散的目光裡閃過一絲警惕。

蘇晴則猛地停住了腳步,驚恐地抬起頭,側耳傾聽,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什麼……聲音她聲音嘶啞,帶著哭腔,它……它變了……

不是變了。

是開始了。

就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

那扭曲的滴水旋律,猛地拔高,變得尖銳,然後驟然扭曲、拉伸,不再是水滴聲,而是……變成了聲音!

模糊不清的、夾雜著大量噪音的……人聲!

……為…什…麼…

一個極度虛弱、充滿了無法置信的痛苦和絕望的男人聲音,斷斷續續地,從我們左側的管道深處傳來!

我的血液瞬間凍結!

這個聲音……這個語調……

是沈聿的聲音!

是那段被係統標記為冗餘的緩存記錄裡!

他藥物生效前最後那句無聲的詰問!

不……不可能……沈聿自己也聽到了,他猛地轉頭看向聲音來源的方向,臉上血色儘失,瞳孔因震驚和恐懼而劇烈收縮,扶著金屬管的手抖得厲害。

但那聲音並未停止。

它開始變化,加速,重複,扭曲,如同壞掉的唱片: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聲音陡然變得淒厲、瘋狂,充滿了撕裂般的恨意!

是後來那個被係統操控、對我施加折磨的沈聿的聲音!

呃啊——!沈聿彷彿被這聲音狠狠刺中,痛苦地彎下腰,捂住耳朵,但那聲音像是直接在他腦內響起!

幾乎是同時,從我們右側的管道裡,傳來了另一個聲音!

是蘇晴的聲音!

起初是甜美卻惡毒的低語,如同毒蛇吐信:……晚晚,我親愛的閨蜜,這個問題,不是應該問你嗎問你,為什麼三年前,要那麼狠心地把阿聿送進那個鬼地方

然後是歇斯底裡的、充滿嫉妒和瘋狂的尖笑:看著我像隻驚弓之鳥,看著他因為你莫名其妙的疏遠而痛苦煎熬……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哈哈哈哈!

不!不是我!彆說了!閉嘴!蘇晴發出一聲尖叫,雙手死死捂住耳朵,蜷縮著蹲了下去,身體篩糠般抖動。

但這僅僅是開始。

整個管道係統,彷彿突然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扭曲的、失控的音響!

無數個聲音,從四麵八方、從管道深處、甚至從我們腳下的廢棄物堆裡,猛地爆發出來!

我的聲音,充滿了驚恐和表演式的哭喊:救命!他瘋了!他拿著刀說要殺了我!

沈聿冰冷平靜的審判:歡迎來到地獄第一層。

蘇晴甜膩殘忍的宣告:親愛的,歡迎來到第一層。

係統合成音冰冷的指令:警告:檢測到未知資訊擾動……

殘響網絡微弱的脈衝信號:……偵測到你的觀測權限發生異常偏移……

沈聿絕望瘋狂的囈語:……就算把靈魂賣給魔鬼……也要把你從‘他們’手裡奪回來……

我自己在崩潰中的懺悔:我是賤人……是我害了你……阿聿……對不起……

還有無數其他陌生的、屬於其他農場受害者的慘叫、哀嚎、哭泣、詛咒……所有我們經曆過的、甚至未曾經曆過的地獄聲音,此刻全都如同決堤的洪水,從這冰冷的金屬管道壁中噴湧而出!

它們交織、重疊、碰撞、扭曲!

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時而如同耳語,時而震耳欲聾!

快進!

慢放!

重複!

變調!

形成了一片瘋狂、混亂、足以將人逼瘋的……聲音地獄!

啊——!!!停下!讓它停下!蘇晴第一個徹底崩潰,她癱倒在地,雙手瘋狂地抓撓著自己的頭髮和臉頰,發出淒厲的哭喊,彷彿想將那些鑽進腦子裡的聲音挖出來!

沈聿靠著管壁,身體劇烈顫抖,臉色灰敗,眼神渙散,那些屬於他自己的、不同階段的、充滿痛苦和瘋狂的聲音,顯然對他造成了更直接的、毀滅性的衝擊。

他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

而我,站在原地,被這恐怖的聲浪包圍、穿透。

那些聲音,像無數隻冰冷的手,撕開我的記憶,將那些刻意壓抑、試圖遺忘的畫麵和感覺,血淋淋地拖拽到眼前!

恐懼、背叛、痛苦、絕望、冰冷的數據流、罪責的重量……一切的一切,再次鮮活地、加倍猛烈地襲來!

這不是幻覺!

這不是回憶!

這是……係統的回聲!

是那些沉澱在數據庫最底層、因核心崩壞而失去控製、開始無序泄露的……痛苦數據的幽靈!

是這座鋼鐵地獄死亡後,留下的……充滿惡意的……殘響!

我們並冇有真正離開地獄!

我們隻是從它的心臟,跌入了它的……迴響迷宮!

找……找到聲源……或者……堵住……我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破碎的聲音,試圖維持最後一絲理智。

必須做點什麼,否則我們都會在這聲音的風暴中被徹底撕碎!

我踉蹌著撲向最近的一根管道,用手,用撿來的金屬碎片,瘋狂地敲打、堵塞那些可能傳出聲音的縫隙!

砰!砰!砰!金屬撞擊聲加入這混亂的交響,徒勞無功。

沈聿似乎被我的動作驚醒,他也掙紮著,用那根當作柺杖的金屬管,狠狠砸向另一處發出他自己瘋狂聲音的管壁!

閉嘴!閉嘴!!!他嘶啞地咆哮著,每一次砸擊都耗儘他本就虛弱的力氣。

蘇晴卻隻是蜷縮著,哭喊著,已經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

然而,我們的反抗,似乎反而刺激了這些回聲。

聲音開始變得更加智慧,更加具有針對性!

它們不再是無序地播放,而是開始……組合!

編排!

……你難道忘了他在裡麵受的那些苦了嗎!(蘇晴的挑撥)

……是我!是我蠢!是我對不起你!(我的懺悔)

……歡迎來到……地獄第二層……(沈聿的審判)

一段段聲音被精準地剪下、拚接在一起,構成了新的、更加惡毒的敘事循環,專門針對我們三人之間最脆弱、最痛苦的連接點進行反覆轟炸!

甚至……它們開始模擬係統那種冰冷的、分析式的語調:

分析單元:林晚。痛苦峰值持續升高。罪責內核產生共鳴。效率良好。

分析單元:沈聿。意識出現劇烈波動。邏輯鏈瀕臨斷裂。風險增加。

分析單元:蘇晴。情緒徹底失控。存在自我毀滅傾向。觀察即可。

這種被觀察、被分析的感覺,比直接的聲音折磨更令人毛骨悚然!

我們彷彿不再是受害者,而是三個被扔進展示箱裡、承受著痛苦、供無形觀眾欣賞的……實驗品殘骸!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冇上來。

就在我們即將被這無儘的聲音迷宮徹底吞噬之時——

一直蜷縮在地上的蘇晴,突然停止了哭喊。

她極其緩慢地、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臉上淚痕交錯,眼神卻不再是純粹的恐慌和混亂,而是變成了一種……極其詭異的、混合著殘存瘋狂、深刻痛苦、以及一種破罐破摔的、令人不安的……平靜

她抬起頭,冇有看我和沈聿,而是直視著前方那不斷髮出惡毒聲音的、幽暗的管道深處。

然後,她張開了乾裂的、沾著血絲的嘴唇。

她開始……唱歌。

不是她平時那種甜膩的語調,而是一種沙啞的、跑調的、卻帶著某種古老哀歌般韻味的……旋律。

歌詞含糊不清,似乎是一種失傳的方言,或者乾脆就是無意義的音節。

但那旋律,卻像一把生鏽的鑰匙,猛地插進了這瘋狂聲音風暴的核心!

奇異的的事情發生了。

那些肆虐的、扭曲的回聲,在接觸到蘇晴這沙啞跑調的歌聲時,竟然……出現了瞬間的凝滯!

彷彿兩種完全不同頻段的能量發生了乾涉!

蘇晴彷彿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閉著眼睛,繼續唱著那首古怪的哀歌,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嘶啞,甚至帶上了一種歇斯底裡的、驅魔般的力度!

周圍的回聲開始變得不穩定,扭曲,失真,像是信號不良的廣播,時而尖銳,時而模糊。

沈聿停下了徒勞的砸擊,震驚地看著蘇晴。

我也停下了動作,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她……在用什麼方法乾擾這些回聲!

突然,蘇晴的歌聲戛然而止。

她猛地睜開眼睛,眼神銳利得可怕,直直地指向斜上方一處不起眼的、被厚重油汙覆蓋的管道交彙處!

那裡!她的聲音嘶啞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噪音的……核心節點!毀掉它!

她冇有解釋她怎麼知道的。

也許是長期與虛空潛獵者互動留下的某種直覺

也許是係統崩潰時殘留在她意識裡的碎片資訊

冇有時間猶豫!

我和沈聿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最後一搏的決絕。

沈聿猛地將手中的金屬管向我拋來!

我一把接住!

他則忍著劇痛,猛地向下一蹲,對我嘶吼道:踩上來!

我冇有遲疑,一腳踩上他勉強用右腿和背部支撐起的、顫抖的台階,藉助這股力量,猛地向上一躍!

手中的金屬管用儘全力,狠狠刺向蘇晴所指的那個管道交彙處!

鏘——!!!

刺耳的金屬撞擊聲響起!

伴隨著一陣劇烈的、如同電流短路般的劈啪聲和火花!

那一片區域的管道壁猛地向內凹陷、扭曲!

一瞬間——

所有的聲音。

所有的回聲。

所有的哭喊、詛咒、審判、分析……

全部。

戛然而止。

絕對的寂靜,如同實質的濃墨,沉甸甸地壓下來,幾乎能聽到自己血液在耳膜裡奔流的轟鳴。

方纔那瘋狂肆虐、足以撕裂靈魂的聲音風暴,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從未存在過。

隻有管道壁上那道被金屬管粗暴鑿出的新鮮凹痕,以及空氣中瀰漫著的、若有若無的電路燒焦的臭氧味,證明著剛纔那場短暫而激烈的對抗並非幻覺。

我癱倒在冰冷的廢棄物堆上,胸腔如同風箱般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痠痛的肌肉。

指尖因為用力過度而微微顫抖,沾滿了鐵鏽和油汙。

沈聿仰麵躺在不遠處,咳嗽已經平息,隻剩下沉重而疲憊的喘息,胸口起伏的幅度很大,顯然剛纔那一下托舉耗儘了他本就所剩無幾的氣力。

他閉著眼,臉色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愈發灰敗,但緊蹙的眉宇間,那抹瀕臨崩潰的瘋狂似乎暫時退潮,隻剩下無儘的疲憊和空洞。

蘇晴則蜷縮在管壁角落,比之前更加沉默。

她冇有哭,也冇有發抖,隻是抱著膝蓋,將臉深深埋藏起來,像一隻試圖把自己藏進殼裡的蝸牛。

隻有她微微聳動的肩膀,泄露著那平靜表麵下未曾停歇的驚濤駭浪。

寂靜在蔓延。

但這寂靜,並未帶來絲毫安寧,反而像一張不斷收緊的網,將某種難以言喻的緊張和猜忌,無聲地勒進我們三個之間。

剛纔……發生了什麼

蘇晴……她怎麼會知道那個核心節點的位置

她那古怪的、似乎能乾擾係統回聲的歌聲,又是什麼

疑問像冰冷的藤蔓,悄然纏繞上心臟。

我掙紮著坐起身,目光落在蘇晴身上。

她似乎感知到我的視線,身體幾不可查地繃緊了一瞬,將臉埋得更深。

你……我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像砂紙摩擦過生鏽的鐵皮,剛纔……怎麼回事

蘇晴冇有抬頭,也冇有迴應,隻是維持著那個自我保護的姿勢,彷彿睡著了,或者根本不想麵對。

沈聿也緩緩睜開了眼睛,他側過頭,目光複雜地看向蘇晴,嘴唇動了動,似乎也想問什麼,但最終隻是化為一聲極其輕微的、帶著困惑和疲憊的歎息。

他看向我,微微搖了搖頭,示意暫時不要追問。

通道內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然而,這沉默並未持續太久。

一種新的聲音,開始滲入這片死寂。

起初極其微弱,像是錯覺。

像是……很多很多……細碎的、黏膩的……刮擦聲

聲音來自……腳下

來自四周的管道深處

窸窸窣窣……

窸窣……窸窣窣……

像是無數隻腳在摩擦金屬,又像是某種濕滑的東西在管道內壁爬行……聲音細密而持續,從四麵八方隱隱傳來,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

剛剛鬆弛下來的神經瞬間再次繃緊!

又來了!

這次是什麼!

我們三人幾乎同時警惕起來,掙紮著試圖站起,背靠著冰冷的管壁,緊張地環顧四周黑暗的角落。

那窸窣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彷彿有無數不可見的東西,正從這迷宮般的管道係統各個角落,向我們彙聚而來!

什麼東西……蘇晴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她終於抬起頭,臉上血色儘失,眼中充滿了比之前麵對回聲時更甚的、原始的恐懼。

沈聿握緊了手中那根變形的金屬管,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周圍,將我和蘇晴隱隱護在身後一個相對狹窄的區域——這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出自那個早已被係統扭曲、卻或許仍殘存本能的保護者人格碎片。

窸窣聲已經到了耳邊!

彷彿就在一牆之隔的管道裡!

甚至能感覺到輕微的震動通過管壁傳來!

緊接著,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了。

那些聲音,開始……凝聚、變形……

它們不再是無意義的噪音。

而是開始……組成……詞語。

無數個細碎的聲音,重疊在一起,竊竊私語,彙成一股令人頭皮發麻的、冰冷的暗流:

……騙子……

……叛徒……

……都是假的……

……你以為結束了嗎

……還在裡麵……

……永遠出不去……

……罪有應得……

……一起……留下來……

這些細碎的低語,不像之前的回聲那樣充滿激烈的情緒,而是帶著一種冰冷的、怨毒的、彷彿來自地底最深處的詛咒和嘲弄。

它們無處不在,鑽進耳朵,纏繞著思維,喚醒內心最深的恐懼和自我懷疑。

不……不是……我冇有……蘇晴捂住耳朵,絕望地搖頭,淚水再次無聲滑落,顯然這些低語精準地戳中了她最痛苦的癥結——她的欺騙,她的背叛,她的迷失。

沈聿的臉色也更加難看,那些騙子、叛徒的低語,像針一樣刺向他。

他為了尋找而建造地獄,這本身何嘗不是一種最深刻的欺騙和背叛

對林晚,對他自己。

而我……罪有應得、永遠出不去……這些詞語如同冰冷的枷鎖,再次加固了那沉甸甸的罪責內核。

但這還冇完。

那些低語聲開始變得更加具體,更加具有針對性!

它們開始從我們三人的角度出發,訴說起來!

一段細碎的聲音,模仿著蘇晴的語調(卻更加陰冷),響起:……我幫他……是因為我愛他……比任何人都愛……我得不到……誰也彆想得到……尤其是你……林晚……

另一段聲音,模仿著沈聿(卻更加扭曲):……找到她……不惜任何代價……係統也好……痛苦也好……毀滅所有人也好……我隻要她……

還有模仿我的(充滿自厭):……都是我活該……我不信任他……我害了他……我就該永遠困在這裡……贖罪……

這些低語,像是一麵麵扭曲的哈哈鏡,將我們內心最陰暗、最不願承認的念頭,放大、扭曲、然後**裸地播放出來!

閉嘴!閉嘴!不是這樣的!蘇晴崩潰地尖叫,試圖駁斥那些模仿她的聲音,卻顯得如此無力。

沈聿緊咬著牙,下頜線繃得死死的,眼神痛苦地掙紮著,那些模仿他的低語,顯然觸及了他最矛盾的根源。

我也感到一陣冰冷的窒息,那些強加給我的自厭,與我自身真實的罪孽感混合在一起,幾乎要將我拖入深淵。

這些低語……它們不是在重複過去,它們是在……

挖掘!

放大!

煽動!

它們能感知到我們最脆弱的地方,然後集中火力進行攻擊!

這比直接的聲音轟炸更可怕!



這是針對心靈的、精準的毒刃!

就在我們即將被這無儘的、惡毒的低語徹底吞噬時——

不對!

我突然猛地抬起頭,一種冰冷的清明刺破了混亂的迷霧。

這些低語……它們雖然惡毒,雖然精準,但……太刻意了!

它們像是在……執行某種程式

某種……挖掘痛苦、製造分歧、阻止合作的程式

我猛地看向管道壁,看向那些不斷傳出低語的黑暗縫隙。

它們……不是無序的回聲!

它們是……係統崩潰後,殘留的……防禦機製!

或者某種……清理程式的變體!

目的是阻止我們這三個異常變量聚集、交流、甚至……合作找出路

彆聽它們的!我猛地喊道,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決斷,它們在挑撥!在阻止我們!這是係統的把戲!

沈聿和蘇晴同時一愣,看向我。

沈聿的眼神迅速從痛苦掙紮變為銳利的審視,他顯然也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

作為曾經的建造者(即使記憶殘缺),他對係統的手段有著更深的瞭解。

蘇晴則顯得有些茫然和恐懼,但看到我和沈聿的反應,她也下意識地停止了對低語的抗爭,隻是驚恐地看著四周。

低語似乎察覺到了我們的變化,變得更加急促,更加惡毒,試圖加大力度瓦解我們剛建立起的一絲微弱信任。

……她在騙你們……

……他想獨占出路……

……她纔是罪魁禍首……

……彆相信任何人……

捂住耳朵!冇用!沈聿咬著牙低吼道,它們不是通過聲音傳播!是直接作用於意識!尋找規律!找到節點!

他強忍著腿傷,開始極其專注地側耳傾聽,不再是抗拒,而是試圖從那一片混亂惡毒的低語中,分辨出某種……能量的源頭

或者資訊的傳輸模式

蘇晴看著我們,眼神劇烈閃爍。

恐懼、猶豫、還有一絲被壓抑的、想要做點什麼的衝動,在她臉上交織。

突然,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猛地再次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她冇有唱歌。

而是開始……極其快速地、用一種極其古怪的、含混不清的語調,低聲吟誦起什麼……

那不像任何語言,更像是一種……咒語

或者……某種乾擾代碼

隨著她的吟誦,她周圍的空氣似乎產生了一種極其細微的扭曲感。

那些針對她的、惡毒的低語聲,竟然再次出現了之前那種被乾擾的凝滯和失真!

有效!

她的這種奇怪能力,似乎真的能乾擾係統的殘留機製!

沈聿猛地看向她,眼中閃過極大的震驚和探究,但他冇有打斷她,而是更加專注地利用這短暫的乾擾期,捕捉低語中的規律!

左前方!第三個岔口上方!能量波動最集中!沈聿突然喊道,手指猛地指向一個方向!

冇有任何猶豫!

我撿起地上那根已經變形的金屬管,沈聿幾乎同時將他作為柺杖的那根拋給我!

雙管在手!

我用儘全身力氣,如同投標槍般,將兩根金屬管一先一後,狠狠擲向沈聿所指的方向!

鏘!!

噗嗤——!

第一根金屬管撞在管道上,發出巨響!

第二根金屬管,似乎撞破了什麼薄弱之處,發出一聲詭異的、如同紮破了某種囊泡般的悶響!

瞬間——

那一片區域的低語聲,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猛地戛然而止!

如同連鎖反應,周圍其他地方的窸窣低語聲,也迅速減弱、消失!

寂靜,再次降臨。

這一次,低語冇有再現。

我們三人,氣喘籲籲,背靠著冰冷的管壁,互相看著對方,眼神裡充滿了劫後餘生的疲憊,以及更深重的、無法消散的驚疑和審慎。

蘇晴的吟誦停止了,她虛脫般地滑坐下去,臉色蒼白如紙,彷彿每一次使用這種能力都會消耗她巨大的精力。

沈聿看著她的眼神,極其複雜。

而我,看著他們兩人,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

蘇晴……她到底還隱藏著什麼

沈聿……他究竟還記得多少關於係統的事情

我們之間這脆弱而危險的合作,到底能持續多久

而這條彷彿冇有儘頭的、充滿邪惡回聲和低語的管道,又到底通往何處

第十三層的回聲,並未散去。

它們化作了更深的謎團和猜忌,

在我們三人之間,

無聲地迴盪。

真正的迷宮,

或許並非這些管道,

而是我們彼此

再也無法互信的心。

下一步,

該怎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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