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開局，你管這叫養老？ 第一百七十六章 劫後餘生
在空間裡又耐心地待了許久，算算時間，外麵應該已經過去好幾天了。陳嬌再次小心翼翼地放出那個蒼蠅大小的偵察機器人，去探查外界的動靜。
機器人傳回的畫麵顯示，頭頂的天空湛藍如洗，早已不見了那兩位修士搏殺的身影。
隻是極遠處，偶爾還會傳來幾聲悶雷般的轟響，隱隱約約，分辨不清方向，也不知那兩位煞神又打到哪個倒黴地方去了。
控製機器人飛向記憶中那個小村莊的位置。俯瞰之下，村莊的慘狀更顯清晰。
約有一半的屋舍徹底坍塌，化作廢墟，剩下的也多顯殘破。整個村子死寂一片，看不到任何人影走動，也聽不到雞鳴犬吠，彷彿一處被遺棄的鬼域。
陳嬌沉吟片刻，最終還是按捺住了立刻出去的衝動。小心駛得萬年船，在完全確認安全之前，空間纔是最穩妥的港灣。
收回機器人，她深吸一口氣，懷著幾分激動與忐忑，點開了光幕中那個新出現的圖示“交易係統快穿小組群聊”。
她在輸入框裡謹慎地打下了一行字：“大家好，我是陳嬌。你們……都在嗎？”
訊息剛發出去，幾乎是瞬間，就有了回複。
“嬌嬌！是我，佩佩！”一個活潑的頭像立刻跳動起來，“我也進快穿部啦，我們現在是同事了！天哪，我想死你了，我以為再也沒機會再和你說話了！”字裡行間充滿了重逢的狂喜。
緊接著，其他熟悉的頭像也紛紛亮起。
“嬌嬌，我是韓澤，我在。”言簡意賅，卻透著沉穩的力量。
“嬌嬌姐，我是紀昌生。”語氣依舊淡然。
“嬌嬌，齊峰。”乾淨利落，一如往日。
隨著他們的回應，群聊界麵裡，他們的頭像下方也正式顯現出了各自的名字。
看著這些熟悉的名字在眼前跳動，陳嬌隻覺得鼻子一酸，眼眶有些發熱，心臟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
太好了……曆經波折，他們這群老朋友，終於以另一種形式再次相聚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大家彷彿有說不完的話，在群裡熱切地聊起了各自的近況，分享著在新世界的見聞，也互相交換著目前急需的物資資訊，彼此扶持。
這是陳嬌第一次進入能夠修真的世界，心裡終究有些沒底。她便著重向群裡一位id為“當王也”的組員請教。
當王也正身處一個低等修真界。如今已經是金丹修士了，據他自己說，他已經壽元將儘了。
之前他對死亡還有著些許恐慌，不過現在，他知道死亡不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整個人的心態都轉變了，居然還有了突破的趨勢。
陳嬌不確定自己現在這個世界與當王也的世界相比，哪個等級更高，但多瞭解一些修真界的常識和潛在危險，總歸是沒有壞處的。
在危機四伏的環境裡，多一分瞭解，就多一分安全。
有這群老朋友在虛擬世界中陪伴、出謀劃策，陳嬌感覺時間過得快了許多，獨自待在空間裡的那點孤寂感也被驅散。
她又耐心地蹲了三四天，期間不斷用機器人小心探查。
直到這一次，機器人傳回的畫麵上，外界一片寧靜，連那遙遠的轟隆聲也徹底消失了。
控製著機器人在周邊區域仔細盤旋偵察了好幾圈，確認沒有任何力量波動或危險痕跡後，陳嬌這才下定決心。
她換上了和原主一樣的一身破舊的粗布衣服，弄得淩亂些，又往臉上、身上抹了些空間裡的塵土，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狼狽不堪。
做好一切偽裝，她看準山腳下一處僻靜無人的角落，心念一動，閃身出了空間。
眼前的景象比在機器人畫麵裡看到的更為震撼。
原本鬱鬱蔥蔥、連綿起伏的山巒，此刻像是被一隻無形巨掌硬生生拍碎，隻留下小半個殘破的山頭，裸露著猙獰的土石斷麵。
如果她還出現在之前進入空間的位置，恐怕早已被深埋在山石之下了。
陳嬌定了定神，辨認了一下方向，便低著頭，步履蹣跚地朝著記憶中的村子走去。
還未靠近村子，一股混合著焦糊味、塵土味和淡淡血腥氣的沉悶氣息便撲麵而來。
昔日的安寧祥和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劫後的死寂與悲涼。斷壁殘垣間，偶爾能聽到幾聲壓抑不住的、低低的抽泣聲。
許多尚未完全倒塌的門楣上，已然掛起了刺目的白色布條，在風中無力地飄蕩。
村子幾乎被毀去了一半，那些沒能及時逃入避難山洞的人，或被坍塌的房屋活埋，或被修士鬥法時四散飛濺的罡風、碎石波及，死狀淒慘。
原本一個人丁興旺的村落，經此一劫，活下來的村民恐怕不足一半。
陳嬌按照原主的記憶，朝著“家”的方向走去。原主的父母早逝，她一直與奶奶相依為命，借住在小叔叔家裡。
因為奶奶還健在，主持著些許公道，原主的日子雖不富裕，倒也不算太難熬。
至少吃穿用度，奶奶總會從自己的份例裡省出來給她。
小叔叔一家呢，雖不曾刻意虐待她，卻也幾乎當她是透明的，是一種無聲的忽視與冷暴力。
好在原主性子被奶奶教導得不錯，並未因此變得過分自卑怯懦。
這次原主上山，就是為了打些柴火。她和奶奶與小叔叔家雖是同住一個屋簷下，但飯食是分開的。
奶奶的柴火通常由小叔叔家的兒子順手打一些，但也不多，所以原主時常會自己上山，打點零碎柴火，或者挖些野菜，貼補她和奶奶的生計。
在這鄉下地方，這麼大的孩子幫家裡乾活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
走到記憶中的家，眼前隻剩下一片廢墟。陳嬌不動聲色地運用精神力，如同無形的觸手，在倒塌的房梁屋瓦下細細搜尋了一遍。
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不過，她注意到廢墟中有明顯被翻動過的痕跡，幾處瓦礫上還沾染著已經發黑的血跡。
“難道是家裡有人出事了？”陳嬌心中一緊，“那屍體呢？”
她不敢長時間大範圍使用精神力，這個世界的水太深，誰知道那些修士的神識是否比她這來自異世的精神異能更為敏銳可怕？
她隻是將意識迅速鋪開，在村子裡飛快地掃描了一圈。
很快，她感知到村子中央的祠堂附近，聚集了大量的生命氣息。她收斂心神，慢慢地朝著祠堂走去。
祠堂前的空地上，此刻黑壓壓地站滿了倖存的村民，氣氛凝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空地中央，整齊地擺放著數十具用草蓆或白布覆蓋的屍體，無聲地訴說著這場無妄之災的慘烈。
村裡的人看到陳嬌出現，都顯得十分驚訝。原主（村裡人都叫她陳小丫）上山打柴，是有不少村民看見的。
那山都塌了一半，大家都以為這孩子肯定凶多吉少了，沒想到她居然完好無損地回來了。
“陳小丫？你……你還活著？”一個半大的孩子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脫口而出。
陳嬌愣了一下，眨了眨眼，這話問的……她摸了摸鼻子，用一種帶著劫後餘生茫然的語氣，低聲道：“嗯，活著，還……還出氣呢。”
那孩子被她這直白的回答噎了一下，仔細看了看她，確認她確實還在呼吸，才反應過來。
隨即立刻轉了話題，語氣帶著同情：“小丫，你……你快去看看吧，你奶奶，還有你叔叔一家……全都沒了。”
陳嬌的心沉了下去。她點了點頭，默默地走向那排擺放屍體的地方。在周圍村民低聲的指引下，她找到了奶奶和叔叔一家的屍身。
她首先看向奶奶。老人靜靜地躺在那裡，麵容出乎意料地安詳，隻是額角有一處明顯的、被重物擊砸的傷口，血跡已經乾涸。
看樣子，老人家走得很快，沒有遭受太多的痛苦。
相比之下，小叔叔和嬸嬸的遺體就顯得慘烈得多，幾乎不成人形，可見是被倒塌的房屋或飛落的巨石直接砸中。
原主的記憶裡，對叔叔一家並無太多感情，所有的溫暖都來自於奶奶。
陳嬌知道，此刻全村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她必須拿出符合“陳小丫”身份的反應來。
她還需要在這個村子裡暫時落腳，不能引起任何懷疑。
於是，她先是愣愣地看著奶奶的遺體，彷彿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然後，她顫抖著伸出手，去探奶奶的鼻息，又輕輕推了推奶奶的肩膀，用細小而帶著哭腔的聲音呼喚著：“奶奶？奶奶你醒醒……”
她的聲音從一開始的細微、不敢置信，逐漸變大，帶著絕望的顫抖，最後，彷彿堤壩崩潰一般，“哇”地一聲放聲大哭起來，撲倒在奶奶冰冷的身體上，肩膀劇烈地聳動著。
她這悲慟的哭聲，彷彿一個引子，瞬間點燃了祠堂前壓抑已久的悲傷。
失去了親人的村民們，再也忍不住，跟著嚎啕大哭起來，整個祠堂上空，彌漫著化不開的絕望與哀慟。
在一片震天的哭聲中，陳嬌哭得“力竭”，身子一軟，“恰到好處”地暈倒在了奶奶身旁。
這一“暈”，便是一天一夜。
當她再次“悠悠轉醒”時，村子裡的人已經忍著巨大的悲痛，將這次罹難的村民，包括她的奶奶和叔叔一家，都妥善安葬了。
人死不能複生，活著的人，生活總要繼續。隻是那份對飛來橫禍的無力，對漠視人命的仙人的憤懣，如同沉重的鉛塊，壓在每一個倖存村民的心頭，永難紓解。
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爭鬥起來天崩地裂，拂衣而去，不留片語。
他們這些如同螻蟻般的凡人，連討回公道的念頭都是一種奢望。這，便是這個世界的殘酷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