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智商吸引 第17章 小青杏017 醫院
小青杏017
醫院
白友杏怎麼都無法跟移動公司取得聯係,
想了想,也隻好認栽了。這種事第一時間處理不好,回頭就再也說不清,
她立刻給梓軒媽媽轉回五百塊,付言:梓軒媽媽,學校有規定不能收家長任何東西,
我對所有孩子也是一視同仁,
下次如果再給我充話費,
我就隻能上報校領導了。
梓軒媽媽仍舊回複:白老師,
咱都不差事兒,
你怎麼這麼死腦筋?
白友杏看著他們一家三口的漫畫頭像,
氣得連錘了好幾拳,一擡頭,又倏忽瞥見小兜敞口處漏著一個寫著梁鴻寶名字的信封,
開啟一看,
兩張奢侈品商場的購物卡。
一瞬間,白友杏氣得從教學樓跳下去的心都有。
這些人怎麼回事!一個個的,把她當日本人耍,
她也就是個沒編製的代課老師,遇事沒招兒,隻能忍氣吞聲,
她要真是教育局局長,非給他們一個個登到報紙上。
想到梁鴻寶他舅舅應該還沒走遠,
白友杏立刻提起包往外衝。
她跑得急匆匆,右下腹的疼痛又開始了,她遠遠看見賀承錚拉開一輛黑車車門,正解了衣釦往裡邁,
又加快腳步衝上去,在他坐進車裡的一瞬間,“撲通”一聲撲到車頭。
“不許走!”
她大叫著,忍著下腹刺疼緩緩擡起臉,車裡男人一臉驚詫,緩了一會才下車說:“你不要命了白老師?跑這麼快,我還以為誰他媽活膩了敢碰我瓷兒。”看她急得簌簌冒汗,又問,“有事?”
白友杏疼得喘不動氣,用力撐著車頭站起來,一時間隻覺得眼前天旋地轉,身體像浸了涼水,好不容易站穩腳,才說:“鴻寶舅舅……購物卡……不行,你得拿回去……”
賀承錚聽完難耐地哼笑一聲,看著一旁緩緩搖了搖頭,他聽了梁鴻寶的幾大問題,覺得很有道理,又想這小老師乾得挺負責,未來肯定不會虧待了梁鴻寶,才特意私下塞了卡,隻為了感謝,沒有附加條件,所以也沒擺在明麵兒說。
看她像是跑岔氣了,賀承錚托了托她胳膊肘,道:“你安心收吧,東西既然是私下遞的,就不會不地道轉頭再舉報你,你也沒必要弄這麼大陣仗,再讓第三個人知道。”
“絕對不行!”白友杏強撐著搖搖頭,“我對所有小朋友都一樣,說了不要就不要。”
她說完感覺肚子疼得實在厲害,隻能再度蹲下才能說話,賀承錚一時也有點弄不清狀況,皺了皺眉,“你怎麼了?”
“肚子疼……可能是跑岔氣了。我緩緩,緩緩就好。”
“岔氣岔成這樣?”賀承錚覺得不對頭,又拎著她胳膊托了一下,但手裡腕子汗淋淋的,像根水裡撈的麵條一樣滑脫了,他一使勁,冷不丁抓住一隻冰涼的小手,在這深秋的夜晚,真跟冰溜子一樣涼。賀承錚忽的冒汗了,立刻說:“你這不對。上車,我送你去醫院。”
“你先收下卡,收下再說……”
白友杏臉都白了,還是堅持要把信封塞他手心,她心裡隻咬著一個念頭——收禮的事必須立刻解決,她沒編製,工作對於她,就像這道路兩邊梧桐樹杈上懸著的枯葉子一樣搖搖欲墜,哪天一陣風來,說沒就沒了,到時彆說肚子疼,人先餓死了。
對方這才極不耐煩地收下,悶道:“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沒用的,傻蛋麼不是。快,聽話,摟我脖子!”
賀承錚說完抱起白友杏,一把扯開門,塞進副駕,又去撿她落在地上的單肩包,幾卷墨綠色的毛線隨即滾落一地,連同一條織了一半的圍巾,在車燈下十分紮眼,像海帶一樣綠油油的。
賀承錚下都揣回她包裡,繼而大步上車。
白友杏坐在開了暖風的車裡,卻覺得身上越來越冷,她簌簌地發抖,豆大的汗粒從眉心往外鑽,胃也跟著一片絞疼,疼得人想吐。
賀承錚看她一眼,心裡少有的茫然無措,手上匆匆去拉安全帶,經過她時,看額前的頭發已經濕透了貼在臉上,嘴唇也白無血色,他摁開座椅加熱,一腳油門轟出去。
“還有力氣麼?給我說你哪疼,去了醫院我好給你找人。”
賀承錚說得匆忙,可白友杏已經沒什麼力氣了,喃喃道:“肚子右……右下……”
“你不是來那什麼吧?”
白友杏強撐著搖搖頭,使勁喘了兩口氣,想說什麼,卻兩眼一黑,驟然失去意識。
郭放他老婆查月就在中心醫院普外當大夫,小時候是跟劉科一個院裡住的小妹妹,賀承錚找劉科玩時碰見過幾麵,後來有緣嫁給了郭放,關係就更親近了,路上一問,她正好值夜班,便趕緊叫過來。
查月這姑娘有趣,沒什麼心眼兒,跟誰都自來熟,也熱心腸,誰的忙都幫,一聽賀承錚有需要,立刻拍馬趕到,穿著身白大褂,手插在兜裡,頭發利索地挽在腦袋後麵,一來先往賀承錚肩膀上錘了一拳嚷嚷:“哎呀你都多久沒露麵了!忙什麼呢?怎麼最近也不問候問候我?我都想你了!”
賀承錚沒閒心跟她閒聊,往床上一指,“你快給看看,肚子疼,疼暈了。”
“誰啊這是。”查月立刻斂了眉眼,走去撐開姑娘眼皮,“什麼時候暈的?”
“十分鐘前,剛暈。”
查月將信將疑的,她還是頭一回見賀承錚私下跟女的呆在一塊,還是個這麼年輕漂亮的姑娘,可問題是,姑娘怎麼暈了?還是肚子疼疼暈的?
她又去瞄賀承錚,越瞄越覺得不對,這人平常一股天王老子都不怕的德行,今天竟難得的一臉慌亂,眉頭輕皺,鬢角細汗頻頻……
闖禍了?
她突然沉下臉,“你倆剛剛乾什麼了?激烈運動了?你說明白點兒,你怎麼動的,進了醫院就彆藏著掖著,影響診斷。”
“還能乾什麼?”賀承錚眉頭一凜,“我就坐車裡,動都沒動!她自己……”
“賀承錚啊……”查月瞠目結舌,“你小子成天健身,還讓人姑娘自己動?你還是男人嗎??”
“操,說什麼呢!”
賀承錚懵了,這跟他有什麼關係?果然救死扶傷這活不好乾,這輩子就勤快了這麼一回,還他媽說不清了。他匆匆解釋幾句,趁查月去按她肚子,又說:“右邊,右下邊疼。”
“右下邊?那得考慮急性闌尾炎,宮外孕,卵巢囊腫破裂,都有可能。你先趕緊繳費去,我得給她送去檢查了!”
一個小時匆匆而過,其間,賀承錚一直站在醫院的走廊裡沒閒下忙,先是給梁鴻寶打了個視訊盯著他在酒店餐廳吃完了自助回屋寫作業,又應付了七八個工作電話,插空,還接了他媽一個抱怨他爸的訴苦來電,白友杏才終於給推了回來。
人被抽了幾管子血,又被翻來覆去地折騰一通,竟然一直都沒醒。
查月的同事過來看了一眼,又遛達到賀承錚身邊,拉下口罩,用胳膊肘碰碰他說:“哎,你物件啊?”
賀承錚打量她片刻,這人眼熟,似乎跟查月關係不錯,也在普外工作,每次來都能碰上她,他便也口無遮攔,鼻子裡哼笑一聲,“我多大年紀,她多大年紀,物件,她得管我叫舅。”
小大夫一笑:“那你倒是說說,你多大年紀?”
賀承錚瞥她一眼:“怎麼,你也想管我叫舅?”
“討厭!”
小大夫笑了聲,一扭頭,走了。一時間,這間病房空下來,倏地安靜得針落可聞。
賀承錚緩緩踱去床前,看這小老師就像睡著了一樣,折騰一頓,臉色倒比暈倒前好了些,嘴唇也添了點血色。
這人也不知道怎麼長的,麵板像白瓷一樣細,睫毛長長地伸出去,乍一看,和水果汽水廣告上的姑娘似的,隻不過此時劉海都汗濕了,橫七豎八地貼在臉上,像生了一堆紛亂的雜草。
賀承錚想著,鬼使神差地伸手去她額前,耙子似的在她發簾上理了幾下,又順手摸去她額頭上的汗,像掃灰一樣粗暴。
就這一抹,白友杏醒了。
她緩緩睜開眼,迷濛間看見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高大英挺,眉眼凜冽,比桑圖可帥多了,她以為自己又在做春夢,定了定神才發現在醫院,眼前還是梁鴻寶的表舅。
“舅舅……”白友杏迷迷糊糊擠出兩個字,突然伸手捂住腦門,麵板上有小刀劃過的感覺,微微刺痛。
“怎麼了?疼?”
白友杏點點頭。
賀承錚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他常年做力量,手指和手心都有一層厚厚的硬繭,他拇指撚了撚,突然把手蜷縮起來,插回口袋裡,一言不發。
查月的怪笑傳來,窸窸窣窣地嘀咕:“還真是她舅!”
她身後跟著個小大夫,正跟她一塊偷樂,笑得揶揄。
查月走過來:“好點了麼姑娘?給你推了針止痛,起效了吧。”
白友杏都想起來了,撐著身體稍稍坐起來,“謝謝醫生,好多了。我最近常常肚子疼,但沒今天這麼厲害,也不知道怎麼了。”
“看血常規是有炎症。”查月翻著化驗單,又問,“你之前做過婦科檢查嗎?有沒有婦科問題?”
白友杏搖搖頭:“沒做過,但今年學校體檢照過片子,沒說有什麼問題。”
“有物件了嗎?”
“嗯?”白友杏愣了,醫生也要給她介紹物件嗎?
賀承錚看她這樣就知道她是個實在的蠢蛋,說:“聽不懂?大夫問你有沒有性生活,你就老實跟人大夫說,用不著害臊,醫院沒人在乎你這些。”
“那沒有!沒有性生活!”白友杏恍然大悟,眼睛一彎,“我還沒談過戀愛哪。”
賀承錚打鼻子笑出一聲,這人真沒救,大腦皮層跟眼睛一樣清澈見底,光滑無溝回。
查月道:“那行,那咱可以排除宮外孕,也不用做陰超了,先把闌尾超聲做了吧。”又一指,“哎呀我猜你大概就是闌尾鬨的!你這德行跟我去年一模一樣!你等著,我給你找人去啊!”
檢查結果出來,果然就是慢性闌尾炎。
查月開了些藥給白友杏,又熱心囑咐她,有空還是切了的好,她去年也切了,切了沒心事,不然下回劇烈運動或是一不留神,很容易再犯,一犯就是個急的。
查月這人自來熟,看白友杏收拾包時拿出一些毛線,恰巧她最近也在跟著網課學織圍巾,有癮似的,一瞬間,像找到了組織,立馬跟白友杏加了微信,說回頭把她拉到一個群裡,兩人一塊學,又說以後做手術就找她,她能免好些費用。
白友杏也是個很容易跟人掏心窩子的,兩人一點就著,立刻熟絡起來,查月跟她手挽著手,一直把她和賀承錚送到電梯口,又悄悄扯住賀承錚問:“你真不是在老牛吃嫩草吧?”
賀承錚立住,喜怒不顯地一笑:“怎麼,你管郭放不夠,管到我頭上了?”
“我問問你啊,怕什麼。我們這好些新來的男博士,也不少優秀的,還單著呢,都托我給介紹物件,小杏要是也……”
“你歇著吧。”賀承錚平靜地瞧她一眼,“要介紹也輪不著他們,劉科不還單著麼?”
“滾蛋吧!沒正經!”查月笑著,跟白友杏遠遠擺了擺手,扭頭又掏出手機給郭放發語音:“老公,你在哪呢?我突然有點想吃糖葫蘆……”
剛走出醫院,風就迎麵撲來,深秋一天比一天涼,空氣裡蕭瑟漸濃,白友杏理了理劉海,又把臉使勁往圍巾裡埋了埋,站下說:“鴻寶舅舅,今天花了多少錢,我轉給你。”
“沒花錢。”賀承錚也停下,“這不有查月麼。”
“真沒有嗎?”
“沒有。”
白友杏慢悠悠點點頭:“有的話請一定要告訴我,今天真的很感謝你。”
“小事。”
“但是購物卡我肯定是不能收的,我從來都不收家長東西,收了我心虛,上不好班的。”
“嗯。知道了。”賀承錚淡淡一應,看著她在風裡,短發輕盈地撇向一邊,半張臉埋在圍巾裡,隻露出一雙水濛濛的大眼,沉了沉,突然說:“一般學生家長跟老師都怎麼聯係?”
“加微信。”
賀承錚掏出手機,“你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