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智商吸引 第3章 小青杏003 老天保佑桑圖愛我!
小青杏003
老天保佑桑圖愛我!
聚會結束,白友杏回到她跟媽媽舅舅一同住的這間老房子——這是她英年故去的爸爸原單位分的,麵積六十幾平,咬咬牙塞下他們三個人。十一點剛過,客廳已經黑了燈,看樣人都睡了。
突然靜下來,白友杏心裡空落落的,既意猶未儘,又悵然若失。她輕手輕腳地走去櫃子邊,這麼多年,那裡一直像供奉祖先一樣擺著她跟桑圖的合影。
白友杏承認自己大概有點思春了,用手機照亮桑圖灑脫的笑臉,突然虔誠拜了拜:“可以保佑一下嗎老天爺?保佑桑圖喜歡我,保佑我倆能成……可以嗎?”
話音剛落,她聽見一聲清楚的“不要”。
白友杏嚇一大跳,心想這也太晦氣了,一回頭,身後一張發光的臉冒出來,她哆嗦了一下,拍著心口說:“媽媽,你嚇死我了……”
“回來了?”
白友杏的母親包小霜,為了省電沒開燈,她披著件珊瑚絨毯子,手裡端著隻舊型號pad,正在鬥地主。她又摁響一聲“要不起!”才擡起頭說:“見著同學了?”
“嗯!全班同學都來了,吃的火鍋,還唱了歌。”
“你姥姥明天過生日,彆忘了。六點。”
“忘不了,這是大事。”
“嗯。”包小霜眼睛在她臉快速一掠,輕嘖一聲道:“明天你可彆弄這大白臉,真難看。年輕,乾乾淨淨就挺好,頭發梳利索點,找套好衣服穿,你大姨二姨和你兩個姐姐都去。”
“知道啦。”白友杏聽話地笑笑,她媽這是怕她人前丟人。她家條件很一般,兩個姨家過得都比她們家好,兩個姐姐也都嫁得風光,而且明天還是在平湖大酒店這種大老總才會去的豪華酒店吃飯,不能太寒酸。
“媽媽,明天晚上你來接接我吧,我五點才下班,平湖大酒店在市中心,我要倒兩趟公交……”
而市中心的一套高檔彆墅門口,此刻正有一輛邁巴赫妥帖停穩。此地更闌人靜,處處清幽,隻有眼前一扇落地窗內亮如白晝,司機馬良打量了一眼,對後排閉目養神的人輕聲說:“賀總,到了。”
“嗯。”
“家裡亮著燈。”
賀承錚喝了假酒,頭疼,聽完懶散地睜開眼,極平淡地往亮光瞥了一眼,又閤眼道:“你打車走吧,我呆會。”他說完伸手,小馬會意將一盒新買的黃鶴樓塞進去,囑咐:“車裡開了空調,您睡的話一定關了。”
“沒事,死不了。”賀承錚聲音疲憊,“後備箱有條九五你拿回去抽,勁太大,我抽不慣。你不抽就賣了。”
“謝謝賀總。”小馬不再多言,很快把車掉了個頭,讓車頭衝向出口的方向,方便賀承錚明天自己開車出去。
他這上司為人排場,乾事講究,交際圈裡混的很開,在公司與上與下待人如一——一視同仁地脾氣不好,說翻臉就翻臉,不管你男女老少。
但他跟著賀承錚五年,像這般看似不經意的打點也可謂家常便飯,他給這人乾活,實處從不受委屈,於是知趣地嘴嚴。公司上下至今以為賀總家庭美滿,有個結婚五年才貌雙全的妻子,正在市教育局當處長。
賀承錚咬了根煙進嘴,仰頭沉了須臾,深深吐出一口,低頭開啟了家裡監控。手機屏裡,一個中年胖女人和一個年輕瘦男人一同跳了出來。
賀承錚法律上的丈母孃康招娣,又在餐廳的亞馬遜綠奢石島台邊站著,手裡正擀著一隻小麵餅。她擡頭看了一眼表:“這都三更半夜了你姐夫還不回來,肯定外麵有人了。”
“就算有也正常。一個都算少的。”莊誌高穿著賀承錚新買的暗綠色運動服,又躺勞倫斯沙發上看電視,“我姐夫剛三十四,男人的黃金年齡,大高個,長得又那麼好,還有錢,沒有喜歡他的女人纔不正常。”
“你腦子沒進水吧?”康招娣用擀麵杖咣咣敲著大理石桌,“胳膊肘子分清裡外,那是你親姐!”
“那也不能騙自己。”莊誌高擡手換了個頻道,“我姐為了今年能進教育局,領證當天就下鄉掛職副鄉長了,這都五年沒見了,彆說我姐夫,我都快把她忘了,沒感情很正常。我姐說了,她還想往上爬一爬,過兩年調去北京,趁現在早點離,她也方便。”
康招娣揉著麵冷笑了一聲:“你姐說好聽點是官迷,不好聽就是個腦殘。一個姑孃家,彆說當個教育局處長,就是當上教育部部長,不也是為了攀個更高的枝兒麼?我廢了多大勁給她忙活這門婚事,她跟我玩卸磨殺驢,不是腦子有病是什麼。”
“你這麼說不對。我姐有自己的誌向,與其攀高枝,不如自己就是高枝。就像我的名字,誌高,也你給起的。她現在已經當上市領導了,你該為她高興。”
“誰不是為你姐好……”康招娣歎口氣,“你媽單了一輩子,苦,要不是不想她再遭一遍罪,我閒的了天天往這跑?無非想做點吃的,喝的,暖暖你姐夫的心,彆整天出去找小的,再弄出個孩子。你要是這兩天能見到你姐夫,也勸勸他,這婚能不離還是不離。”
“我姐夫能聽我的嗎?”莊誌高道,“我隻是他公司的保安。”
“不聽就沒辦法了。”康招娣把火一關,“那彆怪我先禮後兵了。”
“你又要弄啥?”
“彆跟你姐亂說。我最近聯係了個私家偵探,準備跟著你姐夫。包月跟蹤是一萬,捉姦在床是三萬。”
“捉我姐夫的奸?他不一定有啊。你這樣不好,白費錢。”
“沒有不要緊,現在都是一條龍服務了,偵探自己就是女的,男人麼,都一個德行,勾引勾引,很容易拿到證據。到時候咱多給錢就是了。真要離,也能多分一些走,淨身出戶也不是沒可能,咱不虧……”
賀承錚聽著笑了一聲,垂頭一搖,莫名其妙的,又想起今晚那個女人。要論勾引,這些年往他身上撲的漂亮姑娘不計其數,要都裙擺一撩就抽褲腰帶,家夥事兒早鐵杵成針了。
他和莊秀慧的婚姻是場胡鬨。
五年前,他爸賀鬆柏中暑,在路邊暈倒了。現在這社會,老頭倒地,愣是沒人敢扶。
正巧康招娣從菜市場買完菜出來,她會點中醫和針灸,拿出套金針在他腦袋頂上施了幾針。賀鬆柏沒過多久就醒了,醒來就把康招娣認成親人,當華佗似的供著。
賀鬆柏在齊市有個大酒莊,叫雲麓,在澳洲也有葡萄園,生意做得成氣候
,卻是苦日子出身,沒上過大學,因而特彆崇拜文化人。他看康招娣帶來的女兒莊秀慧人如其名,秀外慧中,又在大學做團委書記,心裡仰慕喜歡,就想介紹給自己的混球兒子,收收他的心。
賀承錚那年二十八了,玩是玩夠了,又覺得自己有點能耐,想進酒莊高層學管理,但賀鬆柏說什麼都不同意。他對這個兒子意見很大,覺得他性子莽,脾氣臭,和優雅紅酒的文化不沾邊,一直把他安在酒窖管存放。
原本都是家裡的產業,也不值得著急,可愁在,賀承錚還有個大哥,他爸發跡前跟前妻生的,人在美國,性子穩妥。
那幾年,賀鬆柏常打越洋電話,叫他大哥回國發展,幫幫家裡。賀承錚從小爭強好鬥,一聽急了,這他媽不是偏心嗎?原本管理不做也行,現在還就非做不可。他賀承錚可以主動說不要,還沒人敢從他手裡搶。
賀鬆柏也怕賀承錚說出去是個管地窖的,人家姑娘瞧不上,就跟莊秀慧許諾說,如果她願意,酒莊現在就歸賀承錚管,家裡也有現成的彆墅。
姑娘隻問了一句話:“叔叔,能在公司給我弟弟安排個工作嗎?乾什麼都行。能跟著您這樣的德才兼備的老前輩學習,這樣的機會再也沒有了。”
賀鬆柏聽了心裡受用,當即點頭答應。
莊秀慧也揣著自己的心思。
她家條件不好,弟弟也吊兒郎當的沒工作,她有個機會去偏遠農村掛職,吃五年苦,回來就能從政當官。可婚不結,弟弟沒著落,她媽不可能放她走。
莊秀慧那麼文靜優雅的一個人,竟有膽量在夜裡把一米九的賀承錚堵在路上,問他:“你家情況我摸清楚了。你想進酒莊,不想你哥回來,是嗎?”
賀承錚叼著根煙,略感意外,“你從哪聽的?”
“你彆管,我能幫你。”她緩緩擡起頭,“你也能幫我嗎?做個生意。”
賀承錚什麼人,猴精的。他明白了,這也是個能耐人,卻裝聽不懂,笑笑道:“莊老師,找錯人了吧?我對婚姻沒興趣。”
是真沒興趣。找個女的管著他,還要跟他分財產,在他看來不是閒得有病,就是腦子有泡。他健身狂,皮質醇高,性/欲就那麼回事。
莊秀慧施施然一笑:“我也沒說我有興趣。”
“痛快點,什麼意思?”
“咱們領證,我保證酒莊明天就由你來管,有我在,這幾年你哥都彆想回來。”“口氣不小。”
“我就是有辦法。”莊秀慧看著單薄細弱,說話卻挺硬:“你要是不答應,我也不強求,但我保證,我隻要跟你爸說你不好,你還得管幾年酒窖。彆看是你爸,你說話不一定有我管用。”
賀承錚拔掉煙,眯眼問:“威脅我?”
“就事論事,你自己衡量。跟我結婚你不吃虧,我也挺需要個結婚證的。”她一臉認真,“咱們可以約法三章。”
賀承錚覺得挺有意思:“說我聽聽。”又點她,“你彆跟我耍花招。”
“沒花招,就結五年。我這五年要去農村,咱們可以簽婚前協議,各過各的,互不插手,錢我一分也不會占你的,但五年一到,誰也不能說不離。這幾年你得保證我弟弟有飯吃,這個我算我求你的,以後我好起來了,就不用你了。”
“最後。”莊秀慧扭開臉,“我對男歡女愛沒興致,尤其是上床,您不能強迫我假戲真做。”
賀承錚笑了,說得跟他有興致似的,他如法炮製:“巧了,我也一樣。成交。”他暗忖,這在當下是個用不著費勁的便宜辦法,遇到個誌同道合的痛快人不容易,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得珍惜。
一晃五年。
賀承錚長袖善舞,經商算得上八麵玲瓏,這幾年管著銷售和營銷兩條肥差,沒少往兜裡撈錢。單從這點看,這婚結得不虧。
莊秀慧也沒食言。一朝歸來,真成了齊市教育局處長,係統裡最年輕的女乾部,直管本市所有中小學。五年不見,性子都變了,說一不二,口氣和官威都大得出奇。從前叫賀承錚賀總,現在叫他小賀。
隻不過婚姻不真,丈母孃和小舅子的麻煩卻是夠受的。莊秀慧拍拍屁股躲清閒了,她家的罪都成了賀承錚一人遭。
賀承錚一把甩上邁巴赫車門,套上西裝往彆墅走。他目不斜視,進門隨手把車鑰匙一丟,對沙發上的莊誌高說:“滾開。”
莊誌高一個激靈站起來:“姐夫回來了?”
“嗯。”
“姐夫喝多了?我給你倒水。”
賀承錚一屁股坐進沙發,扯開領帶卷卷,一丟,又把兜裡的煙扔桌上,仰靠著沙發背,旁若無人地閉上眼。
“姑爺回來了?又應酬了吧?這也太辛苦了。”康招娣遠遠地過來,將一杯水擱到桌上:“先喝點熱水緩緩?我灶上坐著雞湯,還有兩張宣軟的發麵小餅,馬上就好。是現在吃,還是擱冰箱?”
賀承錚沒搭理,康招娣笑臉等了一會,卻等到一陣粗響的呼嚕,康招娣一下就掛了臉,壓著聲音對兒子說:“瞎啦!快把你姐夫背屋裡!”
“你開玩笑呢?”莊誌高一臉木訥,“我還沒有我姐沉,我姐夫這都是純肌肉。”
康招娣恨恨一指:“養你們這一個個的,還不如放倆屁!屁都比你倆有人味兒!”
她說著,隻好拎起賀承錚兩隻胳膊掛在肩上,扛包袱似的,拖著他往臥室走。每走一步都覺得像在黃河拉纖,還不如拉纖,起碼有錢拿。又想不如死這算了,還能訛他們家點錢……
終於把這人背進臥室,又廢了半條命扒下他的西裝,襯衫上的紅嘴唇一下子跳出來,康招娣五雷轟頂:“看……看看,這是什麼?……”
莊誌高:“這也正常
……”
“滾滾滾!滾遠點兒!我怎麼養出你這麼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眼下,賀承錚寬肩長腿躺在那,領口微敞,實在是個風流人物。康招娣越看越氣,恨得都笑了,“這是剛找小妖精鬆快完,泄了勁兒了……”
“媽你說什麼呢,真不文明。”
“等著吧,你媽這偵探真是找對了……”
賀承錚後來是真睡著了。睡醒已經是第二天,他口渴,去客廳找水,發現桌上的茶,新買的煙,以及餐廳裡朋友送的海參和冬蟲夏草又都沒了。
“操他媽的,賊不走空。”賀承錚喝了口水,把杯子一撂,掏手機看看,二十多個未接來電,都是他媽王海燕打來的。他回過去:“怎麼了?有事?”
“你好歹是醒了啊兒子,你媽長話短說……你大哥帶著閨女,從美國回來了。”
“賀承鑫?”賀承錚微皺了眉,這麼多年,他都快忘了有這麼一號人了,又一提褲腿,往沙發一坐道:“他回來乾什麼?”
王海燕捂住話筒:“說是想你爸了,估計還是在美國混不下去了。哪有美國人打官司找中國律師的?”
“那他回來有個屁用,又不一個法。”
“不是一個法,但他和你是一個爹!你自個悟吧!喔對了……”王海燕道:“打電話還要跟你說,你爸今晚要在平湖大酒店給你大哥接風,六點整,可千萬彆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