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智商吸引 第57章 小甜杏057 過夜
小甜杏057
過夜
賀承錚的家特彆空,
也很新,隻有簡單的傢俱,都是黑色,
灰色,米色的。裝修也都是自帶的,和樓下一模一樣。這個時間,
屋裡的暖氣很足,
烤得人發乾,
弄得白友杏一直想喝水。
梁鴻寶平時就和賀承錚睡在一起,
賀承錚給他輕輕放床上,
又給白友杏找了件他的短袖說:“你晚上穿這個睡吧。”
“謝謝……”白友杏接過來,
悄悄看了看,這件短袖很大,她可以當睡裙了。可不知為什麼,
跟賀承錚在菜地裡時她挺坦蕩,
眼前光明正大了,卻又覺得賀承錚陌生起來,甚至不太好意思擡頭看他。
“那什麼,
我給你找新毛巾。”
賀承錚好像也一樣,他冷著一張臉,摸了下頭,
轉身匆匆走了。不久,又在浴室裡給她擺好了新浴巾,
毛巾,吹風機,還有一次性牙刷。
“你洗吧,有熱水,
洗完就去隔壁屋睡,新床,給梁鴻寶的,他也不睡。我,我那什麼,我去睡了。”
“嗯好。”白友杏點了下頭,又悶頭把賀承錚送出去,說了聲再見,才關上門。一撇臉,鏡子裡,她的臉紅彤彤的,耳朵也像熟透了。
洗完澡,白友杏站在鏡子前吹頭發,怕吵到梁鴻寶睡覺,她開了股很小的風,風突然吹掉了賀承錚剃須刀上一點漏清理的胡茬,落在台麵上。
這種感覺很陌生。她的生活裡,似乎真正出現了一個屬於她的男人。
這個時間,賀承錚大概已經睡了。客廳隻留了一盞小夜燈,幽暗的一點光,堪堪映亮周圍,一切都靜謐地沉睡過去,隻有落地窗外的飛雪仍在纏綿飄舞。
臥室桌上擺了一杯溫水,旁邊寫了個紙條:多喝。吃那麼多炒蝦,鹹不鹹?還有,怎麼又跟我客氣起來了?這毛病不好!改!
沒想到賀承錚的字也大喇喇的,歎號把紙都紮透了,藏著怨氣似的……
白友杏笑笑,躺上床。窗外不知是什麼鳥又嘎嘎叫起來,她又一次想起菜地裡那個咧著紅嘴大笑的稻草人,拉起被子,矇住了半張臉。
一夜都睡得不太安穩,床太大,每次一翻身,總感覺背後不踏實。白友杏蒙著腦袋,出了一身汗,出完汗又渴得不行,一口氣喝完一杯水,還覺得不夠。剛剛一點多,睡意已經被一身汗衝淡了,她輕輕拉開門,拿著空杯子走出房間。
客廳裡還留著那盞小夜燈,窗外的雪更大了,像鵝毛一樣紛飛,夜裡的天原來也不是純黑的,而是像一片濃重的海藍色玻璃,又如膠一樣稠,要滴下來似的。
白友杏倒了杯水,看到餐桌還放著草莓,又想它不吃就壞了,王海燕阿姨說,那是賀承錚特意開車出去給她買的,她突然覺得,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它壞了,就趴到窗邊的沙發上,邊吃草莓邊看雪。
一月的尾巴,星星在深海潛水,風在手拉手夜遊,山在摟著蔬菜睡大覺,小動物在奮力佔領地球……瑞雪兆豐年,這樣安和的一晚,正被她一口草莓一眼雪地獨自安享。
不久,身後傳來一聲門開的聲音,白友杏嚇一跳,咬著顆草莓匆匆回頭,看到賀承錚正穿著套黑色睡衣從臥室走出來。
他也愣了一下。窗邊,白友杏正趴在單人沙發上,斜著兩條勻稱的腿,他的短袖鬆鬆垮垮地包著她,一半肩的麵板露在夜裡,發絲在她纖白的脖頸邊輕垂著。她身後是一整窗的漫天飛雪,而她趴在那,咬著草莓,略顯吃驚地望著他,儼然一隻趁人不在偷偷跑出來覓食的精靈……
“你怎麼也醒了?”白友杏輕輕地說。
賀承錚走過去:“我真以為鬨鬼,沒想到是個大饞鬼。你沒吃飽啊?”
“不是你特意買的嗎?彆浪費了呀。”
“那也彆撐壞了。”他說完,用手背碰了碰她,大概是讓她讓開點,白友杏便叼著草莓挪了挪,在同一張單人沙發上,兩人勉強擠著坐下。
白友杏趴在沙發背上,賀承錚靠在沙發背上,互相瞅著,拘謹著,沉默著,過了一會,又各自偏開臉。
賀承錚是跟狗都能聊上兩句的人,這一刻,也覺得有點侷促。
又看雪飄了一會,白友杏才壓著聲音,小聲說:“其實一週前我去喜來登找過你,想給你錢,才知道你搬走了。怎麼突然就搬了?”
賀承錚無意識地攥著指骨,聲音也很低:“因為我想單乾,手頭緊張,喜來登一個月也要兩萬多,不如買房了。”
“租房不好嗎?”
“想安定。”
“那怎麼想到搬這來了?”
“發小公司開發的,價格合適。”賀承錚左右看了看,又凝住眉頭,打量她的神色問:“你覺得這不好嗎,不喜歡?”
頓了頓,又說:“這離你家不遠。買的時候確實閃過這個念頭,想離你近點。又往深裡想了想,以後你回家方便。”說完,低頭悶笑了一聲,似乎自己都聽不下去,白友杏卻沒心沒肺地笑起來:“挺好的,很寬敞,本來可以給滿分,但那個鬼要減一分。”
“也行,還沒老師給過我這麼高的分。”賀承錚也隨她笑了一瞬,此刻有種少年時期純粹又簡單的好心情。他仰靠在椅背上,看著她,不久,又緩緩收了笑,“委屈你了,我確實沒你剛認識我的時候有錢,我現在……”
“不重要。”白友杏輕聲說:“再說,你肯定還會行的。”
“為什麼肯定行?”
“我覺得你行。”
賀承錚眉眼一壓,“就這麼信我。要是不行呢?”
“不行就彆吃草莓了,吃點蘋果。”她淺淺笑著,“蘋果也不錯。地裡不是還有菜?餓不死的。”
“要是就快餓死了怎麼辦?”
“那就賣掉房子去鄉下。鄉下也有好多小學正缺老師哪……”
賀承錚看著她垂下來的發絲,看著被草莓染紅的嘴唇,看著她在黑夜裡亮著的一雙很勇敢的眼睛,正隨她這個人一起,笑意盈盈的,突然變了種凝重的心情,心頭重重一沉。
他回想起有次劉科找他喝酒,那天,這哥們兒剛跟當下一個年輕女演員分手。
隻不過當時,那姑娘還隻是個藝術學院學表演的學生,漂亮是真漂亮,也剛二十冒頭,和白友杏差不了幾歲。
就喝酒的一會功夫,姑孃的電話就一個連一個地打過來,劉科的手機在酒吧裡一亮一亮的,也像星星似的,可劉科始終沒有接。
兩人開始隻是因為一場打抱不平。
有天,劉科開著輛保時捷從女孩學校門口經過,正停車買煙,遇上那姑娘正受幾個年輕男孩騷擾,人被堵在一條小路裡。
劉科這人打小就渾,血性大,好勇鬥狠,小時候跟賀承錚都屬於沒架找架打,不打架就手癢的刺兒頭。但他倆有一點,專找橫的對拳頭,不欺負比他弱的,也見不得彆人恃強淩弱。
一看幾人圍著一個姑娘,劉科就不樂意了,抄起個馬紮就跟人乾了一仗,打得對方在地上爬,他自己也一手血口子。
那幾個青年畢竟年輕,又看劉科的車好,穿得也人模狗樣的,也怕惹上事,就跑了。跑遠了劉科還罵呢,說這姑娘以後歸他管,再見一次她受欺負就弄死他們。
女孩當時哭得厲害,劉科哄了她半天才重新露出張笑臉兒。
就打那開始的。
其實劉科一開始也沒閒心,在他眼裡,這隻能算是個小丫頭,壓根沒往那方麵想過。女孩後來請他在夜攤吃了頓飯,又看了一回電影,說謝謝他時,她那麼認真,一雙眼睛既不敢看他,又緊盯著他,怕他跑了似的,劉科覺得她那小模樣挺逗,就聽她的,留了聯係方式。
後來,女孩又遇上困難,找了他幾回,慢慢地,劉科也真喜歡她活潑伶俐的,說話時總背著兩隻胳膊,邊說邊笑。
姑娘生活費不多,又愛惜羽毛不肯出去亂拍片,劉科就常常帶她出來改善改善夥食,買點她喜歡的,弄得漂漂亮亮的,也給她零花錢,就這麼糊裡糊塗地疼著,兩人都預設這場不明不白。
隻不過一來二去的,一切就變味了。小姑娘認真了,一認真,好些朦朧的興味就淡了。
姑娘原本夢想當明星,可半隻腳還沒踏進圈裡,就受不了圈裡的亂,幾個意向的公司都不叫她談戀愛,她倒好,乾脆說不乾了,問劉科能不能直接結婚,實在不行,她努力留校當個老師,或者去培訓機構,也能表演。
劉科怕再拖下去她越陷越深交代不了,連原本大好的事業都丟了,就鐵了心,還是斷了……
劉科那天在酒吧給賀承錚倒酒,“她說她什麼都不要,就要我。我說我有什麼好的,比你大那麼多,將來還比你早死。你們學校那麼多年輕男孩兒,圈裡也那麼多厲害的,我一個社會混子……我要是好人,能那麼會打仗嗎?”
“我跟她說我沒錢,車好是因為跟你一樣,沒房,錢光拿來享受了,全身上下就一個車最貴。”
“我讓她有心當明星,就去找個真有錢的,能幫她紅一把的,能護著她的……她條件好,趁年輕,能吃上這碗飯,彆跟著我瞎耽誤。我捧不起她,更護不了她。”
“你知道她說什麼?”劉科咬了根煙點上,低頭一笑:“操,趴我肩頭哭了。”
“她說她願意為了我放棄表演,跟我當一輩子普通人,過平凡日子,沒錢了,哪怕去農村種地呢。”
“可問題是,我乾嘛要去農村種地啊?我就在這混日子,她愛表演,也演戲去,當明星,賺大錢,乾嘛非要互相犧牲?”
劉科那天喝了挺多,看樣是真難受。賀承錚從小就認識他,可他這麼難受的時候,也就見過這麼一回。
“她是真漂亮,有天賦,專業成績也好。跟了我,可惜了。我給她留了筆錢,讓她重新跟圈裡的關係走動走動,將來我能在電視上看見她,就不枉我倆認識一回,有過一段好記憶,記住就夠了……小玩意兒傻乎乎的,也聽不進去。”
“其實錚,我是真喜歡她,從沒這麼喜歡過……可這話我都不敢跟她說,說多了就是互相耽誤……其實當初就不該認識……”
“她以為就她難受,就她會哭。”劉科捂著眼睛沉默著,手夾著煙撐在耳邊,煙灰聚了好長,他才又擡起臉,“女人跟我要點錢好說,就是彆跟我要一輩子,我給不了……”
賀承錚當時敲著煙灰笑:“姑娘真心愛你你還不願意,賤不賤?就跟那隻在床上見麵的呆一塊舒坦?”
“嗐……”劉科低頭笑了,“你跟我不一樣。你,我,郭放,是三種人。愛和錢,彆看寫下來都十劃,不一樣重……”
“她們跟我要永遠,要安穩,要一輩子,可你知道我脾氣,我下一秒怎麼想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保證永遠?”
“我要真是個良人,跟她就不會開始。我活著就圖當下,圖一樂,不像你跟郭放。這事要是擱郭放遇見,他肯定報警,也不會有下文……”
“一個人一輩子,不會隻動一迴心,她還年輕,我也知道自己是塊什麼料,既然給不了承諾,早傷心比晚傷心強……她們都是好女孩,該有真正的好男人疼……”
劉科那晚徹底喝醉了。
這一刻看著白友杏,賀承錚突然覺得,女人這個群體,真有種獨特的勇敢。愛一個人的勇氣,甚至不需要基於事實,隻基於她綿綿的愛意就足夠了。
對很多女人來講,她愛了,哪怕對方沒錢,沒權,普普通通的,隻要她愛著,也被愛,她眼裡的愛人就是發著光的。那麼小小的一個身體,就敢毫不設防地跟一個比自己高大、強壯的男人一起生活,奉獻青春,生兒育女……這點換作男人,絕對做不到。
男人的愛,常常明碼標價,也都權衡利弊。可權衡後的勇氣,已經算不得純粹了,隻是決斷。從這一點上,男人遠沒有女人勇敢。
賀承錚突然笑了一下,他確定劉科說的對,他倆在感情裡的確是兩種人。麵對這樣的女人,他沒什麼負擔,反而令他挺有鬥誌,令他隻想牢牢抓住,留在身邊……一輩子能有幾個人隻圖他是賀承錚?又願意陪伴不那麼好的賀承錚?
想到這他舒展了眉眼,痛快道:“行,就算你也能吃蘋果,我還是努力給你買草莓,管你夠。”
“真的都行。”白友杏咬著最後一顆草莓笑笑,蘋果她也是可以的,在家裡,她也不是天天吃草莓,吃榴蓮,家裡的果盤裡,常常也就隻有蘋果和橘子。
但重要的是,她媽媽和舅舅總會想著買回來,削著皮,大家一起分著吃。她吃的時候也很開心,沒分彆。
她其實想告訴他:買什麼不重要,那個心裡有她,會記得買回家的人,很重要。
賀承錚仰靠在沙發上,細細瞧著身邊的姑娘,看她穿著他的短袖趴在沙發背上,露著白皙的麵板,小巧玲瓏,身上還有他喜歡的沐浴液味道,突然板起臉來。
“給你買了草莓你就自己一人吃?也不給我留一口?”
白友杏剛塞完最後一顆草莓,還鼓著腮呢,一聽,詫異地瞪大眼:“這麼長時間你不說?我都吃完了……你怎麼早不說?”
“你也不知道客氣客氣?”
“是你說的彆客氣。”
“對對,是我客氣了。因為不太熟。”賀承錚挺真誠地笑了,“要不咱倆想辦法熟悉熟悉?熟悉了,我大概就不那麼客氣了。”
白友杏蹙著眉頭坐回去:“行啊,你不困那就再聊會。”
“不聊。”賀承錚突然摟住她的腿抱起來,“聊天多麻煩,嘗嘗你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