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車鈴鐺響 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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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我的手臂被打上了厚厚的石膏。
傅老爺子坐在我的病床邊,第一次那麼認真地審視我。
他問了我在山裡的事。
“他打你嗎?”
我搖搖頭。
“她給你飯吃嗎?”
我點了點頭。
他沉默了很久,又問了一個問題。
“你媽媽,她抱過你嗎?”
我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種我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從醫院回家後,老爺子大概是情緒太過激動,突發了心臟病。
他被緊急送進了手術室,急需輸血。
醫生從搶救室出來,滿頭大汗。
“病人是Rh陰性O型血,血庫告急,誰是家屬,快去驗血!”
傅行知和傅明軒立刻去驗了血。
結果很快出來,血型都不匹配。
全城的血庫都找不到匹配的血源,手術根本無法進行。
整個傅家都陷入了絕望。
我站在搶救室的門口,看著他們焦急的樣子,突然想起了什麼。
我想起在鎮上衛生所,那個護士抽了我的血之後,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她說我的血很特彆。
我怯懦地走到一直陪同的管家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角。
“我的血,或許可以。”
管家立刻把這件事上報給了傅行知。
媽媽聽到了,冷笑一聲。
“一個孽種的血,怎麼配流進傅家人的身體裡?”
她看著我,滿眼譏諷。
“彆是想用這種方法賴上我們家!”
搶救室的門開了,護士說病人的意識尚存,在確認輸血意願。
沒過多久,護士就出來了。
病床上的老爺子,用他最後一點力氣,艱難地做出了決定。
他堅持要用我的血。
冰冷的針頭紮進我纖細的手臂。
護士沒有和我說一句話,動作很利落,隻是把我當成一個血袋。
我看著自己的血液順著管子,緩緩流進另一個身體裡。
護士抽完血,就把我一個人留在觀察室,我頭暈得厲害。
手術很成功,老爺子脫離了危險。
我因為年紀太小,一次性抽了太多血,臉色慘白地躺在另一張病床上。
沒有一個人來看我。
傅行知隻是隔著玻璃看了我一眼,然後對管家說。
“給她一筆錢,安排最好的寄宿學校,下週就送走。”
這是徹底的拋棄。
三天後,老爺子醒了過來。
他醒來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堅持要做一份親子鑒定。
他對傅行知說。
“我總覺得,這孩子的眼睛,像極了你小時候。”
一週後,在我被塞進一輛黑色轎車,即將被永遠送走的那一刻。
管家把一個小包袱遞給我。
“東西都收拾好了,到了那邊會有人接你。”
我看著彆墅在後視鏡裡越來越小,心裡一片空白。
一輛車以瘋狂的速度衝了過來,橫在了我們車前。
管家拿著一份檔案,連滾帶爬地跑到車窗邊,把檔案遞給傅行知。
那是一份加急的DNA鑒定報告。
報告的最後一欄,結論清晰明確。
我與人販子,無血緣關係。
我與傅行知的父係染色體,完全一致。
我是他的,親生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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