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車鈴鐺響 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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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陰暗潮濕的工具間,被搬進了彆墅二樓最大、最漂亮的公主房。
房間裡堆滿了像山一樣高的、我根本不認識的昂貴玩具。
衣櫃裡掛滿了各式各樣漂亮的公主裙。
房間中央還有一個漂亮的音樂盒,開啟後,一個穿著裙子的小人會旋轉跳舞。
音樂很動聽,但我隻聽了一秒,就把它合上了。
管家還試圖教我怎麼玩一個遙控汽車。
他在我麵前演示,小汽車在地板上飛快地跑著。
我隻是看著,沒有任何反應。
管家最終放棄了,歎著氣退了出去。
我伸手摸了摸裙子絲滑的料子,又像被燙到一樣縮回了手。
我隻敢縮在房間最遠的那個角落裡。
這些東西讓我害怕。
媽媽醒來後,就把自己鎖在了房間裡。
她不吃不喝,不見任何人。
我偶爾能聽到她房間裡傳來壓抑的哭聲,有時候還有東西被砸碎的聲音。
管家說,她每天都在裡麵哭,精神瀕臨崩潰。
她無法麵對自己親手虐待了失散多年的親生女兒,這個事實。
傅行知開始笨拙地嘗試對我好。
他親自端來我從未見過的、裝在漂亮盤子裡的精緻食物。
那食物很香,我卻不敢吃。
我看著他,想起了他掐著我脖子的樣子。
我害怕得往後縮。
他把勺子遞到我嘴邊,我下意識地張開嘴。
食物剛一入口,我的胃就一陣翻湧。
我沒忍住,全都吐在了他昂貴的西裝上。
他僵住了,管家想上前清理,他擺了擺手。
他想開口說點什麼,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隻是看著我,眼神裡滿是痛苦。
哥哥傅明軒對我充滿了敵意和嫉妒。
他覺得是我搶走了爸爸,是我害得媽媽痛苦不堪。
他偷偷溜進我的房間,用剪刀把我所有的新裙子都剪得稀巴爛。
他還趁我不注意,在我喝的水裡撒鹽。
我喝了一口,被那股奇怪的味道嗆得劇烈咳嗽。
他就在門口看著,臉上帶著報複的快感。
後來他又跑進來,假裝“不小心”撞倒了我的水杯。
杯子摔碎在地。
他冷笑著說。
“連杯水都拿不穩,真是個廢物。”
傅行知發現後,第一次嚴厲地懲罰了傅明軒。
他沒收了傅明軒最心愛的鋼琴,並且罰他禁足一個月。
那是他第一次對傅明軒發火。
父子之間產生了巨大的裂痕。
我開始整夜整夜地做噩夢。
夢裡,全是山裡那個被打斷手腳的“爸爸”。
還有媽媽抓起石子,狠狠砸在我頭上的樣子。
我時常在深夜裡驚醒,發出無意識的嗚咽。
一天夜裡,傅行知大概是聽到了我的哭聲,他推門走了進來。
他想學著像個父親一樣,抱抱我,安慰我。
但他的手剛一碰到我的肩膀,我就劇烈地顫抖起來。
我想起了他掐住我脖子的威脅,想起了他說要把我送回去。
一股熱流不受控製地湧出。
我失禁了,在他價值不菲的西裝褲上。
他的身體僵住了。
麵對我的恐懼和家裡這一團爛攤子,傅行知第一次感到了無力。
那種權力和金錢都無法解決的、深深的無力感。
他退出了房間。
他沒有離開,就坐在我冰冷的房門口。
坐了一整夜。
他的背影,滿是疲憊與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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