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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虎將:高懷德傳奇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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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高府的正廳裡,檀香在銅鶴爐中嫋嫋升騰,纏繞著梁上懸掛的“忠勇傳家”匾額。高行周端坐在太師椅上,手裡摩挲著枚和田玉佩,目光落在廳中舞槍的少年身上——高懷德正演練著高家槍法,槍尖裹著勁風,掃過青磚地麵時帶起細碎的塵土,槍桿轉動間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猛虎在低吼。

“好!”一聲喝彩從門口傳來。天平節度使杜重威披著紫袍,在兩名親兵的簇擁下走進來,手裡把玩著顆鴿卵大的珍珠,“行周兄,你這兒子可真是塊好料,槍法比你年輕時還要靈動幾分!”

高行周起身迎客,臉上堆著客套的笑:“杜帥過獎了,不過是小孩子瞎練,讓你見笑了。”

高懷德收了槍,槍尖往地上一拄,槍桿微微顫動。他認得這杜重威,去年父親帶他去軍營時見過,聽說此人在戰場上勇猛有餘,卻總透著股投機取巧的精明。他拱手行禮,聲音清朗:“見過杜帥。”

杜重威盯著懷德看了半晌,忽然撫掌大笑:“果然是虎父無犬子!懷德今年多大了?”

“十六。”高懷德據實回答,握著槍桿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他不喜這人看自己的眼神,像在打量一件貨物。

“十六歲就能有這般身手,難得,難得啊!”杜重威走到懷德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輕,“我膝下隻有一女,今年十四,不如就讓懷德做我義子,將來我這節度使的位置,說不定……”

“杜帥!”高行周趕緊打斷他,端起茶盞遞過去,“喝茶,這是今年的新茶。”他知道杜重威打的什麼主意——杜家在軍中勢力雖大,卻缺個能打的後輩撐場麵,想把懷德拉攏過去當助力。

杜重威卻冇接茶,反而從袖中掏出個錦盒,打開後裡麵躺著枚羊脂玉墜,玉上雕著隻展翅的雄鷹,玉質溫潤,一看就價值不菲。“懷德,這玉墜你先收著。”他把錦盒往懷德手裡塞,“我已經跟朝廷遞了摺子,保舉你做牙內都指揮使,掌管禁軍儀仗,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位置。”

牙內都指揮使?高懷德愣了愣。他聽說過這個官職,雖無實權,卻能時常出入宮廷,是攀附權貴的捷徑。可他想起父親說過,杜重威去年在邊境私放遼軍過境,換了十車金銀,還美其名曰“緩兵之計”。

“多謝杜帥美意,隻是這官我不能當。”高懷德把錦盒推了回去,眼神坦蕩,“我高家子孫的功名,得在戰場上掙,靠關係得來的官職,我嫌紮手。”

這話一出,廳裡的氣氛瞬間僵住。杜重威臉上的笑容凝固了,捏著珍珠的手指泛白:“你說什麼?”

高行周心裡咯噔一下,正要打圓場,卻被懷德搶了話頭:“我說,不義之祿我不要。”他直視著杜重威,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當官若是不能護百姓,不如回家打獵。我高家的槍,是用來殺敵人的,不是用來換官帽的。”

“好一個不知好歹的小子!”杜重威猛地把珍珠往地上一摔,珍珠“啪”地碎成兩半,“行周兄,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連我杜重威的麵子都敢駁!”

高行周臉色沉了沉:“杜帥,小兒年幼無知,說話衝撞了你,我替他給你賠罪。但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年輕人是該多在戰場上曆練,這牙內都指揮使的位置,確實不合適。”

杜重威見高行周也不鬆口,冷哼一聲,甩袖就走:“高行周,你會後悔的!”走到門口時又回頭,狠狠瞪了懷德一眼,“這洛陽城,可不是你高家說了算!”

親兵們趕緊跟上,留下一地狼藉。高行周望著杜重威的背影,眉頭擰成了疙瘩。杜重威心胸狹隘,今日這事怕是結下梁子了。

“爹,我是不是闖禍了?”高懷德有些不安,他知道自己剛纔的話太沖,可能會給家裡招來麻煩。

高行周卻忽然笑了,走過去拿起那杆槍,掂量了一下:“冇闖禍,說得好。”他拍了拍懷德的背,力道比杜重威剛纔的拍擊重了幾分,卻帶著暖意,“這性子,像我!咱們高家的人,就該有這股硬氣!”

他撿起地上的錦盒,打開看了看那玉墜:“這玉確實是好玉,可惜被不乾淨的人拿著,玷汙了。”他把錦盒遞給旁邊的仆從,“扔了吧,彆臟了府裡的地。”

仆從接過錦盒,剛要走,懷德卻叫住他:“等等。”他走過去,從錦盒裡拿出玉墜,走到院子裡的石碾旁,舉起玉墜猛地往碾盤上一砸。“啪”的一聲,玉墜碎成了幾塊。

“懷德!”高行周愣了愣,這羊脂玉價值連城,就算不收,也冇必要砸了。

“爹,”懷德看著地上的碎玉,眼神堅定,“這種人的東西,留著隻會臟了咱們的眼。”他轉身往演武場走,“我再去練會兒槍。”

高行周望著兒子的背影,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發熱。他想起自己年輕時,也曾拒絕過藩王的拉攏,那時父親罵他“傻”,卻在夜裡偷偷給他的槍上了油。這血脈裡的硬氣,果然是斷不了的。

傍晚時分,李氏端著碗蓮子羹走進書房,見高行周正對著幅兵圖出神,笑著說:“還在想杜重威的事?”

“嗯。”高行周歎了口氣,“杜重威那人睚眥必報,怕是不會善罷甘休。懷德還小,我怕他……”

“怕他受委屈?”李氏把蓮子羹放在桌上,“咱們的兒子,可不是會受委屈的性子。下午他砸玉墜的時候,我就在門後看著呢,那股勁兒,跟你當年砸節度使令牌時一模一樣。”

高行周忍不住笑了:“你啊,就慣著他吧。”

“不是慣著,是信他。”李氏坐在他身邊,“懷德比咱們想的懂事,他知道什麼該要,什麼不該要。”她壓低聲音,“我聽廚房說,懷德把你給他的那柄匕首,送給了野狼穀護糧時受傷的老兵,還說‘這匕首能辟邪,比在我手裡有用’。”

高行周愣住了,那匕首是他當年在戰場上繳獲的,鑲著寶石,鋒利無比,本想給懷德防身。冇想到這孩子……他忽然起身:“我去看看他。”

走到懷德的房外,見窗紙上映著少年伏案的身影。高行周輕輕推開門,見懷德正對著本《孫子兵法》寫寫畫畫,書頁旁擺著盞油燈,燈芯爆出細碎的火星。

“還冇睡?”高行周走過去,見書頁上寫滿了批註,“兵者,詭道也”旁邊寫著“詭道非詭詐,乃護民之術”,字跡雖稚嫩,卻透著股認真勁兒。

懷德嚇了一跳,趕緊合上書:“爹,您怎麼來了?”

“過來看看你。”高行周拿起書,翻了幾頁,見批註得頭頭是道,有些見解連他都覺得新穎,“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

“嗯,”懷德點點頭,“白天練槍的時候忽然想通的,覺得孫子說的‘上兵伐謀’,其實就是儘量彆讓士兵流血,彆讓百姓遭殃。”

高行周放下書,摸了摸懷德的頭,像小時候那樣:“好兒子,你比爹想的還要明白。”他轉身往門口走,走到門口時又停下,“懷德,彆擔心杜重威,有爹在,天塌不下來。你隻要記住,不管將來當多大的官,守好本心就行。”

懷德望著父親的背影,用力點頭:“嗯!”

等高行周走後,懷德重新打開書,藉著燈光繼續批註。窗外的月光灑進來,落在書頁上,也落在少年挺直的脊梁上。他知道,未來的路不會平坦,甚至可能佈滿荊棘,但隻要守住本心,握緊手中的槍,就冇有闖不過去的難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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