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逃什麼 第16章 延緩恢複神智
延緩恢複神智
這廂,駱玄淩早在蘇聞賢闖進廂房時,便已聽得廂房內動靜。
聽見蘇聞賢不知廉恥地說著那些瘋言瘋語,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正欲衝進去,卻瞥見方瑞安等人正從雅間步出。
他隻得強壓怒火,故作鎮定。
就在這時,他透過門縫,恰好看見蘇聞賢俯身湊近楚南喬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楚南喬微微一怔,並未躲閃,反而眼睫輕顫,竟似有幾分茫然無措,那神情並非全然抗拒。
蘇聞賢得寸進尺,手指看似隨意地搭上楚南喬的手腕,指尖還在那細瘦的腕骨上曖昧地摩挲了一下。
駱玄淩隻覺得一股血氣直衝頭頂,拳頭攥得死緊,指節發白。
他幾乎要控製不住破門而入,將那登徒子碰過殿下的那隻手狠狠折斷!
可方瑞安一行人還未遠走,他隻能死守原地,牙關緊咬。
眼睜睜看著楚南喬被蘇聞賢以一種半環抱的親密姿態帶離,殿下竟也沒有十分抗拒!
待方瑞安一行人走後,莫北匆匆趕來:“壞事了,他偷跑出來了!我追了一路,還是跟丟了。”
駱玄淩冷冷笑了一聲,帶著未散的戾氣:“連個人都看不住。”
莫北本能地反駁:“他武功精絕,豈是我能攔得住的?你作何戾氣這般重?”
隨即他又自知理虧,緩了語氣道:“罷了,現在也不是追究我的時候。公子在哪?得趕緊回稟。”
“哼,被那個白癡拐跑了!”駱玄淩語氣冰冷,腦海裡反複閃現著方纔那刺眼的一幕,心頭邪火亂竄,極為不悅,“莫北,你跟我說實話,他這癡傻到底是真是假?該不會是扮豬吃老虎,專程來蠱惑殿下的吧?”
莫北壓低聲音,無奈道:“他確實是被藥傻了,記憶缺失,但智力並未受損。而且……恐怕他恢複的速度比我們預計的要快。”
“況且,他中的毒本就奇特,做出些出格舉動,也不足為奇。”
“那怎麼辦?不如……一刀了結了他,省得他……他……”一想起蘇聞賢方纔觸碰殿下的那隻手,以及殿下那片刻的失神,駱玄淩便覺心如油煎,恨意翻湧,敵意也愈發深重。
“你又胡說!”莫北用手肘撞了他一下,“這話絕不可在公子麵前提起。公子心裡自有分寸。”
駱玄淩暗自嘀咕:他心裡有數?我看殿下方纔分明被他迷惑了!
這話他卻不敢說出口。
莫北見他猶自沉浸在怒意中發愣,揚聲道:“我先去找他們,你可要同去?”
駱玄淩擺了擺手:“不必了,戲總得做全套。我就在這兒等著,免得他們起疑。”
“好,那我先行一步。”
莫北走後,駱玄淩徑直走進廂房,合上門。
他動作帶著一股無處發泄的狠勁,迅速動手將依依身上的薄紗儘數褪去,又將寢被故意弄亂……一番佈置後,他才滿意地退出房間。
望著自己親手製造的聲色現場,駱玄淩自顧自嘀咕道:“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
可話一出口,腦中卻不合時宜地浮現起方纔蘇聞賢與殿下那幕,心情更是惡劣了幾分。
說完,他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離開了廂房。
——
縣衙內,本應退值的官差齊刷刷靜立堂前,等候方瑞安示下。
方瑞安方纔在煙月樓看似不勝酒力,此時卻目光清明,不見半分醉意。
“查得如何?可發現什麼端倪?”
一名瘦高衙差出列回道:“啟稟大人,那傻子確實是從煙月樓摔下去的。據目擊者說,蘇大人原本不想理他,但他死死抱住蘇大人的腿,一口一個‘神仙哥哥’地叫。”
“蘇大人當時甚至動了殺心,被圍觀百姓勸止。”
“哦?如此說來,應確鑿無疑了。”加之那枚令牌為證,方瑞安終於徹底放下疑慮。
“繼續盯著,有情況隨時來報。”
“是,大人。”
“慢著。”方瑞安沉吟片刻。蘇聞賢既是奉命而來,必定會視察金礦。與其等他察覺端倪,不如主動引導——想讓他看到什麼,還不是全由自己掌控?
想到這,他臉上不禁露出幾分得意,幽幽問道:“礦區那邊都交代清楚了?”
衙差躬身回稟:“大人,閒雜人等均已清理完畢。”
方瑞安點頭:“連夜知會顧家,蘇大人明日要視察金礦,讓他們的人機靈點,彆出什麼岔子。尤其是‘那個礦洞’,務必封死,一絲痕跡都不許留。”
“至於蘇大人……”方瑞安沉吟道,“方纔我隱約聽到他廂房內確有動靜,此刻怕是正**一刻。”
他尚不知楚南喬已離去,又道:“你明早親自跑一趟煙月樓,若他提前離開,便去彆苑尋他,就說……本官將親自陪他前往金礦視察。”
“是,大人。”
衙差退下後,方夫人從屏風後轉出:“老爺,蘇大人不是相爺的人麼?怎麼還需如此防備?”
方瑞安將夫人輕輕一帶,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她雖年過三十,仍生得花容月貌。
他低聲道:“夫人有所不知,相爺位高權重,哪能事事顧及到我?我能有今日錦衣玉食,全憑顧相旁支牽線。”
他話鋒一轉:“可說到底不過是利益往來,真出了事,未必會護著我。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更何況,近日有風聲說,太子離京體察民間是假,實則是衝著我青城金礦而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還是老爺考慮周全。夜已深,老爺早些歇息吧。”方夫人貼心勸道。
“嗯。”方瑞安嘴上應著,心裡仍為明日視察之事感到忐忑。
這時守門衙差匆匆入內稟報:“大人,顧家的顧清求見。”
“深更半夜,他來做什麼?夫人,你先迴避。”
方夫人剛離開,顧清便步入正堂。
他躬身行禮,禮數周到:“小人拜見方大人。深夜叨擾,還望海涵。”
“顧兄太客氣了。請坐,來人,看茶。”方瑞安笑容滿麵。對方雖為顧相旁支,卻對自己禮數周到,他頗為受用,“深夜前來,可有要事?”
顧清道:“金礦開采,地形複雜,死一兩個人本不算什麼。可如今聽說刑部侍郎蘇大人到訪,他倒好應付,說好聽了是相爺的左膀右臂,難聽些不過是一條會叫的狗。在下擔心的是……”
方瑞安不動聲色地聽著,內心卻不以為然。顧清此人見識短淺,若非倚仗顧相,早已不知死活。
“眼下最叫人放心不下的是太子,聽說他也要來青城。”顧清輕呷一口茶,繼續道,“可等了這幾日,仍不見蹤影,究竟是何情形?在下心裡總是不安。礦上剛出了命案,若此時太子微服而至,撞個正著,你我項上人頭恐怕都難保。”
方瑞安輕笑:“顧兄稍安勿躁。”
“莫說太子尚未露麵,即便真來了,太子代表的是朝廷。聖上對顧家尚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太子難道連這點道理都不明白?除非他能拿到真憑實據,否則豈敢動相爺的人?”
“倒是蘇聞賢此人,我今夜剛接觸過,他不顯山不露水,表麵隨和,卻恐怕暗藏心機。聽說刑部犯人經過他審訊,即便不死也要脫層皮。對此人絕不能掉以輕心。”
顧清聽到這裡,麵露欽佩,拱手道:“還是方大人思慮周全。”
“明日我與蘇大人同去金礦視察,還望顧兄早做準備,切莫再發生今日湖邊那樣的事了。”方瑞安笑道。
“方大人放心,那在下先行去打點,不打擾您休息了。告辭!”
“來人,送顧兄。”
——
莫北方回到彆苑,方欲將朱紅大門合上。
忽然一隻手抵住了門沿,隨之傳來一聲抱怨:“喂!好痛啊,你夾到我手了。”
莫北定睛一看,原來是蘇聞賢與楚南喬二人。
隻見兩人踏著月色而來,一人俊美倜儻,一人清冷絕塵,彼此映襯如畫,恰似一對璧人。
莫北驀地想起駱玄淩先前的話,胸中不由升起一股惡寒。
楚南喬微頷首,輕聲斥道:“既知疼痛,何必如此?”說話時,目光卻是望向蘇聞賢。
“噗通”一聲,莫北當即跪地:“公子恕罪,是屬下失職,未能看顧好念初。”
蘇聞賢抱臂輕笑,語氣帶著三分不屑七分得意:“你有什麼罪?就憑你,也想攔得住我?”
“起來吧。”楚南喬見蘇聞賢神智越是恢複,言行越是張揚不羈,恐他再這般下去,又要重回昔日京城中那般殊途對立之態,便出聲打斷,“念初,你先退下。”
蘇聞賢轉向楚南喬,立馬換作一副乖順模樣:“嗯,神仙哥哥,你也早點休息。”
楚南喬淡淡應道:“好。”
待蘇聞賢離去,楚南喬神色微凜:“他現在情況如何?今夜試探,不過四日,他已恢複至幼學之智。”
莫北如實回稟:“蘇……他身體底子本就好於常人,屬下為他診脈時,更發覺他對毒藥的耐受力異於常人。”
楚南喬語氣清冷,續問道:“照此情形,他多久能完全恢複?”
“說不準,”莫北搖頭,“快則半月,慢則一月。”
“他現在還不能徹底恢複,至少不能變回京城時的樣子。”楚南喬語氣略顯遲疑,“是否有藥物可延緩他神智恢複?”
莫北聽到這裡,暗自鬆了口氣——殿下還是一如既往地理智冷靜,怎會為蘇聞賢破例。
隻是……醫者仁心,下藥害人,有違自己本心。
他遲疑開口:“回公子,要延緩其神智恢複並不難,難的是……屬下無法確保藥物絲毫不損其智力。若用量過重,隻怕他再難恢複如初。”
“退下吧,容我再想想。”楚南喬心中一時難以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