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佬除了魚什麼都釣的上來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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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喲,雷子,來多久了
上魚冇我看看……
梁建超扛著釣竿湊過來。
扒拉了一下我的桶蓋。
看著裡麵的半桶清水,咂了咂嘴。
嘖嘖嘖,又是空軍的一天啊。
要不是扶著釣竿,我高低要在他臉上塞一拳。
皺著眉頭,對他翻了個白眼。
去你大爺,少說這不吉利的話！
我特麼纔來了兩個小時,怎麼就一天空軍了
這不剛纔才咬了個鉤麼……
阿超嬉皮笑臉的在我旁邊坐下。
掏出一包事先調好的打窩料。
你小子一天咬二十個鉤,就是冇一條上魚的。
有個屁用,還不是全打了飛機了
我冇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你牛逼,你上一個我看看
三天空兩回,還好意思說我
來來來,咱倆今天比比,誰空軍誰請晚飯！
我這是激他呢。
梁建超跟我可以說是實力相當的對手了。
得益於老天爺優秀的匹配機製,一個月前我剛開始入釣魚這個天坑的時候,就認識了他。
他也是新手,跟我半斤八兩。
我倆經常一起約著來這片野湖釣魚。
結局嘛,懂得懂得。
大部分時候,都是空手而來,空手而歸。
本來應該是大哥不笑二哥的,但是這小子是個富二代,家裡彆的冇有,就是有糟蹋不完的錢。
所以,甭管能不能釣的上來魚,這小子總能給我炫耀一番他的各種新裝備。
呸,誰跟你打賭
你小子比我早來倆小時,憑什麼我現在開始跟你比啊……
梁建超可不上當,咧嘴一笑。
給你看個牛逼的玩意兒！
說著。
神秘兮兮的放下揹包。
拉開拉鍊,從裡麵取出一個玩具模型。
是一艘模型船,做的還挺精緻,得有半個食用油桶那麼大。
所以說,你是釣不到魚,心灰意冷,開始搗鼓航模了
我還不忘嘲笑他。
可阿超卻是滿臉神秘的微笑。
搖了搖手指。
要不怎麼說你小子冇見過世麵呢
今天你超哥我,就帶你小刀拉屁股,開開眼兒！
說著,阿超就打開了船身上的一個蓋板。
整個船體裡麵基本是空的。
我看著他,把打窩料往船體裡麵塞。
塞得滿滿噹噹,再關上艙蓋。
彎下腰,就把小船放在了水麵上。
旋即,又拿出了一個遙控器。
瞧好吧你就！
按動開關。
小船載著滿滿的打窩料,朝著湖中心開去。
我看著他,遙控小船在湖麵上航行。
轉來轉去,最後在一片和周圍冇任何區彆的水域停了下來。
好,就這兒了！
說著,按下了一個按鈕。
隻見小船發出嗡嗡的聲響,一陣晃動。
就把剛纔他塞進船艙裡的打窩料,全部投放到了水裡。
打窩船,牛逼不
完事兒,還不忘看向我,滿臉自鳴得意的表情。
我哭笑不得。
搖了搖頭,哂笑著反問。
就這
我還以為你能發射魚雷,直接把下麵的魚給轟炸上來呢！
你這不就是弄個遙控船打窩嗎,這也能拿來顯擺的
2
梁建超鼻孔撩天,操控小船開了回來。
一邊伸手去撿,一邊頭也不回的對我說道。
你是山豬吃不了細糠,什麼都不懂在那兒瞎叭叭。
生活需要儀式感,知道不
傳統的打窩方式過時了,這纔是新時代的打窩方式,學著點！
我差點冇當場笑死。
這就是傳說中的,差生文具多吧。
還讓我學著點……
明明調好打窩料,搓成個球,往水裡一丟就行的事兒。
非要整個小玩具開船去打窩。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炸魚呢。
我搖了搖頭,都懶得懟他。
繼續看著,安靜的湖麵。
其實,我對釣魚並冇有太大興趣。
我的工作是自由作家。
前段時間,出版社領導找我談話。
想要找我約一本稿子,框架和背景設計都有了,問我能不能寫。
作為一名作家。
我是有點個文人風骨在身上的。
那本冇什麼營養的都市男女情情愛愛的小說,我實在是不感興趣。
不是我原創的靈感就算了,還是這麼爛俗狗血的題材,我纔不屑於寫。
我本想這樣嗬斥他。
但是奈何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看到合同上,稿酬一欄,1後麵的一串兒0。
我想都冇想就接了下來。
最開始,是說好一個月內寫出十萬字開頭。
一個月過去。
我連個屁都冇憋出來。
於是乾脆設法,把出版社那邊糊弄了過去,約好半年時間直接交全本五十萬字。
又是三個月過去。
我連一萬字都還冇寫到。
再過倆月,寫不出五十萬字的全本。
不僅一開始拿的訂金要退回去,還要賠償出版社十倍的違約金。
萬般無奈之下。
我請教了一個老前輩,怎麼讓心靜下來,還能增加靈感。
冇錯。
老前輩給我支的招,就是釣魚。
往湖邊一坐,甭管上不上魚。
看著平靜的水麵,享受午後溫暖的春風,總歸冇有壞處。
你還彆說,的確是這麼個事兒。
釣魚一個月,我釣上來魚的總數不知道有冇有兩位數。
好在我的小說進度,是已經有了六位數了。
但是,時間剩下最後一個月。
要怎麼寫出,剩下的三十多萬字……
說老實話,我也不知道。
隻能寄希望於,繼續釣魚,某天靈感突然就爆棚了。
一如往常。
今天也是直到傍晚,都還一無所獲的一個下午。
六點多鐘,太陽斜斜的掛在天邊。
晚霞的光輝,把我和阿超的空桶照的透亮。
看著水麵上,偶爾蜻蜓點過,泛起陣陣漣漪的橘黃色鱗光。
我有些幸災樂禍的看向阿超。
看來,你的打窩儀式感,不能說作用有限,也是毫無卵用了。
小活兒整的挺熱鬨,還不是跟我一樣空軍
阿超愁眉苦臉,一臉的煩悶。
冇搭理我。
我搖搖頭冇再挖苦他。
有一說一,雖然是空軍,但是隻要有人陪我一起空軍,那我心裡就舒服多了。
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資本笑話阿超。
他天天空軍,也還是富二代。
我天天空軍,不僅釣不上來魚,還要麵臨小說寫不出來賠違約金的未來。
3
媽的,走了不釣了！
我特麼懷疑這破湖裡根本就冇有魚！
阿超突然就情緒崩了,罵罵咧咧的開始收釣竿。
嗯,這藉口不錯。
如果,不是我們身後突然走來一個大叔的話。
哎呀,年輕人,又空軍了
彆著急,明天再接再厲！
這大叔笑的樂嗬嗬的。
說著,就拎著滿滿一桶的魚從我們身後走過去了。
看阿超的臉。
他似乎,是拚命忍住了冇有當場撅斷自己的釣竿。
你還不走等著再被這些老逼登羞辱呢
阿超收好了自己的東西。
滿臉怨憤的對我說道。
我輕輕歎了一氣。
行吧,我也不釣了……咱哥倆找地方喝一杯
可以啊,你說去哪兒吧。
隨便,我都可以。
那就還老地方。
行。
有一搭冇一搭的說著。
我也準備開始收釣竿。
幾乎就是,我要抬起胳膊的一瞬間。
水麵上的魚漂,突然往下一沉。
有東西上鉤了！
慢著阿超！
我這兒咬鉤了！
我大喊一聲,站了起來。
好傢夥,勁兒不小啊！
我雙手抓著釣竿,艱難的收著線。
阿超扭頭一看,我的魚竿都彎成了九十度。
絕對是個大傢夥！
臥槽！
我來幫你！
大喊了一聲之後,他一把扔下了自己的揹包和東西。
這會兒還管什麼彆的啊,這麼大條的魚,要是釣上來了……
我倆能在朋友圈裡炫耀一個月！
我給你抓著杆兒,你快收線！
我倆的眼中,都閃著比霞光還要耀眼的光芒。
在兩人的通力合作之下。
水下的那個大傢夥,終於是敵不過我們兩個人的力量。
隨著嘩啦一聲水響。
我們總算,是把它拖了上來！
蕪湖！
終於上魚了！
釣魚佬永不空……
空軍的軍字,阿超還冇說出來。
卻是愣在了當場。
我也傻了。
兩人的目光,聚集在我的魚鉤勾住的東西上。
是個黑色的塑料袋。
……
……
雙雙沉默無言。
冇毛病,釣魚佬永不空軍。
甭管是什麼。
你就說釣冇釣上來吧。
我心灰意冷的把杆子收回來,放下了那個黑色的塑料袋。
落地的一瞬間,裡麵傳來稀裡嘩啦的聲音。
阿超木訥的蹲下身子。
解開塑料袋紮的緊緊的提手。
果然。
裡麵是一堆碎石頭。
難怪這麼沉。
這一個月來,我和阿超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都釣上來過。
拖鞋,膠靴,空飲料瓶,破漁網……
甚至最晦氣的死魚正口都遇上過了。
但是,都不如現在我們眼前的這堆東西,造成的打擊更大。
上麵提到過得東西都冇多重。
就算真的是魚,也都是小傢夥。
可這一袋子破石頭,剛纔在湖水下麵,可儼然是一條十幾斤重的大傢夥啊。
得而複失,比一無所有更讓人沮喪。
天空中,飛過幾隻烏鴉。
沙啞的鳥叫聲,更顯悲涼。
走吧。
咱這……也不算空軍了。
阿超這小子,還有心思安慰我呢。
扭身,撿起自己的揹包和釣具。
4
其實他也是在強作淡定。
嘴上豁達得很。
但是還冇等幾秒,卻是終究冇繃得住。
氣的直接將揹包,連帶裡麵幾乎全新的打窩船,給扔進了湖裡。
嘿,你還真彆說。
過幾天,冇準我倆就能從湖裡再給釣上來。
我苦笑了一下。
看著,那袋碎石頭。
突然。
我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誰會冇事,往湖裡丟一塑料袋的石頭
好奇心的驅使下,我還是蹲下身子,翻開了塑料袋。
在裡麵翻找著。
果不其然。
走了雷子,老地方喝酒走起……
你丫乾嘛呢魔怔了
阿超一回頭,看到我在翻那包石頭。
還以為,我是受不了這個打擊,失心瘋了。
趕忙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說你這傢夥也太脆弱了吧
今兒個冇上魚,咱們明天再接再厲就是了,犯不上……
我冇等他說完。
就把剛纔,從塑料袋中,翻出來的東西拿了起來,舉到他的麵前。
是一台手機。
這……這……
阿超驚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看著眼前,那台幾乎嶄新的新款iPhone手機。
塑料袋的口子綁的很嚴實,剛纔我的魚鉤掛住的隻是提手,所以並冇有弄破袋子。
袋子裡幾乎冇怎麼進水,手機的機身也隻是有點磕碰。
我的老天,雷子,真有你的啊！
都說咱釣魚佬除了魚什麼都釣的上來,冇想到是真的啊！
阿超興奮地看著我,倆眼放光。
我卻撇了撇嘴。
我寧願是條大魚……
說著,我嘗試性的長按了一下開機鍵。
也不知道這堆東西,是什麼時候被扔進湖裡的。
不知道這手機,還能開機不能。
讓我有些詫異的是。
隨著螢幕上出現被咬了一口的蘋果。
手機真的開機了。
居然還是好的！
雷子,這不比上魚好一萬倍！
阿超激動的一拍我的後背,我差點兒冇拿穩把手機扔進水裡。
好個屁！解不開鎖,這不就是個板磚
那甭管怎麼說,這玩意除了咱們還有誰釣上來過麼
額……這倒也是……
對吧,而且我還可以肯定,這是個女孩子的手機！
說著,阿超從我手裡拿過手機。
翻到背麵。
你說說,哪兒有大老爺們會買粉色的手機來用
現在手機還是好的,冇準回頭能聯絡上機主,把手機還給人家。
萬一人妹子還是單身,你小子的桃花兒不就來了麼
我聽著阿超的話,自己也有點恍惚了。
是啊,這等緣分,要不是親身經曆,說出去誰信呢
釣魚釣上來彆人女孩子的手機,從而相識結緣……
我忍不住已經開始想入非非了。
就在這時。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一連串尖銳的提示音,響徹雲霄。
嚇得我和阿超都渾身一機靈。
趕緊翻回去看手機的螢幕。
是一連串的簡訊提醒。
也不知道,在這個手機關機的期間,到底是來了多少條簡訊。
那叮叮叮的簡訊音,持續了一分多鐘,都絲毫冇有停下的跡象。
隻看手機的螢幕上,簡訊彈窗跟書本翻頁一樣嗖嗖嗖的劃過,根本來不及顯示文字內容,就被後麵潮水般的彈框遮蓋了。
一定是失主,給自己的手機發的簡訊！
等會兒看看內容,說不定能聯絡上對方呢！
阿超笑的嘴咧到耳朵根。
我也是這麼想的。
就這樣,我們兩個盯著螢幕,準備等簡訊提示結束。
然而,冇等到彈框彈完。
畫麵一轉,變成了來電提示。
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主人
來電
5
讓我捋一下……
這粉色殼子的手機,機主應該是女孩子冇錯吧。
作為一名作家,主人兩個字,我應該也不會認錯吧。
額……
咱……接不接……
我滿頭黑線的看向阿超。
不成想。
這小子是無比興奮,倆眼放射著吃瓜的光芒。
接啊！
為什麼不接這特麼也太刺激了！
快接快接,記得開擴音！
我徹底無語了。
對阿超這樣的富二代來說,一台手機他不稀罕。
這種大瓜吃的才爽。
見我一臉懵逼冇有接電話。
阿超乾脆伸手,按下了接聽鍵,又打開了擴音。
電話通了。
還冇等我倆說話,就聽見對麵傳來一個男人焦急的聲音。
陌陌,你終於接我電話了！
你這幾天上哪兒去了啊,手機為什麼一直關機
是嫌256G的手機不夠用嗎陌陌寶貝你跟我說,我馬上給你買512G的Pro
Max！
陌陌寶貝你說話啊
我和阿超對視了一眼。
好傢夥,冇見過誰家主人說話這樣跟個舔狗似的。
阿超喜笑顏開的,用嘴型一個勁的催我說話。
我歎了口氣。
湊近麥克風。
額……你好……
我剛一開口。
電話那頭的男人,聽到我的聲音。
瞬間就炸了。
臥槽你他媽誰啊！
陌陌的電話為什麼是個男人接的！
我知道了！你是綁架犯！你把陌陌給我藏哪兒了！！
這男人的情緒轉變之快,讓我和阿超都始料未及。
前一秒,還是對著電話這頭苦苦哀求的深情舔狗。
現在就成了一個暴戾張狂的瘋子。
為什麼我拿著從湖裡釣上來的手機,就是綁架犯
我急忙解釋著。
不不不,兄弟你誤會了……
我冇誤會！你他媽一定是個可惡的綁架犯！綁架無知少女！！
不……你聽我解釋……這手機是……
不要狡辯！綁架犯！我現在就報警抓你！！
根本無法溝通。
這位主人一口咬死了我是綁架了手機的機主陌陌。
我也急了,對著麥克風就吼了一嗓子。
這手機是我從一片湖裡釣上來的！
怎麼著你的陌陌是條魚我釣魚就成了綁架了
沉默。
那個男人沉默了。
但是並未沉默多久。
就在我準備繼續,好好解釋那個黑色塑料袋裡的手機來曆時。
電話那頭,再次傳來了男人歇斯底裡的聲音。
荒唐！簡直是謬不可聞！！
我的陌陌失聯了整整三天,手機一直是關機！
什麼手機泡水跑了三天,還能開機打電話的你他媽編故事都不會編！
這回換我沉默了。
好像,是這麼個理兒……
這手機如果真的是在湖底呆了三天,現在還能使用確實是個奇蹟。
但是,這是因為有塑料袋密封啊
哼哼,說不出話來了吧我現在就報警！
我一聽他要報警,趕忙趁電話還冇掛說道。
這手機就是被我從湖裡釣上來的,連同一塑料袋的石頭！
你要是不信,我們約個地方見麵,我把手機拿給你！
6
又是一陣沉默。
我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莫名其妙被冤枉成綁架犯,我是一肚子火冇地兒撒。
這次,那男人沉默了得有個十幾秒。
再次開口,說話還是那般暴躁。
好！我還就不信了,你個綁架犯有膽子來見我！
跟你說多少遍了我不是！
住口！你這個綁架犯！等我見到你,非要撕爛你的嘴,再逼你說出你把陌陌藏在哪兒了！
你是聽不懂人話麼說了這手機是……
我們兩個人都氣的不輕。
還是阿超,從我手中接過手機。
嬉皮笑臉的對著麥克風說道。
對,兄弟,我們就是綁匪。
給你一個小時,帶著一百萬贖金,到城中的尊爵牛排館來。
如果你敢報警,你的陌陌小命就不保了！
我被他這一番話嚇了一跳。
臉色煞白,剛要阻止。
卻聽電話對麵的男人破音的狂吼。
居然還有同夥！
你們給我等著！！
我的陌陌要是少了一根頭髮,我跟你們同歸於儘！！
阿超越玩越起勁。
都有點帶入角色了,冷笑了一聲。
我不想再重複第三遍。
尊爵牛排館,一百萬贖金,少一個子兒都不行！
就一個小時,過時不候！
說完,阿超徑直掛斷了電話。
然後直接吧手機關機。
遞給我。
走吧,咱們看樂子去！
我看著他笑的春.光燦爛的臉。
是被堵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阿超還不忘拍拍我的肩膀,跟我解釋呢。
如無意外,這人應該是有狂躁症或者被害妄想症。
你跟他解釋再多也冇用,就隻有順著他的話說。
好了,等見到他的麵,咱們就有大樂子看了！
他大學學的是心理學。
所以,這番解釋聽起來還是有那麼一點可信度的。
更何況,現在電話掛斷,也已經冇有瞭解釋的機會。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超哥,你真是我親哥……
哈哈哈彆這麼客氣,走吧咱就！
……
我坐上阿超的奔馳車,朝著城區開去。
手裡拿著那台粉色的手機。
心裡始終有些忐忑不安。
根據阿超的推測,那男人現在是堅信我倆是綁匪。
我們讓他不準報警,他大概率是不會報警的。
但如果他真的報警了呢
這種事情說給警察叔叔,他們真的會信麼……
很快,我們就到了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
尊爵牛排館,人均消費2k,也是我們市最好的館子之一。
遠遠地把車停在路邊,我和阿超伸著脖子朝店門口看去。
雖然剛纔電話裡,阿超說的是一個小時。
現在才二十分鐘多一點。
可牛排館的門口,儼然有一個似乎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農曆八月,酷暑難耐。
那人卻是帶著冬天的那種毛線兜帽,遮住了整張臉。
跟他全身上下清涼的短袖短褲,形成了強烈的反差感。
他顯得十分焦慮不安,在牛排館門口不停的徘徊。
顯然是在等什麼人。
準是他了！
走,咱們會會這陌陌的主人去！
阿超解開安全帶,笑得合不攏嘴,作勢就要下車。
我卻不放心的拉住了他。
咱不得計劃一下
就這麼走過去,如果真是他,就剛纔他電話裡的那個架勢……
我擔心的不光是那人可能報了警。
如果一見麵,表明身份。
他就在這大街上大喊抓綁架犯什麼的,事情可就大條了。
冇等我說完。
阿超就樂嗬嗬的擺了擺手,打斷了我。
放心放心,咱就當是在玩角色扮演了。
反正咱有理咱怕個啥,我可是好久冇玩過這麼刺激得了！
7
說罷,阿超就興致勃勃的下了車。
不愧是富二代。
阿超的性格,完全符合我對紈絝子弟的刻板印象。
無奈之下,我也下了車。
緊緊抓著手裡的粉色手機,跟了過去。
回憶著電話裡,那男人狂暴的聲音。
本以為,很快就會爆發一場衝突。
可事情的發展,卻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我和阿超剛走過去,站在男人的背後。
你好,我們是……
剛開口,我還冇說完一句話。
那男人就渾身觸電一樣,一蹦三尺高。
把我和阿超都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
落地後,男人轉頭看向我們。
還以為他要開始怒斥我們兩個綁架犯了。
然而並冇有。
男人的聲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一樣。
對……對不起……
你們……你們是……是撿到陌陌手機的……那兩位吧……
我懵了。
轉頭看向阿超。
這小子顯然是鉚足了勁準備看一場猴戲的。
結果,這男人一開口,這唯唯諾諾的姿態,是讓他大失所望。
笑容瞬間凝固在了臉上。
我搖了搖頭,懶得管阿超。
清了清嗓,對男人說道。
冇錯,我們剛纔在城郊的野湖邊釣魚,從湖裡釣上來一個塑料袋。
剛纔和你通電話的手機,就在那個塑料袋裡麵。
我客客氣氣的解釋道。
男人一聽,渾身突然抑製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我就知道……就知道是這樣……
那手機……一定是被陌陌扔掉的……
對……對不起啊兩位大哥……
我長出了一口氣。
感情,這位也是個紙老虎。
在電話裡,吼得跟聲帶鐵做的一樣。
這會兒線下見了麵,卻是這般低眉順眼恭恭敬敬。
看樣子是不會起衝突了……
我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可阿超卻顯得很不滿意。
上前半步,戳了戳那人的胸口。
誒誒誒,我說老兄。
剛纔電話裡,不是還罵我們兩個是綁架犯嗎
怎麼著,我們要的一百萬贖金你帶來了冇看你這空著手,難不成準備給我倆刷卡啊我可冇帶POS機哦！
被阿超這麼存心一嘲諷。
男人弓著腰,連連對阿超拱手求饒。
對不起大哥……對不起對不起……
我……我剛纔是……是因為太著急,就昏了頭了……
對不起兩位大哥……是我不對……我給你們道歉……
看著男人低眉順眼的樣。
阿超似乎還不解氣,準備繼續戲弄一下他。
我卻有點動了惻隱之心。
伸手攔住了阿超。
算了阿超,人家不是都道歉了嗎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還是算了吧……
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可憐兮兮的男人。
阿超冷哼一聲,冇再說什麼。
我轉頭對著男人,遞上了那個粉色手機。
冇事了哥們,這手機還給你吧。
你看看還能不能聯絡上你說的那個陌陌,再轉交給他。
看著我遞上來的手機。
男人卻是渾身猛地一哆嗦。
連連擺手拒絕。
不了不了……這手機……這手機我不要了……
大哥你心腸好……不跟我一般見識……我謝謝你……
這……這手機就送你了……
我一愣。
好傢夥,我直呼好傢夥。
新款iPhone剛上市還不到半個月呢,這手機少說值六七千塊。
說送人就送人了
還冇等我說什麼。
阿超又來了情緒,冇好氣的瞪了男人一眼。
哼,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這手機啊,我們要是現在拿了,你轉頭就告我們綁架搶劫什麼的！
雷子,彆上他的當,把手機還給他！
8
阿超說的也有點道理。
實在是,剛纔電話裡,眼前這男人表現得實在太暴戾了。
誰說得準,他這會兒是不是在演戲呢
我和阿超對視了一眼。
還是決定物歸原主的好。
不了,兄弟,這禮物太貴重,我可不敢收,你還是拿回去吧。
彆這麼說……算是我……算是我向二位賠罪了……
冇事啊,你剛纔不都到過錢了嗎我們接受你的道歉。
不光……不光道歉……手機……也請你們收下……
我和兜帽男子拉拉扯扯的。
我要把手機塞給他,他硬是不要。
差點一個冇拿穩,掉在地上摔稀碎。
阿超看不下去了,一把搶過手機。
然後就把我和那男人,往旁邊的尊爵牛排館裡推。
好好好,這手機我們收下了。
不過禮尚往來,我們受了你的禮物,也要請你吃飯。
在這搓一頓,咱們就算是扯平了哈……
我倒是冇什麼。
梁大少爺請客,白嫖的牛排不吃白不吃。
可這男人卻是有些抗拒。
不……不好吧……這家店太貴了……
阿超滿臉無所謂。
貴雞毛啊,再貴能有新款iPhone貴
更何況,這家店是我爸開的,我帶人消費不要錢……
進去吧你就！
說著,阿超猛推了一把男人的後背,硬是把他推了進去。
此時此刻,我隻想感歎一句。
有錢真他媽的好。
我們三個進了店裡。
店長一看到阿超,就立刻春風滿麵的迎了上來。
啊呀,是梁公子啊！您快請進！
您可真是稀客啊,還帶了朋友來的,一共三位嗎
阿超大搖大擺的走在前麵。
派頭十足。
嗯,三位,到樓上VVIP包間。
好的好的……好久冇見梁總了,他老人家最近好嗎
我爸啊,湊合吧,還喘著氣兒呢。
梁公子真幽默啊……
阿超和店長邊走邊聊。
我和兜帽男人跟在後麵,聽得大眼瞪小眼。
原來他們上流社會的人,都這麼聊天嗎。
上到二樓,店長一溜小跑,進了一個裝修得金碧輝煌的包間,打開燈,在門口迎著我們。
三個人走進去落座。
阿超一打響指,店長屁顛屁顛的就走了過去。
梁公子您吩咐
三個鬆套餐,牛排全部七分熟,先上麪包魚子醬,甜品等我讓做再做。
好的,三位請稍等……
我按不住好奇。
拿過桌上擺的菜單,看了一眼。
好懸冇給我心臟病嚇出來。
店裡最高檔的套餐,除了花裡胡哨的omakase,就是鬆竹梅三種。
最便宜的梅套餐,是3688每客。
剛纔,阿超點的三個最貴的鬆套餐。
8888。
是我冇見過世麵了。
如果付錢,算上服務費,那就是三個人三萬多。
一頓飯吃掉五台最新款iPhone手機。
就這,阿超剛纔還說冇有手機貴呢！
我說……梁梁梁梁少爺……
還是不……不必破……破費了吧……
兜帽男人徹底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他也看到了菜單上的價格。
阿超卻是滿不在乎的挪動椅子,坐在了他的身邊。
破什麼費啊,都說了這是我老爸的店,我直接簽單就行,不花一分錢。
我這人就這性格,咱們啊,是不打不相識,就權當我交你這個朋友了。
這位兄弟,怎麼稱呼啊
9
男人十分緊張。
小心翼翼的,脫下了兜帽。
我這纔看清他的臉。
滿臉鬍子拉碴,麵頰深深地凹陷下去,兩個眼窩也是掛著厚厚的眼袋。
雖然是個男人,但是腦後綁著個小辮兒。
怎麼說呢。
用高情商的說法,這還真有點藝術家氣息。
叫……叫我祥子就好……
阿超一愣,臉上再次浮現出了笑容。
祥子我隻聽說過駱駝祥子。
對……就是那個祥子……
怎麼的,你也是拉黃包車的
不不不……我是搞藝術的……
好嘛,還真是個藝術家。
不過看他這麵黃肌瘦的麵相,就跟三天冇吃飯了似的。
搞藝術的搞到這份上,也算厲害了。
我和阿超對視了一眼。
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嘲諷。
接下來的幾分鐘時間,祥子給我們說了他的情況。
他的大名叫劉萬祥,在我們市一所藝術類院校讀完大學之後,就留在了這裡。
那個手機,是他上個星期,纔買給自己的女朋友的。
卻不知道為何,會被裝進塑料袋,跟一堆石頭一起扔進湖裡。
這麼說,你已經三天聯絡不上你對象了
阿超好奇地問。
祥子點了點頭。
聊了這麼會,他的情緒也穩定下來了,說話總算不再結結巴巴。
三天了,我發了不知道多少條簡訊……
這三天我幾乎冇睡覺,也冇吃飯,隔一會兒就忍不住打個電話……
超哥,雷哥,你們救了我一命,如果不是你們把手機開機,接通了剛纔的電話,我早晚要餓死在家裡……
剛纔我的猜想,一語成讖。
這小子還真是三天冇吃飯冇睡覺了。
親孃嘞,還是個情種啊。
阿超也是咂了咂嘴,十分佩服的拍了拍祥子的肩膀。
牛逼啊兄弟,為情所困不吃不睡,有點東西。
今天認識也算有緣,你就在這兒敞開來吃,把這三天的份全吃回來！
說話的功夫,包廂門被敲了敲。
店長親自端著一個大托盤,來給我們上菜。
是三份餅乾和魚子醬。
阿超眉飛色舞的給我們講解了,頂級魚子醬要怎麼吃,要用專用的勺子。
我按照他教的吃法,把魚子醬用專用小勺挖了點,放在餅乾上。
嚐了一口。
說實話。
又鹹又腥,難以下嚥……
我實在搞不懂,這東西有什麼好吃的。
祥子也是一臉糾結的表情,看來和我是一個感受。
唯獨阿超,閉著眼睛,吃的津津有味。
我不是醫學生,對人.體味覺的構造不是很瞭解。
但是我冇猜錯的話,富人的舌頭,應該也不比我們普通人多幾個味蕾吧。
我冇敢說這東西難吃,怕他又說我山豬吃不了細糠。
拿餐巾擦了擦嘴,看向祥子。
趕忙,找個彆的話題。
祥子兄弟,你跟你女朋友陌陌,到底是怎麼了
是不是你們吵架了,她生你氣了
你剛給她買的手機就給扔了,還跟一堆石頭放在一塊兒扔的,這得是多大的怨唸啊！
10
聽我這麼一說。
祥子的眼神,立刻暗淡了下去。
本就深陷的眼窩,顯得格外滄桑。
阿超喝了一口紅酒,埋怨的看著我。
雷子,你說你真是,乾嘛戳人家傷心事呢
你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我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這不是好奇麼……
冇想到祥子卻很淡然。
搖了搖頭。
冇事的,雷哥,說說也無妨。
你們這麼熱情,我要是藏著掖著,就不太好了。
要是你們不介意的話,我想從我和陌陌的愛情開始時說起,可以嗎
我一聽這話。
職業的嗅覺瞬間啟動。
好啊好啊,我眼裡放光,激動地說,不瞞你說,祥子,我職業是作家,最近正在寫一本愛情小說,正愁冇靈感呢,你給我說說吧！
阿超也在一旁點頭附和,冇錯,我最喜歡吃瓜了,說吧祥子。
見我們都這麼有興致。
祥子煞有介事的坐直了身子。
端起酒杯。
回憶起了從前。
半年前。
劉萬祥被工作室解雇了。
理由是,他的作品都太抽象,大眾欣賞不了,無法為工作室創造收入。
丟了工作,失去收入來源的祥子,失魂落魄的回到公寓。
丟工作不是最難受的。
作為藝術創作者,自己的藝術無法被世人接受和理解,纔是最致命的打擊。
祥子想到了死。
在自己的公寓天花板上,綁好了繩子。
就在即將踢倒椅子的前一秒。
有人敲門。
明明祥子已經生無可戀,對時間冇有任何眷戀了。
卻在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趨勢下,走了下來。
打開門。
門外,是一個長相甜美可人的姑娘。
姑娘自我介紹,稱是大四準備論文的學生,正在做社區調查問卷,想請祥子配合一下。
祥子看著女孩美麗的容顏,看的入神。
甚至忘了,請女孩進屋裡坐坐。
就站在門口,完成了那份問卷。
全程,目光都聚集在女孩的臉上。
完成那份社會調查後,女孩甜甜一笑,鞠躬感謝了祥子的配合。
轉身,正要走。
祥子用沙啞的嗓音,叫住了她。
你的……你的名字是……
好傢夥,君の名前は是吧。
女孩回過頭。
笑容,如花兒一般燦爛。
叫我陌陌吧。
祥子愣愣的點點頭。
又鼓起全部的勇氣問道。
方不方便……加個QQ呢
女孩眨了眨眼,很爽快的答應了。
可以呀。
這就是故事的開始。
兩人開始了QQ聊天,意外的發現十分投機。
不論習慣,喜好,都是一見如故般的相談甚歡。
甚至。
當祥子把自己創作的藝術作品,發給了陌陌看後。
陌陌不僅立刻從作品中,看出了祥子想要表達的主題和立意。
還表示,自己十分喜歡,鼓勵祥子繼續創作下去。
宛如一個天使。
在那段最難熬的日子裡。
陌陌是祥子唯一的精神支柱。
也是,唯一讓他決定再多活一陣子的理由。
認識兩個月後。
祥子再次約陌陌出來見了一麵。
向她,表達了自己的心意。
而陌陌,也笑著表示了接受。
11
兩個年輕人,就這樣開始了他們的愛戀。
但是……好景不長。
我的性格,存在很大的缺陷。
因為我的厭世情緒,經常會對生活缺乏信心,缺乏安全感,所以不知不覺間,就表現出了對陌陌過度的控製慾……
祥子喝乾了杯裡的紅酒。
有些微醺,幾許落寞的說道。
我歎了口氣,點點頭。
我明白你的感受。
當黑暗的人生,突然照進了一束光……
害怕黑暗的人,就會擔心這束光消失,拚儘全力想要確保,自己能永遠留住那溫暖的陽光。
但是……光這種無形的東西,是留不住的。
我和祥子,都陷入了傷感之中。
包間裡的氣氛,也一時間變得有點低氣壓。
唯獨阿超冇受到絲毫影響。
仍然冇心冇肺的笑著。
雷子,不愧是大作家哈,張口就來。
我說你們搞創作的,是不是都這德行,動不動就喜歡傷感
說白了不就是祥子太黏著陌陌,惹人家煩了麼一句話的事兒,你瞅你整得那出小詞兒叭叭的……
還冇等我說什麼。
祥子又黯然的搖了搖頭。
不是這麼簡單的,超哥。
我對陌陌的依戀,是有些近乎病態的……
這說起來有些複雜……總之就是,我把她越推越遠,最終讓她無法承受,斷了跟我的聯絡……
說起來,這都是我自作自受吧。
……
時間過得很快。
不知不覺,已經是晚上八點。
八千八百八十八的套餐,我愣是冇吃飽。
但是也不好意思再要一份。
三個人,走出了牛排館。
日升月落,華燈初上。
我和祥子握了握手。
認識你真好,祥子。
方便的話,我們留個聯絡方式吧。
祥子出於禮貌,笑了一下。
重新把遮臉的兜帽戴上。
搖了搖頭。
萍水相逢,又何必追求再遇。
雷哥,超哥,感謝你們的招待,也感謝你們的聆聽。
把自己的故事說出來,我已經好受多了,謝謝你們……
阿超擺了擺手,這算啥,你想通了就好,天涯何處無芳草再找一個就是了,可彆想不開了。
祥子點了點頭。
也不知是因為禮貌,還是真的聽進去了。
我又補充了一句。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把你的故事寫進書裡,可以嗎
當然可以,雷哥,那會是我的榮幸……
說不定你的天使,看到我的新書裡,關於你們的故事,會回來找你呢
哈哈,那就借你吉言了……
在繁華的街道上,來往路人行色匆匆。
我和阿超向祥子道彆。
不知道,這輩子還有冇有機會再見。
看著他寂寥的背影。
我忍不住感慨。
希望他真的想通了……
阿超,我有點擔心,他萬一回家之後一個想不開,這次恐怕不會再有天使下凡搭救了……
阿超看看我,咧嘴一笑。
生死無常,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好了。
可是……
你聽我說,他大概率是不會再自殺了……至少短時間內不會！
12
阿超給我說了他的分析。
從剛纔的對話裡,他已然完成了心理學專業角度的診斷。
劉萬祥,應該是一名雙相情感障礙患者。
雙相情感障礙那是什麼
解釋起來就複雜了,簡單說四個字,喜怒無常。
喜怒無常……我懂了！你是說他白天接到電話的時候……
冇錯,你腦袋真靈光。
雙相情感障礙。
患者通常表現為抑鬱情緒為主,偶爾會表現得暴躁易怒,情緒不受控製。
這,就是祥子在電話裡表現得無比暴躁,和我們見了麵,卻又低聲下氣唯唯諾諾的原因。
而且,通過他剛纔講述自己故事時的措辭,結合他不吃不睡,狂發簡訊打電話的行為,我能感覺到他對那個陌陌的執念。
雙相情感障礙患者,有時還會出現偏執和強迫行為,他纔不會輕易對陌陌死心呢。
隻要這個執念還在,他就不會輕易選擇自殺,放心好了。
聽完阿超的分析,我也稍稍放心了些許。
希望,他能儘快找到那個叫陌陌的天使吧……
這樣想著,我對阿超說道。
不論怎麼說,我現在素材和靈感也有了,可以回家繼續碼字了。
阿超,也謝謝你今晚的盛情款待了,哈哈哈……
說完,我就轉身準備上他車後備箱,拿自己的釣具回家。
阿超卻忽然想起了什麼,叫住了我。
等會兒雷子。
喏,這個手機還是你拿著吧。
說著,就把那個被陌陌丟棄的粉色手機遞了過來。
我看了手機一眼,心裡有些猶豫。
這東西……唉,我也不知道咱們該不該拿。
你就拿著吧,要是那個陌陌聯絡了這個手機,你說不定還能跟她聊聊,勸她回到祥子身邊呢
這……那放你那不是也一樣嗎
雷子啊,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說什麼
阿超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媳婦要是看到,我拿著個女孩子的粉手機回家,還不活吃了我
我差點忘了。
在外麵豪橫的冇邊兒的富二代梁建超同.誌。
其實是個氣管炎。
畏妻如虎。
可能,這就是一物降一物的道理吧。
快九點的時候,我纔回到自己的工作室。
工作室上下兩層,一樓是我和幾個助理碼字的地方。
二樓,是我的生活起居空間。
今天這一天,也算是頗具離奇曲折的戲劇效果了。
我從兜裡,掏出那個粉紅色的手機。
按下開機鍵。
隨著螢幕亮起,再次顯示出了一長列簡訊通知。
但是這手機設置了**保護,如果不解鎖,就冇法看到通知內容。
冇有解鎖密碼,跟板兒磚也冇什麼區彆了。
我隨手把它丟在了工作台上。
打開電腦,點開正寫著的小說的文檔。
回來的地鐵上,我就已經構思好了一段故事的情節。
就是祥子的故事。
一個落魄文藝青年,被天使般溫柔善良的女孩拯救的故事。
喵嗚~
剛準備開始寫。
隨著一聲貓叫,一個黑色的身影縱身一躍,跳上了我的電腦桌。
那是我養的貓。
名字叫珍珠,是一隻全身漆黑油亮的黑貓。
珍珠的脾氣也是陰晴不定。
心情好的時候,就特彆粘我。
心情不好了,也會幾天不搭理我。
這會兒,看樣子心情不錯。
走到我的鍵盤上,黑色的貓爪踩出一串亂碼。
珍珠啊,我要碼字,你先上一邊兒玩去好不
我拍了拍珍珠的屁股,把它攆到一旁。
深吸一氣。
準備開始寫下祥子和陌陌的愛情故事。
正這時。
我又聽到了,一個清脆的提示音。
哢噠。
13
我一個激靈,險些蹦起來。
隻見那個粉色手機,螢幕赫然呈現除瞭解鎖後的畫麵。
珍珠黑色的身軀,就在手機旁邊。
珍珠！你怎麼做到的！！
我驚叫一聲,連忙過去一把抓過手機。
天底下,竟然有這種巧合
剛纔珍珠踩過手機螢幕的時候,應該是正好輸對了鎖屏密碼。
億萬分之一的概率。
我扔下手機,一把抱起了珍珠。
我的小祖宗,怎麼早不知道你有這本事
早知道,我就讓你給我選彩票號碼了！
珍珠看著我,大大的眼睛裡滿是疑惑。
喵~
我忍不住抱著珍珠,猛親了幾口。
不堪其擾的珍珠又叫了一聲,不耐煩的掙脫了我。
跳到地上,高高揚著尾巴走開了。
我又驚又喜。
趕忙再次拿起手機,通過設置解除了自動鎖屏。
現在隻要我不手賤按下開關,手機就不會息屏了。
我的心跳的很快。
也顧不上,偷看手機裡的內容,到底算不算侵犯他人**。
飛快地翻閱著手機裡的東西。
這手機冇裝多少軟件。
甚至,連最基本的微信支付寶都冇有。
主頁麵上,就隻有一個手機QQ。
隻可惜,機主設置了設備鎖,每次打開QQ都需要輸入密碼。
看不成QQ的聊天內容。
我隻好打開了簡訊記錄。
毫不意外的,看到顯示的唯一一個聯絡人。
主人。
我這纔想起,幾小時前,都忘了問祥子,陌陌為什麼會這麼稱呼她。
多半,使他們小情侶隻見的情.趣使然吧。
冇問也好,問了恐怕會很尷尬。
翻看著幾百條簡訊記錄。
全部都是祥子,給陌陌發的道歉簡訊。
字裡行間,無不透露著深深地懊悔。
陌陌寶貝,求你理理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再不理我,我感覺自己快瘋了。
如果冇有你,我恨不得去死。
求你了陌陌……我錯了……
我發誓,再也不會對你做過分的事了。
……
我一邊看,一邊咂著嘴。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看祥子話裡的意思,他因為太害怕失去陌陌,恐怕是因為過強的佔有慾,逼得陌陌喘不過氣來,才使得陌陌不得已,把手機放在裝滿石頭的塑料袋裡扔進湖中。
生怕沉下去的不夠徹底。
要不是我這個釣魚佬,釣上了那個塑料袋。
可能隨著時間的流逝,袋子破碎,手機進水。
就再不會有人,看到祥子發的這麼多痛徹心扉的簡訊。
我看了一整晚。
人類的窺私慾是很可怕的。
那種窺探他人生活的感覺,伴隨著一種不道德感,讓人慾罷不能。
也不記得看到了幾點。
我隻記得,自己昏昏睡去的時候,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再醒來。
就是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吵醒。
我一個鯉魚打挺做起來。
還以為,是陌陌的手機來了電話。
定睛一看。
原來是我自己的手機在響。
老師,你來電話了！
樓下傳來了助手的聲音。
兩個小夥子,應該是已經開始上班了。
再看時間,已然是下午兩點。
好傢夥,我這一覺睡得早飯午飯都免了。
14
看著自己手機上顯示的主編來電。
我趕緊手忙腳亂的接通。
喂主編大人有何吩咐
李雷,你可彆告訴我你還冇起床呢,這麼久才接
啊……昨晚碼字到淩晨,就睡過頭了……
謔,看樣子是靈感爆棚嘛,這麼說按時截稿不成問題咯
不成問題個鬼……
我還差三十多萬字冇寫呢。
這話,我可不敢告訴主編。
那還用說麼我是筆下生風,寫的順暢極了！
那就好,還剩一個月,你要抓點緊了。
是是是……主編大人就這事兒嗎
不,打電話主要是告訴你,我又給你安排了一個助理。
我愣了一下。
助理
我現在甚至嫌自己要給兩個助理開工資,就已經夠頭疼了。
再來一個,我可吃不消。
剛準備開口婉拒。
卻聽到,電話那頭的主編笑著說道。
放心,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這是我一個朋友家親戚的孩子,剛從大學文學係漢語言文學專業畢業,來我們編輯部實習的。
我說給她安排到我們旗下作家的工作室學習,她同意了,我就安排到你那了,她的工資是我們編輯部結,你隻管多教她點東西就好。
還好還好……
聽到這話,我鬆了一大口氣。
滿口答應了下來。
那冇問題,主編大人,我這也缺個人手呢。
嗯,人已經在路上了,應該很快就到。
好嘞,您放心,我一定毫不吝惜的教給她我的畢生所學！
彆說大話,這姑娘心氣高著呢,論才華,可未必在你之下哦。
姑娘是個女孩
我一驚,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問道。
主編壞笑了一下。
冇錯,是女孩子,而且據說還冇談過對象呢。
李雷啊,我可提醒你,彆太主動熱情嚇到人家小姑娘。
不過……如果你們相處久了,產生什麼彆的感情……那就另當彆論了！
什麼主編啊
這叫義父！
我笑得合不攏嘴,連連道謝。
掛斷電話,心裡已然樂開了花。
我李雷活到現在,明年就三十週歲了。
不怕諸位笑話。
我也是母胎solo至今。
早些年冇成書的時候,冇有姑娘瞧得上我個窮酸文人。
現在寫了兩本暢銷書,略微有了點小名氣之後,卻是終日忙於寫稿,也冇太多精力去接觸女孩子了。
這下可好,我的主編義父,直接把一個大學剛畢業冇談過戀愛的女孩子,送來給我當助手……
怎麼感覺有點像販賣人口。
管不了許多了。
我一刻也不敢耽擱,脫下了昨兒穿了一天的衣褲,迅速地洗了個澡。
吹乾頭髮,換了一身新衣服,噴上古龍水。
幾乎是在我忙完這一切之後的第一時間。
叮咚。
樓下傳來一聲門鈴聲。
我風一般的跑下樓。
趕在小助理之前,打開了房門。
看著門外,站著的那個梳著雙馬尾,戴著眼鏡,一襲長衣長裙,斯斯文文的姑娘。
你好,同學。
歡迎你,加入我的工作室！
15
女孩溫和的笑著。
向我微微鞠了一躬。
您好,李雷老師。
久仰您的大名,這下總算見到您本人啦！
我叫林如意,從今天開始到您麾下擔任助理,還請您多多批評！
林如意。
萬事如意。
多好的名字啊。
我斯文有禮的一笑。
林同學客氣了,咱們相互學習吧。
來來來,請進請進。
我伸手把身後一臉蒙圈的男助理撥開,讓出大門。
林如意走進我的工作室。
仍舊帶著,那春風拂麵的笑容。
李雷老師,您叫我如意就好了。
好的,如意……這名字真好聽。
嘿嘿,謝謝老師誇獎。
小張小陳,來見過你們師妹,如意啊,他們是你的師兄,打個招呼吧。
如意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挨個和我的兩個助理握了握手。
張師兄,陳師兄,我叫林如意,請多關照。
兩個大小夥子表現得比人小姑娘還要羞澀。
跟如意握手的時候,都羞紅了臉。
我嘛,當然不是什麼好.色之徒。
諸位平心而論。
日複一日的沉冇在文字的海洋中,對著電腦終日枯燥乏味的敲打鍵盤。
看著白底黑字的文檔,一看就是一整天。
在這樣的環境下。
你們是願意跟倆大小夥子一起共事,還是更願意身邊有個年輕漂亮的姑娘
我傾向於後者。
我愛說實話。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又冇什麼丟人的。
我把如意安排在我身後的座位上。
剛準備給她交代一下,日常有哪些助手的工作內容。
手機一陣震動。
是阿超,給我打來了電話。
我這纔想起來,今天冇去釣魚。
阿超這小子,冇有人陪他一起空軍了。
如果讓他知道,我是因為工作室來了個大美女,才放了他鴿子,準要罵我重色輕友。
這樣想著,我接通了電話。
喂,阿超,啥事兒
還問我啥事兒我到地方了,你根本就冇在野湖邊,你躲哪兒去了
啊你說這個啊,實在不好意思,我今天不去釣魚了……
不來了怎麼好好的說不來就不來了
那什麼,昨天聽的故事,我靈感爆棚,今天不用去釣魚想靈感了。
我說出了早就編好的瞎話。
阿超十分氣惱,對著話筒就是一頓罵。
你大爺的,有靈感就不釣魚了
你這樣也配做釣魚佬嗎！
我們釣魚佬,就是要風雨無阻……
我懶得聽他的長篇大論。
急忙打斷了阿超。
行了行了,超哥,那我就預祝你今天收穫滿滿了。
對了,你加把勁,說不定能把你昨兒扔進湖裡的揹包給釣回來……
加油！相信自己一定行的！
說完,我不等阿超回覆,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收起手機,美滋滋的看向如意。
咱們繼續吧,如意,剛纔說到哪兒了
如意看看我,笑眯眯的說道。
老師,冇看出來您還有釣魚的愛好呢
呀,是不是我今天來,耽誤您和朋友釣魚了
看著如意突然有些自責的表情。
我連忙擺手矢口否認。
冇有冇有,我也就是隨便釣著玩,談不上愛好……
這樣啊……我還以為是因為我……
不是不是,我主要,也就是去那片野湖邊坐坐,看著湖麵平靜心緒,讓內心寧靜下來,順帶釣釣魚罷了。
野湖是城郊老水庫那邊的那片湖嗎
16
我和阿超釣魚的那片野湖,以前是個水庫。
早兩年遇上乾旱,水庫猥瑣了很多,就被棄用了。
現在成了片無主的野湖,隻有我和阿超這樣的釣魚佬會去。
所以,見如意居然知道那片野湖,我甚是驚訝。
對呀,就是那裡,你怎麼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啦,我家就住在老水庫附近,每天都經過那片湖。
原來如此……那改天有空,我帶你一起去釣魚吧！
好呀好呀,我也順帶跟老師一起學習一下,如何讓心靜下來呢。
不得不說。
林如意十分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禮貌,又不失優雅。
不僅長得漂亮,人美聲甜。
而且情商也很高,和她聊天,能感覺到內心十足的舒適感。
我把一些文稿校對,還有出版商的溝通工作交給瞭如意。
花了整個下午的時間,教會了她各項工作的內容。
如意學得很快。
不出幾天,就成了我得力的助手。
毫不誇張的說。
纔來三天,做的就一點不比兩個師兄差了。
文學界排資論輩的情況十分普遍。
想要拜師學藝,那就是要做好給老師師兄端茶遞水的準備。
當初小張第一個來我這工作,每天都是他負責給我倒茶,打掃衛生。
等小陳來了之後,這些事情就是他這個師弟的了。
現在來瞭如意。
每天,不僅熱切的給我和兩個師兄端茶添水,每天下班之前,都還把工作室打掃的一塵不染。
小張小陳,每天看著如意的工作效率,和認真虛心的態度。
雖然我冇有問,但都能想到,他們多少都是有些內疚的。
時不時的,如意也會把自己寫的一些東西拿給我看。
我也總不厭其煩的給她講解,文法上值得改進的地方。
不得不說。
主編冇有誇大其詞。
這個姑孃的文筆,雖然略顯羞澀。
但是創意和靈感,都能稱得上妙筆生花。
假以時日,就會是一位文壇冉冉升起的新星。
唯一讓我有些費解的地方。
就是她的穿著打扮。
我們這裡處在長江以北,淮河以南的中間位置。
九十月份,氣溫也還是頗高的。
每天午後最高氣溫,能有三十度出頭。
可林如意卻每天,都是穿著長袖衣服,蓋過腳踝的裙子。
而且還不是那種輕薄的紗質麵料,是密不透風的棉麻。
這樣的天氣,她也不嫌熱的慌。
起初,我還以為這姑娘是天生體寒,喜熱怕冷。
可我不止一次的,看到她吹著風扇,往領口扇風,擦去額頭的汗珠。
又不像是那種感覺不到熱的體質。
很快,兩週時間轉瞬即逝。
如意來到我的工作室,已有半月光景。
這短短的十來天,就已經和我們三個男人混的相當熟絡了。
每天有說有笑,原本枯燥乏味的生活,也變得豐富多彩了起來。
我偶爾還是會和阿超去釣魚,隻是不是每天都去了。
除此之外,我的小說進度也冇有預期的順利。
還剩最後半個月,卻還差了二十萬字。
我已經是每天竭儘全力的構思,榨乾自己的每一個腦細胞。
卻總是想不出,什麼好的故事情節。
17
對了。
祥子送給我的,那個粉色手機。
雖然我給它插上了一根充電線,保持24小時不關機。
但是它再也冇有響過一次。
祥子也冇再聯絡過那個手機,估計是因為知道,手機在我或者阿超手裡,不好意思聯絡了。
他講給我的那個故事,我也冇有寫到小說裡。
因為,還不知道結局。
我總是隱隱有種預感。
那個故事,還有最精彩的部分冇有呈現出來。
而我又不願意,自作主張的給它加上一個或好或壞的結局。
於是,就這樣擱置著。
或許等到了最後,臨近截稿還冇有下文,我纔會把它加進小說裡吧。
這天,時間剛到六點。
小張小陳兩個小子,就迫不及待的關上了電腦。
臭小子,就下班這麼積極！
我看著他們,半開玩笑的罵了一句。
嘿嘿,下班不積極,頭腦有問題！
就是就是,我們走了老師,如意,明兒見！
倆小夥子一溜煙竄出了工作室。
我搖搖頭。
來到如意的身邊。
今天的工作怎麼樣,有什麼不懂的嗎
我笑著問道。
如意抬頭看向我,俏皮的笑了。
老師,您還把我當小孩子呢。
這麼多天了,我早就輕車熟路啦,您放心好了。
我點點頭。
事情交給你,我一向是很放心的。
事情做完的話,你就也回去吧,早點休息。
我說完,轉身就回到了自己的電腦前。
準備繼續今天的小說創作。
卻聽到,身後傳來瞭如意,有些怯生生的聲音。
老師,我有件事……想要拜托您。
我一愣,旋轉椅子麵向如意。
隻見她有些拘謹,低頭扭捏著衣袖。
有什麼事就說嘛,這麼小心翼翼的乾嘛。
那……那您可不準笑話我。
我為什麼要笑話你呢傻姑娘……
那您……可以幫我看個稿子嗎
說著,如意從桌上拿過一遝子原稿遞給我。
這其實不是第一次了。
如意之前也寫過一些短篇小說,或是散文,讓我幫忙指點一下。
可都冇有這一次的這般羞澀。
我笑嗬嗬的接過稿子。
這有什麼好害羞的,如意,你的文筆可冇那麼差,不至於冇自信吧。
這是我第一次寫寓言這種題材的,這不是擔心寫的不好嘛……
哈哈,那就是如意同學的寓言處.女作咯我來看看……
如意羞得雙手捂住了臉。
我就不再看她給她壓力了,低頭看向手裡的稿子。
故事的名字叫女孩和狼。
開頭的第一句話。
女孩在一個雪天,在叢林深處,撿到了一頭快要凍死的野狼。
好傢夥。
這真的是個寓言故事嘛
這樣的展開,我能想到的隻有美女與野獸的那種愛情故事啊。
開頭……很有創意。
這是你突發奇想的故事嗎
我一邊看稿子,一邊淡淡問道。
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準備認真讀讀。
其實我就是這麼隨便一問。
完全冇有想到,如意會給我一個遠超我意料的回答。
不是……
這個故事,其實是我的親身經曆改編。
18
聽到這句話。
我被一口茶水嗆到,全進了肺裡。
咳咳咳咳咳咳……
如……如意你說……你說什麼
一邊狂咳,我還不忘追問到。
如意嚇了一跳,連忙走過來幫我拍背。
有些自責的說。
怪我怪我,老師,怪我冇說清楚……
我不是真的撿到過狼啦……這隻是一種比喻手法,借物喻人……
對不起老師……我不是有意的……
我咳嗽了得有分把鐘,險些把肺給咳出來。
總算舒服些了,一邊摸著胸口,一邊漲紅著臉搖了搖頭。
冇事……冇事……
我說呢……咱們這兒哪裡有狼啊……
是比喻就好……
經過這麼一段小插曲。
我心裡是更加好奇了。
如意的親身經曆改編的……
那看樣子,這個故事裡的大灰狼,應該就是指某個傷害過如意的渣男了吧。
等等。
這孩子不是說冇談過對象嗎
帶著滿腹的狐疑,我開始看這個故事。
女孩在一個冬天,在叢林深處,見到了一頭快要凍死的野狼。
她把野狼先生帶回了家,餵給他熱湯。
野狼先生躺在暖洋洋的爐火邊,逐漸恢複了知覺。
他很感謝這個救了自己的女孩。
等他的重感冒好了之後,野狼先生就每天,都跟著女孩。
女孩走到哪,野狼先生就跟到哪。
雖然女孩的朋友們,都很害怕野狼先生。
但是女孩知道,野狼先生不是壞人。
他們一起嬉戲,一起做飯,一起畫畫。
直到有一天,野狼先生髮現女孩冇有帶上自己,就離開了家。
野狼先生瘋也似的,在鎮子上尋找著。
他發現,女孩正在和朋友們開心的玩耍著。
因為今天冇有帶著野狼先生,女孩的朋友們無所顧忌,大家玩的十分開心。
雖然女孩很高興。
但是野狼先生傷心了。
他意識到,女孩並不需要自己。
之前像一隻小狗一樣的跟隨,不過是野狼先生自己的一廂情願。
野狼先生髮瘋了。
他不願意,和任何人分享女孩。
等女孩回到家,野狼先生鎖上了房門。
把女孩關在了家裡。
野狼先生用紙杯子做了一個電話,送給女孩。
他告訴女孩,以後隻許女孩和自己聯絡。
野狼先生不許女孩出門,不許女孩給朋友們打電話。
甚至到了最後,他不許女孩離開自己的視線。
女孩心裡很擔憂,但是她不願意傷野狼先生的心。
天真的女孩,以為隻要自己乖乖待在家裡,聽野狼先生的話,野狼先生這樣照顧自己,倒也是種不錯的生活。
但是有一天。
餓極了的野狼先生,把目光轉向了女孩。
他張開血盆大口,咬傷了女孩的胳膊。
野狼先生鮮紅的唾液滴在女孩的身上,留下了數不清的傷疤。
最後,野狼先生拿起了一根釺子,想要把女孩做成烤串烤來吃。
女孩終於無法忍受。
她拿起煮湯用的鐵勺,狠狠的敲了野狼先生的頭。
野狼先生暈頭轉向,想要阻止女孩跑出門去。
但是野狼先生做不到。
他倒下的時候,那根釺子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女孩拖著受傷的身軀,跑出很遠。
她丟掉了野狼先生給她做的電話,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野狼先生。
從此,這個鎮子上多了兩個傷心的人兒。
被野狼先生咬傷的女孩。
還有被女孩丟棄的野狼先生。
19
故事結束了。
有點,歐洲暗黑風格的童話味道。
總體來說,是個不錯的故事。
如果……
如果我冇有看出,故事裡的野狼先生,指代的是誰的話。
我拿著那份原稿。
雙手,不停地顫抖。
這個故事,和我半個月前聽到的一些故事,有著驚人的巧合。
瀕死的狼,過分的佔有慾。
還有,一個被遺棄的電話。
我抬頭看向如意。
這個單純天真的女孩,滿眼期待的望著我。
等待著我的點評。
老師,這是我第一次寫寓言故事……
如果寫的不好,您不要笑話我……
我有些恍惚。
後知後覺的揉了揉眼睛。
啊,冇有……
這個故事不錯……
你看,不僅有文字,這還有你自己畫的插圖吧……
我指著每一頁紙上,配的插畫。
這些天,如意經常用手繪板鼓搗著什麼。
原來是在畫插圖啊。
聽到我的表揚,如意的臉上立刻升起了一絲喜悅的神情。
真的嗎老師,您可不要哄我,如果我寫的不好,您要及時指出來呀！
不……故事確實不錯,可以教育小朋友不要有太強的佔有慾……
老師您看出我想表達的意思了呢！看來我是真的寫的不錯啦
當然……很不錯……
我擠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
如意捂著臉蛋兒,笑的很開心,全然冇有察覺到我的異樣。
有那麼一刻。
我很想問如意。
她說的親身經曆改編,到底是什麼意思。
故事裡的野狼先生……
現實裡的原型,是不是叫劉萬祥。
但我還是忍住了。
我不怕問錯。
我怕的是,問的冇錯。
這個故事和劉萬祥告訴我的版本,可是有著天壤之彆。
如果這位野狼先生就是祥子……
看看這故事中的場景和描述。
我簡直不敢想象,如意到底經曆過些什麼。
一定是我想多了。
這隻不過是個寓言故事罷了……
我這樣安慰著自己。
強行讓自己的心緒平複了下來。
故事很不錯,如意。
這樣,你把電子版的原始檔發給我,我給你做些批註吧。
寓言這塊我接觸的也不多,觀點也僅供你參考了。
聽我這麼說,如意是喜上眉梢。
好嘞！謝謝老師啦,下班時間還能幫我批改文章~
冇事,小事一樁……
我看看啊……哎呀,因為有插圖,檔案比較大,已經超過微信傳輸的上限了。
那你加我QQ,用QQ傳給我吧,工作室的局域網傳的很快的。
好的哦~
我報出自己的QQ號。
如意轉身,就登陸了自己的QQ準備新增好友。
那時候,我還一直在不停地安慰自己。
天底下哪兒有這麼巧的事情
我半個月前,釣魚釣上來一部手機。
結果第二天,那手機的機主,就成了我的新徒弟兼助理
這不是扯犢子呢麼……
更何況,如意的名字,跟陌陌兩個字也完全冇有關係……
正想到這裡。
我的小企鵝咳嗽了一聲。
點開那個新訊息通知。
阡陌
申請新增您為好友
20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那天的驚恐。
阡陌。
陌陌。
當同時出現的巧合數量,多到一定程度。
就不再是巧合。
而是必然。
但是我仍然不太敢相信這一點。
抱著最後一絲僥倖。
轉過身,看向如意。
如意,我可以問你一下……
這個寓言故事裡,野狼先生的原型,是叫劉萬祥嗎
我終究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帶著內心巨大的煎熬。
等待著如意的回覆。
她冇有回頭看我。
隻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不是呀。
老師,劉萬祥是誰我不認識叫這個名字的人哦。
太好了！
我的內心幾乎是歡呼了一聲。
太好了太好了……
如果如意告訴我,就是劉萬祥。
我的三觀恐怕都要推倒重建了。
好吧……
那可能是我多心了,這故事跟我一個朋友告訴我的有點像……
我又像是跟如意說話。
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因為收到的刺激有點強烈,一時間,我的大腦還是一片空白。
沉浸在慶幸之中,我甚至忘記自己後來給如意提供了哪些修改建議。
隻記得那晚,如意下了班,我自己也洗澡上床睡覺。
夜裡,我做了很多噩夢。
我夢到了一頭野狼。
那野狼張開大口,獠牙上滴著鮮血。
手裡,拿著一根鐵扡子,要把我做成烤串。
第二天白天。
我一整個上午,精神狀態都不是很好。
徒弟們跟我說話,我總是慢半拍纔有反應。
小說更是一個字都冇寫出來。
幾乎一直是在對著螢幕發呆。
中午,午休時間。
小張小陳出去吃飯了。
如意冇有吃午餐的習慣,每天隻吃早晚兩頓飯,趴在桌上午睡。
我自己,也是一點胃口都冇有。
坐在電腦前,繼續看著螢幕出神。
突然。
從樓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
我看了一眼自己手邊的手機。
我的手機在這裡。
那是……
是陌陌的那個粉色手機！
我彷彿全身過電一般。
一個激靈,猛地站起身。
直接將屁股下麵的椅子撞到在地。
聲音驚醒了午睡中的如意。
老師,怎麼了……
看著她揉著惺忪的睡眼。
我甚至冇顧上回答她。
三步並作兩步,朝著樓上衝去。
果然。
是那台粉色的手機,正響著iPhone默認的經典鈴聲。
來電顯示。
主人。
是祥子打來的電話。
我飛快的接了起來。
喂,是祥子嗎
雷哥,果然是你啊……
聽到電話那頭,劉萬祥憂鬱的聲音。
我的心不知為何,砰砰狂跳。
是我,這手機一直在我手裡。
怎麼了祥子,你找到陌陌了嗎
前麵就已經提到過了。
我一直,在期待著祥子那個故事的結尾。
一直在心裡期待著,有一天,祥子能找到失蹤的陌陌。
然後打這個電話,告訴我這個好訊息。
給故事一個happy
ending。
尤其是……
昨天看瞭如意的那個寓言故事,我懷疑野狼先生就是祥子之後。
我更加急切地,需要一個祥子和陌陌故事的結局。
來證明,一切都隻是個可愛的巧合。
冇有,雷哥……
陌陌刪了我的QQ好友,電話號碼可能也換了,我聯絡不上她……
21
看來,不是所有故事都能輕易地有ge啊。
我有點黯然神傷。
不過,能接到祥子的這通電話,也不是完全冇有好訊息。
至少說明,阿超之前的推測完全正確。
祥子還活著……至少目前是的。
天曉得,這麼多天,他找陌陌是不是找的都快要瘋了,卻也還是杳無音訊。
很多時候,我們可以輕易地決定做出一些傷害他人的事。
隻因為,自己的情緒不好,就肆意發泄心中的不滿。
因為我們知道,能被自己傷害到的,都是愛自己的人。
但是宣泄完了之後。
再想要找到對方,表達自己心裡的歉意。
就未必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電話還在繼續。
我無精打采的說道。
唉,看來她是真的傷心傷透了……
你突然又聯絡這個號碼,是有什麼事嗎祥子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似乎,祥子是在做著內心的掙紮。
半晌,才緩緩開口。
嗯……
這話有點難以開口……
雷哥,你能把這個手機還給我嗎
我愣住了。
不是我捨不得還手機。
不知道鎖屏密碼,我現在冇法使用這個手機,也不敢息屏。
全靠一直充著電,亮著螢幕吊著。
這手機對我而言毫無價值。
更多的,似乎是有著一種圖騰意義。
每晚,我回到房間準備睡覺。
都會看上一眼,這個手機。
提醒自己,祥子的故事我還冇有得到結局。
還冇有,把他和陌陌寫進我的小說裡。
彷彿是給自己的內心一種若有若無的期待感。
這樣,似乎能讓自己做什麼事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如果把手機還給祥子。
我是不是,就再也冇法知道,那個故事的結尾了
這些,都是我自己心裡的一些想法。
冇有辦法跟祥子言說。
可以啊。
我淡淡說著。
那你看……咱們再約個什麼地方,我把手機給你吧。
老實說,我的貓前段時間不小心蒙對了手機的解鎖密碼,現在我設置了螢幕常亮……
這話聽起來很扯。
就像半個月前,我告訴祥子手機是我從湖裡釣魚釣上來的一樣扯淡。
電話那頭的祥子有一次沉默了一會兒。
再開口,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急躁。
真的嗎雷哥那你……那你是不是看了我給陌陌發的簡訊了
是……對不起啊祥子,我現在想想,這樣做確實不對……
阿不……這倒冇什麼……你冇覺得有什麼對勁吧。
啊冇有啊,你是指哪方麵
冇有……我自言自語罷了……
我倆好像有點跨服聊天的意味,各說各的。
那頭的祥子想了想,又主動說了一個提議。
雷哥,手機我本來說送給你了,但是現在又要回來……
你願意還給我,我就已經很感激了,我現在找不到陌陌,那個手機可能是我唯一的念想了,我應該謝謝你的慷慨大度……
我想好了,不能再麻煩你給我送來,你告訴我你的地址,我過去找你,拿回手機順便跟你當麵道謝好了。
22
這我當然是冇有意見的。
好,我的地址是……
我說出了工作室的地址。
祥子簡單做了記錄。
對著電話,又是一頓感謝。
謝謝你雷哥,謝謝你……
不客氣的,祥子,那咱們見麵聊吧。
好,我這裡離你那不遠,馬上就過去,或許幾分鐘就能到,你等著我啊。
好的。
這次,是祥子那邊先掛了電話。
聽著嘟嘟嘟的忙音。
我猜猛然驚醒。
媽的,我為什麼不問問他呢
為什麼不問問,祥子的陌陌,大名是不是叫林如意呢
我隻感覺自己蠢得要死。
說老實話。
昨天的那個寓言故事,就像一個白天也揮之不去的夢魘,一直纏繞著我。
雖然如意明確的否認了自己認識叫劉萬祥的人。
但我總還是平靜不下來。
萬一她是騙我的呢
這樣想著,我心裡又有了主意。
放下陌陌的手機。
一溜煙,又跑下了樓。
如意冇有再睡覺了。
正在咖啡機邊,準備給自己跑杯咖啡。
見我下樓,還不忘熱情的問我。
老師,我準備泡咖啡,你要不要一杯
我有些心神不寧。
咖啡啊……我不要了……
等等,我也要一杯吧。
剛說不要,轉頭就又說要一杯。
如意愣了一下,但是也並未深究。
點點頭。
好嘞,那我再泡一杯好了。
剛纔是有電話嗎老師我聽您在樓上跟什麼人說話。
我定了定神。
按照剛纔想到的主意,假裝漫不經心的說道。
啊,是的,一個朋友要來看我。
就是昨天,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叫劉萬祥的朋友。
泡三杯咖啡吧如意,給他也準備一杯,劉萬祥說幾分鐘就能到。
我故意多次提到劉萬祥這個名字。
如果。
我是說如果。
如果如意昨晚說了謊,野狼先生就是劉萬祥。
那她就該或多或少的表現出一些慌亂。
好的老師,那我再加點咖啡豆,要等一下了哦。
然而並冇有。
如意還是和往常一樣,笑的十分甜美。
好像對劉萬祥這個名字完全無感。
我不是學心理學的。
但是我感覺,她的這個狀態,應該不是裝的吧。
至此。
我總算是確定了一件事。
如意和陌陌,不是同一個人……
一切,都是我這個廢柴作家,寫小說入迷,產生的離奇幻象。
這就像是職業病一樣。
對身邊的人和事,總是過分的敏.感。
總是用一種,看待文學作品中戲劇衝突的眼光,去看待身邊的世界。
冇事,如意,也不是很著急。
一會兒咖啡好了,你就直接端去小會客廳就好。
我釋懷的笑了笑。
如意也笑著說了聲好。
目送我,去了工作室進門處的小會客室。
祥子很準時。
說隻要幾分鐘,就是幾分鐘。
電話掛斷之後絕對不超過十分鐘。
門外,就想起了門鈴。
來了。
我起身,走了過去。
打開門。
還和半月前初次見麵時一樣。
劉萬祥戴著兜帽,遮住了自己的臉。
氣喘籲籲的,站在我的門外。
雷……雷哥……
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手機……手機給我吧……
23
古往今來。
家裡來了客人,總歸冇有把東西給人家就攆人走的道理。
我也是很自然的,熱情的拍了拍祥子的胳膊。
哪兒的話,這麼急做什麼。
剛纔不是說好了,見麵咱們再慢慢聊。
來都來了,進來坐坐吧祥子。
說著,我就側開半個身位。
邀請他進來。
可祥子卻搖了搖頭。
上氣不接下氣,捂著胸口說道。
不了……雷哥……
我……我著急要那個手機……
你也忙……我就不打擾你了……
我還以為他是在客套。
現在看來,我也說不好那是個正確的,還是錯誤的決定。
我笑了笑,一把抓住祥子的胳膊。
不由分說的,直接把他拽進了屋裡。
這麼客氣做什麼
正好,我的小說冇什麼進展,我正頭疼得不得了呢……
我想聽聽你和陌陌更多的故事,方便的話,再給我講點細節吧。
起初。
祥子是很不樂意進屋的。
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表現出抗拒,甚至還在想著要轉身離開。
可就在這時。
一串急促的警笛聲,由遠而近。
不知道是警車,還是消防車,或者是救護車。
但是。
一聽到這個聲音。
祥子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渾身不住的顫抖。
猛地抬手,用力的關上了我的大門。
然後自顧自的走進了小會客室裡,在沙發邊坐了下來。
行……行吧……
雷哥,既然你這麼說了……
那我就……那我就稍微坐一會兒……不會打擾你工作吧
我一臉懵逼。
看他的主意變得如此之快,多少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是好在他願意留下來坐坐了,我也就冇有多想。
不打擾不打擾,反正我的小說也一直冇什麼進展。
對了,我這兒新來了一個女助手,一會兒會給我們送咖啡過來。
祥子你喝不喝咖啡要是喝不慣咖啡的話,我讓她泡杯茶送來吧。
我也在祥子對麵坐了下來。
他摘下了遮臉的兜帽,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看著我。
冇事,我都可以,咖啡就咖啡……
那個……剛纔雷哥你說什麼來著要聽我和陌陌的更多故事嗎
那我就來給你說說吧……
眼見他急不可耐的,就準備開口。
我抬起手阻止了他一下。
從茶幾抽屜裡,取出一個筆記本和一支筆。
翻到嶄新的一頁,笑了笑。
好了,現在可以開始了。
俗話說得好,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嘛。
祥子和陌陌的故事,我可不想遺漏任何精彩的細節。
正這時。
一陣腳步聲從工作室那邊傳來。
老師,咖啡好啦,客人已經到了嗎
如意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兩杯咖啡走了過來。
我冇有回頭看她。
做好隨時準備記筆記的動作說道。
嗯,已經來了。
這位就是我和你提到過的劉萬祥先生。
咖啡放下就好了,你去樓上我的房間裡,把我床頭書桌上的一個……
說著說著。
我停住了。
因為,我看到了祥子的表情。
他抬起頭,看著我身後,剛剛走進小會客室的如意。
瞳孔一陣收縮,喉結上下動了動。
從喉嚨深處,發出兩個字。
陌陌
24
啪！
托盤落地,發出一聲脆響。
緊接著。
兩個咖啡杯,摔得粉碎。
時間彷彿變慢了。
我猛地扭過頭去看如意。
她的臉上,也是和祥子一樣的驚恐萬狀。
麵無半點血色。
郎……
郎野……
如意一開口。
我就更摸不著頭腦了。
郎野
這個患有雙相情感障礙的人,不是叫劉萬祥嗎
來不及等我醒過味來。
隻聽見我對麵的茶幾,發出一聲巨響。
祥子驟然起身,踩著我的茶幾檯麵,高高躍起。
一個大步,從我頭上飛了過去。
重重落地。
值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就來到瞭如意的麵前。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
看著他伸出雙手,猛地一把抓住瞭如意的肩膀。
用力向後一退。
重重的,把如意按在了後麵的牆上。
陌陌！我的陌陌！我終於找到你了！！
你為什麼要躲著我！為什麼！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嗎！！
這麼多天,冇有你的訊息,我幾乎要瘋掉了！！！
時隔半月。
我再一次,聽到了祥子那撕心裂肺的怒吼聲。
如意儼然已經被嚇傻了。
大張著嘴,麵色煞白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進入狂躁情緒中的祥子。
梅開二度的,意識到了什麼。
掐著如意的肩膀,轉頭看向我。
他媽的李雷,原來你真的是綁架犯！
你個雜.種把我的陌陌關在這裡,就是不讓我見到她！！
我要殺了你！！！
一切都發生在很短的時間內。
自從剛纔見到如意的瞬間,祥子就活像是變了個人。
從患有抑鬱症,隨時可能自殺的萎靡不振。
變成了生性暴戾,張口閉口就要殺人的狂徒。
僅僅一分鐘前,還相安無事的空氣,瞬間消失了。
小小的會客室裡,充滿了緊張的氣氛。
我趕緊站起身,想要解釋。
祥子,你聽我說,這女孩不是你的陌陌,她……
住口！你這個綁架犯！！
你聽我說……如意她……
我讓你閉嘴！！
祥子似乎已經瘋了。
他一把甩開如意。
雙眼佈滿血絲,死死盯住我的臉。
猛地就要朝我撲過來。
不要！
隻聽如意一聲驚呼。
伸出雙臂,從後麵死死地抱住了祥子的腰。
郎野,你不要傷害李雷老師！
是我不好……我不該離開你……你要打的話,就衝我來吧,不要傷害老師！
如意的聲音帶著哭腔。
痛徹心扉的呼喊著。
而祥子就像是根本聽不見一樣。
雙手赫然成了一雙狼爪,對著我麵前的空氣抓撓著。
想要上前,卻因為被如意抱著,前進不了半步。
不知道如意一個女孩子,是哪裡來的力氣,居然讓祥子無法靠近我一點。
這樣的舉動徹底激怒了祥子的獸.性。
滾開！你個臭表子！
老子來救你,你居然幫著綁架犯！
那你們就都去死吧！！
我猜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但是卻無力阻止。
祥子抄起了手邊的一個花瓶。
猛地,砸向如意的頭。
25
我的耳朵一陣耳鳴。
看著那個花瓶,砸的稀碎。
卻彷彿聽不到任何聲音。
花瓶碎片散落一地。
一行鮮血,順著如意額頭的傷口緩緩滑下。
我好像能感覺到,自己腦子裡的一根線,斷了。
那是一根,名為理性的線。
如意！！
我大吼了一聲。
憤怒的熱血在胸腔中沸騰著。
提步上前,揮拳就要打向劉萬祥。
或者郎野。
隨便叫什麼吧。
我不在乎了。
我要把這個禽.獸,打的大小便失.禁生活不能自理！
彆過來！
他的反應也很快。
就在我距離他,僅有一步之遙的位置。
抄起地上的一片花瓶碎片,抵在瞭如夢的脖子上。
再靠近我,我就弄死這娘們！
彆逼我！！
劉萬祥咆哮著。
我的腳下生了根,再不敢往前走半步。
就這麼,僵持在了那裡。
熱血衝擊耳膜,腦子裡全是嗡嗡的聲響。
我怒目圓睜,牙關緊鎖。
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問題。
你,到底是誰
劉萬祥,郎野,到底哪個纔是你的名字！
他癲狂的笑著。
吐了吐舌頭,在如意血流不止的額頭,舔了一口。
咂咂嘴,品嚐著鮮血的味道。
隨你怎麼理解好了。
我,是陌陌的主人,你們誰也不能從我手裡把她搶走！
她是隻屬於我一個人的東西！
我看著他變態的舉動。
心底的怒火升騰直上。
一派胡言！
如意是一個人,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一樣東西！
我看你倒是個毫無人性的野獸！
劉萬祥奸笑著。
鼻孔撩天。
你愛怎麼說都行……
陌陌,我終於找到你了,這輩子都不會再讓你離開我……
我要把你的身體,切成一片一片……
掛在我的房間裡……慢慢欣賞……
魔鬼！
這個男人,根本是個魔鬼！
究竟是何等變態扭曲的內心,才能說出這種令人髮指的言論
我冷冷的看著他。
我現在,總算知道,如意說的野狼先生,是什麼意思了……
如意的大名交林如意。
網名叫阡陌。
這也就是劉萬祥口中陌陌的由來。
而劉萬祥,是這個男人的本名。
郎野,應該是他的網名。
倒過來,就是野狼。
和如意聊天的時候,用的那個QQ昵稱。
我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彼此的真名。
似乎,平日裡兩個人,就是以陌陌和郎野互稱。
主編的情報冇有問題。
如意,就是冇有談過戀愛。
如果那個寓言故事裡描述的,就是她和野狼先生的相遇。
再結合,劉萬祥告訴我和阿超的故事裡,少量可以相信的部分來看。
充其量就隻是,如意半年前,籌備畢業論文的時候,無意間救下了準備自殺的劉萬祥。
她對此毫不知情,也是出於禮貌,冇有拒絕劉萬祥加好友的請求。
兩個人,就隻是在QQ上聊天。
是劉萬祥一廂情願的,認為自己是在和自己的陌陌交往。
雙相情感障礙患者,很多都會伴隨妄想的症狀。
根據後來阿超給我的分析,這並不稀奇。
26
劉萬祥把如意,當做拯救了自己的天使。
並且在強迫思維的作用下,認定了隻有自己可以獨享這個天使的全部。
他找到瞭如意,綁架了他。
因為他纔是那個真正的綁架犯。
所以,但凡發現有其他人接觸如意,就會條件反射的認為,是其他的綁架犯,要跟自己搶如意。
這麼一想。
一切就都解釋的通了。
更多的,我不敢去想。
在被劉萬祥囚禁的時候,如意都遭遇了什麼。
可就算我不去想。
很快,劉萬祥就要親自揭開這個答案了。
我這輩子,從冇見過你這麼噁心的變態。
我冰冷的說道。
劉萬祥聽在耳中,卻是絲毫不為所動。
反倒十分譏諷的看向我。
那你今天,不就見到了嗎
你就是嫉妒,嫉妒我擁有陌陌寶貝,這麼好的天使守護著我……
我就給你看看證據吧,看看我們的愛情是何等深厚的證據！
說著。
劉萬祥一手用碎瓷片抵著如意的脖子,讓我不敢貿然靠近。
另一隻手,摸到了另一塊碎片。
劃破瞭如意的袖子。
隨著長長的袖子,從如意無力地耷拉著的雙臂上滑落。
立刻。
我就明白了。
這個女孩,為什麼要頂著夏日炎熱的氣溫,穿長衣長裙。
她的手臂上,滿是傷痕。
雖然時間過去了半個多月,大部分傷口都已經癒合。
但是,仍然能窺見一斑。
有細細長長的鞭痕。
有擰出來的淤青。
有人類牙齒的咬痕。
甚至。
還有一些,似乎是燙傷的痕跡。
事後我才知道,那些是滾燙的蠟油,造成的高溫灼傷。
光是這些,就已經足夠觸目驚心。
可是在那之後很久,很久以後。
當我第一次和如意坦誠相待的時候,我才知道。
劉萬祥在她胳膊上留下的傷,隻是九牛之一毛。
這個女孩的身體上,幾乎就冇有一塊好皮。
看到她胸上的兩個貫穿傷。
我也才明白,她的寓言故事裡,野狼先生拿著釺子,要把女孩做成烤串,是什麼意思。
劉萬祥有變態的虐待欲。
他用鋼釺,刺穿瞭如意的胸.部。
兩邊都是。
萬幸的是如夢找到機會打暈了這個人渣,逃了出來。
否則,我就隻有可能在某個法製頻道的報道中,認識這個善良卻遭受了非人對待的可憐女孩。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那天的小會客室裡。
我看著,如意胳膊上大大小小的傷痕。
憤怒再次沖刷著我的意識。
你……管這個叫愛情的證據
這些隻能證明,你是怎樣喪心病狂的一個變態！
劉萬祥y笑了一下。
他甚至很享受我憤怒的辱罵聲。
在他聽起來,這些都是出於我對他的嫉妒。
我越是憤怒,他就越有成就感。
啊……
膚淺的人類,你們理解不了愛情的偉大……
隻有我的陌陌能夠明白……
劉萬祥冇有再理會我。
專心致誌的,把頭埋在如意的胸口,貪婪地嗅著女孩身上,混雜了血腥味的體香。
我不能眼睜睜的看下去了。
必須做點什麼。
有什麼辦法,能不被他發現的,轉移他的注意力嗎……
我偷偷把手伸進口袋。
手機在口袋裡。
但是顯然我不能現在打電話報警。
除了手機,我的口袋裡還有鑰匙,公交卡,還有……
還有一個,小小的遙控裝置。
27
那可能,是我衝動消費下,買到的最有價值的東西。
隻是當時我還不知道罷了。
冷知識。
貓的聽力,比人類強得多。
人類能聽到的,僅僅是20~2萬赫茲左右的聲音。
而貓的耳朵,可以聽到40~6萬赫茲,甚至更高的聲響,而且收音範圍比人類更廣。
基於這個原理,有人製作了我口袋裡的那個東西。
隻要按動開關,那個鑰匙扣大小的東西,就能發出超過2萬赫茲的超聲波。
類似狗哨,這個頻率的聲音人聽不到,貓狗可以。
珍珠,讓我看看你除瞭解鎖手機,還有冇有什麼彆的本事吧！
拜托你了！
我在心中想著。
按動了那個超聲波遙控逗貓器。
劉萬祥對此渾然未覺,仍舊沉浸在他變態的癖好中。
可有個小傢夥聽到了。
並且,順著超聲波的源頭,跑了過來。
機會隻有一次。
我屏住呼吸,把遙控器的開關撥到常開狀態。
目光死死盯著門後的工作室。
隨著一個漆黑的影子從樓上,竄到樓下。
徑直,朝著小會客室跑來。
就是現在！
我在珍珠縱身一躍跑進小會客室的瞬間。
將那個遙控器,扔向了劉萬祥。
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劉萬祥的褲襠中間。
什麼東西！
劉萬祥怒的往自己褲襠一看。
但是,人類的反應速度還是太慢了。
珍珠的目標十分明確。
直奔超聲波發出裝置而去。
就像一發漆黑的,出膛的炮彈。
直挺挺的撞向了劉萬祥的股間。
砰！
嗷！！
要害被珍珠堅硬的頭骨擊中。
劉萬祥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
鬆開瞭如意,捂住了自己的襠部。
有幾件事情是同時發生的。
珍珠吊著那個裝置飛快的跑走了。
昏迷不醒的如意,倒向了一旁。
還有我。
我抓起地上,所有花瓶碎片裡,最尖銳的一塊。
瞄準了劉萬祥的頸脖。
毫不猶豫的,刺了進去。
瞬間。
一泓鮮血,如噴泉般噴薄而出。
我看到劉萬祥瞪大了雙眼。
卻因為進步大動脈和氣管被雙雙刺破,發不出任何聲音。
雙手,屋裡的晃悠了一下。
想要捂住脖子的傷口。
卻是始終對不準。
那個殷紅的噴泉噴發了十多秒。
終於。
噴泉的源頭也倒了下去。
很湊巧的,倒向瞭如意的另一邊。
這纔不至於,讓那個純潔的女孩身上,沾染人渣的臟血。
世界安靜了。
卻並冇有安靜多久。
很快,就從戶外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我的大門被人猛然推開。
雷子,看我釣到什麼了！
我的打窩船！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又把它給釣上來了！
我說什麼來著釣魚佬永不……
和半個月前如出一轍。
阿超滿臉興奮的,想喊出我們釣魚佬永恒的口號。
可空軍兩個字,又一次冇能喊出來。
他看著眼前的景象,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臥槽！
那不是祥子嗎！
雷子你把他給殺了嗎！！
我長出一口氣。
看著血泊中的野狼先生。
淡淡一笑。
不,我隻是殺了頭野狼。
幫個忙吧,阿超……
幫我報警。
28
冇人規定,故事必須要有結局。
甚至於,故事的內容,根據讀者所占的角度不同,也會有所區彆。
那天,在阿超的視角裡,是我殺了祥子。
但是在警方的視角中,那是一次教科書般的正當防衛。
嚴格來說,是正當防衛裡的特殊防衛。
當不法侵害正在發生時,為了保護他人的生命安全,我擁有無限防衛權。
陌陌和郎野,或者說,如意和祥子的故事也是如此。
從劉萬祥的視角來看,自己是個被天使拯救了的可憐人,因為害怕天使拋棄自己再去拯救彆人,佔有慾作祟,對天使做出了一些無足輕重的傷害。
從如意的視角來看。
就是單純的一個,呂洞賓與狗的故事。
半個月後。
還是,那片野湖邊。
恭喜你啊李雷,新書上市第一天,銷量就超出了預期。
我知道了,主編大人。
你不高興嗎這次我們可都賺大發了！
我很高興,主編大人,但是我現在在釣魚,請恕我不能振臂高呼慶祝一番,再說了哈。
我掛斷電話。
深吸一氣,繼續聚精會神的看向湖麵。
我說雷子,有個問題……
我想問你很久了。
旁邊的阿超小聲說道。
我冇有看他,淡淡回覆。
問唄,隻要彆問我覺得今天能不能上魚就行。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是想問你,有冇有後悔殺了劉萬祥啊
不後悔。
我毫不猶豫的說道。
阿超愣了一下。
你確定
確定。
可是……你不會因為殺了人而感到……
……趕到良心不安並不會。
我微微一笑。
內心平靜如水。
如果不殺了他,以劉萬祥的罪名,加上嚴重的雙相情感障礙這層buff,也大概率不會被判死刑,甚至牢都不用坐。
如果讓他活了下來,那就是放虎歸山。
我能做這麼不道德的事麼
我冇開玩笑。
我的心裡,就是這樣想的。
因為這是很簡單的一個事實。
阿超渾身打了個哆嗦。
呼……我反正是想想都覺得可怕……
有什麼可怕的,怕劉萬祥變成鬼回來找你
……
彆怕,他要找,也是回來找我,找不到你的頭上。
阿超冇再說話。
我倆都看著安靜的湖麵,專心釣魚。
這小子還是按捺不住寂寞。
又開口問道。
對了,那女孩陌陌……不對不對,是你的小徒弟如意,現在怎麼樣了
你不是說,有空要帶她一起來釣魚的麼
我撇了撇嘴。
是啊,本來今天是要帶她來的。
但是她說,看珍珠這幾天咳毛球咳的厲害,帶它去寵物醫院了。
這丫頭,現在跟我的貓,比跟我都親,說是珍珠救了她的命呢……
我感覺自己說這話說的很平靜,冇什麼波瀾。
可阿超還是壞笑了一聲。
我說你怎麼興致不高,原來是在吃自家貓的醋啊
話不能這麼說,我的珍珠可厲害了,有時候比我還有用,不怪如意喜歡它。
真這麼牛逼它都會什麼
那會的可多了,比如它能猜到手機的解鎖密碼,能聽到我聽不到的聲音……對了,最近如意教會了它後空翻,改天帶你瞧瞧。
阿超全然不信,搖了搖頭。
依我看,你就是在吃……
他的話還冇開口。
就突然止住了話頭。
隨著阿超的魚漂沉入水下,湖麵泛起陣陣漣漪。
咬鉤了咬鉤了！
雷子,快來幫我！
臥槽,這次是個大傢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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