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流我啊，又殺回選秀了 046
chapter45
江侜予一共挑了三樣食材,
掛麵、雞蛋和綠色青菜包。晚飯時他沒怎麼吃，隻蹭謝和怡的鍋、讓謝和怡捎帶手給他煮了兩個雞蛋。
他拿的這幾樣食材不算顯眼,
那些餓得如狼似虎的倒數CP們,
目光盯的大多是那些拿了雞腿肥蝦、大魚大肉的練習生，因此江侜予得以將他的食材又順利藏了回去。
隻不過再溜出來時，江侜予發現節目組用來裝食材的袋子都是透明的塑料袋,
一動就嘩啦啦響，他怕碰上人說不清,
乾脆將食材都拿出來,
洗洗以後擦乾,
塞進自己帶來的雙肩包裡。
“快走。”江侜予把那顆探出頭來的西藍花戳回揹包,
拉上拉鏈，用氣音說,
“萬一去晚了，廚房該鎖門了！”
“……”段楹說，“你跟楊烽鬨彆扭了麼，怎麼沒一起吃？”
“他跟白毓還藕斷絲連的,
我看他不爽，和他吵了一架。”江侜予沒法說“做任務”之類的理由，匆匆解釋一句，轉移話題道，“走吧走吧，我不會做飯，就等你呢……晚上山裡風大,
一會把你室友吵醒了,
我這點菜可不夠吃的。”
段楹清透分明的異瞳安靜看著他,
片刻垂了眸,
說：“好，你等下，我去拿個東西。”
現下是十一月中，燕市已經全麵進入冬季，而且郊外比城市氣溫更低，山裡寒風獵獵、卷過密林發出尖利呼嘯，兩個人踩著落葉、咯吱咯吱去廚房的聲音也被襯托得不那麼明顯。
江侜予抱著胳膊，開始感覺冷了——原主本來就單薄，加上他這陣子又堅持鍛煉，體脂率就更低。
體脂率低的人往往更怕冷，隻是江侜予這回出來，忙著裝食材、躲工作人員，隨手拎的是白天在室內活動時的淺藍色牛仔外套。
室內有暖氣，人也多，他穿這件正合適，到了這會兒，被刺骨的朔風一吹，寒意就明顯上來了。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看向身邊的段楹，發現他身上的外套：“你這衣服不錯，什麼時候買的？”
段楹白天穿的是節目組給發的製服，這會兒才換了一件江侜予以前沒見過的衣服，是件黑色的長款羊毛大衣。
顏色很低調，在黑黢黢的夜裡更不顯眼，但江侜予是個識貨的，一眼看出這大衣料子好、設計也經典，絕對價值不菲，比他以前隨便穿穿的那些派克服之類的，價格目測能翻個幾十上百倍。
江侜予說出這話，才忽然意識到現在的段楹，與他最開始認識的那個已經截然不同了。
第一回見麵，那個靠在道具間裡黑發淩亂、衣著隨意、狼狽喘息的少年反派，現在變得個子更高、頭發剪短，露出了英挺俊秀的眉宇。
純黑大衣令他的氣質更趨於內斂，精良剪裁襯出他的寬肩細腰、以及愈發筆直修長的雙腿，在夜色中大步前行的時候，江侜予忽然意識到他身上存在一種矛盾魅力、是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風度與美感。
段楹道：“昨天。”
“那你挺厲害的啊，昨天買的今天就拿到手了。”畢竟蔚島名義上是封閉式管理，沒點特權很難弄東西進來。
“嗯。”
“……很好看，很適合你。”
“謝謝。”
“……”江侜予不再說話了，段楹明顯的情緒不高，對他的回答都非常簡短。段楹平時話也不多，但他在江侜予麵前已經算極少壓抑自己的了，正常有話就說、沒話就閉嘴，所以之前即使沉默，氛圍也是輕鬆舒服的。
和現在顯然不一樣。
[他應該是太餓了吧！]055絞儘腦汁道，[畢竟本來身體就不好，中午也沒怎麼看到他吃，還當最忙的服務生跑了一下午……]
[嗯。]江侜予低頭應了一聲。
寒風呼嘯，冷空氣打著旋兒順著衣物的空隙鑽進去，凍得他打了個寒顫。
好在他已經能看見不遠處廚房的亮燈，萬幸這間民宿的廚房應該是二十四小時開放的，到時候進去怎麼也能暖和一下了……
江侜予埋著頭越走越快，隻想趕緊到廚房，身上忽然一重又一暖。
那件純黑色的羊毛大衣落到了他身上，江侜予轉頭，段楹上身隻剩了一件麻棉的黑色襯衫。
“謝謝……”江侜予想了想說，“啊，但我誇你衣服不是因為我想穿來著……”
他有些糾結要不要把衣服還給段楹，段楹既然給他了就是想讓他穿，推推拉拉顯得扭扭捏捏的；但要不還吧，段楹這下穿得比他還少了，就一件襯衫，說不定明天起來又發燒……
“是我想給你穿。”段楹低垂眼簾，伸手過去替江侜予係上大衣釦子，向來冷淡的口吻裡難得帶了點兒火氣，“行了嗎？”
[給宿主穿個衣服也能穿生氣，]055迷惑撓頭，[反派好難懂……]
江侜予也不懂，而且他比055還多了份不知手該往哪放的尷尬，隻能小聲應了句好。
山風蕭蕭，吹得民宿簷下的風鈴叮叮當當作響，江侜予悄悄斜覷過去，因為已經離廚房很近，段楹的臉被籠罩在淡淡的暖光裡，眉宇異常深刻俊秀。
隻是他麵無表情，眼眸中像淬著一層難懂的堅冰。
江侜予摸了摸自己的雙肩包，半晌微微歎了口氣。
*
整個民宿被鼾聲和風聲包圍，廚房反而成了一座安靜明亮的孤島，大約是有節目組在，民宿老闆也沒全鎖門，兩個人順利從後門溜了進去。
江侜予早就知道段楹會做飯，是在多年顛沛流離中學會的必要生存技能，隻不過具體廚藝如何他不清楚，今天白天的“段白”組合默契太差，也錯過了展示的機會。
“就這些？”段楹看著江侜予一樣樣搬出食材，也不由得挑了下眉，“我記得你們是第二個進去的？”
“抱歉。”江侜予雙手合十，“挑的時候淨想著我愛吃的了，我應該多挑點肉的！”
“……你愛吃掛麵？”段楹一邊撕開掛麵包裝，一邊忍不住問。
之前開小灶的時候，他可從沒見過江侜予吃掛麵。
“分情況。”沒想到江侜予答得很認真，他坐在高腳凳上，雙腿一晃一晃，“小時候每次過生日，我都特彆想吃一碗家裡人給做的熱湯麵。但我爸太人渣了，從來沒辦到過……”
甚至每年他家床上躺著的都是不同的男男女女，他捏著鼻子去和江明德說的時候，江明德總是一腳踢在枕邊人屁股上，說“去給我兒子下碗麵條！”
他的枕邊人莫名其妙被踢了屁|股，要麼發火要麼撒嬌，江明德就哈哈大笑起來，和對方黏膩膩地親吻摟抱在一起。
至於兒子的心願，早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段楹將襯衣的衣袖挽到手肘，利索擰開爐灶，接了水倒入鍋中，看著鍋中的水咕嘟咕嘟地冒起泡：“那今天是你生日麼？”
江侜予眨了眨眼睛。
其實是的。
但原主儘管和他同名同姓，其他的方方麵麵卻有許多不同，比如他的生日是在夏天，七月份。
“……不是，就是突然想吃了。”江侜予聽到自己說。
他指尖輕輕揉著自己的衣擺，明明沒抬頭，卻感覺到段楹在看他，他甚至覺得頭頂有那麼一點兒發熱。
“其實還有一次，”江侜予轉移話題道，“我看電視有個閤家歡的場景，人家不光有熱湯麵，還有心形的流黃荷包蛋，感覺他們好幸福啊，就想吃得不行不行的。”
“實在沒忍住，我就試著自己做了，但可能有些人就是真的沒有做飯的天賦，”江侜予笑起來，“不但麵條煮壞了，煎荷包蛋的時候還把鍋燒漏了，弄得屋子裡濃煙滾滾的，我爸進門直接嚇了一跳。”
江明德還以為是自己出門前亂丟的煙頭把房子燒著了，急匆匆奔進廚房，看見滿臉煙熏火燎的江侜予，又氣又好笑。
他罵了江侜予兩句，便將那一坨碎軟的麵條、黑糊糊的鍋子、連帶著鍋裡未成形的荷包蛋，一並丟進了垃圾桶裡。
再沒多看一眼。
“你如果想吃流黃的荷包蛋，不應該用煎的。”鍋裡的水已經被煮沸了，咕嘟咕嘟冒著泡泡，段楹一麵眼疾手快地洗菜、切菜，將掛麵下下去，一麵說道，“用清水煮開比較好。”
“……哦。”江侜予坐得有些累，半趴到操作檯上，下頜磕著手臂，“你真厲害。”
段楹看他昏昏欲睡的，掃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已經快十二點了。
今天本身所有人就起了個大早，又忙了一天拍攝，現下其他人都沉沉睡去，江侜予會犯困也是正常的。
“你趴著睡會吧，”段楹淡淡說，“好了我叫你。”
“不用……”儘管江侜予喃喃還想抗拒，但他實在眼皮打架，剛吹了冷風，廚房裡又明亮溫暖，睏意一陣陣上來，他也就放縱自己、短暫地眯了一會兒。
夢裡是他最後過的那次生日。
他一夜爆紅，如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他將演唱會日期定在自己生日那一天，甚至計劃好了等到演唱會結束，他要去鐘彥家吃一次他從未吃過的、家常長壽麵。
一切戛然而止，一切美好期許與願望、斷裂在了他上台的那一刻。
“侜予……侜予？”
江侜予一個激靈醒過來，看到段楹近距離英挺俊秀的眉宇，才反應過來今夕何夕。他下意識抹了一下眼角，才道：“啊，我睡了很久麼？”
“沒有很久。”段楹垂下眼簾，將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麵推到他麵前，“怕麵涼了，我就把你叫醒了。”
“謝謝……”江侜予完全是下意識地伸手，將麵碗攬到自己麵前。
不知道是不是夢境中的一切冷到了骨髓裡，這時候乍一接觸麵碗，他竟有種被燙到的錯覺，手指情不自禁蜷縮了一下。
雪白的麵條上點綴著鮮綠的蔥花和青菜，麵湯一望到底，又帶著些許瑩潤的油星光澤，溫而不膩，輕易就能令人胃口大開。
“好吃！”江侜予才吃了一口就忍不住誇讚，段楹廚藝居然真的相當厲害，這就是他以前看電視腦補出來的味道！
他衝段楹比了個大拇指，眼睛都彎成了兩道月牙兒，“謝謝，你好厲害啊！”
“真的麼？”不想段楹臉色嚴肅，像是不相信似的，“你才吃了一口。”
“真的很好吃……”江侜予為了證明，又夾了滿滿一筷子，含含糊糊道，“麵煮得剛剛好，鹹淡也適中，青菜在裡麵都特彆……唔。”
撥開覆蓋在最上麵一層的麵條和青菜，底下的荷包蛋就露了出來。
心形的，流著黃的。
江侜予情不自禁抬眼看向對麵。
段楹半靠著操作檯，在對麵靜靜看著他。
迎上江侜予的視線，他才略略蹙眉，問：“不想吃這個了麼？”
江侜予趕緊搖頭，迅速低頭咬了一口荷包蛋，細嚼慢嚥吃下去以示喜愛，才又抬頭問：“你怎麼自己不吃？”
江侜予這個角度仰起臉的時候，顯得他的眉眼形狀異常漂亮，以及廚房裡燈光明亮，映得他的頭頂也毛茸茸的。
“……”江侜予等了會兒答案，卻隻見段楹忽然伸手過來，揉了下他的頭發。
他沒有正麵回答，反而歎了口氣似的說：“早知道你這麼好糊弄，我就不費那麼多事了。”
“也不能說好糊弄……”江侜予眨了眨眼睛，“你費了什麼事？”
段楹看著他不說話。
江侜予腦中念頭飛轉，他想起自從他去敲段楹門、段楹就拎出來那個黑色禮品袋，他最開始以為是做飯需要的調料之類，但直到現在飯都快吃完了，那個袋子還沒開啟……??ь?
江侜予伸手去夠被段楹冷落在旁邊許久的禮品袋。
段楹一把按住江侜予的手，他直到此刻才露出些許窘迫：“……我開啟給你。”
幾樣包裝精美的盒飯擺在江侜予麵前，上麵甚至用誇張華麗的絲帶係好，絲帶邊緣浮雕著許府宴的logo。
“……我那是為了氣楊烽說著玩兒的。”江侜予不可思議道，“你真弄來了？！”
“……反正也是順便。”
“順便？”江侜予在禮品袋的縫隙間，瞟到裡麵似乎還有其他的東西，問，“裡麵還有什麼？”
段楹似乎是已經放棄了抵抗，將裡麵的其他東西也拿出來。
是一盒藥膏。
“這個用了不會留疤，”段楹儘量聲音平穩地說，“就是覺得你可能不太需要，所以沒拿給你……”
江侜予覺得自己的後背有些發僵。
更有某些酸澀的液體，正難以抑製地、綿綿密密地從他心底某處滲透出來。
“我需要。”他三兩下拆開紗布，給段楹看自己的傷口，認真強調，“我有心理陰影，我最怕留疤了。”
“你彆亂動……！”段楹在看見江侜予傷口的一瞬間擰起眉峰，又在聽到他說的話時，微微舒了口氣，“……算了。”
藥膏包裝裡自帶酒精和棉簽，段楹似乎處理起傷口也很熟練，江侜予小聲“嘶”“嘶”地吸氣，下意識有輕微的掙紮。
段楹便用另一隻手握住他的虎口，輕輕揉了下，說：“注意力彆放在傷口上，想點彆的事。”
“……”江侜予目光落在段楹的指尖上，足足幾秒之後才忽然開口問，“你白天又和白毓分到一組的時候，是什麼想法？”
“……”段楹被他問得一怔，一雙漂亮異瞳看了他好幾眼，才低聲答道，“我當然想，怎麼不是你？”
“……咳，嗯。”
江侜予緩緩向後坐，幾秒種後才清了清嗓子，抬手撐住臉。
段楹沒意識到這是個遮擋的動作，因為從他的角度看不見，江侜予的耳尖已經紅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