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天城之禮鐵祝 第895章 色道:手辦可拆,真情難捏
在商燕燕和黃北北被“負債上班,下班還貸”的賽博地獄折磨得懷疑人生時,饑渴漩渦的另一條岔路,則為毛金展開了一幅截然相反的、讓他以為自己中了頭彩的畫卷。
這裡,是饑渴十道的第六道——色道。
毛金腳下不是冰冷的地麵,而是鋪著不知名動物皮毛、踩上去能陷進腳踝的柔軟地毯。
空氣中沒有債務的焦慮味,而是混合著頂級香薰和美酒的、能讓任何男人腎上腺素飆升的芬芳。
耳邊沒有催收的魔音,而是柔媚入骨的輕聲呼喚。
“公子,您來啦。”
毛金一睜眼,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伺服器,直接進了天堂的vip包房。
入目所及,是雲霧繚繞的亭台樓閣,是瓊漿玉液彙成的小溪,而小溪邊,池塘裡,亭台下,站著、坐著、躺著、倚著的,是數不清的絕色。
不是那種千篇一律的網紅臉,而是環肥燕瘦,各有千秋。
有穿著緊身旗袍、曲線玲瓏的禦姐,正對他嫵媚一笑;有穿著白襯衫、眼神清純無辜的小白花,正怯生生地望著他;還有肌肉線條流暢、帶著陽光汗味的犬係帥哥,對他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微笑;甚至還有長著毛茸茸獸耳的可愛少年,正好奇地歪著頭。
一個ai合成般完美無瑕的電子音在毛金腦海中響起。
【歡迎來到“極樂淨土”體驗中心,尊敬的vip使用者毛金先生。本中心提供全品類、全場景、全天候的陪伴服務。請問您需要“清純校園”套餐,還是“霸道總裁”套餐?新使用者首充更有“買一送一”限定版“病嬌”角色體驗卡哦!】
毛金,這位平日裡好色但不外露、心裡頭藏著一個“老司機”的男人,當場就宕機了。
這……這不就是傳說中狗策劃做夢都不敢這麼做的福利關卡嗎?
這哪裡是地獄?這分明是為我毛金量身定做的應許之地!yyds!
他甚至都忘了自己是來乾嘛的,忘了同伴們的死活,腦子裡隻剩下四個大字:
“我全都要!”
一開始,毛金確實感覺自己活在了夢裡。
他隻是一個念頭,那些幻象便能滿足他的一切幻想。
他想體驗一把帝王的感覺,立刻就有數百名“妃嬪”為他載歌載舞。他想感受一下江湖俠客的豪情,立刻就有紅顏知己為他紅袖添香、對月小酌。
這裡的每一個幻象,都擁有最頂級的皮囊、最完美的性格設定、最能撩撥人心的技巧。她們(或他們)無條件地崇拜他、愛慕他、依賴他,讓他那點可憐的男性自尊心得到了史無前例的巨大滿足。
他,毛金,在這個世界裡,就是神。
然而,神的日子,過久了也膩。
三天後,毛金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當他再次被一群絕色佳人簇擁著,品嘗著由她們親手喂到嘴邊的葡萄時,他嘗到的不再是甜美,而是一種近似於嚼蠟的乏味。
當他耳邊再次響起那些甜膩的、令人骨頭發酥的讚美時,他聽到的不再是悅耳,而是一種近似於背景白噪音的嗡鳴。
當他再次擁抱那些溫軟的、散發著誘人香氣的身體時,他感覺到的不再是心跳和溫度,而是一種……擁抱高階矽膠娃娃的冰冷和虛假。
快樂來得太容易,就像遊戲裡開了掛,一刀999,秒升滿級。爽是爽了,可那種通過自己努力、一點點升級打怪、爆出第一件藍裝時的心跳和激動,卻再也找不到了。
**被無限地滿足,帶來的不是極致的快樂,而是極致的空虛。
他的身體開始變得虛弱,像是被抽乾了精氣神。他的內心變得越來越麻木,像是被一層厚厚的油垢糊住了,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真實的情緒波動。
他甚至發現,自己對“美”的感知能力正在退化。
起初,他還能分辨出禦姐的風情和蘿莉的可愛。現在,他看著眼前這些依舊完美無瑕的麵孔,感覺她們和路邊的石頭、池子裡的水,沒有任何區彆。
都隻是沒有靈魂的、冰冷的資料而已。
他陷入了一種永恒的“賢者時間”。
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
這個他曾經以為是天堂的地方,變成了一座華麗的、令人窒息的囚籠。
一天夜裡,毛金從一群幻象的包圍中掙脫出來,獨自一人走到冰冷的小溪邊。
他看著水中自己那張蒼白、憔悴、眼神空洞的臉,一股巨大的恐慌和惡心湧上心頭。
他想吐,卻什麼都吐不出來,因為他的胃和他的心一樣,空空如也。
就在這極度的空虛和絕望中,他腦海裡,毫無征兆地,閃過一張清冷的、倔強的臉。
是沈狐。
他想起了沈狐。
不是因為她的美貌,而是因為她的“不完美”。
他想起她大小姐脾氣發作時,那副氣鼓鼓的、牙尖嘴利的模樣。
他想起她在戰鬥中,雖然倔強,但偶爾也會流露出一絲疲憊和脆弱。
他想起她被龔讚那個夯貨糾纏時,那滿臉的不耐煩和嫌棄。
這些鮮活的、真實的、帶著毛邊和瑕疵的記憶,像一道閃電,劈開了他內心的麻木。
緊接著,他又想起了禮鐵祝。
想起了那個東北糙漢子,是如何用最笨拙的方式,守護著自己認為重要的人和事。
想起了他是如何引導著商大灰,用雙手去“創造”出一份狗都不吃的“不忘初心”野菜沙拉。
創造……
對,是創造!
毛金的眼睛裡,終於重新燃起了一絲微弱的光。
他懂了。
這個地獄的規則,是用無限的“得到”和“消費”,來殺死你“創造”的**。
而打破這個規則的唯一方法,就是反其道而行之。
去創造!去創造一些獨一無二的、無法被複製的、帶有自己情感印記的東西!
毛金環顧四周,這裡什麼都有,唯獨沒有“原材料”。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用手去刨小溪邊的泥土。
泥土又濕又冷,混雜著石子和草根,弄得他指甲裡全是汙垢,但他卻感覺到一種久違的、真實的觸感。
他要用這最原始的泥土,去“創造”一個屬於他自己的“美”。
他要捏一個沈狐。
他不是藝術家,他那雙習慣了用【金毛飛鏢】取人性命的手,在“創造”這件事上,笨拙得像個三歲的孩子。
他憑著記憶,開始笨拙地揉捏著那團泥巴。
臉捏大了,眼睛捏歪了,鼻子捏塌了。
半個小時後,一個歪七扭八、五官錯位、醜得驚天地泣鬼神的泥人,出現在他手中。
這玩意兒要是拿出去,說是“沈狐限定版邪神手辦”,估計都能把沈狐本人氣得當場祭出【萬紫千狐】。
但毛金看著這個醜陋的泥人,卻笑了。
他那已經麻木了幾個日夜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發自內心的、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因為這個泥人,是他的。
是獨一無二的。
它承載的,不是空洞的**,而是他毛金此刻最真實的情感寄托。
他小心翼翼地把“邪神沈狐”放在一塊乾淨的石頭上,感覺還是有點單調。
他又跑去林子裡,摘來最鮮豔的花朵,最翠綠的樹葉。
他想為這個泥人,做一件衣服。
做什麼衣服呢?
毛金的腦子裡,閃過無數華麗的服飾,但最後,他選擇了一個最樸素,也最大膽的想法。
他要為她,做一件“婚紗”。
他用最嫩的綠葉做裙擺,用潔白的小花點綴裙邊,用一根柔韌的藤蔓束成腰帶。
他將這件粗糙、簡陋、甚至有點可笑的“婚紗”,輕輕地披在了那個醜陋的泥人身上。
那一刻,毛金彷彿看到了一個穿著潔白婚紗的、真正的沈狐,正站在他麵前,對他露出一個清冷的、真實的微笑。
他將自己內心深處那點不可告人的“**”,用這種笨拙而真誠的方式,升華為對“真情”和“守護”的“創造”。
一股微弱但溫暖的力量,從他心底升起,暫時驅散了周圍的冰冷和虛無。
他成功了?
不。
色道的“厭足”之力,遠比他想象的要強大,也遠比他想象的要殘忍。
就在他沉浸在這份小小的、親手創造的幸福感中時。
那些他已經好幾天沒搭理的絕色幻象們,再次出現了。
她們從四麵八方圍了過來,臉上帶著那種標準化的、完美無瑕的微笑,但說出的話,卻像淬了毒的刀子。
“呀,公子,您在玩泥巴嗎?好可愛哦。”一個禦姐幻象掩嘴輕笑,但那笑聲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諷。
“這個醜八怪是誰呀?”一個蘿莉幻象指著那個泥人,天真地問,“是公子您照著自己捏的嗎?”
“這披的是什麼?爛樹葉子嗎?好寒酸哦。公子,您要是喜歡,我立刻就能給您變出一萬件真正的天絲婚紗,保證每一件都鑲滿了鑽石。”
她們的聲音,像潮水一樣,將毛金和他那小小的“創造”徹底淹沒。
他的努力,在她們那可以無限複製的、工業化的“完美”麵前,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那麼的滑稽可笑。
“不……不是的……”毛金想反駁,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緊接著,更殘忍的一幕發生了。
一個幻象“不小心”一腳踩過來,正好踩在了那件用花葉做成的“婚紗”上。
脆弱的花瓣和樹葉,瞬間被碾得粉碎,化作一灘肮臟的汁液。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呢,公子。”那個幻象毫無誠意地道歉,甚至還用腳尖,將那個醜陋的泥人,從石頭上踢了下去。
“啪。”
泥人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毛金的創造,他的情感寄托,他剛剛燃起的那一絲希望,被輕而易舉地,徹底摧毀了。
色道的幻象,並未破碎。
這個溫柔鄉,變得越來越扭曲,那些虛假的誘惑,也變得越來越令人厭惡。
毛金呆呆地跪在地上,看著那一地的碎泥和爛葉,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
他被困在這無儘的空虛和麻木中。
他的身體,因為過度索取而變得枯槁。他的精神,因為無法尋得真情而徹底迷失。
他陷入了一種痛苦的、無法擺脫的迴圈。
他看不到任何出口。
彷彿被永遠囚禁在這座由虛假**構築的地獄中。
周圍,那些絕美的幻象們,再次將他包圍。
她們的臉上,依舊掛著完美的微笑。
毛金緩緩地伸出手,似乎想去抓住些什麼。
但他最終抓住的,隻有一片冰冷的、什麼都沒有的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