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天城之禮鐵祝 第904章 道理、哲理加物理:金卡的瓦解
那股因為迷茫而帶來的沉重枷鎖,在禮鐵祝的心中轟然碎裂。
他抬起頭,那雙重新燃燒起火焰的眸子,穿透了廣場上死寂的空氣,死死地釘在了金卡的身上。
就在此刻,籠罩著金卡的最後一絲【紫幻魔戒】的光芒也徹底消散。
他眼中的虛無與冰冷沒有絲毫變化,彷彿剛才那場撕心裂肺的記憶回溯,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場無關痛癢的舊電影。
他甚至沒有多說一句廢話。
金卡隻是輕輕抬起了手,一股比之前更加濃鬱、更加純粹的“厭足”之毒,如無形的潮水,再次朝著禮鐵祝和商大灰席捲而來。
這股力量,要將他們剛剛燃起的鬥誌,連同對同伴的牽掛,一同溺死在無儘的滿足與空虛之中。
然而這一次,禮鐵祝沒有再退。
他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將所有的迷茫與動搖,都化作了一聲石破天驚的怒吼。
“你瞅瞅你自個兒那個b樣!”
“沒了**就沒了痛苦?”
“你那叫解脫?你那叫活受罪!跟個行屍走肉似的,有啥區彆!”
禮鐵祝的聲音,帶著東北那旮旯最純粹的土味兒,卻又蘊含著一種最樸素、最堅韌的道理,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向金卡那冰冷的哲學。
“人呐,活著不就圖個勁兒嗎?”
“有想吃的東西,有想乾的活兒,有想見的人,心裡頭有那麼點兒念想,這日子纔有奔頭!這人才活得痛快!”
他伸出手指,不是指向金卡,而是指向那九道依舊閃爍著絕望光芒的入口。
“俺們那些兄弟姐妹,他們被你困在裡頭,不是因為他們貪婪!”
“是因為他們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慾!”
“他們想吃飽飯,想喝口水,想穿件暖和衣裳,想堂堂正正地活著!這有錯嗎?!”
“你自個兒從山頂上掉下來,摔瘸了腿,爬不起來了,就覺得天底下所有人都該跟你一樣躺在泥坑裡等死?”
“你爹不要你了,你就覺得全天下的親情都是狗屁?”
“你讓賭博掏空了家底,你就覺得所有的奔頭都是陷阱?”
禮鐵祝的每一句質問,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金卡記憶中最痛苦的節點上。
他沒有講什麼“四修四勤”的大道理,他講的,就是金卡自己的人生。
“你那不叫頓悟,你那叫認命!你那是被自個兒的過去嚇破了膽!”
“你就是個懦夫!”
金卡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
他眼中的虛無,第一次泛起了波瀾。
“住口!”
他發出一聲尖利的嘶吼,那股“厭足”之毒瞬間變得狂暴起來。
“你懂什麼!?”
“你沒有體會過那種從擁有一切到一無所有的絕望!你沒有體會過那種被全世界拋棄的痛苦!”
“你們這些螻蟻,隻配在**的泥潭裡掙紮,永世不得超生!”
就在金卡精神出現波動的瞬間,一直憋著一口氣的商大灰,動了。
他那顆簡單的腦袋瓜子想不明白那些彎彎繞繞的道理。
但他聽懂了禮鐵祝的話。
他也看到了金卡眼中的動搖。
這就夠了!
“俺就愛吃!”
商大灰發出了一聲野獸般的咆哮,他那魁梧的身軀如同一座移動的小山,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整個廣場的地麵都為之震顫。
“俺就愛乾活!”
他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開山神斧,斧刃之上,沒有閃爍任何華麗的光芒,隻有一股從“窮道”裡用汗水和老繭磨礪出來的、最樸實的“創造”之力在流轉。
“俺就愛創造!”
“俺就稀罕俺們那些兄弟姐妹好好的!”
“你管得著嗎!”
話音未落,他那巨大的斧頭,帶著劈開一切的蠻橫,狠狠地朝著金卡當頭斬下!
這一斧,沒有複雜的招式,沒有精妙的計算。
它隻是純粹的力量。
是那種餓極了之後,親手開墾出一片荒地,種下一個土豆,然後看著它發芽長大的力量。
是那種一無所有時,用雙手搭建起一座簡陋木屋,能夠遮風擋雨的力量。
這種力量,對於金卡那純粹的、厭惡一切的“厭足”之毒來說,就像是滾油裡被潑進了一勺冰水。
極度的不適感,讓金卡發出一聲悶哼,身形暴退。
他無法理解。
為什麼這種粗鄙的、充滿了汗臭味和泥土氣的力量,能夠撼動他那至高無上的虛無哲學?
禮鐵祝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
“大灰!就是現在!”
“好嘞!”
商大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他身上的氣勢再次暴漲,那股源於“無窮之力”的蠻橫勁兒,化作最堅實的盾牌,硬生生將金卡釋放出的精神壓製頂了回去。
禮鐵祝則趁此機會,將自己手臂上的【克製之刃】符文催動到了極致。
一股全新的力量,從符文深處湧現出來。
這股力量,不再是單純的“克製”或者“淨化”。
它駁雜。
駁雜得像是一個大雜燴菜,裡麵有商大灰烤土豆的焦香,有薑白龍對美酒的渴望,有聞家兄妹在寒風中哼唱的跑調歌聲,有沈狐捏泥人的專注,有方藍試圖給虛無製定規則的偏執……
它堅韌。
堅韌得像是黃北北身上那件縫縫補補的“新衣服”,像是禮鐵祝在“窮道”裡磨破的雙手,像是他們每一個人在各自的地獄裡,被反複碾碎卻又一次次重新站起來的“犟”勁。
這股力量,有一個最貼切的名字。
人間煙火。
“給俺破!”
禮鐵祝暴喝一聲,將這股駁雜而堅韌的“人間煙火”之力,儘數彙聚於掌心,然後猛地向前推出!
轟——!
一股肉眼可見的、五光十色的能量洪流,如同決堤的江河,狠狠地衝擊在了金卡的身上。
這股力量,正是金卡最厭惡、最憎恨、最不理解的東西。
它是“**”與“生命”最直接的結合體。
它代表著“有血有肉”的真實。
它又“臟”又“亂”,充滿了各種不完美,卻又生機勃勃,充滿了無限的可能性。
“啊——!”
金卡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他的身體,在“人間煙火”之力的衝擊下,像是被潑了濃硫酸的蠟像,開始劇烈地扭曲、融化。
他痛苦地看著禮鐵祝和商大灰,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怨毒與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種無法理解的迷茫。
“為什麼……”
“為什麼你們這種……肮臟的……充滿**的東西……”
“會比我的‘純淨’……更強大……”
他無法理解。
他永遠也無法理解。
一個親手放棄了“活著”的“勁兒”的人,又怎麼能理解那些拚了命想要“活得得勁兒”的人,所能爆發出的力量呢?
禮鐵祝沒有回答他。
因為答案,已經寫在了他和商大灰那張飽經風霜,卻依舊充滿神采的臉上。
金卡的身影,在這股他無法理解的力量衝刷下,變得越來越透明,越來越虛幻。
他那不甘的嘶吼,最終化作了一縷青煙,消散在了空氣中。
隨著他的徹底瓦解,那股籠罩在整個廣場上、令人作嘔的“厭足”氣息,也隨之煙消雲散。
“呼……呼……”
禮鐵祝和商大灰劇烈地喘息著,剛才那一擊,幾乎耗儘了他們所有的力量。
“俺……俺們……贏了?”
商大灰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金卡消失的地方,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禮鐵祝也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
他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疲憊的笑容。
“贏了。”
然而,他的笑容剛剛綻放,就瞬間凝固在了臉上。
兩人不約而同地抬起頭,望向了廣場的中央。
隻見那個懸浮在半空中的“饑渴之核”,非但沒有隨著金卡的消散而消失,反而……
嗡——!
它猛地一震,原本有些虛幻的形態,竟然變得更加凝實,更加深邃。
一股比金卡的“厭足”之毒,更加冰冷、更加空洞、更加令人絕望的氣息,從那核心之中,緩緩地彌漫開來。
禮鐵祝和商大灰臉上的喜悅,瞬間被一股徹骨的寒意所取代。
他們意識到。
真正的考驗,或許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