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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天城之禮鐵祝 第927章 金陽遁走風雲變,天龍耀升故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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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大灰那句“以後,俺就是你哥”,甕聲甕氣,卻像是一塊千斤巨石,咚地一聲砸進了金牛宮死寂的池水裡。

話糙,理不糙。

這話裡頭,有承諾,有擔當,有笨拙的溫柔,還有一份……要把薑白龍那份也一起扛起來的決絕。

薑小奴的哭聲,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化作了壓抑的抽噎。她把頭埋在商大灰寬闊得像堵牆的胸口,抓著他衣服的手,指節都泛白了。

商燕燕也停止了用額頭撞擊地板的自殘行為。她抬起頭,那張平日裡精明乾練的臉上,此刻掛著兩道清晰的淚痕,眼神空洞得像一台被拔了電源的電視機。

她看著眼前這對互相取暖的夫妻,又低頭看了看懷裡那個還帶著餘溫的酒瓶。

心,像是被活生生撕成了兩半。

一半是空的,被薑白龍帶走了。

另一半,被一種滾燙的,名為“責任”和“活著”的東西,給強行填滿了。

“對……”她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在摩擦,“不能……不能讓他白占了座兒……”

就在這悲傷粘稠得幾乎能把人溺斃的氛圍裡,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從宮殿大廳的深處傳來。

“咳……咳咳……”

那聲音,虛弱,嘶啞,像是破風箱在漏氣,卻又帶著一股子怎麼也碾不碎的怨毒。

所有人都是一激靈!

這聲音……太熟悉了!

禮鐵祝第一個反應過來,他一把抓起地上的【克製之刃】,護在商燕燕身前,目光如電,射向大殿深處那片狼藉的陰影。

“誰?!”

商大灰也把薑小奴護在身後,抄起了他的開山神斧,齜著牙,像一頭被惹毛了的熊瞎子。

“哪個狗日的沒死透?給俺滾出來!”

陰影裡,一個身影掙紮著,從一堆破碎的黃金傢俱後麵,慢慢地,挪了出來。

他身上那套曾經威風凜凜、金光閃閃的牛角鎧,此刻像是被一百輛大卡車來回碾過,布滿了裂痕和凹陷,牛角盔也斷了一根,歪歪扭扭地掛在頭上,看上去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正是金陽!

他沒死!

薑白龍那毀天滅地,獻祭了自己一切的【白龍無悔】,竟然隻是重創了他,沒能把他徹底揚了灰!

金陽靠著一根斷裂的黃金柱子,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的一條胳膊不自然地扭曲著,顯然是斷了,臉上、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被白色龍炎灼燒出的傷口,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他法力儘失,氣息奄奄,此刻彆說是個魔帝,就連一個稍微強壯點的凡人,都能輕易結果了他。

可他的眼神,卻依舊像兩顆燒紅的炭,充滿了不甘、怨恨,還有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薑……白……龍……”他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每說一個字,嘴角就溢位一縷黑血,“好……好一個……白龍無悔……好一個……不要臉……”

他竟然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可惜啊……你們這幫……講道義的偽君子……終究是……殺不了我這種……不講道理的……惡棍……”

“我操你媽!”

商大灰和商燕燕幾乎是同時暴喝出聲!

尤其是商燕燕,她看到金陽那張臉,那張嘲諷的笑,腦子裡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崩”的一聲就斷了!

她扔掉手裡的酒瓶,從腰間摸出那根巨大的針管,瘋了一樣就衝了過去!

“我殺了你!我殺了你給白龍報仇!”

“燕燕!彆衝動!”

禮鐵祝一把沒拉住,眼看著商燕燕就要衝到金陽麵前。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一道壯碩如鐵塔的身影,毫無征兆地從宮殿的側門衝了出來,像一顆出膛的炮彈,瞬間擋在了金陽身前。

“誰敢動俺家魔帝!”

來人一聲暴喝,聲如洪鐘。

他一把將搖搖欲墜的金陽扛在肩上,另一隻手掄起一把和他身形極不相稱的,殺豬刀一樣的短刃,對著衝過來的商燕燕,就是一記橫掃!

這人,正是當年在肉林地獄裡,那個對金陽忠心耿耿的下屬,麥子囤!

他竟然一路跟到了這裡!

商燕燕此刻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根本沒想過閃躲,眼看就要被那把帶著腥風的屠刀劈中。

“當!”

一聲巨響,火星四濺。

禮鐵祝及時趕到,用【克製之刃】架住了麥子囤的刀。

兩股巨力相撞,禮鐵祝和麥子囤各自後退了三步。

禮鐵祝隻覺得手臂發麻,這麥子囤的力量,竟然不在商大灰之下!

“是你?”禮鐵祝認出了他。

“是我!”麥子囤咧著嘴,露出一口黃牙,眼神裡全是悍不畏死的瘋狂,“俺就知道魔帝爺不會有事!你們這幫雜碎,給俺等著,等俺家魔帝爺養好了傷,挨個兒收拾你們!”

說完,他根本不戀戰,扛著金陽,轉身就朝宮殿外跑去。

“想跑?!”商大灰怒吼一聲,掄起斧子就要追。

“彆追了。”

一個清冷的聲音,讓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眾人回頭,隻見又一個男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宮殿的大門口,堵住了麥子囤的去路。

這個男人,和金陽有七八分相像,但氣質卻截然不同。

金陽是那種外放的,充滿了物慾和掌控欲的霸道。

而這個男人,則是一種內斂的,彷彿對世間萬物都提不起興趣的冰冷。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銀色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臉上掛著一抹禮貌而疏離的微笑,像個華爾街的金融精英,而不是地獄裡的什麼角色。

他的出現,沒有引起任何能量波動,就那麼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卻讓整個宮殿的溫度,都彷彿下降了好幾度。

麥子囤看到他,像是老鼠見了貓,渾身一哆嗦,停下了腳步,臉上露出了極度恐懼的表情。

“金……金加……大人……”

被稱作金加的男人,沒有理會麥子囤,他的目光,越過眾人,落在了地上那根金陽遺落的【衝鋒號角】上。

他緩步走過去,優雅地彎腰,撿起了號角。

他用手指輕輕摩挲著號角上繁複的花紋,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嘴角那抹微笑,變得有些詭異。

“哥哥啊哥哥,”他輕聲自語,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你還是太‘想要’了。你用物慾築起高牆,以為那就是地獄,卻不知道,真正的地獄,是連‘**’本身,都不複存在。”

他抬起頭,看向禮鐵祝眾人,那眼神,像是在看一群吵吵鬨鬨,卻毫無意義的蟲子。

“你們,很不錯。”他竟然誇獎了一句,但那語氣,就像一個棋手,在誇獎對手的棋子,走得很有趣。

“能把我那個不成器的哥哥逼到這個份上,你們有資格,見識一下,後麵真正的地獄是什麼樣子。”

他頓了頓,笑容變得玩味起來。

“友情提示一下,下一關,你們麵對的,可不是我這種講道理的‘人’了。祝你們……玩得愉快。”

說完,他側身讓開了路。

麥子囤如蒙大赦,扛著金陽,連滾帶爬地衝出了宮殿,消失在了遠方。

金加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然後把玩著手裡的【衝鋒號角】,也轉身準備離開。

整個過程,他甚至都沒有正眼看過地上的薑白龍的遺物,彷彿那場慘烈的犧牲,在他眼裡,不過是一場無聊的鬨劇。

這種極致的漠視,比金陽那種**裸的惡意,更讓人感到刺骨的寒冷。

“施主,請留步。”

就在這時,第三個聲音響起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宮殿門口,又多了一個人。

一個和尚。

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僧袍,腳踩破舊芒鞋,手持一串普通木質佛珠的和尚。

這和尚麵容枯槁,眼神卻清澈得像一汪山泉,他身上沒有絲毫法力波動,就像一個最普通的苦行僧。

可他一出現,金加那冰冷詭異的氣場,竟然被衝淡了不少。

他就是覺醒之僧,金覺。

金加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金覺,那禮貌的微笑第一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像是看到了某種臟東西的厭惡。

“禿驢,我的事,你也敢管?”

金覺和尚雙手合十,微微躬身,不卑不亢。

“貧僧不管施主的事。貧僧隻是想渡該渡之人。”

他看了一眼金陽消失的方向,歎了口氣。

“金陽施主,本性非惡,隻是心中那份對‘善’的渴望,太過熾烈,又求之不得,這才走入了魔道。他心中的惡,源於未被滿足的善。若能有人加以引導,未必不能回頭。”

“所以,貧僧想帶他走,去天城市城中區的金覺寺,伴著古寺青燈,聽著晨鐘暮鼓,看看能否化解他心中的戾氣。”

金加聞言,像是聽到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

“渡他?哈哈哈哈……老禿驢,當初你為什麼出家你忘了嗎?你本就是個罪人,你還要渡人?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況且我那個哥哥,就是一塊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佛祖來了都渡不了,就憑你?”

他臉上的嘲諷毫不掩飾。

“我勸你少管閒事。否則,我不介意,把你的寺廟,也變成地獄的一部分。”

金覺和尚搖了搖頭,眼神裡充滿了悲憫。

“施主你錯了。地獄,從來不在外界,隻在人心。金陽施主的心是地獄,而施主你的心……是比地獄更可怕的,虛無。”

“你!”金加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危險。

但金覺和尚卻不再看他,而是轉身,對著禮鐵祝等人,再次行了一禮。

“各位施主,冤冤相報何時了。老衲其實是金陽的親生父親,後來因為一些原因,被過繼給了他後來的父親,如今他有這個下場,作為親生父親的我有罪啊!如今他已是廢人一個,還望各位,能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禮鐵祝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和尚,又看了看那個神秘莫測的金加,一時間腦子有點亂。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怎麼打完一個boss,又冒出來一堆奇奇怪怪的家夥?還玩上連續劇了?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井星卻先一步開口了。

“大師,我們與金陽,是不死不休的仇人。他害死了我們的兄弟,這個仇,不能不報。”井星的語氣很平靜,但內容卻無比堅定。

金覺和尚歎了口氣:“貧僧明白。但殺戮,並不能讓逝者複生,隻會催生更多的仇恨。貧僧帶他走,並非是包庇他,而是想嘗試另一種可能。若他執迷不悟,貧僧自會親手了結他,給各位一個交代。”

他說完,也不等眾人回答,便轉身,一步一步,朝著金陽消失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彷彿踏在了某種玄妙的節點上,身影幾個閃爍,便消失不見。

金加冷哼一聲,深深地看了眾人一眼,那眼神裡的含義很複雜,有警告,有不屑,還有一絲……看好戲的期待。

隨後,他也轉身,融入了陰影之中。

轉眼間,宮殿門口,又隻剩下了主角團眾人。

一切都像是做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如果不是地上那把冰冷的【白化金鉤】,和商燕燕懷裡那個酒瓶還在,他們幾乎要以為,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這……這都他媽什麼事兒啊?”商大灰撓著頭,一臉懵逼,“怎麼感覺,這地獄裡的關係,比俺們村東頭張寡婦家的親戚關係還亂呢?”

沒人回答他。

所有人都還沉浸在剛才那接二連三的變故中。

就在這時,整個金牛宮,乃至整個世界,都開始劇烈地震顫起來!

眾人腳下的黃金地板,開始寸寸碎裂,頭頂的穹頂,也開始崩塌,無數黃金碎塊如下雨般落下。

“不好!這裡要塌了!”井星大喊。

眾人不敢怠慢,趕緊護著彼此,衝出了搖搖欲墜的金牛宮。

當他們站在宮殿外的黃金大道上時,回頭望去,那座曾經輝煌無比的黃金宮殿,在轟鳴聲中,徹底化為了一片廢墟。

而更讓他們震驚的,是天空的變化。

夜空中,那顆代表著金牛宮的,巨大而明亮的金牛座星辰,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

就像一顆即將燃儘的蠟燭,做著最後的掙紮。

所有人都仰著頭,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商燕燕和薑小奴,更是死死地盯著那顆星,彷彿要把它的樣子,刻進靈魂裡。

金牛座,是金陽的象征。

也是……薑白龍隕落的地方。

終於,金牛座星辰最後的光芒,徹底熄滅了。

天空,陷入了一片短暫的黑暗。

然而,就在金牛座熄滅的那個位置,一點白色的光芒,毫無征兆地亮了起來。

那光芒,起初隻有針尖大小,卻明亮得無法忽視。

緊接著,它開始迅速地擴大,變亮!

一道,兩道,三道……無數道璀璨的星光,在那片虛空中,重新連線,勾勒,組成了一個全新的,他們從未見過的星座!

那星座的形狀,像是一條蜿蜒盤旋,昂首向天的神龍!

它的光芒,是純粹的,不帶一絲雜質的白色,就像薑白龍最後化作的那片龍炎。

它不像金牛座那樣充滿了物慾的壓迫感,而是帶著一種……孤傲,不羈,還有一絲淡淡的,彷彿在守護著什麼的溫柔。

一顆嶄新的,明亮璀璨的【天龍座】,就這麼取代了金牛座,高高地懸掛在了地獄的夜空之上!

“是……是白龍……”商大灰喃喃道,這個鐵塔般的漢子,聲音裡帶著哭腔。

“是哥……”薑小奴也抬起頭,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但那天上的【天龍座】,卻在她眼中,越來越清晰。

商燕燕沒有說話。

她隻是抱著那個酒瓶,仰著頭,靜靜地看著。

她彷彿能看到,在那顆最亮的龍頭星上,有一個穿著白西裝,梳著油頭,揣著小木梳的臭屁男人,正翹著二郎腿,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煙,衝著她,得意地擠了擠眼睛。

彷彿在說:“媳婦兒,看,哥牛逼不?直接在這地獄裡,給你買了套恒星景房,視野好吧?以後想哥了,就抬頭看看,哥永遠罩著你。”

風,吹過這片黃金大道的廢墟。

吹動了商燕燕的頭發,也吹乾了她臉上的淚痕。

她看著天上的【天龍座】,流著淚,卻笑了。

笑得比哭,還讓人心疼。

也笑得比任何時候,都更堅定。

禮鐵祝走到她的身邊,也抬頭看著那顆星。

“走吧。”他說,“白龍兄弟,還在天上看著咱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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