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天城之禮鐵祝 第977章 無窮之力終圓滿,天灰地暗血滿裳
“哢嚓。”
聲音很輕。
輕得像掰斷一根乾枯的速食麵。
商大灰的世界,卻在那一瞬間,被按下了靜音鍵。
他眼睜睜地看著,看著那個他發誓要用一輩子去守護的女人,像個被抽走了所有棉花的布娃娃,軟綿綿地滑了下去。
她摔在地上的聲音,他聽不見。
軍南那張俊美臉龐上掛著的,勝利者般的微笑,他看不清。
禮鐵祝那因為極致震驚而扭曲的五官,他也注意不到。
整個宇宙,所有的光,所有的聲音,所有的意義,都在那一刻被吸走了,坍縮成了一個無限小的點。
那個點,就是她眼角滑落的那一滴淚。
那滴淚,像慢鏡頭一樣,在他已經宕機的視網膜上,緩緩地,滾過她冰冷的臉頰,滴落在同樣冰冷的地板上。
“啪嗒。”
這一下,他聽見了。
比宇宙爆炸還要響亮。
商大灰感覺自己的腦子,不是“嗡”的一聲,而是“噗”的一下,像個被熊孩子一屁股坐爆了的番茄。
紅的,白的,黏糊糊的,濺得到處都是。
他試圖思考。
媳婦兒……死了?
啥叫死?
就是……以後再也沒人給他下麵條了?
就是……以後芊芊哭著找媽媽,他隻能指著一張冷冰冰的照片了?
就是……他那個比泰山還重,對大舅哥許下的承諾,現在變成了一個宇宙級的笑話了?
他想不明白。
這邏輯太複雜了,比大學高數最後一頁的附加題還他媽難。
他隻覺得,心裡有個地方,空了。
不是被挖走了一塊,而是整個胸腔,從心臟到肺葉,從肋骨到橫膈膜,被人用工業級的真空泵給抽乾了,連一絲空氣都沒剩下。
人活著,靠什麼?
一口氣。
現在,這口氣,沒了。
就在商大灰的意識即將沉入永恒的黑暗,準備跟這個操蛋的世界說拜拜的時候,一個冰冷的,毫無感情的,像是手機裡siri小姐的聲音,在他腦海深處響了起來。
【係統提示:您的外掛已續費成功。】
【啟用碼:我愛你。】
【燃料:極致的憤怒與極致的悲傷。】
【正在啟動……】
【憤怒神火,點燃!】
商大灰:“……”
如果他現在還能動,他大概會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都什麼時候了,還他媽出現幻聽了?
還外掛續費?續你奶奶個腿兒!老子現在隻想退款!差評!拉黑!舉報一條龍!
可下一秒,一股無法用任何語言形容的,灼熱到彷彿能把靈魂都燒成玻璃渣的恐怖力量,從他身體的最深處,毫無征兆地井噴而出!
那感覺,就像你家廚房那根用了三十年,鏽跡斑斑,常年滴水的煤氣管道,突然之間,接入了整個太陽係的天然氣總閥門。
“轟——!!!”
商大灰感覺身體裡有什麼東西,碎了。
不是心。
心,在她走向軍南的那一刻,就已經碎成了二維碼,掃都掃不出來。
也不是理智。
理智,在她被親吻額頭的那一刻,就已經離家出走,估計現在已經跑到隔壁市開始新生活了。
這一次碎的,是某種更根本,更核心的東西。
是拴著他這頭野獸的,最後一根,名為“人性”的韁繩。
是隔絕著“丈夫商大灰”和“灰陵山神”之間的,那層薄如蟬翼,卻又堅不可摧的……次元壁。
束縛,被解除了。
封印,被打破了。
他那身由柴米油鹽、家長裡短、嬉笑怒罵構築起來的,名為“普通人”的外殼,在這股力量的衝刷下,如同被洪水淹沒的沙雕,瞬間土崩瓦解。
“嗬……嗬……”
商大灰的喉嚨裡,發出了破風箱般的嘶吼。
他能感覺到,一股金紅色的,帶著硫磺和鐵鏽味道的火焰,正從他的心臟裡燒起來,順著血管,衝向四肢百骸。
那不是什麼神聖的火焰。
那玩意兒,臟得很。
那是無數個日夜裡,他因為沒錢給女兒買一個新玩具而憋在心裡的火。
那是每次看到媳婦兒因為操勞而日漸憔悴,他卻無能為力時,悶在胸口的火。
那是他作為一個男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麵對這個狗屎一樣的生活,所有無能為力的憤怒,所有咬碎了牙往肚裡咽的委屈,所有被現實壓得喘不過氣的憋悶……
這些東西,平時都被他用憨厚的笑容,用“多吃一碗飯”的樂觀給死死壓著。
像一個塞滿了炸藥,又被焊死了蓋子的壓力鍋。
而薑小奴的死,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
是有人拿著一把加特林,對著這個壓力鍋,打空了整整一個彈夾。
鍋,炸了。
被法則之力死死壓製住的禮鐵祝,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裡瞪出來了。
他看到了什麼?
他看到商大灰的身體,正在發生一種極其恐怖的變化。
他的麵板,開始泛起一種金屬般的暗灰色,上麵浮現出無數岩漿一樣流動的赤紅色紋路。
他的身體沒有變大,反而像是被千錘百煉過一樣,每一寸肌肉都變得無比凝實,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
那雙原本總是帶著點憨厚和迷茫的眼睛,此刻,已經變成了一片純粹的,燃燒著金紅色火焰的虛無。
那裡麵沒有悲傷,沒有憤怒,沒有仇恨,什麼都沒有。
就像兩座剛剛噴發過的火山口,所有的情緒,都已經在剛才那場毀天滅地的爆發中,燃燒殆儘了。
剩下的,隻有最純粹的,足以讓整個世界回歸熱寂的……毀滅欲。
“這……這他媽是……”禮鐵祝的世界觀正在被反複碾壓,“超級賽亞人……之綠帽限定版?”
他終於明白了。
從頭到尾,軍南都搞錯了一件事。
商大灰的核心力量,從來都不是什麼【無窮之力】。
那玩意兒隻是個發動機。
真正驅動這台戰爭機器的,是刻在他骨子裡的,最原始,最野蠻,也最純粹的東西——
守護。
他就像一頭熊。
你可以在他麵前炫耀你有多麼廣袤的森林,有多少吃不完的蜂蜜。
他不懂,也不在乎。
他唯一在乎的,就是他身後那個小小的,有點漏風的熊洞,和他洞裡那頭絮絮叨叨,會為了一點小事跟他吵架,但總會把最大那塊肉留給他的母熊。
現在,你當著他的麵,拆了他的洞,殺了他的熊。
然後你還指望他能跟你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討論一下“愛與權力”的哲學思辨?
開什麼國際玩笑!
熊,是不會跟你講道理的。
它隻會把你的頭,擰下來。
軍南臉上的笑容,終於有了一絲凝固。
他能感覺到,那股原本能輕鬆壓製住商大灰和禮鐵祝的法則之力,此刻正像暴露在烙鐵下的黃油一樣,發出了“滋滋”的聲響,正在被一股更野蠻,更不講道理的力量瘋狂地侵蝕、融化。
“有意思。”
軍南的嘴角微微上揚,眼神裡帶著一絲獵人看到獵物終於亮出獠牙的興奮。
“原來這纔是你的底牌嗎?通過極致的痛苦來完成蛻變?真是……廉價又經典的戲碼。”
他依舊保持著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彷彿在點評一出不入流的舞台劇。
“但是,你不會真的以為,一頭憤怒的野獸,就能挑戰神明吧?”
商大灰沒有回答他。
或者說,現在的他,已經失去了“回答”這個功能。
他緩緩地,一寸一寸地,低下了頭。
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那具正在慢慢變冷的,嬌小的身體上。
他看到了她臉上那還未乾涸的淚痕。
他看到了她那雙曾經會對他微笑,會對他嗔怒,會因為他多吃了一碗飯而沒好氣地瞪他的眼睛,此刻,永遠地閉上了。
他看到了她纖細的脖頸上,那一道觸目驚心的,青紫色的指痕。
那個瞬間,他那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裡,似乎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
那是一段回憶。
“大灰,今天晚上我想吃你做的豬肉燉粉條子了。”
“大灰,芊芊又尿床了,你快去洗床單!”
“大灰,你個憨貨,跟你說了多少遍了,襪子不要亂扔!”
“大灰……咱家雖然破了點,但有你在,我就覺得踏實。”
“大灰……”
畫麵,戛然而止。
商大灰緩緩地抬起頭,那雙燃燒著毀滅火焰的眼睛,第一次,正正地,鎖定了黃金王座上的那個男人。
他不再是一頭憤怒的熊。
他是一尊神。
一尊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隻為了複仇而存在的……魔神。
他那融合了【無窮之力】與【天灰地暗】的全新力量,在極致的悲痛中,終於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圓滿。
他不再需要蓄力,不再有任何破綻。
因為一個連心都沒有了的複仇工具,是不需要這些東西的。
他隻是一個概念。
一個名為“複仇”的概念。
軍南看著他,臉上的玩味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真正意義上的,冰冷的殺意。
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已經不再是剛才那個可以隨意玩弄的匹夫了。
他變成了一件武器。
一件……足以傷到神的武器。
“很好。”軍南緩緩站起身,整個雙子宮都隨著他的動作而輕輕震顫,“看來,熱身運動結束了。”
然而,商大灰依舊沒有動。
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像一尊亙古不變的灰色雕像。
整個宮殿裡,死一般的寂靜。
空氣,彷彿都凝固成了水泥。
就在禮鐵祝以為這倆人要用眼神對波,一直瞪到天荒地老的時候,商大灰,終於開口了。
他的聲音,嘶啞,乾澀,像是兩塊生鏽的鐵板在互相摩擦。
沒有憤怒,沒有悲傷。
隻有一片,讓靈魂都能凍結的,絕對的“無”。
他說:
“你……”
“弄臟了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