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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謝文東 第367章 孩子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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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六十七章:孩子降生

1947年的深秋,似乎比以往任何一年都來得更早一些。西伯利亞的寒流如同一頭凶猛的巨獸,席捲著枯黃的野草,氣勢洶洶地掠過冀中平原。這股寒流所到之處,萬物皆被凍得瑟瑟發抖,就連謝文東家那座土坯房的窗欞,也在寒風的肆虐下發出陣陣顫抖。

天還未亮,整個村莊都被一片漆黑所籠罩,萬籟俱寂,隻有偶爾傳來的幾聲犬吠。然而,就在這寧靜的時刻,一陣壓抑的痛呼突然打破了這份寂靜。這聲音來自謝文東家的屋內,是他的妻子張彩霞發出的。

謝文東聽到這聲痛呼,如遭雷擊般猛地從床上坐起,他的手緊緊攥住門框,由於太過用力,指節都泛出了白色,甚至能聽到“咯吱”的響聲。他打過十年仗,見過無數的生死離彆,子彈穿膛的血腥場麵,戰友倒下的悲壯場景,他都經曆過。但此時此刻,他卻發現自己從未像現在這樣,連呼吸都變得如此困難,彷彿每一口空氣都帶著愛人的痛苦。

“東子,彆在外頭愣著!燒壺熱水來!”接生婆是鄰村的劉嬸,手底下接了三十多個娃,此刻正踩著炕沿給彩霞擦汗,粗糲的嗓門裡透著穩當,“產婦怕寒,炕得再燒熱點,讓你王嫂子把那床新縫的花被抱過來!”

王二麻子媳婦從灶房端著銅盆跑出來,圍裙上還沾著柴灰:“謝大哥,水來了!你彆光站著呀,劉嬸說產婦得喝紅糖水,我剛在灶上熬著呢,你去看看火,可彆熬糊了!”

謝文東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彷彿心中有千頭萬緒難以言說。他緩緩轉過身去,腳步卻如同被千斤重擔壓住一般,異常沉重,每一步都顯得那麼艱難。

走進灶房,文東的目光落在了灶膛裡跳躍的火苗上。那火苗歡快地舔舐著鍋底,彷彿在訴說著生活的溫暖與希望。然而,這火光卻在文東的臉上投下了忽明忽暗的陰影,讓他的麵容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就在這明暗交錯之間,文東的思緒漸漸飄遠,回到了四年前在山東的那場激烈戰鬥中。那時的他,還是一名年輕的戰士,帶領著自己的隊伍在山頭上頑強地阻擊著敵人。

突然,一顆炮彈如惡魔般呼嘯著砸落在他們附近,爆炸掀起的氣浪和彈片如雨點般四處飛濺。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身影如閃電般疾馳而來,將文東緊緊地壓在了身下。

文東定睛一看,才發現這個捨身救他的人,竟然是醫療隊的護士彩霞。她的身體雖然瘦弱,但此刻卻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用自己的身軀為文東擋住了致命的彈片。

然而,彩霞的付出並非沒有代價。她的胳膊被彈片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如泉湧般滲出,染紅了她那身粗布軍裝,那鮮豔的紅色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刺眼。

戰鬥結束後,文東在昏黃的油燈下,小心翼翼地為彩霞包紮傷口。彩霞強忍著疼痛,臉上卻始終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她輕聲對文東說:“東子,等仗打完了,咱也生個娃吧,就生在咱自己的土坯房裡,再也不用像這樣整天躲著炮彈啦。”

“啊——”屋裡的痛呼突然拔高,謝文東手裡的火鉗“當啷”掉在地上,滾燙的火星濺到褲腳,他卻渾然不覺,幾步就衝到屋門口,又被劉嬸的胳膊攔了回來。

“你個大男人湊啥熱鬨!”劉嬸額頭上全是汗,卻依舊利落地換著熱水布巾,“產婦見了生人容易分心,你在外頭守著就好!彩霞是個硬氣姑娘,肯定能順順利利的!”

院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是村裡的老支書拄著柺杖來了,身後跟著幾個拎著籃子的村民。老支書把一籃雞蛋塞到謝文東手裡,聲音裡帶著顫:“東子,彆慌,咱村的媳婦生孩子都找劉嬸,穩當!這雞蛋是大夥湊的,讓彩霞補補身子。”

“是啊謝大哥,”旁邊的二柱子撓著頭笑,“我娘說生娃得吃小米粥,我剛從家裡扛了半袋過來,在院裡呢!”

謝文東看著院裡堆著的雞蛋、小米,還有幾匹花花綠綠的土布,眼眶突然就熱了。他在這村裡住了兩年,從當初那個帶著一身傷的“逃兵”,到如今被大夥當成自家人,全靠彩霞陪著他。有次他夜裡做噩夢,夢見戰友們渾身是血地喊他,是彩霞握著他的手,一遍遍地說:“東子,都過去了,現在有我呢,有這村子呢。”

“哇——”

一聲響亮的啼哭突然從屋裡傳出來,像道驚雷劈開了清晨的寂靜。謝文東手裡的雞蛋籃“啪”地掉在地上,雞蛋滾了一地,他卻顧不上撿,推開劉嬸就衝進屋裡。

炕邊的血布還沒收拾,彩霞虛弱地靠在枕頭上,臉色蒼白得像紙,卻笑著看向接生婆懷裡的繈褓。劉嬸把孩子抱到謝文東麵前,臉上的皺紋都堆成了花:“謝大哥,你瞧!是個大胖小子,八斤重呢,哭聲多亮,將來肯定是個有出息的!”

謝文東伸手想去抱,卻又怕碰壞了這小生命,手指在繈褓邊顫了半天,才輕輕碰了碰孩子的小臉。那麵板軟得像棉花,小小的手攥著拳頭,還在往他手心裡蹭。他突然就掉了眼淚,大滴大滴的淚珠砸在被子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傻樣,哭啥。”彩霞抬手擦去他的淚,聲音輕得像羽毛,“孩子好好的,你該高興纔是。”

謝文東握住她的手,那雙手曾經能熟練地包紮傷口、握起槍,如今卻軟得沒有力氣。他把她的手貼在臉上,聲音哽咽:“彩霞,對不起,讓你受這麼大罪。以後我再也不讓你受委屈了,我守著你,守著孩子,再也不離開。”

王二麻子媳婦端著紅糖水進來,看到這場景,偷偷抹了把眼淚:“彩霞姐,快喝點紅糖水,補補身子。謝大哥,你也彆光顧著哭,給孩子起個名吧!”

“起名?”謝文東看著懷裡的孩子,突然就想起了犧牲的戰友們。去年冬天,他收到老部隊的信,說李團長帶著隊伍在孟良崮阻擊敵人,為了掩護大部隊轉移,全團都犧牲了。他還記得李團長當初拍著他的肩膀說:“東子,等勝利了,咱都回家娶媳婦,生娃,給娃起個好名,讓他們知道,咱是為了啥打仗。”

“就叫謝念軍吧。”謝文東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千鈞重,“思唸的念,軍人的軍。讓他記住,他的叔叔伯伯們,都是為了咱老百姓能安穩過日子,才犧牲的。”

彩霞點點頭,摸了摸孩子的小臉蛋:“好,就叫念軍。念軍,快跟你爹笑一個。”

院裡的村民聽到起名,都圍在門口笑。二柱子拍著手說:“謝念軍,這名字好!將來咱念軍也當解放軍,保家衛國!”老支書也跟著點頭:“好名字,有念想,有骨氣!”

正熱鬨著,院門外突然傳來馬蹄聲,一個穿著軍裝的通訊員翻身下馬,手裡舉著一塊紅布,大聲喊:“謝文東同誌在嗎?李團長派我來送東西!”

謝文東心裡“咯噔”一下,李團長不是犧牲了嗎?他趕緊迎出去,接過紅布一看,上麵是李團長熟悉的筆跡,寫著“英雄有後”四個大字,字跡力透紙背,旁邊還有一行小字:“東子,得知你喜得貴子,甚慰。雖不能親臨,願念軍健康成長,繼承先輩之誌。”

通訊員看著謝文東發紅的眼眶,低聲說:“謝同誌,李團長是在犧牲前一天寫的這封信,他說一定要把紅布送到你手上。他還說,你是個好同誌,讓你好好照顧家人,好好過日子。”

謝文東攥著紅布,手指都掐進了布裡。他想起當年和李團長一起吃草根、睡山洞的日子,想起李團長說過的“等勝利了就回家”,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他對著通訊員敬了個標準的軍禮:“請你回去告訴組織,我謝文東雖然離開了部隊,但永遠是解放軍的兵,隻要國家需要,我隨時能上戰場!”

通訊員回了禮,翻身上馬:“謝同誌,保重!組織會記住你的!”馬蹄聲漸漸遠去,院裡的村民都安靜下來,看著謝文東手裡的紅布,眼裡滿是敬佩。

當天下午,謝文東家的院子裡擠滿了人。婦女們幫著洗尿布、縫小衣服,男人們在院裡搭起了灶台,準備晚上請大夥吃頓熱鬨飯。老支書坐在炕邊,看著念軍,笑得合不攏嘴:“東子,你說咱念軍將來長大了,會不會像你一樣,當一個大英雄?”

謝文東抱著孩子,坐在彩霞身邊,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溫柔:“我不希望他當英雄,我隻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能在這土坯房裡長大,能吃上熱飯,穿上暖衣,不用像我一樣,從小就沒了爹孃,沒了家。”

彩霞靠在他肩上,輕聲說:“會的,肯定會的。現在仗快打完了,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可謝文東心裡卻隱隱有些不安。他想起離開部隊時,首長說過的話:“東子,你手上沾了太多敵人的血,那些漢奸、特務不會放過你的。你帶著彩霞找個地方好好過日子,千萬彆暴露身份。”這兩年他在村裡隱姓埋名,從來沒跟人提過自己的過去,可孩子的出生,會不會讓那些敵人找到他?

夜裡,村民們都走了,屋裡隻剩下謝文東和彩霞。念軍在繈褓裡睡得正香,小嘴巴還在一動一動的。謝文東坐在床邊,看著彩霞和孩子,心裡又暖又慌。他輕輕撫摸著彩霞的頭發,低聲說:“彩霞,你說……那些敵人會不會找到這裡?我怕他們傷害你和孩子。”

彩霞握住他的手,眼神堅定:“東子,彆怕。有你在,有村裡的大夥在,咱不怕他們。再說,現在解放軍越來越強了,那些壞人蹦躂不了多久了。”

謝文東點點頭,可心裡的不安卻沒散去。他想起當年在戰場上,敵人為了抓他,連村裡的老百姓都不放過。如果他們知道他有了孩子,會不會對念軍下手?他不敢想,隻能緊緊握著彩霞的手,像是要把所有的力量都傳給她。

夜已深沉,萬籟俱寂,整個世界都被黑暗籠罩著。在這靜謐的時刻,一陣突如其來的哭聲劃破了夜空的寧靜。謝文東心頭一緊,急忙循聲望去,隻見念軍正躺在床上,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湧出眼眶。

他快步走到床邊,毫不猶豫地將念軍緊緊抱入懷中,彷彿生怕失去這個寶貝孩子一般。謝文東的手輕柔地拍打著念軍的後背,嘴裡還輕聲呢喃著安慰的話語,希望能讓孩子平靜下來。

漸漸地,念軍的哭聲越來越小,最後終於停止了。他的小腦袋無力地靠在謝文東的胸口,像一隻乖巧的小綿羊。謝文東感受著念軍均勻的呼吸,心中的不安也稍稍平息了一些。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落在了窗外的那輪明月上。月光如水,灑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給這寂靜的夜晚增添了一絲清冷。謝文東凝視著那輪明月,心中默默地許下誓言:“念軍,爹一定會保護好你和娘,就算拚了這條命,也絕不會讓你們受一點傷害。”

這個誓言,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照亮了謝文東前行的道路。無論未來會遇到多少艱難險阻,他都堅信自己能夠守護好這個家,給念軍和他的娘親一個溫暖、安全的港灣。

可他不知道,在村外的樹林裡,兩個黑影正盯著他家的窗戶,其中一個人手裡拿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是謝文東穿著軍裝的樣子。另一個人低聲說:“就是他,謝文東。沒想到他躲在這裡,還生了個孩子。這下好了,抓不到他,抓他的孩子也行,不信他不出來。”

月光如水般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兩人的麵龐上,映出了他們那絲陰狠的笑容。這絲笑容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詭異,彷彿預示著一場陰謀的降臨。

而此時,屋內的謝文東正溫柔地哄著孩子,他的眼中充滿了慈愛和寵溺,完全沒有察覺到危險正在悄悄地向他逼近。孩子在他的懷抱中安靜地睡著,粉嫩的小臉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可愛。

然而,這個看似平靜的夜晚,卻隱藏著無儘的危機。謝文東的敵人,那些躲在暗處的人,他們是否會因為念軍的出生而放過謝文東呢?還是說,他們會將這個剛出生的孩子視為一個新的目標,對他下手呢?

這些問題縈繞在人們的心頭,讓人不禁為謝文東和他的孩子捏了一把汗。在這個充滿未知和危險的世界裡,謝文東能否保護好自己的孩子,讓他平安長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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