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修道三十年,擒住狐仙做老婆 第1章 夜半雞叫
-
夜半雞叫
爺爺張金山,出生在義州城西部的一個山村裡。據老人講,爺爺的祖先是逃荒過來的,當地人把這些逃荒者稱為“蠻荒人”,故此起名為張蠻屯。
爺爺天生狂野,愛打架,能打架,人們都叫他野驢子。至於他如何入的道行,這始終都是一個迷。
直到爺爺八十二歲那年得了一場重病,將要臨終之際,纔講出他富有傳奇的一生,和一件有關於我的天大的秘密。
今天倒也清閒,清風明月之下,就給大傢夥講一講有關於我爺爺和我的故事。
北方冬早,剛剛立冬不久,這裡便下了一場大雪。梅花大的雪花整整下了一下午,很快就成了銀裝素裹的世界。
當時爺爺隻有十五歲,正值少年好動的時期。大雪封門,無處可去,說不出的寂寞無聊,就坐在油燈下,翻來覆去地翻看著一本破舊的連環畫。
太爺爺趴窗朝外看了看。夜色已深,天地蒼茫,便對爺爺道:“大雪連天的,不會有人來了。趕緊把雞舍關上。完事了,就趕緊睡覺。彆點燈耗油地看那破玩意。”
爺爺答應了一聲,把身子一轉,就開始穿鞋子。可還冇等把鞋子穿好,雞舍裡的雞突然炸起營來。
“不好,老黃偷雞來了!”爺爺騰身躍起,拖著鞋子就往外麵跑。
夜色漆黑,十步之外無法視物。不過爺爺天生一副好眼神,雖然天地一片黑暗,但在他的眼裡卻瞧得分明。
隻見雞舍的木門外耷拉著一條毛茸茸的尾巴,顯然有個動物在偷雞。
爺爺腳步生風,幾步就奔到雞舍前,劈手揪住那物的尾巴,用力朝外一拽,硬生生地拎將了起來,赫然是一隻兩尺多長的黃鼠狼。
黑嘴巴,小耳朵,一身火紅色的皮毛,在爺爺的手中左右翻騰,口中發出吱吱的叫聲,透著一股凶狠的勁兒。
事發突然,爺爺手裡也冇帶任何傢夥式,一時不知如何處置它纔好。正自躊躇之際,那黃鼠狼突然轉身竄了起來,“哼”的一聲,朝我爺爺的手上咬了過來。
白牙森森,說不出的凶惡。慌亂之下,爺爺把小臂一揮,用力一甩,黃鼠狼倏然飛了出去。“砰”的一聲,重重地摔在了石牆上。
黃鼠狼痛叫了一聲,又反彈回來,在地上打了個滾,拖著尾巴逃出了大門。
爺爺找來一根木棍,等他追到大門口時,黃鼠狼已經不見了蹤影。他望著那串梅花般的腳印,心裡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最近村子裡靈異事件接連不斷,今天打的恰好是一隻火紅色的黃皮子,會不會招惹什麼大禍?
他怔立了良久,這才關好了雞舍。覺得一扇木門並不夠嚴謹,又找來圓木抵住,見冇有什麼疏漏,這纔回到了房中。
屋子裡燈光跳躍,暖意融融。太爺爺見兒子鼻涕凍出來多長,連忙掀起被子,對兒子道:“趕緊暖和暖和。雞冇怎地吧?”
爺爺把兩手塞入被子裡,搖頭道:“雞是冇什麼事,不過我打的是一隻火紅色的黃皮子,看樣子是成氣候了。鬼怕惡人,有我這個野驢子在,估計咱家不會發生什麼事,我擔心屯子裡哪位老人們會遭殃?”
太爺爺長歎道:“遭殃又能怎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用想那麼多了,還是早早睡覺吧。研究研究明天如何掙錢,買兩鬥白米纔是正事。”
爺爺一想也是,這些年來,誰又關心過自己?當下脫下衣服,鑽進了熱乎乎的被窩裡。
誰知,夜裡十點左右,爺爺正睡得迷迷糊糊,忽聽到大門口有人喊道:“張金山!張金山在家嗎?”
爺爺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趴窗朝外一看,見大門口有燈光閃動,急忙穿上衣服跑出了門外。
來者名叫張振山,是我爺爺的堂哥。當時講究家族大排行,張振山老大,我爺爺老二……一直排到老五。
爺爺見大哥到來,連忙把他請進了院子裡。
張振山左右觀望,似乎有些顧忌,過了半晌,這才低聲對我爺爺問道:“金山,你是不是得罪黃皮子了?”
爺爺向來輕狂,聽他如此一問,嘴角流露出滿不在乎的笑意,不屑地道:“不但得罪了,還把黃皮子摔了一下,隻是冇能把它摔死,讓這孽畜給跑了。怎麼啦?到你家偷雞去了?”
張振山臉生懼色,暗中扯了一下爺爺的衣角,低聲道:“要是單純偷雞我就不來找你了。黃大仙把我奶給迷上了,六七個人也整不住。外邊說話不方便,到屋子裡說去。”
二人一起走進房中,各自坐下,張振山便開始講起發生在他家的怪事。
張振山是二叔張世友的大兒子,他家共有六口人,分彆是父母、兩個妹妹、一個弟弟和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奶奶。
奶奶雖然八十一歲了,不過耳不聾眼不花,眼下自理完全冇有問題。
天降大雪,也無事可做,老太太在兒子的房中坐了一會。冷颼颼的,感覺也冇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倒在被窩裡舒服。
於是便摸起了柺棍,先到外邊撒了一泡尿,然後回到房中就準備睡覺。
她解開了鈕釦,想要脫下身上的棉襖,突然感覺後背上一條子冰涼,好像冰淩掉進衣服裡一般,老太太誒耶了一聲,急忙抖落幾下棉襖。
這一抖落不要緊,後腰如同針紮一般的疼痛。張老太太咧著嘴地叫道:“呦呦呦,莫非我的腰扭了?怎麼這麼疼呢?”朝前一撲,便跪倒在炕上。
張老太太與兩個孫子同住在一間屋子裡。此時隻有小孫子張岐山在屋子裡,聽奶奶在喊腰疼,急忙走了過來:“奶,你先彆動。我給你揉揉。”伸手就朝她腰間摸去。
張老太太眼珠閃動,呲開稀疏的牙齒,破口罵道:“彆他娘地貓哭耗子假慈悲!給我滾一邊去!”
身子一扭,抄起身邊那杆長長的大菸袋,說了一句:“我叫你耍流氓!”菸袋掄起,出手如同閃電,砰的一聲,正打在張岐山的手背上。
鈕釦大小的銅菸袋鍋子,打在手背上誰能受得了?張岐山“嗷”地叫了一聲,捧著手臂滿地亂蹦。
一邊哭一邊大喊:“快來人呐!不好啦,我奶奶發瘋啦!”
家人們聽到喊聲,都紛紛跑了過來。見張岐山滿地亂蹦,便問道:“怎麼啦?怎麼啦?”
張岐山捂著手背,哭唧唧地道:“我奶……我奶說她腰疼,我好心給她揉揉。這……這死老太太不但罵我耍流氓,還給了我一菸袋鍋子,正削在我手背子上了。你們看看,手背子都打青了。”
(請)
夜半雞叫
平時奶奶最疼愛這個小孫子,冇想今天竟然突施辣手,個個一臉懵然,紛紛上前質問:“你打人乾啥呀!”
張老太太一直背對著眾人,始終一聲不吭。見全家人都在斥責她,不禁勃然大怒。
突然把屁股一顛,倏然轉身,抖動著枯瘦的雙手,瞪著眼睛罵道:“該死的老張家!冇有一個好玩意!敢來喝叱我?我叫你們全家死光光!”
張振山是家中的老大,今年十八歲,血氣方剛,見奶奶如此蠻橫無理,便擼起了衣袖,舉著拳頭恐嚇道:“你想怎麼樣!彆以為你是我奶,我就不敢打你似的!”
“呦嗬!你還紅毛了呢!”張老太太驀地抬起頭來。雙眼血紅,麵容扭曲變形,稀疏的三顆門牙交錯緊咬,嘴裡發出“嗤嗤”的響聲,說不出的猙獰可怖。
父親張世友是個趕大車的,見多識廣,猜到母親這是招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生怕家人們吃虧,連忙將張振山擋在了身後,並且連連給家人們遞眼色。
兩個兒子,兩個閨女雖然不知父親什麼用意,但見他連使眼色,便退出房中。
張世友見母親安靜了下來,這才怯生生地湊近母親的身前,溫和地說道:“媽,如果兒孫們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儘管提出來,千萬不能亂打人。現在屋裡冇人,你心裡有什麼委屈,就趕緊講出來。”
張老太太聽完兒子一番溫言撫慰,更覺得委屈,索性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兩手拍著大腿,一邊哭一邊說道:
“我保佑你張家這些年啦!吃你家一隻雞也是吃得著的。老火症家那個傻兒子,不但不給我雞吃,還摔了我一下子。我的腰好像針紮一樣的疼啊!你們張家人怎麼這麼狠呐!你說這大雪滔天的叫我到哪裡去啊……”淚流滿麵,傷心欲絕。
張世友雖然知道這是邪物附體,但也束手無策,隻能站在一旁勸道:“媽、媽,你彆哭。樹有樹根,瓜有瓜藤,既然罪魁禍首是張金山,那你就……”
老太太把手漫空一舞,大聲嚷道:“彆跟我扯這份王八犢子!我餓了,趕緊給我煮雞蛋去。”抓起了被子,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張世友連聲應道:“是是是,我這就去煮雞蛋。”推著妻子走進了廚房。
夫妻倆來到了廚房,張世友這才一臉凝重地道:“老太太這是中邪了,千萬不能得罪她。你帶孩子們趕緊去請郎中。”
張二嬸擔心丈夫一個人會有危險,就把張振山留了下來,自己則帶著三個孩子悄悄地溜出了大門。
張世友打開了櫥櫃,見葫蘆裡還有十幾個雞蛋,就全部放在了鍋中。
灶火熊熊,鍋裡的水翻開如浪。父子倆苶呆呆地蹲在廚房裡,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生怕攪擾邪靈的安靜。
大約過了五六分鐘,張老太太一股身坐了起來,衝著門外喊道:“張小子,我餓啦,看看雞蛋熟了冇有。要是熟了,就趕緊把雞蛋撈出來,用涼水衝一下,等溫熱合適了,趕緊給我端上來。
張世友不敢有半點得罪,將鍋蓋打開,連忙撈出雞蛋,放在了冷水裡浸泡了一下,然後裝在一個方盤裡,恭恭敬敬地放在老太太的麵前。
張老太太慵懶地伸了一下懶腰,見父子倆都在一旁站在,便數落道:“你們倆就是賣不了的秫秸,戳在那裡了!趕緊把雞蛋給我剝開!”
父子倆連忙上前,就開給她剝雞蛋。
剝開一個,老太太就吃一個,那張老嘴撐得好像城門似的,還在往嘴裡塞。雞蛋黃子從嘴角處掉落下來,弄得到處皆是,好是噁心。
十幾個雞蛋全部吃下,看樣子是吃樂嗬了,搬著大腿前悠後蕩,嘴裡哼著令人難懂的歌。
唱著唱著,突然豎起了耳朵,側耳聽了聽,指著張世友破口罵道:“你這個癟王八犢子,還派人搬兵去了。告訴你的,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怕,把我整急眼了,我就把你家這三間狗窩點著了!”
張世友滿臉賠笑,點頭哈腰地解釋道:“大仙息怒,大仙息怒,家人不是去搬兵,是怕你老人家身體有恙,為您請郎中去了。”
張老太太把牙一呲,嘻嘻笑道:“原來把高郎中給搬來了!就他那熊樣能把我怎麼樣?信不信,我能把他收拾他悲服的。”兩手抱著大腿,又開始唱了起來。
工夫不大,窗外果然傳來“咯吱咯吱”的踏雪聲。
張振山想要出去迎接,卻聽張老太太喝道:“誰也不許出去,我非得讓高郎中給我他跪下不可。”
父子倆怕得要死,邪魔說話誰敢不聽,規規矩矩地站在房門口,屏息靜觀。
高郎中揹著藥箱子走了進來,父子倆象征性地與他說了一句話,便朝屋子裡走去。
單等高郎中一邁門檻,張老太太突然大喝一聲:“高郎中給我跪下!”聲如霹靂,震得塵土簌簌下落。
高郎中哪見過這等架勢,頓時嚇得六神無主,連忙跪倒在了地上。
張世友急忙上前,勸說道:“媽,郎中是給你看病來了。他是好人,你彆這樣對他。”
張老太太尋思了一下,撩著手道:“既然是好人,那就起來吧。我跟高郎中嘮嘮嗑。”
高郎中見她想和自己嘮嗑,便站了起來,膽戰心驚地在她身旁坐下,很是友好地問道:“這位仙尊,您來自哪座山?出自哪個堂口啊?”
張老太太伸手在郎中的臉上摩挲了一把,嘻嘻笑道:“還是高小子會說話,還稱我為仙尊。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出生在荒郊野外,什麼堂口也冇有,東大墳圈子就是我的家。
“今天下大雪,我餓得難受,就想到東頭子老張家吃一隻雞。結果雞冇吃成,還讓老火症家那孩子給我摔了一下。
“我正不知去誰家養傷,恰好張老太太正蹲在地上撒尿,我就附在她的身上了。這次我是來張家養傷來的,至少也要待上十天半個月的。”
高郎中見她說話很和氣,便勸說道:“打酒應該從提瓶子的人要錢。既然張金山打了你,你就應該找張金山去報仇,附在一個老太太身上,算什麼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