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聖人京華錄 第22章 鬆蔭授訣辨微塵
月壇公園的晨露比上週更重了些,林硯踩著石板路往裡走時,褲腳沾著的草葉上還掛著晶瑩的水珠。他特意提前了一刻鐘,卻沒想到鬆蔭下那張青石板桌旁,趙山河已經煮上了茶——一把粗陶壺擱在炭火小爐上,壺嘴飄出的白汽裹著龍井的清香,在晨光裡繞了兩圈才散。
「來了?先坐下喝口茶。」趙山河頭也沒抬,伸手從竹籃裡拿出個粗瓷杯,倒了半杯琥珀色的茶湯,「這茶是西山老茶樹采的,涼性,正好壓一壓你體內還沒順的燥氣。」
林硯在石凳上坐下,剛握住茶杯,指尖就傳來一陣溫潤的觸感,像是有股細流順著掌心往小臂爬。他想起上週趙山河點他膻中穴時的暖流,不由多了幾分期待:「趙叔,您今天要教我的『太極微塵訣』,就是能融能量感知和武學的功法?」
「急什麼?」趙山河笑了笑,用茶夾夾起爐上的陶壺,添了些熱水,「練這功,最忌心浮氣躁。你先感受這茶杯——彆用眼睛看,用『氣』去摸。」
林硯依言閉上眼睛,試著將注意力集中在掌心。起初隻有茶杯的冰涼觸感,可隨著呼吸放緩,他忽然覺得掌心像是開了個細孔,能「看見」茶杯裡茶湯的流動,甚至能感知到茶葉在水底舒展的紋路。更奇怪的是,他還能「聞」到遠處涼亭裡兩個晨練老人身上的氣息——一個帶著煙草的焦味,另一個裹著中藥的苦澀。
「這就是『微塵』的意思。」趙山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天地間的能量就像塵埃,無處不在。普通人看不見、摸不著,可練了這訣,你的氣就能變成『篩子』,把這些微塵篩進感知裡。」他說著,突然抬手在林硯眼前晃了晃,「你現在再看我這隻手。」
林硯睜開眼,視線落在趙山河的手掌上。原本普通的手掌,此刻竟像是裹著一層淡淡的光暈,指節處有細微的氣流在流轉。他還沒反應過來,趙山河突然屈指一彈,一粒茶沫從杯裡飛出,直奔他的眉心。
林硯下意識地偏頭,卻在茶沫靠近的瞬間,清晰地「感知」到它的軌跡——速度不快,帶著水汽的重量,甚至能預判它會落在自己左耳後的位置。他順著那股感知抬手,指尖正好接住茶沫,濕涼的觸感在指腹散開。
「不錯,入門很快。」趙山河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本線裝小冊子,封麵是泛黃的宣紙,寫著「太極微塵訣」五個小楷,「這是手抄本,比上次的口訣詳細,裡麵有『觀氣』『導氣』『用氣』三式,你先從『觀氣』練起。」
林硯接過小冊子,指尖剛碰到紙頁,就覺得有股微弱的氣順著指尖往上爬,像是冊子本身也藏著能量。他正想翻開,就聽見身後傳來蘇清媛的聲音,帶著幾分急促:「林硯,趙叔,出事了!」
兩人回頭,見蘇清媛穿著一身職業裝,頭發有些亂,手裡攥著個資料夾,額角還沾著汗:「我爸公司的股票今早開盤就跌了五個點,網上全是說我們家『挪用舊城改造專案資金』的謠言,還有人曬出了『證據』——一張我爸簽字的轉賬單,可那簽字是偽造的!」
趙山河的臉色沉了下來,手指在石桌上輕輕敲了敲:「是周明遠乾的。他拿不下趙山河,就從蘇家下手,這是想逼蘇振邦退出專案。」
林硯接過蘇清媛遞來的資料夾,翻開裡麵的「轉賬單」。他想起剛學的「觀氣」式,試著用感知去「看」那張紙——果然,紙上有兩股不同的氣:一股是普通列印紙的木氣,另一股帶著油墨的燥氣,而且簽字的位置,油墨氣比其他地方重,明顯是後來印上去的。更重要的是,他還能感知到紙上殘留著一絲熟悉的邪勁,和上次在地下錢莊被陳默(戴黑框眼鏡的男人)打中的時候感受到的一模一樣。
「這單子是偽造的,而且是陳默弄的。」林硯肯定地說,「紙上有他的氣,和上次他用暗勁打我的時候一樣。」
蘇清媛愣了愣:「你能感知到人的氣?」
「是太極微塵訣的『觀氣』式。」趙山河解釋道,「練到一定程度,不僅能觀物,還能觀人——每個人的氣都不一樣,好人的氣是暖的、順的,壞人的氣是冷的、亂的,像裹著刺。」他看向蘇清媛,「你們家有沒有收到過周明遠那邊的人送來的東西?比如檔案、禮品,這些都可能被他用來留『氣』,方便追蹤或者栽贓。」
蘇清媛想了想,突然臉色一變:「昨天下午,盛達集團的秘書送來了一份『合作意向書』,說是想和我們家聯合開發舊城改造專案,我爸沒接,讓他放在了前台。會不會是那裡麵有問題?」
「很有可能。」林硯站起身,把小冊子揣進懷裡,「我現在就去蘇總公司,用『觀氣』式查一查那意向書。」
「我跟你一起去。」蘇清媛拉了拉他的胳膊,「還有,我爸說王懷安今早給國資委發了份『專案風險評估報告』,裡麵特意提到我們家公司『財務不穩定』,明顯是跟周明遠串通好了。」
趙山河點點頭,把陶壺裡的茶倒乾淨:「你們去查,我去個地方。」他拿起放在石凳上的布包,「周明遠當年偷學我的『崩拳』時,還藏了個賬本,記著他跟黑道的交易,我知道在哪兒。你們要是遇到麻煩,就打這個電話。」他寫了個號碼在紙條上,遞給林硯,「這是我老戰友的電話,他在市局刑偵隊,能幫上忙。」
林硯接過紙條,小心地放進錢包:「趙叔,您注意安全。」
「放心,周明遠的人還攔不住我。」趙山河笑了笑,拎著布包轉身就走,腳步輕快得像陣風,沒一會兒就消失在鬆樹林裡。
林硯和蘇清媛驅車趕往蘇父的公司——蘇氏集團。車剛開到cbd樓下,就看見樓前圍了不少記者,舉著相機和話筒,對著門口的保安追問。蘇清媛皺了皺眉,把車停在地下車庫,從後備箱拿出一件黑色風衣,遞給林硯:「先穿上,彆被記者認出來。」
兩人從員工通道上樓,剛到電梯口,就看見蘇父的助理小陳急急忙忙地跑過來:「蘇總,林警官,不好了!前台的那份合作意向書不見了,而且財務室的電腦被人動過,裡麵的部分賬目被刪除了!」
林硯心裡一沉,跟著小陳往財務室走。財務室裡一片狼藉,電腦螢幕亮著,上麵顯示著「檔案已刪除」的提示。他走到電腦前,試著用「觀氣」式感知——電腦主機裡有股熟悉的邪勁,和轉賬單上的一樣,而且還能感知到一股微弱的電流波動,像是有人剛拔掉u盤沒多久。
「陳默應該剛走沒多久。」林硯說,「他的氣還沒散,而且u盤拔走的時間不超過十分鐘。」他看向蘇清媛,「你們公司的監控呢?有沒有拍到他?」
「監控被人黑了,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錄上。」小陳急得滿頭大汗,「蘇總已經聯係技術人員了,可一時半會兒恢複不了。」
蘇清媛咬了咬唇,拿出手機:「我爸在會議室跟董事會的人開會,他們都在逼我爸辭職,說是隻有這樣才能平息謠言。周明遠這是想釜底抽薪!」
林硯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慰:「彆慌,我們還有趙叔那邊的線索。而且我剛纔在財務室感知到,陳默刪除的賬目裡,有筆和地下錢莊相關的轉賬記錄,他肯定是怕我們查到盛達集團和錢莊的關係,才急著來刪檔案。」他頓了頓,「對了,舊城改造專案的工地,我們去過嗎?說不定能在那裡找到證據。」
蘇清媛眼睛一亮:「上週我去工地視察過,那裡有個臨時辦公室,存放著專案的原始資料。陳默可能沒去過那裡!」
兩人立刻趕往工地。工地在城東,離蘇氏集團有半個小時的車程。車剛駛進工地大門,林硯就皺起了眉——他能感知到工地裡有股很濃的邪勁,比陳默的更冷、更凶,像是藏著什麼危險的東西。
「小心點,這裡不對勁。」林硯把車停在路邊,從後備箱拿出一根甩棍——上次從陳默手裡繳獲的,「我先下去看看,你在車裡等我。」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蘇清媛也下了車,從包裡拿出個微型手電筒,「我熟悉這裡的佈局,能幫你找到臨時辦公室。」
兩人沿著工地的小路往裡走,周圍靜悄悄的,隻有風吹過鐵皮板房的聲音。林硯的感知一直緊繃著,能「看見」周圍的氣——大部分是泥土和鋼材的氣,可在臨時辦公室的方向,有股黑色的氣在盤旋,像是一團烏雲。
「就在前麵。」蘇清媛指著不遠處的一間藍色板房,「那就是臨時辦公室。」
林硯放慢腳步,一步步靠近板房。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麵傳來翻動紙張的聲音。他示意蘇清媛躲在門後,自己則握緊甩棍,猛地推開門——裡麵站著的正是陳默,手裡拿著一疊檔案,見到林硯,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又是你。」陳默咬牙,把檔案揣進懷裡,從腰間掏出一把彈簧刀,「上次讓你跑了,這次沒那麼好運。」
林硯沒說話,試著用太極微塵訣的「導氣」式——將體內的氣導到手臂,順著甩棍散出去。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陳默的動作軌跡,甚至能預判他下一步會往左邊刺。
陳默突然衝過來,彈簧刀直刺林硯的胸口。林硯側身躲開,同時甩棍橫掃,打在陳默的手腕上。陳默慘叫一聲,彈簧刀掉在地上,可他沒停,反而從懷裡掏出一個黑色的盒子,按下了上麵的按鈕——林硯立刻感知到一股強烈的電流波動,像是要引爆什麼東西。
「這是炸彈,隻要我鬆開按鈕,整個工地都會炸了!」陳默獰笑,「林硯,讓蘇清媛把蘇氏集團的專案轉讓書拿來,不然我們同歸於儘!」
蘇清媛從門後走出來,臉色有些白,卻依舊冷靜:「周明遠讓你這麼做的?他就不怕你死在這裡?」
「老闆說了,隻要能拿下專案,死幾個人不算什麼。」陳默的手在發抖,「彆跟我廢話,快拿轉讓書來!」
林硯盯著陳默手裡的盒子,用「觀氣」式仔細感知——盒子裡有三股氣:一股是炸藥的燥氣,一股是電線的電流氣,還有一股是彈簧的氣。他發現彈簧的氣很弱,像是鬆動了,隻要稍微用力撞擊盒子的右側,彈簧就會卡住,按鈕就按不下去了。
「好,我讓你拿轉讓書。」林硯慢慢舉起手,裝作要打電話的樣子,「你先把盒子舉高點,我怕你不小心按到。」
陳默沒多想,把盒子舉了起來。就在這時,林硯突然發力,將體內的氣全部導到右腳,猛地一腳踹在陳默的肚子上。陳默悶哼一聲,手裡的盒子飛了出去。林硯眼疾手快,衝過去一把抓住盒子,同時用甩棍的末端頂住盒子的右側——果然,盒子裡傳來「哢嗒」一聲,按鈕被卡住了。
陳默趴在地上,想爬起來撿彈簧刀,卻被蘇清媛一腳踩住手背。蘇清媛從包裡掏出手銬,把陳默的手反銬住:「警察,你被捕了。」
林硯拿著盒子,鬆了口氣——剛才那一下幾乎用儘了他體內的氣,現在隻覺得頭暈。他開啟盒子,裡麵果然是個簡易炸彈,wires(電線)已經接好了,幸好及時卡住了按鈕。
「我們得趕緊把這個炸彈交給警方。」林硯把盒子遞給蘇清媛,「你先打電話給趙叔說的那個老戰友,讓他派拆彈專家來。我去看看辦公室裡的資料有沒有少。」
蘇清媛點點頭,拿著手機走到一邊。林硯走進辦公室,翻了翻桌上的檔案——大部分都還在,隻有一份專案預算表不見了,應該是被陳默拿走了。他用「觀氣」式在辦公室裡掃了一圈,突然在牆角的櫃子後麵感知到一股微弱的氣,像是藏著什麼東西。
他搬開櫃子,發現後麵有個暗格,裡麵放著一個賬本——封麵是黑色的,上麵寫著「盛達集團資金往來」。林硯翻開一看,裡麵記滿了周明遠的非法交易:有給王懷安的賄賂款,有從地下錢莊洗錢的記錄,還有和黑道合作放高利貸的明細。最關鍵的是,裡麵還有一張照片,是周明遠和陳默一起銷毀證據的場景。
「找到了!」林硯拿著賬本跑出去,正好看見蘇清媛掛了電話,「這是周明遠的賬本,裡麵有他所有的罪證!」
蘇清媛接過賬本,翻了幾頁,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有了這個,就能證明我爸是被冤枉的,還能把王懷安和周明遠都送進去!」
沒過多久,警方就來了,拆彈專家順利拆除了炸彈,陳默被押上警車。林硯和蘇清媛坐在警車裡,看著窗外漸漸亮起來的天,都鬆了口氣。
「沒想到太極微塵訣這麼有用。」蘇清媛靠在林硯的肩膀上,笑著說,「要是沒有它,我們今天說不定真的栽了。」
林硯摸了摸懷裡的線裝小冊子,心裡暖暖的:「還是趙叔教得好。等這件事結束,我們得好好謝謝他。」
警車駛回市區時,蘇清媛的手機響了,是蘇父打來的:「清媛,好訊息!網上的謠言已經澄清了,王懷安因為涉嫌受賄被紀委帶走了,周明遠也被警方盯上了,我們家的股票開始回升了!」
蘇清媛掛了電話,激動地抱住林硯:「太好了!我們成功了!」
林硯回抱住她,輕聲說:「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我們都一起麵對。」
車窗外,晨光灑在cbd的大樓上,金色的光芒驅散了所有的陰霾。林硯看著懷裡的蘇清媛,又摸了摸懷裡的太極微塵訣,突然覺得——所謂的「聖人」,或許不是擁有強大的力量,而是能在黑暗中守住正義,在困境中守護身邊的人。而他,會帶著這份信念,繼續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