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聖人京華錄 第67章 住建迷影—審批表裡的權錢暗線
安全屋的百葉窗隻拉開一條縫，晨光透過縫隙落在蘇清媛指間的檔案上，紙上「盛景地產舊城改造專案施工許可證」幾個黑體字，在台燈下泛著冷硬的光。她盯著審批欄裡「張茂林」的簽名，指尖反複摩挲紙麵——墨跡的暈染邊緣比其他簽字寬了半毫米，像是簽得急，又像是刻意模仿。
「查到什麼了？」林硯推門進來時，手裡提著兩份熱豆漿，見蘇清媛滿眼紅血絲，便將豆漿放在桌角，輕輕抽走她手裡的檔案，「一晚上沒睡？」
蘇清媛揉了揉太陽穴，指著電腦螢幕上的專案引數：「你看這個——盛景地產的專案容積率，審批檔案上寫的是25，但規劃局的原始備案是20。超容05意味著能多蓋兩棟樓，按京華市的房價，這至少多賺3個億。」她頓了頓，抓起另一份檔案，「更奇怪的是施工許可證的審批時間，正常流程要20個工作日，這份隻用了3天，簽字的就是市住建局副局長張茂林。」
林硯的指尖在「張茂林」的名字上敲了敲：「我查過他的背景，十年前在區住建局當科長時，趙玄清還沒成立玄門盟，當時開了家建築公司，兩人合作過三個拆遷專案。」他將手機遞過去，螢幕上是張茂林和趙玄清的合影，背景是十年前的拆遷工地，「這張照片是從區住建局的舊檔案裡找到的，當時媒體報道還寫了『政企合作典範』。」
「所以不是臨時勾結，是老關係。」蘇清媛突然想起什麼，點開電腦裡的另一個資料夾，「之前王總招供時，提到『每次專案審批都要給張局遞好處』，但沒說具體金額。我剛才對比了盛景地產的專案預算，有一筆120萬的『諮詢費』，收款方是『京華市建科諮詢公司』——我查了這家公司的工商資訊，實際控製人是張茂林的小舅子。」
林硯的眉峰沉了下去：「空殼公司走賬？看來張茂林是玄門盟在住建局的『保護傘』，專門幫他們搞定不合規的專案審批，方便洗錢。」他看向蘇清媛，「需要去住建局調原始審批檔案嗎？這份檔案可能是偽造的，原始記錄裡說不定有更直接的證據。」
「我已經約了住建局檔案科的老周，他是我父親的老部下，願意幫我們查。」蘇清媛拿起外套，眼底閃過一絲疲憊，卻更添堅定，「不過老周說，張茂林最近查得嚴，檔案室裝了新的監控，隻能趁中午吃飯時間進去，而且不能帶電子裝置。」
林硯立刻起身：「我跟你一起去。張茂林已經知道趙玄清被捕，肯定會警惕，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他從抽屜裡拿出兩支鋼筆——筆身是合金的，尾部能擰開，裡麵藏著微型儲存卡，「這個能存紙質檔案的掃描件，遇到檢查也不怕。」
中午的住建局大樓格外安靜，大部分員工都去食堂吃飯了。蘇清媛和林硯跟著老周從側門進了檔案室，老周將鑰匙插進鎖孔，壓低聲音：「原始檔案在最裡麵的鐵皮櫃裡，標著『盛景專案』的藍色資料夾，我隻能給你們20分鐘，監控每30分鐘會自動上傳一次錄影，我得去後台拖延時間。」
檔案室裡彌漫著舊紙張的黴味，林硯很快找到藍色資料夾，開啟一看，裡麵的審批流程單比蘇清媛手裡的多了兩頁——其中一頁是「專案容積率調整申請」，下麵有張茂林的手寫批示：「鑒於民生需求，特批調整，加快辦理」，批示日期比申請日期還早一天。
「倒簽批示？這是明著違法。」蘇清媛氣得指尖發顫，用鋼筆裡的微型掃描器掃下每一頁，「還有這個——施工許可的受理單，受理人簽名是偽造的，真正的受理人上週已經退休了，老周說他根本沒見過這個專案的材料。」
林硯突然按住她的手，指了指門口：「有人來了。」外麵傳來腳步聲，還夾雜著說話聲——是張茂林的秘書，在跟保安說「張局讓我來拿份檔案」。
老周突然推門進來，臉色發白：「不好了，張茂林的秘書過來了，你們快從後門走，我去應付他！」
蘇清媛剛把資料夾放回鐵皮櫃，就聽見秘書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周科長，張局要的盛景專案檔案呢？」
老周擋在門口，笑著遞煙：「哎呀，王秘書，檔案剛被審計局的人借走了，要不你下午再來？」
「審計局？」秘書的聲音帶著懷疑，「張局沒說有審計局的人來啊，我得進去看看。」
林硯拉著蘇清媛躲到鐵皮櫃後麵，聽見秘書推門進來的腳步聲，還有翻找檔案的聲音。蘇清媛的心跳得飛快，手裡的鋼筆被攥得發燙——如果被發現，不僅證據拿不到，老周也會被牽連。
就在這時，老周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故意大聲接電話：「哎呀，李局長，您找我？好，我馬上過去，您在辦公室等我。」掛了電話，他朝秘書攤手，「王秘書，沒辦法，審計局李局長找我，你要是不急，等我回來幫你找？」
秘書皺了皺眉，看了眼手錶：「行吧，下午兩點前必須給張局送過去。」說完，摔門走了。
三人鬆了口氣，老周擦了擦汗：「太險了，張茂林肯定是察覺到什麼了，你們趕緊走，我把監控錄影刪了。」
蘇清媛和林硯從後門出來，剛走到停車場，就看見一輛黑色轎車跟在他們身後——車牌尾號是123，蘇清媛立刻認出，這是張茂林的專車。
「被跟蹤了。」林硯拉著她快步走向自己的車，「彆回頭，上車後係好安全帶。」
黑色轎車果然加速跟了上來，在他們的車後保險杠上撞了一下。林硯猛打方向盤，避開迎麵而來的電動車，同時踩下油門，車子像離弦的箭一樣衝出去。
「他們想逼停我們！」蘇清媛看著後視鏡裡的黑色轎車，手指飛快地在手機上操作，「我已經給李隊發了定位，讓他派人過來支援。」
黑色轎車裡突然伸出一隻手，朝他們的車扔了一個東西——是燃燒瓶，落在車後座的玻璃上，幸好玻璃貼了防爆膜，沒炸開，但火焰還是燒了起來。
林硯立刻按下中控鎖，同時開啟車窗，將滅火器對準後座的火焰噴去。「抓緊！」他突然猛踩刹車，黑色轎車沒反應過來，直接衝到前麵，林硯趁機打方向盤，繞到黑色轎車的側麵，用車頭撞向它的車門。
黑色轎車的車門被撞得凹陷進去，司機慌了神，猛打方向盤，車子撞到路邊的護欄上。林硯停下車，看見張茂林的秘書從車裡爬出來，想跑，卻被趕來的警察按在地上。
「林先生，蘇小姐，沒事吧？」李隊跑過來，看著還在冒煙的車後座，「張茂林這是狗急跳牆了，他肯定知道我們在查他。」
林硯搖搖頭，從口袋裡拿出微型儲存卡：「證據拿到了，張茂林倒簽批示、偽造簽名，還通過小舅子的公司收受賄賂。」
蘇清媛補充道：「還有，盛景專案的容積率調整，沒有經過公示，違反了《城鄉規劃法》，張茂林這是濫用職權。」
李隊點點頭，讓手下將秘書帶回警局審訊，然後對林硯和蘇清媛說：「我們已經監控了張茂林的行蹤，他今天下午要去城郊的一個會所，見玄門盟的殘餘成員，應該是想商量跑路。我們可以設局，當場逮捕他。」
回到安全屋，技術隊很快將微型儲存卡裡的檔案掃描件匯出來，放大後能清晰看到張茂林的手寫批示，還有「建科諮詢公司」的銀行流水——每個月都有一筆固定的「諮詢費」從盛景地產轉入，然後轉到張茂林小舅子的個人賬戶，再分成多筆小額轉賬，轉到張茂林的子女名下。
「證據鏈全了。」蘇清媛看著螢幕上的流水記錄，鬆了口氣，「張茂林以為用家人的賬戶就能掩蓋，沒想到還是留下了痕跡。」
林硯看著窗外漸漸落下的夕陽，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張茂林隻是個副局長，能這麼順利地篡改審批流程，背後肯定還有更高層的人。趙玄清的關係網比我們想的更複雜，這次逮捕張茂林，或許能挖出更大的魚。」
蘇清媛端起桌上的豆漿，已經涼了，卻還是喝了一口：「老周剛才給我發訊息，說張茂林在住建局裡很『得勢』，很多專案審批都要經過他的手，而且他跟分管城建的副市長關係很好，經常一起吃飯。」
「副市長？」林硯的眼神變得銳利，「看來玄門盟的『保護傘』不止一個層級。這次逮捕張茂林時，要注意分寸，彆打草驚蛇，先讓他招供，再順藤摸瓜。」
傍晚，城郊「觀瀾會所」外，便衣警察已經埋伏在周圍的樹林裡。林硯和李隊坐在監控車裡，看著螢幕上的畫麵——張茂林穿著一身休閒裝，戴著墨鏡，從車上下來，走進會所。
「裡麵有玄門盟的兩個人，是趙玄清的左膀右臂，負責海外資金的轉移。」李隊指著螢幕上的兩個男人，「他們手裡可能有玄門盟海外賬戶的密碼，必須一網打儘。」
蘇清媛在安全屋裡，通過會所的監控實時傳輸畫麵，看著張茂林和兩個男人坐在包廂裡，手裡拿著一份檔案在討論。「他們在談轉移資金的事。」蘇清媛的聲音通過對講機傳到監控車裡，「張茂林說，隻要把副市長搞定，就能讓玄門盟的殘餘資金通過新的專案洗回來。」
林硯握緊拳頭：「等他們簽完檔案，就行動。」
過了十分鐘，包廂裡的幾人終於簽完檔案，張茂林將檔案放進公文包，剛要起身，李隊立刻下達命令：「行動！」
埋伏的警察衝進會所，包廂裡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按在桌子上。張茂林掙紮著喊：「我是市住建局副局長，你們敢抓我？」
李隊拿出逮捕令，拍在他麵前：「張茂林，你涉嫌濫用職權、收受賄賂、包庇黑社會性質組織，現在依法逮捕你！」
張茂林的臉色瞬間慘白，癱坐在椅子上。警察從他的公文包裡搜出那份檔案，是玄門盟與一家新成立的建築公司的合作協議，這家公司的實際控製人，正是副市長的侄子。
「果然還有更高層的人。」林硯看著監控裡的檔案，對蘇清媛說，「張茂林隻是個棋子，副市長纔是背後的大傘。」
蘇清媛的聲音帶著一絲沉重：「看來這場仗，還得打很久。不過沒關係，我們已經撕開了一個口子，接下來隻要順著線索查下去，總能把所有蛀蟲都挖出來。」
審訊室裡，張茂林一開始還抵死不認，直到警察拿出他小舅子公司的銀行流水，還有他倒簽的批示檔案，他才終於鬆口：「是趙玄清找的我，他說隻要幫他搞定專案審批，每年給我500萬。後來副市長知道了，讓我分他一半，還說有他在，沒人敢查我。」
「副市長還參與了哪些事？」李隊追問。
「玄門盟的跨境電商洗錢，副市長也分了錢。」張茂林低著頭，聲音沙啞，「他還幫玄門盟拿到了京華市文化產業園的專案，打算用這個專案洗更多的錢。」
李隊將張茂林的供詞錄下來，傳給林硯和蘇清媛。安全屋裡，蘇清媛看著供詞，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操作：「我查了文化產業園的專案，審批單位就是副市長分管的部門，而且專案資金已經到位了10個億，大部分來自玄門盟的關聯企業。」
林硯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的夜色：「看來下一個目標，就是副市長了。不過他位高權重，我們得更謹慎，不能有任何差錯。」
蘇清媛關掉電腦，揉了揉肩膀：「放心，我已經開始查文化產業園的資金流水了，肯定能找到證據。對了，你今天跟張茂林的人撞車時，手臂有沒有受傷？我看你剛纔拿檔案的時候，動作有點慢。」
林硯愣了一下，纔想起早上撞車時，手臂被方向盤蹭到了，隻是當時沒在意，現在才覺得疼。「小傷，沒事。」他笑著擺擺手。
蘇清媛卻不依，拉過他的手臂，捲起袖子——一道紅腫的擦傷赫然在目。她從包裡拿出碘伏和創可貼，小心翼翼地給他消毒：「下次彆這麼拚命了，證據重要，你的安全更重要。」
林硯看著她專注的側臉，心裡湧起一股暖流。這些日子，他們一起查案，一起麵對危險，彼此的信任和默契越來越深。他輕聲說：「有你在，我不怕。」
蘇清媛的手頓了一下，抬頭看他，眼底有星光閃爍。她很快低下頭，繼續貼創可貼，聲音輕得像羽毛：「我也是。」
安全屋的燈光柔和，窗外的夜色漸濃，兩人都沒有說話，卻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他們知道，接下來的路會更難走，副市長的勢力比張茂林大得多，甚至可能牽扯到更上層的關係，但隻要他們並肩作戰，隻要手裡握著正義的證據，就一定能堅持到最後。
第二天一早，林硯和蘇清媛將張茂林的供詞和文化產業園的初步調查結果，交給了市紀委的張書記。張書記看著檔案，臉色凝重：「副市長的問題比我們想的更嚴重，他不僅包庇玄門盟，還涉嫌挪用公款。紀委已經成立了專項調查組，接下來會和經偵隊配合，一起查這個案子。」
「需要我們做什麼？」林硯問。
「繼續查文化產業園的資金流水，找出副市長挪用公款的證據。」張書記頓了頓，「另外，玄門盟的殘餘成員還在活動，你們要注意安全，紀委已經安排了專門的保鏢保護你們。」
從紀委出來，蘇清媛接到老周的電話，說張茂林被逮捕後，住建局裡很多人都慌了，有幾個曾經被張茂林打壓的員工，願意出來指證他的其他罪行，包括收受其他建築公司的賄賂，還有違規審批危房改造專案。
「越來越多的人站出來了。」蘇清媛掛了電話，對林硯說，「這說明正義還是有力量的，隻要我們堅持，就會有更多人願意跟我們一起對抗黑暗。」
林硯點頭，看著街上往來的人群：「京華市是我們的家，我們不能讓這些蛀蟲毀了它。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我們都要查下去，直到把所有違法犯罪的人都繩之以法。」
兩人並肩走在陽光下，身影被拉得很長。他們知道，這場關於正義與黑暗的較量，還遠沒有結束，但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接下來的每一場挑戰。而文化產業園的專案，將是他們撕開副市長保護傘的關鍵一戰，也是揭開玄門盟最終秘密的重要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