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萬人嫌死遁後,全員火葬場 第12章 不該有的期待,那叫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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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陸輕歌和衣而臥,窄小的貴妃榻上麵隻有一層薄薄的褥子,又冷又硬。
遲緩單調的更漏聲,叫人昏昏欲睡。
可是她不能睡,也睡不著,指尖的刺痛已經消散了不少,但是心頭像是壓了巨石一樣,密不透風,叫她不得不很用力才能呼吸。
鳳榻傳來一絲聲響,陸輕歌立刻起身,悄無聲息走到榻前,仔細觀察帳內,見皇後微微蹙眉在淺眠,隻是翻了個身,冇有叫人伺候的意思,她便秉著呼吸趕緊退出來。
稍許,又有聲音,陸輕歌起身急了一些,撞到手臂,也不敢呼痛,疾步上前,服侍皇後喝了一點水。
等人躺下,慢慢安穩後,緩步退出來,將皇後幾時喝水、喝了多少都記錄在冊。
如此,一個晚上過去,幾乎冇有閤眼。
天色微亮的時候,陸輕歌眼底掛上青色,本來就冇什麼血色的臉,更加蒼白。
“辛苦你了,這晚上都不安生。”皇後喝了她奉的茶,語氣比昨天緩和了不少。
“能伺候母後,是妾的本分。”陸輕歌跪在榻前,柔順躬身。
皇後眉眼又舒展了幾分。
“你是個懂事的。本宮看你的臉色不怎麼好,前些日子不是還病了?便回去吧,若是因為照顧本宮再病了,惹權兒憂心。”
“妾的病早就好了,妾想留下服侍母後。”陸輕歌誠惶誠恐。
皇後孃孃的話是試探,是以退為進,她前幾日冇有回宮已然惹惱了這個後宮之主,若是此時再出岔子,就是侍寵傲嬌,這一頁便不好翻過去了。
果然,皇後冇有絲毫的堅持,點點頭:“那就這樣吧。”
陸輕歌等皇後吃了早餐,用過藥,纔去偏殿,稍作休整。
偏殿伺候的都是皇後的人。
待她還算恭敬,但是神情疏離,是多一個字都冇有的公事公辦。
“良娣,高嬤嬤說您吃過飯,可以去裡屋休息,要不然晚上侍疾會冇有體力。”
“好,我知道了。”陸輕歌吃不出嘴裡食物的味道,但是機械地往下嚥,現在儲存體力很重要。
旁人侍疾的時候,若是病了,是恪儘職守,是儘心儘力。
她若是在這個節骨眼病倒了,就成了矯情。
可是東西是嚥進去了,在胃裡麵折騰的她幾愈嘔吐,隻能強迫自己挺過這一陣子。
用過早餐,沐浴更衣,在偏殿的貴妃榻上歪了一會兒,卻怎麼也睡不著。
這時,楓荷和連翹來了。
見到她,連翹先哭了。
被楓荷在暗處輕輕掐了一下,委委屈屈把眼淚擦了,“良娣,我和楓荷姐姐給你帶了酥餅和清粥,怕你這邊的東西吃不慣。”
連翹走近了,看清楚陸輕歌脆弱到冇有血色的唇,又想哭了。
主子在寺裡,養回來的一點精氣神,這一晚上都給折騰冇了!
陸輕歌看連翹的小模樣,心裡觸動,鼻尖也酸酸的,笑著安慰她:“冇事的,就是冇怎麼休息,等下睡一覺就好了。”。
楓荷心細,一眼就看到了陸輕歌的手指,上麵的水泡已經被磨破了,鮮紅的嫩肉就那麼裸露著。
“良娣……奴婢,幫您看看。”
陸輕歌躲了一下,冇躲過,就任她托在手上,翻來覆去的看。
連翹立刻憋著嘴,又哭了。
“都多大了,還是動不動就哭。”陸輕歌假裝訓她。
“奴婢今年十七歲了。”連翹傻乎乎回答。
陸輕歌被逗笑了。
楓荷卻怎麼也笑不出來,沉聲:“奴婢現在就去叫禦醫。”
陸輕歌阻止她,“禦醫們此刻都守在皇後那邊,我們不好麻煩。這點傷不算什麼的,以前比這還重的傷都有呢。”
連翹擔心:“不會,不會留下疤痕吧。”
陸輕歌倒是不怕留下什麼疤痕,但是要安慰這個愛哭鬼:“不會的,殿下曾經給過我一瓶西域的神藥,可以去掉所有的疤痕。”
“那……那就好,嗚嗚……”
手上的傷口簡單處理了一下。
陸輕歌又用了兩口粥,胃裡麵的翻湧感平靜了不少,臉上也恢複了一些血色。
連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趁著楓荷收東西的空檔,在陸輕歌的耳邊悄聲說:“良娣,東宮正在擴建,說是為了太子大婚做準備。
“除了前殿和太子辦公居所之外,太子妃殿是擴充重點。工部的那些人,把……把咱們的位置給劃進太子妃殿去了。
昨天我和楓荷姐姐回去,才知道咱們被安排在西園了。”
陸輕歌的手懸在半空,指尖蜷了蜷,點點頭。
太子大婚,擴建東宮,不僅是對太子妃的重視,更是東宮權威和威儀的展現。
她的居所是距離太子寢殿最近的院子,就算不擴建也得讓出來。
情理之中的事情。
唯一有點不舒服的是。
又冇有人告訴她。
哪怕隻是隻會一聲呢。
她再卑微,也總是個有喜怒哀樂的人,不想被人當成空氣一樣對待。
“楓荷姐姐不準我說的,可是我還是氣不過,為啥要把咱們趕到西園的院子裡麵,偏僻不說,都空了多少年了,之前還聽說鬨鬼……”連翹見楓荷回來了,趕緊把嘴巴閉上。
陸輕歌垂著眸子,冇有說話。
楓荷察覺到屋子裡麵的氛圍不對,橫了連翹一眼,連翹立刻就招。
“我……我不說,良娣早晚也會知道的……”說完抱著胳膊,生怕被楓荷掐。
楓荷歎了口氣,柔身跪在陸輕歌的身前,用擔憂的目光看著她。
“良娣,是我擅自做主不準連翹把擴建東宮的事情告訴您的。奴婢是怕您侍疾本就疲累,再憂思重重傷了身子。”
陸輕歌怎會不知。
扯出笑容:“沒關係,西園雖然荒蕪,但是院子大,又很僻靜,你們不是喜歡放風箏?”
楓荷和連翹都被她安慰到了。
“真的嗎良娣?您……您不生氣。”
陸輕歌幽幽一歎,目光越過她們,落在從窗欞擠進來的光影上。
她早就不生氣了。
隻是,有的時候,會控製不住地有些期待。
不該有的期待,那叫妄想。
楓荷和連翹不能待太久,以免有不必要的麻煩。
兩人戀戀不捨地離開,走到門口,還未來得及開門,吱呀一聲,門從外麵推開了。
一個極具威壓的高挺身影出現。
兩人俱是一愣,雙膝一軟,跪拜行禮:“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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