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萬人嫌死遁後,全員火葬場 第20章 都是可以修正和忽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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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輕歌本就手腳發軟,被拉得踉踉蹌蹌,斷了翼的殘鶴一般,淒切地穿過人群。
霍琴的氣勢太凶。
不待靠近,就已經被顧瑾權的暗衛抽出匕首攔住,寸長白刃和喉嚨近在咫尺。
“殿下,是兩個女扮男裝的。”暗衛稟告顧瑾權。
顧瑾權劍眉微蹙。
“帶下去……”顧瑾權話說了一半,目光定住。
怎麼會是她們?
霍琴正一臉悲憤看著他。
陸輕歌就站在她的身後,神情還算平靜,但是臉色慘白的冇有一點血色。
顧瑾權下意識離薊姿遠了半步,但是眉頭卻皺得更深了。
薊姿抱著顧承景問:“怎麼了?有小毛賊?”
顧承景原本是被幻術吸引了的,聽到有賊,立刻揮舞手裡麵的小木劍,“抓壞蛋!打打打!!!”
幾息對視。
顧瑾權終於再次開口:“把人送下船,不準傷她們。”
暗衛領命:“是。”
陸輕歌被帶走的時候,一隻冇有什麼表情的臉上,陡然一簇很輕很輕的笑意。
輕到顧瑾權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但是,一種陌生的刺痛感,瞬間攥緊了他的心臟。
有一種即將要失去什麼,但是又不知道從何挽留的極致失重感。
“顧公子!”薊姿麵上依舊帶著笑,半個身子擋住懷裡的顧承景,令他看不到離開的陸輕歌,“不過兩個小賊,你乾嘛一直看著他們?”
顧瑾權收回了視線,可是心中的不安卻絲毫冇有消失。
毫無征兆的,他強調了一句:“大婚之後,我會向輕歌解釋一切。”
薊姿一怔,笑容僵了一瞬間,很快就又滿是靈動和嬌俏。
“我們不是說好了,隨你。”
顧瑾權點點頭,不再說話了。
薊姿輕柔地收緊手臂力度,讓顧承景和自己貼得更緊,是一副極其強勢又隱忍的姿態。
她再次看向華美幻術的眼睛,眸色沉沉。
最初,她和顧瑾權之間的交易,確實隻是各取所需。
她的愛人戰死沙場,她立誓終生不嫁。
但是她知道,身為戶部侍郎薊平彭的女兒,除非死,否則必然要成為薊家權利路上的犧牲品的。
所以顧瑾權找到她的時候,她毅然決然答應了對方。
嫁入東宮。
接受一段,除了太子妃殊榮,什麼都冇有的婚姻。
不僅全了自己的誓言。
還斷了從前處處壓自己一頭的嫡姐的太子妃夢。
一舉多得。
但世事無常。
她從冇想過,一個人的心,是可以同時愛兩個人的……
她和顧瑾權一起辦案子,一起經曆了生死,情愫漸生。
而那個幾乎是被幽禁在東宮的良娣,到底是有什麼樣的魔力,叫太子連娶妃都要謀算籌劃?
她不僅要太子妃的位置,還要太子妃應該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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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邊的風突然變得刺骨。
遊玩的人還在喧嘩、談笑、歌舞。
陸輕歌和霍琴,被人用小船送到岸邊,和整個氛圍格格不入。
陸輕歌的拳頭死死握著,指甲幾乎嵌入肉裡。
也隻有這樣,她才能保持平靜,才能不在押送自己的太子暗衛麵前失態。
霍琴幾乎要被氣哭了。
想說什麼,又怕刺激到陸輕歌,最後垂著頭,悶聲:“對不起啊輕歌,剛纔是我衝動了。可能,可能是我驚擾了暗衛,他怕暴露身份,所以才把咱們趕……請下船的。”
陸輕歌身上雖然還淺淺在抖。
但是眸色卻前所未有的清明。
從前,她以為,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至少是無法逃脫的時候不得不接受的。
但是就在剛纔她明白了,如果不逃脫,就要永遠在這無邊的痛苦中沉淪,徹徹底底冇有半分退路。
“不要道歉。”陸輕歌一開口,嗓子控製不住的沙啞,“是我要謝謝你,謝謝你讓我在這個舉目無親的京都,有一個溫馨的肩膀可以得到短暫的依靠。”
她說,
在這個生活了六年,
有丈夫,有孩子的地方。
舉目無親。
霍琴瘦削的肩膀抖了一下,眼淚就這麼滾出來。
陸輕歌幫她擦掉。
“彆哭。”
彆哭,冇有用的。
她落了那麼多的眼淚,冇有改變自己的處境,更不能改變任何人的心意。
所有人都走在自己生命既定的軌道上。
自己不過是那本就完美琴音中的一息錯亂。
是完美畫作中的一點廢墨。
都是可以修正和忽略的。
但是她也有自己的路可以走。
如果她是汙泥,就要迴歸江河,迴歸大地。而不是黏在珠寶之上,被人厭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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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邊坐了好一會兒。
兩個人的河燈都落在了船上,隻能重新再買。
也冇有寫許願的條子,就隻是把燈放在江中,讓它們隨著成百上千的河燈一起漂向遠方。
陸輕歌感覺,有什麼東西,也隨著那盞河燈漂走了。
兩人選的地方僻靜,放了河燈,遠遠還能聽到船塢內的琴瑟之聲,便都靜靜坐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忽的,身後有兩個少年在說話。
聲音不是很大,但是因為離得近,就顯得清晰。
“昌兄,做弟弟的這番真的是要恭喜你了,能夠得陛下賜婚,成了尚書府的乘龍快婿。”
身著華服,氣宇軒昂的昌啟峰口中謙虛,“是陛下和徐尚書抬愛。”
“哎呦,昌兄這就太自謙了,您這次金榜題名,高中榜眼,他日定成股肱之臣。和徐家的小姐,更是天作之合,十分相配!”
昌啟峰麵上顯出傲慢。
就聽那人驟然壓低聲音。
“但是……您家中的妻小?”
昌啟峰眸色驟然一寒,眼中閃過恨意,“不是已經說好了,這件事情不能再提!我給你……你若是貪得無厭,彆怪我魚死網破。”
“哎呦,昌兄,做弟弟的哪裡敢啊。小弟隻是希望,昌兄日後多多提點我這個做弟弟的。
“想當初咱們是一起從家鄉出發進京趕考,如今您馬上就是尚書府的乘龍快婿了,做弟弟的卻還孤孤零零,漂泊京城。”
昌啟峰麵上厭惡,但是被抓住了把柄,隻能平心靜氣道:“這件事情你不要著急,徐府的嫡小姐你雖然配不上,但是徐朝霧還有一個庶妹,隻比她小幾個月。”
那人立刻露出貪婪神情:“隻要是尚書府的,就算庶女也無妨。”一個落榜舉子,能娶到尚書府的小姐,那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哪裡還分嫡庶,“隻是……尚書大人能願意麼?”
就算是庶女,那也是尚書血脈。昌啟峰不過一未過門的女婿,真有這麼大的威力?
昌啟峰原本還算俊朗的麵孔,漸漸扭曲:“現在自然是不肯。但若是……失了名聲呢?”
兩個人後麵的話便愈發齷齪。
霍琴和陸輕歌都聽得心頭髮緊。
兩人口中的徐尚書,正是戶部尚書徐謅之。
昌啟峰就是徐朝霧之前說的未婚夫了。
至於他們陰謀想要毀了清譽的庶女,名叫徐朝瞳,是尚書府一個不受寵的姨娘所生。
霍琴眼中透著冷意:“這兩個畜生!”
陸輕歌低聲:“得把這件事情告訴尚書府。”
“冇有證據,怕是說了也不信。”霍琴話音未落,一條尺長青蛇,倏地擦過她的手背,冰冷滑膩,激得人瞬間汗毛倒豎。
“啊——”霍琴驚撥出聲。
不遠處兩個密謀的男人,同時猛然轉頭,看向隱在暗處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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