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莞歲月 第20章 你個吊毛，還睡！
早上天剛剛亮，商店就開始開門營業。
商店老闆用腳輕輕踢著睡在門口的幾個人，大聲地喊著:“都起來了！天亮了！快把你們的東西收拾好，把紙殼子收好，彆影響我做生意。”
有些人蒙著頭睡，沒聽見他喊，他一看還有沒動靜，一邊扯被子一邊用當地方言嘟囔著:“你個吊毛，還睡！起來，你們這些爛仔！”
都是第一次來廣東，也不知道他說什麼，從表情看他很生氣。
直到後來，他們才知道了這是罵人的臟話，
這幫年輕人要是在家裡，彆說天亮了，就是八點九點鐘，父母叫八遍，隻要不想起，他也不會理你。
在人家門口露宿一晚，商店老闆一聲喊，一個個都乖乖的爬起來，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乾淨放在牆邊以及不礙事的地方。
很多人小時總把父母對他的好和對他的包容，認為是應該的理所當然的，長大後走向社會，才知道這世上除了父母再沒有一個人會無條件的愛你和無限的遷就你。
在這樣環境下睡眠是肯定不夠的，出去找廠吧！還早的很！吃早飯，好像吃不吃都無所謂，這些人就靠牆上靠行李上或坐或躺，總之繼續睡。
廠裡上班的人都開始陸陸續續來商店或早餐店買吃的，一般都八點上班，七點半左右開始進車間，所以都起的很早。
馮軍幾個人因為喝了酒，所以睡的很踏實，雖然喝的少，但也解乏，起來後也都算精神。
唯有夏良傑的眼圈有些浮腫，伸了伸懶腰的二賴看了看夏良傑。
“哥！你沒睡好？眼都腫了。”
“從小到大第一次露天睡覺，還真睡不著。”
“要不你靠行李上再睡會，我去轉轉買幾個包子咱倆吃。”
“二賴！你看門口旁邊有水池有水龍頭，都在那洗臉刷牙，咱也先洗個臉刷下牙，然後一塊去吃早飯吧。”
“中！”
簡單早飯過後，馮軍數了數人都在，這才開始講話:“咱有二十個女的，帶上行李跟我去新華彩印廠，人事部八點上班，咱一會就走，早點去等著，如果沒應聘上的人，也彆著急，我們再去彆的廠。”
女的一聽今天可以進廠，都有了精神，不管是坐著蹲著還是躺著的都站起來了。
隻有這十幾個男的，沒啥動靜。
馮軍看了看這些沒精打采的男的說:“你們都誰願意進德蘭傘廠？”
“我！”“我！”“我！”……
一下子站起來六個人要進傘廠。
“昨天我已經說過，進去後要是乾了三天兩晌午，受不了那個罪出廠不乾了，那我可不管了！”
其中一個歲數看上去稍微大點的說:“沒問題！我們隻要進了廠，就跟你沒關係了！”
“好！很好！九點前我要回來了，帶你們進廠，要是晚了，就明天，中不？”
“中中！”六個男的滿口答應。
馮軍早上睡醒就交待過，上午去彩印廠應聘，二賴和石頭兩個人假裝出去，跟我們後邊，保持一定距離，就十幾分鐘的路，彆跟丟了，行李先彆帶。
馮軍前麵帶路，她們三五一群有說有笑的跟在後麵，二賴和石頭緊跟她們後麵。
很快就到了新華彩印廠，人事部八點上班，距上班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
馮軍指揮著她們把行李都放在了大門口旁邊，叫她們彆亂跑，隨後他進保安室，給保安遞上一根香煙，坐下來聊天等待。
二賴跟著夏良傑沒幾天，也學會了拉關係，夏良傑昨天晚上還給他講，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進廠後跟保安關係搞好，早出晚進他不為難你，進了車間跟小班長小組長關係搞好，乾活輕鬆。
他在附近商店買了兩瓶可口可樂，跑到保安室的小視窗。
“軍哥！兩瓶可樂，給保安大哥一瓶。”說著把兩瓶可樂從窗戶遞了進去，馮軍也不客氣直接接了過去，順手給了保安一瓶。
保安開心地對二賴說了聲:“謝謝了！”
二賴一邊轉身走開一邊說:“不用謝！”
保安問馮軍:“這小夥子給買可樂喝是什麼意思？”
“廠裡給兩名男工名額，兩個名額有他一個，小夥很會辦事。”
“小夥子看上去都很機靈。”
“還請老弟以後對這個小夥子多加關照。”說話間馮軍把他那瓶可樂也給了保安，他不是不喝，而是喝不慣這個味。
“放心吧！需要我幫忙的，儘力而為。”
劉石頭反而買了一罐健力寶站在遠處獨自享受，他昨天聽夏良傑說二賴給馮軍買了健力寶，隻知道是飲料就是沒喝過，今天要進廠，所以多少錢也要買一罐嘗嘗。
終於上班了！
楚明海帶著一位身材氣質俱佳的文員向門口走來，馮軍一看楚生過來了，立馬起身前去握手，兩人寒喧幾句，便進了保安室。
文員一手拿了一遝報名錶格，一手握了幾支圓珠筆，走到保安室最後麵的辦公桌坐下。
楚生坐在了門口辦公桌裡邊，馮軍挨著他坐在了旁邊。
保安走出大門喊話:“跟馮軍一起來的人，拿著身份證過來排隊，一個一個進去麵試。”
楚生看看身份證，隨便問點問題，麵試通過就去後麵文員那裡填表。
兩人早已商量好，麵試走個過場而已，楚生隨便找些理由，六個人麵試沒過。
馮軍叫二賴和劉石頭一塊進來麵試，楚生簡單問了些問題後，就用手示意他倆去填表吧！
隨後楚生以有事要忙，便和馮軍打了招呼回辦公室了。
大家表格填完，文員開始了簡短的安排:“明天早上八點在保安室集合，我帶你們去車間安排工作。”
剩下的事就分宿舍、買日常用品、買餐具、照相館拍廠牌照片，熟悉廠內環境，中午前每人發一張臨時廠牌。
這和力升電子廠的流程是一樣的，唯一不一樣的是彩印廠吃飯不用飯卡，隨便吃，但是不能浪費！
馮軍帶著麵試沒通過的六個人，回到了聚集地，將近十一點，德蘭傘廠今天招工已經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