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流無歇:魚玄機 厚顏無恥
厚顏無恥
司徒哈哈哈地大笑道:“我哪裡算的上陛下麵前的紅人呢,陛下今日喜歡誰,明日喜歡誰,那還不是陛下自己說了算的”
說著他拱了拱手,表示佩服。
“丞相你纔是真正的明白人,誰的喜歡都不打緊,打緊的,是要把權力握在自己的手裡。”
聽得司徒的一陣奉承,丞相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隻是很享受的聽著這些溢美之詞。
“當今聖上,喜歡詩文樂理,成迷其中不理政事,朝堂之上,不都是丞相大人一人說了算,您說,您還羨慕我做什麼。”
丞相揮了揮手,喜不自勝卻依舊要謙虛一下道:“司徒,你這話說的,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我手上有再大的權力,那也是陛下給的權力。”
他琢磨了一下,奉承還是要相互的,“今日叫你來,是要謝謝你,謝謝告訴我,陛下喜歡什麼,這次我才能想到讓溫庭筠去把這些詞整理起來獻給陛下。”
“果然,陛下真的如你所言,喜愛詩詞。以他溫庭筠的才華,再加上陛下對詩文的喜好程度,總有一天會賞識他。屆時,他日後,不無能爬到咱們頭上的日子。幸好他溫庭筠雖然有才華,但是得罪了不少人,也沒有機會麵見陛下,但還是要先下手為強,好好利用他一番之後再說。”
“丞相大人,我說您也不用擔心那溫庭筠,天高黃帝遠的,皇上見不到他的。再說了,他這有才華沒腦子的執拗個性,一點也不願意妥協奉承,在官場怎麼混啊,不就是如現在一般,還沒進到朝廷,就將人都得罪完了,能有什麼前途。”
丞相:“哈哈哈哈哈,司徒說的是,來,我們乾一杯。”
“對呀,兩位大人正如日中天,忌憚他溫庭筠做什麼,來來來,我們陪大人們喝酒,哈哈哈哈”姑娘們奉承著。
隔壁歡聲笑語,在樓下初羽的琵琶聲中,相談甚歡,觥籌交錯之間,遠處悠揚的歌聲傳來,唱的正是溫庭筠所做的詞,簡直不要太諷刺。
而這個房間中,雅雀無聲,令狐滈背對著溫庭筠不敢回頭,他當初那麼信誓旦旦地承諾著,幫溫庭筠舉薦給陛下,還那麼自豪得意地說著,自己的父親是如何如何地在陛下麵前說好話。
如今他隻覺得,當時他說出去的話,都如同一個一個重重的巴掌,扇在他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溫庭筠也沒有說話,也沒有暴怒,隻是安靜的坐著。令狐滈用餘光偷偷地瞟了瞟他,他沒動一下,就好像靜止了一般。
在這環境中,令狐滈嚇得紋絲不動,整個世界如同靜止了,他的腦子在充血,手腳不聽使喚,身體僵硬不能動彈。
隨後,隔壁又傳來了歡笑聲。這對令狐滈而言,簡直是晴天霹靂,他現在就希望,隔壁也什麼聲音都沒有,這樣,他的腦子在暈眩之中,還能勉強讓自己相信,這一切都是一個夢,醒過來就好了。
可是他父親的聲音,將他的夢,再一次擊碎了。
“小兒,與那溫庭筠是好友,等過幾天,我需要安排一下,想個法子,布一場局,既讓他們兩決裂,又讓溫庭筠對小兒心懷愧疚,如此,他才能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嗯?”司徒不解地哼了一聲:“這是為何,令公子與溫庭筠交好,就可以保證他不會說真相了,為何還要他們決裂?”
丞相得意洋洋道:“這你就不懂了吧,當初我兒與溫庭筠相識,我就不喜他,也不願我兒與他有過多的接觸,畢竟身份有彆。如今趁著這個機會,正好將他兩給我徹底的拆了,反正他溫庭筠,那點僅有的利用價值,也已經挖掘完了。不過一介有點名氣的落魄書生,能有什麼前途可言。”
那邊包間中熱火朝天,這件包間中,淩冷徹骨。世界總是這麼神奇,一牆之隔,猶如兩個世界。
溫庭筠低著頭,雙手緊緊地攢成拳頭,關節緊握而發白,但是他的麵容,很平靜,甚至還帶著點微笑。
他對於令狐滈的父親,其實一直是尊重的。確實,溫庭筠自視甚高,一向瞧不起那些才華平平,肚子裡沒有半點筆墨的官場眾人。雖然丞相在他眼中,也差不多就是那樣的貨色,但是他是令狐滈的父親,他一直是禮遇有加,畢恭畢敬。
沒想到,他始終還是沒辦法在權貴眼中,擁有自己應該有的自尊,甚至連平等都沒有,更彆說尊重了。
也罷,他也不在乎這些,他對名利,從來都是隨緣,有則有,無則無,不強求。
隻是現在,魚幼薇與溫璋,如坐針氈,他們兩個夾在溫庭筠和令狐滈中間,該如何自處,氣氛尷尬地令人抓狂,魚幼薇已在心中呐喊了無數聲,造孽啊。
他們也說不上半句話,安慰,勸和,火上加油,似乎都不太合適。
魚幼薇歎息著看著溫庭筠,她很擔心,她的師父她瞭解,他現在不知要如何與令狐滈相處,大大方方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不可能,他也不可能讓彆人偷了自己的勞動成果,卻一聲不吭。
若是,貿然與丞相撕破臉,他令狐滈又該怎麼辦。
所以魚幼薇心疼他,也替他糾結,更替他不平。
外麵曲畢,掌聲響起,呼喚聲不決。就在這時,令狐滈突然紮作而起,推門而出。
屋內三人,皆被他嚇了一跳。
隻見令狐滈,氣勢洶洶,鞋也沒穿,就推開門衝了出去。
溫庭筠大呼:“令狐!”
他知道令狐滈要去做什麼,他想大聲叫住他,可是令狐滈這暴脾氣,一上頭就什麼也顧不得了,倔起來就是一頭蠻牛,拖也拖不住。
當然,溫庭筠這次,也沒有叫住他,他一口氣就衝了出去,怒氣衝天地拉開了隔壁的移門,胸口劇烈起伏地站在那。
那屋內的人也被他驚了一驚。
他父親懷中摟著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一手端著酒杯,呆若木雞地疑問著:“滈兒?”
而一旁的司徒,看看他對麵的丞相,再看看門口的令狐滈,嘴角難以掩蓋微微揚了揚,心中想著,這樣的好戲,我可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父子之戰。
溫庭筠靠在桌子上,用手捏著自己的眉頭,一臉無奈。他知道,令狐滈是替他鳴不平,可是他這樣一鬨,這件事情就真的被鬨大了。
魚幼薇也頭痛,令狐滈這火急火燎的脾氣,到是與溫璋很像,也難怪這三個人,能這麼鐵,能走到一起去,一個耿直,兩個急脾氣。
令狐滈嚥了口口水,因為激動而呼吸太過急促,使得他口乾舌燥的。
“你們說的話,我在隔壁都聽到了!”令狐滈的口吻中,滿滿的質問,毫不客氣地對他爹說著這樣的話。
但是令狐滈的質問,並沒有讓他爹覺得愧疚或是膽怯。
相反的,丞相開始反問,“你聽到什麼了?你不如先回答我,你為什麼會在這?”
他問得那麼理直氣壯,絲毫不帶怕的。他靠在椅子上,很不屑的看著令狐滈。
令狐滈被這麼一問,突然噎住了。是的,在這裡,他確實很理虧,原本他站在道德的上峰,這下,居然被打壓了下來。
“我……我是在見朋友的”令狐滈心虛道。
“朋友?什麼朋友,什麼朋友會帶你來這種地方?是溫庭筠嗎?”
令狐滈一時無語,點了點頭
他稍微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強作鎮靜,讓自己的底氣也變得稍微足一些,他要為溫庭筠抱不平,怎麼居然被反問了。
“是,是溫兄,那又怎麼了,我為什麼來這種地方?那您為什麼也在此?”令狐滈嘴上強硬,心裡慌張地不得了。
丞相:“我為什麼在這,這還輪不到你來過問,我自然有我的道理,而你呢,在這裡還能做什麼,不就是那些風月之事,帶著風流風雅的帽子,行的是下流的事情。不就是溫庭筠帶壞的你。”
魚幼薇聽到這話,心疼地望著溫庭筠,他心裡該多難過啊,怎麼這件事情,就變成了他的責任,明明就是令狐滈自己想來青樓,怎麼就變成溫庭筠帶壞他了。
她覺得,她如果繼續聽下去,她也快要坐不住了。此時的她隻能期望,那丞相大人,不要再講些汙衊的話了,聽著實在是毫無人性。
令狐滈也聽得火冒三丈,他終於壓抑不住心裡的怒火了,什麼膽怯,什麼氣場,不管了,他隻知道,現在他非常的憤怒,蓋過了他所有其他的情緒。
“您看看您這說的是什麼話,您來這裡是為了正事,什麼正事,剽竊他人的成果,他人的作品寫上自己的名字,還千方百計算計彆人,這就是你所謂的正事?這就是你所謂的君子所為?”
他咬了咬牙,走進他們的包間,指著桌麵上的那本冊子,惡狠狠的道:“這就是你所謂的,溫兄的唯一價值,是嗎,任何人沒了價值,您是否都可以拋棄,包括我?包括司徒大人?是不是?”
司徒聽到提到他了,雙眼滴溜溜的轉了轉,但是他沒有說話,眼神在天花板上,地上,左右兩邊轉來轉去。
令狐滈如同開啟了抨擊的話匣子,開始滔滔不絕:“您居然還能如此振振有詞地替自己辯解,在兒子看來,您纔是真正的恬不知恥。”
在令狐滈的一頓數落之下,丞相終於有點火氣了,但他卻沒有表露出來。
他麵上平靜道:“我所做的,所說的,奉行的都是官場中的真理,你也不必不認可,以後你會明白的。至於溫庭筠那種人,你與他交往,能有什麼好處,他無非就是還有點詩詞能拿得出手,其他還有什麼,你倒是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