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流無歇:魚玄機 大家會麵
大家會麵
王老一見,溫璋領著魚幼薇進來,態度一改之前,眉眼之間,都笑了起來。
他起身來迎:“來啦,你們能來,我太開心了。”
溫璋很是上道,聽王老這麼客氣,也不與他見外:“怎麼還有人看到來蹭飯的,還能開心的起來,王老果然就是不一樣的!”
“你這小子”王老白了溫璋一眼,“油嘴滑舌沒人比得過你”
“你當真是個蹭飯的,我又不是請你的!”說著,王老將目光,轉向了站在一旁不說話的魚幼薇,“丫頭,還記得我嗎?”
他很慈祥,看到他,魚幼薇就像是看到自家姥爺一般親切。
她壓抑不住心中的感動,笑了。她何德何能,能讓王老如此對待,她大概是修了八輩子的福分,才得了王老的青睞。
“姥爺”她輕輕地喚了他一聲,嬌聲嬌氣,是她在父親麵前纔有的樣子。
王老滿心歡喜地應她“唉,好孩子,走,進去坐”
說著他瞪了溫璋一眼:“走吧,臭小子,陪我說說話”
王老招呼著他們,順帶著招呼了一個管家過來,“你幫我去招呼那些客人,我就不招呼了,累了”
管家有點為難道:“老爺,這我哪好代替您去招呼客人啊,小的不敢啊!”他說著,雙手一攤,心中惶恐萬分。
“你若是不能,那就讓少當家的去,他請來的客人,自己招呼!”
王老甩下一句話,就頭也不回地帶著溫璋和魚幼薇走了。
他帶他們兩來到後院,後院宴席已經擺好,主桌在二樓,可以看見整個戲台的全貌,王老就讓他們兩坐這,就是這個主人桌。
他倆也有點惶恐,兩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和丫頭,憑什麼坐在王老的身邊,今天在場的,可是官不嫌大,錢不嫌多人啊。
“姥爺,我們倆坐這,恐怕不合適”魚幼薇扭捏著,她也不知應該怎麼辦,坐不坐都不安。
王老一眼看穿了魚幼薇的心思,他倒是很堅持道:“儘管坐著,就當陪陪姥爺這個老頭子吧,我不願與那些人坐在一起,可否啊丫頭”
從他的話語中,魚幼薇似乎感受到了一種,高處不勝寒的孤獨。她與王老也不熟,怎麼就想讓她陪呢,子孫們不都在嗎。
魚幼薇心中打鼓,但依舊還是從了,王老怎麼說,她就怎麼做,這是她受了他的恩惠後,給自己定下的規矩。
魚幼薇與溫璋,在王老身邊坐了下來,王老望著遠處的戲台出神。嘴中不自覺的說著話,他歎了口氣道:“人人都覺得我富甲天下,不知我有多孤單呢?”
魚幼薇與溫璋沉默,王老繼續說:“你看看下麵那些人,不是高官就是權貴,但是有幾個是我認識的。”
“我說我的壽宴,客人我自己請,這倒是依了我,我請的客人是都來了。誰知,他們卻也多添了那麼多我不認識的客人。”
他說著,魚幼薇和溫璋低頭往下忘,就看見王老的兒孫們,在很熱情地招呼著樓下人來人往,前來賀壽的權貴們,如此一看,還真是幾乎整個京城的權貴都出動了。
“我當年靠自己發家,那有什麼權貴願意幫我一把,個個眼睛長在頭頂上,如今可好,一個個都來巴結了,所以我就是不喜歡權貴。”
“他們可好,偏要與那些權貴套近乎,說是什麼廣交善緣,我纔不信。”
溫璋見王老不是很開心,安慰他道,“那也不是這麼說的,做生意嘛,多條人脈多條路總是好的。”
“臭小子,我啊,白手起家,沒靠任何人的幫助,走到今天這一步,你說我會在意人脈嗎,我現在隻想多點附庸風雅的人脈,好在你小子,雖然文學造詣不高,這方麵的人脈到是不少”
魚幼薇笑了,有的時候,不怕彆人說,就怕來自自家人的嫌棄,王老說的溫璋文學造詣不高,夠她以後取笑溫璋一輩子了。
溫璋皺著眉,一臉“您說什麼呢!”的表情。
然而王老還不罷休,他還沒說痛快,繼續道:“瞧瞧我家小丫頭,確實是個才女,你臭小子想要有她這樣的才華,估計要等下輩子了。”
魚幼薇更加努力地憋著笑,很滿意的謝了王老“謝謝姥爺誇獎,幼薇會繼續努力的。”
溫璋忍不住了,突然站了起來,“你倆今日就第二次見麵,怎麼就如此沆瀣一氣地來欺負我,姥爺丫頭地叫的好不親熱,就把我當外人欺負!”
王老與魚幼薇都低著頭偷笑,就不搭理溫璋,看著他氣呼呼的樣子,彆提有多好笑了。
這麼說著說著,溫庭筠就來了。溫璋彷彿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趕緊向他揮手,招呼他上樓來。
隻不過他這樣一來,魚幼薇就渾身不舒服了,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她是躲不掉的。
待溫庭筠上樓,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不顯山不露水,情緒心情都放在心中,此時的他,更加是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魚幼薇低著頭,等著溫庭筠落座,不敢看他。
“溫先生來啦”王老招呼他。
溫庭筠向他行了一個禮道:“感謝王老邀請,溫某這就來了。”
“過來坐吧,今日我們這桌,就不叫彆人了,還有一人,一共五人。”還有一個人,這倒是讓這桌上的三個人,異常好奇,還有一人不知是誰。
“還有一人,我相信你們都會想認識他的”王老有點洋洋得意地賣了個關子。
溫庭筠:“那我們就拭目以待了。”
天已經慢慢地黑了下來,對麵的戲台上,不知何時已經換了一出戲了。
而那位神秘人物,也已經出場了。
“踢踏踢踏”的腳步聲,邁上了樓梯,腳步聲很穩健,應該是個很沉穩的人。
待他上了樓,就見到了他的真容。來人氣宇軒昂,四十來歲的樣子,氣質很華貴,但是依舊帶著一股書生獨有的文氣。
他漸漸走近了,收起手中的扇子,樣子剛正不阿,道了聲:“王老,我來遲了。”
王老見到他,隻是向他招了招手,“來來來,快過來坐”
看得出來,他倆的關係,也很親近,不比溫璋與王老疏遠。
來人一來,原本坐著的三人,紛紛起立,他們不知道他是誰,所以也不敢說話,隻能就這樣站著,用目光迎接他。
而那來人也很自來熟,見他們都站著,加快了自己的腳步,來到桌邊,示意他們趕緊坐下。
“在下杜牧,讓諸位久等了,實在愧疚。”他拱手道歉,笑容還算親切,沒有什麼距離感。
杜牧?魚幼薇又驚呆了,這號人物的名聲,可不比溫庭筠小啊。他與李商隱可是被稱為小李杜的,與溫庭筠相比,溫庭筠是花間派的詞宗,那也可以說是齊名了。
魚幼薇激動得說不出話,隻知道瞪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人家的一舉一動不捨得鬆開。
相比較而言,溫庭筠與溫璋就淡定很多,溫庭筠回了他一個禮道:“今日榮幸,沒想到占了王老的光,能見到杜大人,久仰杜大人大名了,今日一見,真是三生有幸了。”
一向高傲的溫庭筠,能這麼說可見杜牧的才能和地位了。
而杜牧顯然知道,他對麵站著的這個人就是溫庭筠,他旁邊的女子就是魚幼薇,另一人,自然就是溫璋,王老必定是與他說過的。
“溫先生客氣,是杜某榮幸,我們就彆站著了,趕緊落座吧。”
杜牧說完,幾人才紛紛坐下。
“聽說溫先生,要去徐州了?”杜牧問道。
魚幼薇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溫先生要去徐州,哪個溫先生?還以為他們是在隨意閒聊彆的溫先生,壓根沒往溫庭筠身上想。
溫庭筠點了點頭道:“杜大人訊息真是靈通,的確如此,溫某不日就會啟程前往。”
聽到溫庭筠說話,魚幼薇是萬萬沒有想到的,同樣沒有想到的,還有溫璋。
溫庭筠要去徐州,他倆作為溫庭筠最親近的人,竟然不知道,沒想還是通過這樣的方式才知道的。今日若不是杜牧提起,他們兩是不是等到溫庭筠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魚幼薇的雙眼緩緩的挪向了溫庭筠,她不相信她方纔聽到的話,肯定有另外的意思,是去幾天,去考察,去遊玩?
“其實溫先生不用這麼著急的,您若是想留在長安,科舉之事不是沒有辦法擺平,或許,我可以幫到您”
杜牧說話,直接切入主題,他如此直截了當,倒是讓魚幼薇和溫璋一下子懵住了。
這剛開席,怎麼資訊量如此之大。
魚幼薇已經忘記了呼吸,她大概是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了,但還是不想相信。大概就是溫庭筠因為之前科舉作弊之事要被處罰,被貶去徐州。
溫庭筠搖頭“多謝杜大人的好意了,溫某不願留在長安,也不止因為科舉之事,還請杜大人不必費心了。”
溫庭筠雖然沒有直說,但是魚幼薇有一種預感,他要去徐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要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