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流無歇:魚玄機 他回來了
他回來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而溫庭筠似乎從未提起過,他是否還會回來長安,這也成為了魚幼薇心中的一塊心病。
魚幼薇在這小屋子一直待著,她自己一人,如今已經完全習慣了。白天,溫璋會抽時間來看她,雖然魚幼薇沒有以前那麼明朗了,卻也不沉悶。
閒來無事,她也會去看看初羽,參加參加雅集,她依舊是名滿長安的才女,依舊頂著第一才女的名號不動搖。並且,她已經有了一群仰慕者了。
日落之後,她就開始思念溫庭筠,她日日在盼著他回來,她在自己家的院子中,擺了兩個大缸,種了些蓮花。
月光下的蓮花,比白日更加聖潔神聖。
這是她獨自生活在長安的第三個年頭了。她與溫庭筠時常聯係。正是因為一直保持著聯絡,讓魚幼薇心存希望,她相信溫庭筠心中有她,她相信總有一天,溫庭筠會回來的。
她就一直等著,等著有一天,他發現長安城中有一個對他朝思暮想的女子,等著有一天,他能接受自己的深情。
終於有一天,荷葉上,再一次開滿蓮花的時候,魚幼薇忍不住了,三個春秋了,蓮花都開了第三回了,而他如何能一次都不回,就連提都沒提過。
她哀怨地寫了一行字
“蓮花開了,念你了。”就寄了出去。
這一次,魚幼薇收到了前所未有的回複。
“那我回來賞一賞”
這話的意思,是溫庭筠要回來了嗎,魚幼薇看到信的時候,整個人是呆住的。這封信,就7個字,她來來回回讀了無數遍
。
她經常與溫庭筠寫信說,她想他了,可是溫庭筠從來都不會正麵回應她,從來都是顧左右而言他。
此次竟然正麵回答,還直接說要回來,可把魚幼薇高興壞了。
她叫來溫璋,幫她反複確認了,溫庭筠這句話的意思,問了不下白遍,他是不是要回來了。
溫璋都被她問煩了,反複確認,就是要回來的意思,她這才放心。
“溫璋,師父要回來了”她眨巴這眼睛望著溫璋,似乎想從他身上得到同樣的喜悅的回饋。
“是啊,他終於要回來了。三年了,我們家小薇薇,都長大成大姑娘了”
溫璋說著,摸了摸魚幼薇的頭。
魚幼薇一把將他的手拍了下去,“我都這麼大了,你怎麼還摸我頭,當我還是孩子啊!”
溫璋“嘿嘿”了兩聲“誰把你當孩子,我這是欺負你,反正你說過要報恩的,任我欺負,不許反悔。”
魚幼薇也不再與溫璋打打鬨鬨了,三年過去了,她的確已經長大了。如果說先前還帶點稚嫩,那如今,就是真真切切的女子了。
她原本就生的美豔,年幼時就能看到眉眼之間的媚態,如今,更是千嬌百媚,眼波流轉之間,勾人魂魄。
“好了,他回來,你至於這麼高興嗎,你去整理一下,過幾日他到長安,我陪你去接他”溫璋突然正經起來,他是感覺到有點心酸了,但是他還是將自己的心事,埋在心裡最深的地方。
溫璋是一個很善於掩蓋心事的人,如果他不想告訴他人,他的心事,將隨他一直到深埋地下。
溫庭筠回來的那一天,溫璋和魚幼薇早早就在城門口迎接了,但是他們來了才發現,來迎接溫庭筠的,還有另外一個人,溫姝。
她不知,是從哪裡得來的訊息,知道溫庭筠要回來了,也來這邊等著他。
她一見到魚幼薇,就非常地不友好,先是給了她一個白眼,然後將她推開自己站在溫庭筠一來,就能看見的地方。
溫璋看了這樣的情形很生氣,正要上前與溫姝理論,被魚幼薇攔住了。
“算了,她是你妹妹。”
魚幼薇也明白,為什麼溫姝這麼討厭她。她沒出現之前,她溫姝是長安第一才女。後來她魚幼薇,占了她第一才女的名頭,還整天與她最愛的表哥混在一起,換了誰,都是會嫉妒的。
當然,這還是在溫姝不知道,她對溫庭筠存的是男女之情的情況下,若是她知道,估計會把了魚幼薇的皮。
幾個人遠遠的就望見了騎著馬緩步而來的溫庭筠。這次溫庭筠回來,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與他同行的,還有一個人,這個人,叫李憶。
他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一看就是一個年輕有為的人。但是他的穿著打扮,並沒有很華麗,穿的雖然很乾淨,但是卻很樸實。衣服很素雅,不帶過多的裝飾,身上,也沒有佩戴過多的玉佩,就是一個普普通通,但是氣質非凡的讀書人模樣。
溫庭筠見到他們,以及看見站在那焦急等著自己的魚幼薇,目光閃了閃,但還是本能地躲開了她。
他下了馬,溫姝第一個衝了上去,一把攬住他的胳膊:表哥表哥地叫起來。
魚幼薇也急匆匆地迎上去,走到一半腳步停住了,從始至終,溫庭筠壓根沒有看她一眼,隻顧著與溫姝噓寒問暖,讓她望而卻步。
她就站在兩人的對立麵,看著他們相談甚歡,愣愣地出神。
溫璋跟了上來,牽起她的手,就把她拉到溫庭筠與溫姝身邊。
“回來了,等你很久了。”溫璋推了一把魚幼薇,讓她站在自己身前,替她與溫庭筠搭訕,又讓她站得距離溫庭筠更近些。
“嗯,回來了。”
溫庭筠回答,但他依舊沒有要與魚幼薇打招呼的意思。
“哦對,這位公子是我在徐州回程途中認識的,沒想到,一見如故,相談甚歡,於是就一起返京了。”
“諸位,在下李憶,此次是為了進京趕考的。”李憶在溫庭筠的介紹下,再次介紹了一下自己。他與魚幼薇和溫璋的年紀相仿,他倒是一眼便注意到了,眼前這個麵容姣好驚豔,豔觀四方的女子。
她卻把自己的注意力,分給他一星半點,從她上前,直到現在,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溫庭筠的身上,直勾勾的,眼中浸潤著喜悅,又泛濫著悲哀。
“這位,想必就是魚幼薇,魚姑娘了。在下聽溫先生提起過,不知猜的對不對。”李憶特意向魚幼薇問好,這麼美貌的女子,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的。
魚幼薇這才從盯著溫庭筠的沉迷中跳脫出來。
眼前這個書生,很溫和,他說話時的樣子和神態,不知為何,與溫庭筠倒是有幾分相似。
因為這點相似,才讓她願意簡單地回答他兩句。
“是,沒錯,魚幼薇正是小女子。”她向他行了一個禮,又看向了溫庭筠。
魚幼薇稍微上前了半步,滿是期待地問溫庭筠:“您回來啦?”
她有點忐忑,也有點害怕,說話的聲音都是抖的,她盼了這麼久的人,終於回來了,這是同失而複得一樣的幸運啊。
其實她也知道,她問的是廢話,溫庭筠人都站在她麵前了,她再問這樣的問題,不是多此一舉嗎。隻不過,離彆三年,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開口,與他講第一句話。
“恩,你過得好嗎?”溫庭筠答道,他還是那樣的溫文爾雅,三年了,沒有一點改變。
魚幼薇低頭笑出了聲:“好,我過得很好,謝謝師父關心。”
麵對自己心裡的那個人,她總是那麼容易滿足,一句問候,她就已經喜不自勝。
“好,她當然好啦,照顧她的人可多著呢!”溫姝突然插了一句嘴。
她說話的口氣陰陽怪氣地,一邊說,還一邊翻著白眼,一副很看不上魚幼薇的樣子。
作為兄長,不管怎麼樣,對自己的妹妹還是瞭解的,他知道,溫姝要說什麼,不就是同外界的那些個風言風語一樣,令人作嘔的無稽之談。
“瞎說什麼,彆胡說八道”溫璋一記嗬斥,把溫姝嚇了一跳。
她被人無端這麼吼了一聲,就她那個大小姐脾氣,如何能受得了。彆人兄她,她隻能比對方,凶千倍百倍地還回去。
不過這一次,她選擇換一換風格,不是在乎魚幼薇嗎,不是為了她凶了自己的妹妹嗎,那就拿她開刀,讓魚幼薇無地自容,想來不是更加刺激?
“我可沒胡說呢,魚姑娘這麼弱不禁風,惹人憐愛,多點人疼惜不是很正常嘛,我又沒有說錯,你凶我乾嘛?”
溫姝矯揉造作地扭捏作態,她日常說話並不是這樣的,故意裝作委屈的樣子,讓人起來聽起來,很不舒服。
“你看,她一出點事,不是就有很多人爭著搶著替她出頭嗎,這可就是魚姑孃的本事了,像我,就壓根不會如此楚楚可憐地,讓彆人心甘情願地為我付出。”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方法,套住了這麼多男人的心。”溫姝下巴擡起,雙手叉腰,嘟著嘴,委屈巴巴的樣子。
溫璋看得真想打她了,他易燃易爆炸的性子,要不是她是女子,估計他早就拎起她的領口,與她乾上一架了。
“是啊,那就是人家的本事了嗎,你要是有機會,可以好好向魚姑娘學習學習,畢竟各有所長,學不會也就當開開眼界,不必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