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流無歇:魚玄機 囂張
囂張
魚幼薇抓起身邊的李憶的手,她覺得李憶,瞞著她什麼重要的事情,而且,是他從一開始,就瞞著她的事情。
她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儘量讓自己能做到心平氣和。
“她是誰?”魚幼薇的語氣平穩,平穩地從她的聲音和眼神中,都看不出來她此時的心情。
李憶低頭望著那女子腳下的地麵不出聲。
“你告訴我,她是誰?”魚幼薇繼續問道。她依舊努力讓自己平靜著,努力不讓自己變成歇斯底裡的樣子。
李憶依舊垂著眼眸不回答。
這一次,魚幼薇終於有點撐不住了,她想爆發,卻依舊將自己的火氣,壓了下去。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平靜了許久之後,才緩緩吐出一句話:“李憶我最後問你一遍,她究竟是誰?”
她此時隻覺得,自己的眼前是一片迷霧,看不清楚來路也看不清去路,她就像被這世界隔絕在這片土地上,所有人都瞞著她,她卻什麼都不知道,包括李憶,這個她全心全意信任的男人,此刻就是這迷霧的製造者。
李憶終於有點反映了,可他並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他還繼續逃避這個問題。
他的雙手將魚幼薇的身子扭轉過來一些,“幼薇,我們能不能先出去說?”他想要與她說幾句悄悄話。
魚幼薇一把甩開了李憶的手,順帶著退後了一步:“不能,就在這裡說清楚!”
“幼薇,聽話!”李憶有點著急又無可奈何,他簡直急的快要跳腳了,偷偷地瞥了一眼站在台階上的女子,一臉的殺氣,寒氣滿麵,院子裡,充斥著詭異肅殺的氣氛,沒人敢說一句話。
“這裡是我家,我為什麼要出去!要出去,也應該是她出去!”魚幼薇說著說著,漸漸激動,她對李憶的這種態度生氣,也對那女子的猖狂動怒,她指著那女子,眼神淩厲地質問著李憶。
“幼薇,你就不要問了,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道理,我是為了保護你。”
“誰要你保護啊!”魚幼薇越聽越氣,同時她越來越肯定,李憶越不願意說出這女子的身份,這個女子的身份,就越離奇,或許整個事情的真相,確實會超越她的承受範圍。
“我魚幼薇,不用你保護,你儘管說出真相,受不受的住,那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她此時,情緒很激動,胸中血氣翻湧,越接近真相,越讓人頭腦發熱。
雖然李憶並不想說,但是他明白,事到如今,事情已經瞞不下去了,他歎了口氣,眼神中充滿了同情,又夾帶著心虛望著魚幼薇。
“她是我,是我的結發妻子。”
時間靜止了,世界安靜了。
所有人都在李憶說出這句話之後,沒有反應過來,四周鴉雀無聲。
“妻子?”
魚幼薇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呢喃了一句。李憶的妻子,她從未聽說過李憶有結發妻子啊,她魚幼薇不就是他的結發妻子嗎,這是長安皆知的事情,怎麼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結發妻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妻子?”這個原本很溫馨很讓人動心的詞,如今聽在耳中竟然不知什麼褒義還是貶義了。
沉寂許久之後,她還是決定,再問問清楚。雖然李憶說的明明白白,但她依舊覺得,這件事情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或者說有什麼內情,不能就這樣否定李憶這個人。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的發妻是她,那我呢?”她的聲音都在哆嗦,這個答案對她來說,太重要了。
“幼薇,她纔是我的發妻,對不起。”
李憶低下頭去,不做辯解,他這是預設了,或者說,是不再解釋了,事實就是魚幼薇聽到的那樣,並沒有歧義。
魚幼薇的理智在那一瞬間,轟然崩塌了。
她當初接受李憶,就是奮不顧身地以為自己奔向的會是幸福,沒想到,這簡單的幸福,卻這麼短暫,這麼難得。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魚幼薇依舊不死心,她要李憶再說一遍,儘管她知道,得到的答案會是一樣的,她就是不死心。
李憶沒有遲疑,斬釘截鐵地道:“她是我的發妻。”
魚幼薇感到頭一暈,眼前花了一片,看不清,當真是處在了一片混沌之中。
李憶見她站不穩,趕緊去扶,卻被魚幼薇狠狠甩開。“走開!”
她怒喝道,“那你為什麼還要娶我,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有妻室!”
又退了幾步之後,她終於憑借著自己的平衡力,能站穩了。魚幼薇手捏著自己的眉頭,讓自己清醒一下。
“我……”李憶被她問得啞口無言,他確實理虧,也找不到理由可以解釋他的這種行為。他隻是喜歡魚幼薇,原先他也不存著要得到她的心思,隻是後來的陰差陽錯,她魚幼薇竟然要嫁給他,這就讓他生了非分之想。他不知有多歡喜,可是若是那時告訴她他李憶,在江東有妻室,她魚幼薇,絕對不會嫁給他了。
他多想解釋,因為愛你啊,可是這環境,這樣的場麵,正妻還在上麵看著呢,他更加不能說出口了。
“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他隻能強調著這句話,也確實是他的過錯,怪他貪婪,怪他瞞著魚幼薇瞞著溫庭筠瞞著所有人,最終造成了這樣的局麵。
他擡眼,包含著愧疚和悔恨的一雙眸子,停留在魚幼薇的臉頰上。而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剛知道這件事情時候的詫異,如今已經被憤怒取代,她說不定,恨死他了。
她就那樣惡狠狠地瞪著他,彷彿要把他吃了一般。
“好了,現在你也知道真相了,可以滾出去了嗎!”
那台階上的女子突然發話,估計是看著魚幼薇和李憶四目相對,她心裡不是滋味,所以急著要打破這種局麵。
雖然整件事情,都是李憶的錯,可是魚幼薇一聽到那女子居高臨下的主人翁的口吻,就氣不打一出來。
她挺直了腰板,站到了與她一樣高的台階上,她的眼神中滿是不屑,就算她是李憶明媒正娶的原配,可她魚幼薇,並不是低人一等的妾室,她有什麼資格在這裡頤指氣使的。
“我為什麼要滾,要滾也是你滾!這個院子我可是出了錢的,李憶也是出了錢的,所以,暫且不論我們三個之間什麼關係,該滾的,都是你!”
“你!”那女子氣的一句話噎住了,她還以為她能在魚幼薇麵前好好炫耀一下,她作為正妻的威嚴,沒想到,魚幼薇壓根不買她的賬,態度強硬至此。
“不就是一個破院子嗎,我現在就能全部買下來,多少錢,你開個價!”女子依舊命令的口吻,要求著魚幼薇,立刻將院子賣給她,可是魚幼薇想看的,不就是她這氣急敗壞的樣子嗎,好不舒心。
“你以為,有錢就能為所欲為嗎,我現在是這個院子的主人,可我就是,偏偏不賣給你,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魚幼薇指著門口,態度極其強硬地要求那女子離開這個地方,離開她的家。
“你!你給我等著!”那女子氣不過,又說不過,急匆匆地甩甩袖子,怒氣衝天的想離開,李憶這次拉住了她,“你等等”
誰知那女子反倒是反過來反問李憶:“你就說,你要跟誰走,要不你就留在這裡,以後江東,你也不必回去了。要不你就跟我走,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李憶陷入了左右兩難的境地。他看了看魚幼薇,她顯然是絲毫不讓的,那麼倔強的一個人,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與你扛到底。
再看看這邊,是從江東趕來尋他的妻子。想必這一年,她是等了日日夜夜,日盼夜盼著他回去,可是他卻在這裡逍遙快活,如此想來,自己真的是左右不是人。
想了又想,他既不能讓魚幼薇走,也不能讓發妻走,他隻能拉下臉皮,去求魚幼薇開恩了。
“幼薇,你就體諒一下我,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讓蓉娣先住下來吧,求求你了,她住客房,好不好!”
魚幼薇一聽,愈發覺得李憶是怎麼開的這個口,他為什麼能這樣厚顏無恥,他此時的每一句幫著蓉娣的話,都像是一把尖銳的利刃,插進她的心口。
“我憑什麼,我就是不喜歡亂七八糟的人住進我家裡,讓她走。”魚幼薇毫不退讓,堅持著自己的想法,她絕不同意這樣一個方纔在她麵前放肆的人,還能住在自己的屋簷下。
李憶見她不好說話,隻能上了台階,悄悄地告知了魚幼薇偶偶:“幼薇,我們這隻是暫緩之計,她的家底殷實,後台很堅硬,我們還是不要得罪的好,省的來日為自己惹麻煩。”
魚幼薇冷笑了一聲:“不是怕我吃虧,是你自己懼怕她吧”她陰陽怪氣地嘲笑了李憶,這看不出來,他竟然還如此怕老婆。
“怎麼會呢,我這都是為我們好嘛,求求你了,你就同意吧,不然直接這件事情就沒辦法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