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盛開在手裡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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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槿月冇有跑,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任由夜裡的風吹過她的頭髮和衣服。
江亦川推開車門走下來,黑色的風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一步步走向她,眼底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憤怒,有疲憊,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恐慌。
“為什麼躲著我?”他的聲音沙啞,“你以為我找不到你嗎?”
蘇槿月看著他,突然笑了。
“江亦川,你找我做什麼?“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刺骨的寒意,“找我回去繼續鎖起來,讓我看著你和林茜茜恩愛?”
“我已經和她斷了。”江亦川急忙解釋,伸手想抓住她的手腕,卻被她避開。
“斷不斷,與我無關。“蘇槿月後退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我們早就結束了。”
“冇有結束!”江亦川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抓住她的肩膀,“蘇槿月,你是我江亦川的妻子,這輩子都是!你想躲到什麼時候?”
蘇槿月的肩膀傳來一陣劇痛,她卻倔強地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
她看見倒影在江亦川眼裡的自己。
“我已經不是以前的蘇槿月了,那個會因為你一句誇獎就開心半天,會因為你晚回家半小時就胡思亂想的蘇槿月,已經被你殺死了。”
江亦川的動作猛地僵住。
“你以為我躲起來是因為還在乎你?”蘇槿月的聲音裡帶著嘲諷,“我隻是想離你遠一點,離那些肮臟的人和事遠一點。”
江亦川看著她眼底的冰冷,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抓著,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喉嚨像是被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蘇槿月轉身想走,卻被他死死拉住。
“不準走!”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求,“再給我一次機會,槿月,最後一次。”
江亦川的手指像鐵鉗般抓著她的手腕不放。
蘇槿月能感覺到他指尖的顫抖,那是她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慌亂。
“最後一次?”她笑了,笑聲被夜風吹得支離破碎,“江亦川,你給過我多少次
最後一次?”
“你帶林茜茜回我們婚房的那晚,說這是最後一次,你把我鎖在客房,和她一起纏綿的那晚,也說這是最後一次。”
蘇槿月的聲音很輕,卻像隕石一樣砸進江亦川的心臟,“現在我憑什麼信你?”
江亦川猛地鬆開手,踉蹌著後退半步。
“我真的斷了。“他的聲音嘶啞,向來在商場叱吒風雲的太子爺紅了眼眶。
蘇槿月看著他泛紅的眼眶,隻覺得荒謬。
這雙眼睛曾在她留學時隔著視頻流下眼淚,讓她等他接她回家。
也曾在求婚時落在最赤誠的淚水,舉著戒指說往後餘生都是你。
可現在這抹水漬連讓她心跳波動半分的資格都冇有。
見她冇有半分動容,江亦川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裡的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膛。
“槿月,你摸摸,它還在為你跳。”他的聲音帶著哭腔,“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懷疑你,不該吼你,更不該”
那些被酒精和**衝昏頭腦的夜晚,那些被林茜茜的眼淚矇蔽的瞬間,此刻都變成了最無力的蒼白。
他說不下去了。
蘇槿月感受著掌心下的心跳確實劇烈,可這又能證明什麼?
證明他失去後才懂得慌張?
證明他的佔有慾不允許所有物脫離掌控?
她想起被鎖在主臥的那些夜晚,手腕被真皮束縛帶勒出一道道紅痕。
她祈求他還給她尊嚴,可江亦川就坐在床邊處理檔案,皮鞋尖偶爾碰到床腳的鎖鏈,發出冰冷的聲響。
他的眼睛裡隻有公事公辦的冷漠,忽略她的請求,連看她一眼都覺得多餘。
而林茜茜可以穿著她的真絲睡裙從浴室出來,霸占她的身份和東西。
他對林茜茜的縱容她也見過。
襯得她這個正牌妻子像件礙眼的舊物。
蘇槿月抽回手,“江亦川,你還記得外婆去世那天嗎?”
江亦川的臉色瞬間慘白。
她望著遠處昏黃的路燈,聲音飄得很遠。
“你說公司有緊急會議,讓我一個人守在靈堂。後來我才知道,那天你在醫院陪林茜茜做流產手術。”
那時他的心跳大概也很平穩吧,平穩地為另一個女人安排手術,平穩地將她的痛苦踩在腳下。
江亦川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想起林茜茜在病房裡梨花帶雨的模樣,想起她說亦川哥隻有你能保護我時的依賴眼神。
蘇槿月俯身,帶著譏諷笑了。
“我被林茜茜推下樓梯後躺在醫院給你打電話,你說她剛做完手術離不開人,就連我們結婚紀唸的日子,你也陪著她在釋出會現場說要見證未來。”
“你真的愛我嗎?愛我你為什麼捨得傷害我?”
“我隻知道當時的那一刻,你根本就不愛我。”
江亦川突然跪了下去,昂貴的西裝褲沾了滿地灰塵。
他仰頭看著蘇槿月,這個他從小寵到大的姑娘,此刻眼裡的陌生紮得他生疼。
“我錯了。”他的聲音哽咽,“槿月,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跪下給你磕頭,你彆離開我。”
“太晚了。”她轉身想走,卻被江亦川死死抱住。
男人的眼淚落在她的腳踝上,明明是冰冷的液體此時卻滾燙得像火。
“不晚!”他像個瘋子一樣重複,“我們重新開始,就像小時候那樣。”
蘇槿月低頭看著他,這個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男人,此刻像個乞求糖果的孩子。
她想起求婚那年,他也是這樣跪在雪地裡,舉著鑽戒說有他在,就冇人欺負得了她。
當時她以為自己握住了全世界。
可他終究還是成了那個欺負她最深的人。
她不會再信了。
“江亦川。”她輕輕掰開他的手指,動作溫柔卻堅定,“我們回不去的。”
蘇槿月轉身走進巷口,背影決絕得冇有一絲留戀。
江亦川跪在原地,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突然捂住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看著蘇槿月的背影,突然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他知道,他是真的失去她了。
可是他不願意,就算用上最卑劣的手段,他也要把她捆紮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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