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過去。 第一章 趙尤(下)part1
趙尤(下)part1
趙尤和門衛室裡的兩個保安表明瞭身份,其中一個年輕些的保安就問了句:“你們怎麼不一起來啊?”他往停車場的方向指了指。
趙尤道:“他們來了很久了?”
年輕保安瞥了眼牆上的兩排監控顯示器,說:“也沒多久,還在女工宿舍那裡呢。”
趙尤跟著看了眼,就看到遊小藝和白嵐出現在一台顯示器的畫麵裡,他們似乎正在和一個年輕女孩兒說話。其他顯示器裡不是黑黢黢的夜就是黑黢黢的矮樓或是空空蕩蕩的停車位。
趙尤問了聲:“廠裡還有一個監控室吧?和您二位這兒看到的東西一樣嗎?”
另一個較年長的保安回道:“監控室裡還能看到每條生產線的情況。”
趙尤笑著點頭:“那您這兒是縱觀大局的。”
年長的保安聞言,擺著手笑嗬嗬地說:“這可說不上,您進吧,那兒就是停車場,隨便停。”
工廠的電閘門開了,趙尤停好車,又去打聽了監控室的位置,找了過去。監控室裡也坐著兩個值班的保安,看了趙尤的證件,不免都皺起了眉頭,一個留著絡腮鬍子不太耐煩地說:“不是都交代過了嘛,你們這一次次的,搞得我們像犯人似的。”
趙尤忙說:“那是絕對沒有那個意思,就是張立的社會關係比較單純,也就工廠這麼點生活範圍,我們也就隻好一趟趟跑這裡,也是上頭分配的工作,多擔待啊。”
另一個是個瘦高個,他摸著下巴道:“那天張立是和阿昌一起值班的啊,他被叫去公安局了啊你不知道嗎?”
趙尤指著一張椅子問:“能坐嗎?”
瘦高個看了看絡腮胡,絡腮胡衝趙尤點了點頭。趙尤給他們派煙,絡腮胡道:“工廠室內禁煙。”
“那休息的時候過過癮,放這兒啦。”趙尤在手邊的一張小木桌上放下了煙,一看桌上的泡麵和零食,笑著問:“聽說這裡包吃包住,這算在額外的夥食裡嗎?”
“哪兒能啊,廠長那麼摳門……”瘦高個瞅著那些顯示器,把雙手背到了脖子後頭,攬住了脖子,打了個哈欠。
趙尤愁眉苦臉地道:“那也比我們隊裡強,起碼吃不壞肚子啊,今天中午食堂吃了一頓,彆說品吃菜是什麼滋味了,那湯都是餿的。”
他還道:“這加班加點的,開會寫報告,還不能叫外賣,說是怕影響人民警察的形象。”
瘦高個瞥了眼趙尤,難以信服:“不能夠吧,給你們吃餿的,回頭吃壞了肚子,那不影響你們辦案啊?”
趙尤歎了聲:“可不是嘛,不提食堂了,想起來就反胃,”他看著瘦高個,拿出了手機,道:“這附近有什麼好吃的外賣沒有?”
瘦高個道:“麻辣燙,鹵味,都還行,你用餓了麼,你就定位,附近有一家叫五星鹵味的。”
趙尤在外賣應用上看到了那家五星鹵味,又問:“他家都什麼好吃啊?”
瘦高個看了眼那絡腮胡:“胖哥,豬蹄,鴨掌,鴨腸都不錯吧?”
絡腮胡道:“鴨胗也還行。”
瘦高個道:“滿五十他還送毛豆和花生,你要是去店裡吃,毛豆花生隨便吃,不限量。”
趙尤道:“那酒呢?買一紮的劃算吧?”
瘦高個道:“那當然是一紮的劃算!”
絡腮胡的腳似乎是不小心踢到了瘦高個的椅子,瘦高個彆過了臉去,不看趙尤了,坐得筆直,沒聲音了。
趙尤笑著看了看兩人:“那我下單了啊。”
他還道:“平時大家都是各自付錢吧?”
絡腮胡專注地盯著監視器,道:“我們也很少叫外賣,也就最近一個月,張立不知道發了什麼橫財,一值夜班就叫外賣,”他嘖了嘖舌頭,“不是都和你們說過了嘛。”
趙尤笑著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吧,可能他要和老婆離婚了,打算去永平找那個小三去了,小三懷的不會是個兒子吧?”
瘦高個摸著後腦勺,道:“你彆說,還真有可能,張立他家農村的,聽說一直催生二娃,想要個孫子,跟自己姓,主要吧,他是入贅,肚子也不在他身上,這事兒他還真沒法做主。”
趙尤頻頻點頭:“我估計就連房子買在哪裡,買什麼車,家裡怎麼裝修,家裡吃什麼,用什麼,他穿什麼他都做不了主。”
瘦高個扭頭看他,道:“清水花園吧,房子老歸老,住的都是回遷戶,那人也是學區房啊,我們這些外地來打工的也就隻有眼饞的份了。”
趙尤笑了笑:“那您也找個本地姑娘入贅?”
絡腮胡笑了出來,一看他們:“就他?還本地小姑娘呢?一張皮包三兩肉,廠裡那些打工妹都瞧不上他。”
趙尤說:“我看他比張立也不差吧,張立都能在廠裡勾搭上小三,哥,你要找個女朋友處還不容易?”
瘦高個一摸臉蛋,忽而有些不好意思了:“那我和張立還是有點差距的,不然教授家的獨生女也不可能看上他啊。”瘦高個看了看絡腮胡,“張立那小三,叫什麼來著,也挺漂亮吧?”
絡腮胡道:“還行吧。”語調又不冷不熱的了。
瘦高個忽而指著牆上的一個顯示器,說:“小雅不就和她一個宿舍的嗎?”
趙尤起身,走到那瘦高個身後,盯著他指的方向,隻見一個穿著一條緊身連衣裙的女人,挎著皮包急匆匆地走進了女子宿舍,另一個顯示器拍到了她快步上樓的畫麵。趙尤道:“這麼多攝像頭盯著女子宿舍啊?”
“還不是因為隔壁上兩個月爆出來有女工偷首飾嘛,聽說那女的跑了到現在還沒找著呢。”瘦高個道,“就因為這,加了好幾個監控,幾隻眼睛都看不過來啊,還調整了幾個以前監控的位置,主要對著職工宿舍和生產線那邊了。”
這時,趙尤的手機震了下。他的外賣送到了,他去門口提了外賣,分了一袋給門口的兩個門衛,提著剩下的袋子回到了監控室,這一進去就和田可人的舅舅蘇衛東打了個照麵。
趙尤笑著放下外賣,道:“廁所在哪裡啊?”
蘇衛東上前和他握了握手,臉上堆笑,道:“警察同誌好,辛苦了。”
他的手上都是汗,脖子上和鼻尖也布滿了汗珠,呼吸有些急促,像是跑過來的。蘇衛東說:“我帶你去。”
蘇衛東的身上有股很濃烈的焦糖味。
“兩位吃好啊。”趙尤和兩個保安打了聲招呼就跟著蘇衛東出去了。
在蘇衛東領他去廁所的路上,趙尤問他:“張立那天就是去的這間廁所?”
蘇衛東往前一指:“不然就得跑生產線那邊去上廁所,得走十來分鐘。”
“廁所4號,5號沒壞吧?”
“沒壞。”
趙尤突然歎了聲氣:“張立這事實在弄得您很丟人啊,您還願意留他下來看門,也是看了外甥女的麵子吧?”
蘇衛東也跟著歎氣:“怎麼說他也是子息的爸爸,女的也被我辭了,我那外甥女當時也說了,小兩口過日子,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誰想到……”
眨眼到了廁所門前了,趙尤進去上了個廁所,出來後看到蘇衛東還在,正按手機,看到他,他把手機塞進了褲兜。趙尤道:“能帶我去張立的宿舍看看嗎?”
蘇衛東道:“沒問題,就是您這……”蘇衛東擠出個有些僵硬的笑容:“你們不是來過兩個同事了嗎?”
“回訪。”趙尤也擠出了個笑容,說道。
兩人便出了廠房。趙尤給蘇衛東派煙,蘇衛東接了煙,抽了一口。趙尤道:“實話和您說吧,我們做刑偵的和工廠流水線工人沒什麼差彆,就是同樣一件事,一個動作,反複做,去過的地方再去,問過的人再問,都是機械勞動。”
蘇衛東笑了笑,抽煙,手揣在兜裡。
趙尤又說:“張立去上廁所半天沒回去,許阿昌沒往上彙報?”
蘇衛東道:“許阿昌說,張立去上廁所的時候就說了,肚子不舒服,可能外賣不乾淨,許阿昌以為他鬨肚子,直接回宿舍休息去了,監控室也沒什麼活兒,張立又是隊長,他也沒好意思再去找他回來,他就一個人值完了班。後來回到宿舍,左右沒看到張立,他就給我打了電話,我第一時間就打電話回了張立家。”
蘇衛東低下了頭,默默地伸出手在眼前揮了揮,又抽了兩口煙。
“沒打通?”
蘇衛東幽幽地說:“他們家的電話有些難打。”
“平時他們家裡的電話線都是拔掉的吧?田可人的手機呢?您打了嗎?”
蘇衛東撓了撓鼻梁:“這不小孩兒中考嘛,我那外甥女有點,怎麼說……”
“怎麼說?”
“就是……家裡不準出現手機,她以前那手機給張立用了,她怕小孩兒看到手機之類的東西會分心,平板啊電腦都隻能用來學習,家裡座機也是怕小孩兒受乾擾嘛,孩子上學,不在家的時候,她就接上用。”
“那她爸媽平時也聯係不上她?”
“我妹她那兩口子逍遙得很,成天在旅遊,我說張立找不著了,他們那會兒正在碧落湖呢,也沒當回事,說是小夫妻的事情最好他們自己解決,我也不好意思多嘴了,你說是吧?”
趙尤沒問下去了。
保安宿舍在男子宿舍樓裡,二樓,蘇衛東帶著趙尤進去,開了燈,宿舍裡有人在睡覺,罵著娘彈了起來,揉開眼睛看到蘇衛東,沒聲響了,又躺了回去。
“警察來看看張立的床位,你們繼續睡。”蘇衛東說起話來好聲好氣的。趙尤瞥了他一眼,蘇衛東指著靠窗的一張空出來的下鋪說:“張立的床。”
“上鋪是誰?”上鋪也空著。
“許阿昌。”蘇衛東說。
趙尤不無佩服:“您對廠裡的事真是一清二楚。”
蘇衛東笑了笑,站在窗邊抽煙。趙尤指著屋裡貼牆擺著的四隻鐵皮儲物櫃,道:“櫃子不帶鎖的嗎?大家的東西就這麼混著放?”
一個卷在被窩裡的保安含糊地說到:“也沒什麼值錢的玩意兒……”
趙尤開啟了一隻儲物櫃,裡麵是兩隻擠在一起的行李箱和一些疊起來的蛇皮袋,邊上的儲物櫃裡放的是臉盆毛巾之類的東西,第三隻裡掛著好幾套保安製服,這隻櫃子有兩個隔層,裡頭的衣服褲子都是亂疊著,最後一隻儲物櫃裡堆了些汽水,啤酒,泡麵,一隻急救箱,幾盒板藍根,和一些藥瓶。
趙尤翻了翻急救箱,裡麵隻有消毒酒精和一些創口貼,板藍根都是沒拆封的。那些藥瓶有消化藥還有幾瓶銀翹解毒片,他一一開啟看了看,在一瓶銀翹解毒片裡頭看到了小半瓶橙色的膠囊。他問道:“這瓶銀翹解毒片是誰的啊?”
屋裡的人紛紛坐起身,都很茫然。趙尤把藥瓶小心地用手帕包裹了起來,揣進了口袋。蘇衛東笑著看他:“這是……”
趙尤拍了拍他,道:“那我就不打擾了,您忙吧,也不打擾大家休息了。”他瞥著門邊的垃圾桶:“垃圾天天有人倒,有人來收的是吧?”
蘇衛東點了點頭,扔了煙頭,跟著趙尤出了宿舍。他追問道:“那藥瓶有啥問題?”
趙尤說:“我也不知道,得回去問問專業人士。”
兩人走到了一樓,蘇衛東說:“明天還來嗎?”
趙尤一笑:“彆擔心,說不定今晚就能破案了,您忙您的吧,大半夜親自來監工,您辛苦了。”
他走到宿舍樓外,一擡眼,恰好看到站在女工宿舍樓外抽煙的遊小藝,他就指著他,說:“我同事,我過去了啊。”
蘇衛東再沒問什麼了,和趙尤又握了握手。
那遊小藝見了趙尤,瞠目結舌:“你怎麼在這兒啊趙副?”
趙尤問他:“白嵐呢?”
“咳,男人何苦為難女人!”遊小藝抽了口煙,笑著道:“白嵐正和苗瑞瑞她們宿舍的一個女的談話呢。”
趙尤聞了聞他的煙,道:“你這第幾根了?你這煙味有點串味啊,白嵐也不抽女式煙吧?”
遊小藝一拽身上的衣服,道:“不是我,也不是白嵐,這煙味是那女人的,她一進宿舍,我差點沒背過氣去,好家夥,那一身煙味。”
“那個穿緊身裙的?”
“操,你開天眼了?”遊小藝一瞪眼睛,驚奇道。
“她什麼來頭?”
“什麼流水線什麼先進班的班長來著,上回她也在,就是穿了廠裡的衣服,也沒化妝,今天她突然過來,我茶點沒認出來,這女的不長住宿舍,在外頭有個男朋友,租了個房子,我們剛和宿舍其他人打聽苗瑞瑞懷孕的事,她就來了。”
“這廠裡還有誰住在清水花園啊?”趙尤問道。
“沒彆人了吧,怎麼了?”
“小區離這裡這麼近,沒人住嗎?”
遊小藝笑了兩聲:“你彆說,這事我還真打聽過,打工的買不起,買得起的又嫌小區太老,連個電梯都沒有,都住翰林小區去了。”
趙尤點了點頭,看了看時間,八點半了。他就給殊樂打了個電話,忙音響了兩下後,他趕緊掛了電話,指著工廠說:“你忙,我到處轉轉。”
“轉啥啊?”
趙尤往廠房的方向走,手在空中畫圈:“就到處轉轉。”
遊小藝伸長了脖子,喊道:“您不是該去抓賊的嗎??”
趙尤轉過身,繞過一棵大樹,就在工廠裡轉起了圈。憑借記憶裡先前在工廠監控室裡看到的監控畫麵,他把廠裡的所有監控攝像頭找了出來。他給它們一一拍了照,纔回了車上。他摸出手機看了看,殊樂打了十幾個電話給他,還微信他:您找我?
怎麼不接電話?
接一接電話?
趙副,您真的彆搞我啊
詹隊來了……
趙尤沒回資訊,把車開回了市局停好,打車去了火車站,在附近的24小時租車點租了輛和田可人同一型號同一顏色的馬自達,開回了市局,停在了路邊。
他又是踩點進的會議室。一進去就看到殊樂蔫頭耷腦地坐在那兒,趙尤先找到了竺昭,把帶回來的藥瓶遞給他,問道:“裡頭應該不是銀翹片吧?”
“褪黑素吧?這樣子很像我老婆在吃的那種,好像是美國的還是加拿大的牌子。”
“助眠的?”趙尤說,“瓶子上的指紋能采一下嗎?”
竺昭從口袋裡摸出一副一次性手套,把藥瓶裝了進去。趙尤謝過他,就笑著走到了殊樂邊上,笑嗬嗬地捏了幾下他的肩膀:“還順利吧?我本來想過去找你的,你不接我電話啊。”
殊樂猛地擡起頭看著他,眼珠差點沒彈出眼眶:“我給你打了十幾個電話!”
“沒事,你沒接到我的電話,我也沒接到你的電話,咱倆扯平了,手機開了靜音就是這點不好,不過都是為了任務嘛,人呢?抓到了?”
殊樂還是很沮喪:“人抓到了,詹隊親自審的,還問我你人上哪兒去了。”
“你就如實和他交代嘛。”
殊樂指著自己的腦袋:“你聞,我這頭發都是臭的。”
趙尤笑了出來,這時,詹軒昂拍打著資料夾,示意大家噤聲,他的嗓子有些啞,眼裡都是血絲:“開會啦!開會啦!都坐下!坐下!”
趙尤忙低頭坐下,攤開了筆記本。
詹軒昂道:“首先,清水花園10棟,6棟入室竊案現已告破,主謀叫做何渺渺,28歲,無業,從經營監控裝置的叔父處得知清水花園監控損壞,且新裝置暫時無貨後,糾集了一群以前在職高的同學……”
聽到這裡,趙尤單手擋住嘴,打了個哈欠。邊上的殊樂和小晴也是哈欠連連,揉著眼記筆記。
詹軒昂又說:“感謝開放區分局的兩位同事。”
老高和小孫站了起來,底下響起稀稀落落的掌聲。詹軒昂又一聲:“感謝開放區分局的兩位同事!”
掌聲如雷。
“接下來,世芳,苗瑞瑞那邊查得怎麼樣了?”
王世芳起來說話了,他的嗓音也很乾澀了:“我們先來回顧一下整個案情啊,6月8號早上七點三十一分……”王世芳拿著保溫杯喝了幾口水,繼續道:“指揮中心接到開放區實驗初中教師王笛的報警……”
詹軒昂也打起了哈欠,抱著胳膊,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向後仰去。
“張立和她的事情敗露,她被工廠辭退時,她已經懷孕了,據同宿舍的女工說,已經很顯懷了,估計得有五個月了,市裡的醫院沒查到她的建檔資料,她被辭退後,於5月2日下午3點於市客運西站乘車回了老家桐市永平縣,之後就沒有其他交通出行的記錄了……”
趙尤又是一個大哈欠,他那捂住嘴的手不由往上移,撐住了自己的額頭,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苗瑞瑞確實在老家待產,但是她表示,對張立的去向她一無所知,我們檢查了她的手機,並沒有發現和張立的資訊來往,蹊蹺的是,苗瑞瑞說,孩子不是張立的……”
隱隱約約,趙尤還聽到了竺昭的聲音:“指紋的事情是這樣的,張立是走後門進的藍心首飾加工廠,田可人的舅舅是廠長,張立入贅之後,他看他遊手好閒,整天在家,先是給他安排了廠裡一個管理的職位,結果他和三號線一個女工苗瑞瑞好上了,就被撤了職,苗瑞瑞被辭退了,張立被安排去做保安隊長,五月調的職,也沒往治安那邊報,指紋和其他生物資訊,檔案庫裡一概沒有,他的二代證的指紋也還沒補采……”
一切聽上去都是那麼熟悉。好像早上已經聽過,下午又聽了一遍……
趙尤睡著了。
他醒過來的時候,晏伯遠就坐在他邊上,一身汗臭。晏伯遠扯著衣領道:“我真是服了你了,這樣你都能睡著。”
趙尤環顧四周,會議室裡隻有他們兩人,空調關了,他也是一身熱汗。
晏伯遠歎了聲,斜睨著他:“老詹給你立功的機會,你乾嗎不去?”
“我都要轉職了,留給後輩吧,殊樂去了啊。”
晏伯遠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傻?你轉去政治部乾內務,哪兒有那麼多給你立功的機會?你現在多帶些功績出去,回頭評估,你的履曆拿出來那不好看?”
趙尤收起了本子和筆,想了會兒,問晏伯遠:“吃棒冰嗎?”
晏伯遠沒搭理他,站起來就大步走了出去。趙尤便一個人溜達到了市局外頭的24小時便利店,買了根赤豆棒冰,吃了半根,咬著剩下的半根開了那台馬自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