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亞子女重生圖鑒 第9章 減肥成功的高考狀元9 “週一,我們去…
減肥成功的高考狀元9
“週一,我們去……
裴春之被接到新安鎮是十月初,時間過得很快,她在新安的第一個月無波無瀾地度過了。
——當然,隻是她自己認為的無波無瀾。
首先,她已經形成了習慣,對於裴永明和陸林花給她提供的這個家,態度極其鮮明:這個家對她的意義就是一張床。她從不在家裡吃飯,早中晚飯都看不到她的影子。她的衣服塞在客廳角落的行李箱裡,唯一能讓裴家父母感到這個女兒存在感的,還是她第一天來家裡後據理力爭奪得的板凳。
誰能想到那是裴春之吃的唯一一頓晚飯?
陸林花熬不過她——她不是沒想過要等裴春之回家後好好教訓她一頓,但開飯店本來就累,陸林花幾次想蹲守她,都自己在床上睡了過去。時間長了,她也有點不好意思管了,這何嘗不是一種省心呢!裴春之在家裡就占一張床,比寵物還好養!
裴載之則漸漸習慣了妹妹每天在初中校門口等他一起回家,她安安靜靜地,就是想讓他教她打籃球。一個月,裴載之見獵心喜,忍不住把折返、胯下運球、跳投之類的基本功全教了個遍。裴春之非常聰明,每天半個小時,她就能做到七七八八,也許效果還不算完美,但是動作一定規範到無可挑剔。
裴載之還是不大喜歡這個妹妹,因為他已經過了十幾年獨生子的好日子。不過,目前看來,家裡有她沒她似乎都一樣,那麼他也不吝嗇略微表達一些善意。裴春之對他也客氣多了,他不說那些侮辱性的外號後,裴春之也沒有打過他。兩個人相安無事,相處模式有點像那種半熟不熟的小組成員。
裴春之的日常安排得滿滿當當,她早上五點出頭就起床,順著街邊逛一圈,撿點塑料瓶之類的垃圾拿去換錢,順便也算是鍛煉身體。估算著快到七點,就走去學校上早讀。當然,她是一節課都不會聽的,每天的七節課被她全部當成了自習課,兩節用來溫習高中數理化,兩節閱讀課外書,兩節學習大學數學和大學物理。還有一節她用來提前把作業寫完。
宋曉龍還是她的同桌,但宋曉龍已經漸漸發現這個同桌的不同尋常了,裴春之有點搞不懂這個小學生的腦迴路,因為宋曉龍總是用他那張胖乎乎有嬰兒肥的臉,諂媚地喊她裴姐。
十月底的時候,裴春之終於搞明白了宋曉龍的目的所在——他想讓她幫他寫作業。
裴春之欣然同意,之後她早上的撿廢品日程取消,賺錢的途徑轉而變成了靠給小學生寫作業。彆說,這項生意頗為興隆,不久後,另一個叫李喬的男生扭扭捏捏地找到她,細如蚊蠅地問她能不能幫他寫奧數作業。宋曉龍上躥下跳,哭天喊地,極不情願讓裴春之幫這家夥寫作業。裴春之莫名其妙,當天體育課上,有女生小聲告訴她:李喬和宋小胖是班上知名關係戶,預科班的倒數第一和倒數第二,另外,他們倆還有仇。
裴春之不在意這些,她點了點頭,認為賺錢是天賺錢是地,毫不猶豫地把李喬也擴充套件為了自己的新客戶。宋曉龍氣了個半死,三天沒搭理裴春之——三天後,他絕望地發現裴春之根本沒發現他的故作姿態,再加上奧數課越來越難,他咬牙向裴春之再次發出了訂單。
順便一提,裴春之在班級裡的待遇也好了很多,第一節體育課集體對她沉默的女生們如今也都對她笑吟吟的了,雖然裴春之有些摸不清究竟是什麼打動了她們。如果她能知道真相的話也許會哭笑不得——改變她前世今生人緣的不是彆的,恰恰就是她自己的態度。
上輩子她被孤立,又性格內向,力所能及地去嘗試交朋友也隻是次次碰壁。已經形成小團體的同學們發現她討好式的態度,自然會更加矜傲,更有甚者,以取笑她殷切的姿態為樂;這輩子則不一樣,十八歲的靈魂早就不把小學生的聊天話題當回事了,她根本不想和任何人產生交集,反過來導致同學們漸漸有些好奇、惶恐,因為她的神秘和強大,顛倒過來意識到她自有一種超然的地位。
這種微妙的人際變化往往難以察覺,裴春之連半點心思都沒放在這上麵過。
逐漸地,她在班級裡甚至偶爾能收到一些女生的關心,讓裴春之簡直受寵若驚外加莫名其妙。快到十一月的時候,隨著宋曉龍和李喬都把數學作業托付給她,越來越多的人確認了裴春之的數學天賦,不少女生甚至會繞著她的桌子問題目——完全和剛開學時是兩幅情景。
應對孤立的最好辦法是孤立他們,這句話說起來簡單,實際上需要極其強悍的心理素質:你得真的毫不在意他們才行。還好,裴春之和他們隔著快十年的年齡差,做到這一點並不難。
讓陸林花一直憤恨的、好奇的問題——裴春之每天晚上到底去了哪裡?
答案是:芳霞網咖。
那個好心的大媽後來告訴裴春之可以喊她霞姐,她叫張芳霞,和裴永明是老同學。新安這種小鎮子,全鎮人都差不多認識。裴春之後來才知道,她第一天來這裡後霞姐就聯係了裴永明,告訴他裴春之在她這裡。也是因為裴永明的默許,她才能在這裡每天待到十點多。
她一開始靠撿廢品,後來靠給宋曉龍等人寫作業,總之每天能掙到個十來塊錢,幾乎一半上交給了霞姐換取網咖上網的時間,還有一半去二手書店買書。有些書她在書店買不到,就在網咖找文件然後去列印出來,上課時慢吞吞地看。上網的時間很充裕,她一點點把《有關死亡的感受》寫完了。
這是一篇第一人稱的小說,她忠實地描寫了自己和外婆的故事,地點選在了醫院。寫完的那天,她把小說完整地讀了一遍,真心實意地覺得這是自己死後、重生後,所有為數不多的感情的傾注。
她攢了一筆小錢,其中幾十塊甚至是裴載之的資助。他被裴春之威脅了一番,因為害怕被揍,忍氣吞聲地給了她。
於是,十一月的第一個週末,裴春之揣著這筆錢踏上了回村的路。
她去見外婆了。
陸林花發現裴春之疑似沒有回家睡覺的時候終於爆發了。
她先把裴永明給狗血淋頭地罵了一頓,裴永明忍了一會兒,發現忍不下去,夫妻倆在家裡打了起來。陸林花發起潑來,從廚房提了菜刀衝出來,裴永明身上還穿著後廚的圍裙,不甘示弱地去拎了鐵鍋。裴載之被嚇得哇哇大哭,他還隻有十二歲,既想幫媽媽,又想幫爸爸,最後崩潰地跑到樓下,被鄰居磕著瓜子問家裡是不是又打起來了。
他難堪極了。
這時裴載之恨極了裴春之。一切都是這個妹妹的錯——她不懂事,反叛,從來不回家,父母因為她吵架,大打出手。樓上的爭吵就像漏了的水管一樣,從頂樓一路滴滴答答落到樓下,看熱鬨的大爺大媽們聚在一塊,喜笑顏開地談論起他的父母。裴載之更加難堪,被迫聽著他們口中口水橫飛的“老裴”、“小陸”“載之那可憐孩子”等話語。他們說得好聽,但裴載之清楚,他們其實一點也不可憐他,隻是表示性地表達一絲人文關懷。
惡心極了。
裴春之留在家裡的紙條很快被發現了,陸林花和裴永明短暫休戰,兩個人一起看紙條。裴春之在紙條上隻寫了一句話:“爸,媽,我回去看看外婆,週日晚上回來。”
“這個賤丫頭心野了——她心裡還有沒有我們這個爸媽!”
“她哪來的錢?”陸林花陡然警覺起來,“我可一分錢沒給過她!”
裴永明也駭然起來,他立刻從樓下抓來了還在哭哭啼啼的裴載之,極其嚴肅地逼問他:“你有沒有給你妹妹錢?”
裴載之一哽,他抹著滿臉鼻涕眼淚,大腦飛快地轉了起來:這是在興師問罪?他們是希望他給還是不給?說什麼樣的答案不會捱打?
裴載之很快做出了判斷,他逼真地喊:“沒有!”
陸林花一看就是要給裴春之的出逃找個背鍋俠了,他借錢給裴春之的事情要是被知道……遠在鄉下的裴春之說不定過兩天才會捱打,但近在眼前地裴載之勢必會被打得下不了床。裴載之相當果斷地說了謊。
陸林花信了,她一向很容易相信自己這個一手帶大的兒子,在她心裡,裴載之還是那個三四歲天真無邪一片赤誠的小男孩。她把裴載之扔到一邊,冷峻地拉住裴永明,宣佈道:“這個賤人是不是談戀愛了?”
“你瘋了?”
裴永明詫異地看著自己的妻子,但對著陸林花那雙確信的眼睛,他逐漸也咂摸出味來:一個女孩,每天早出晚歸,對父母哥哥都漫不經心……那她的情感寄托一定另有其人!
如果裴春之能聽到他們離奇的猜測,一定會無語地舉起手裡那本破破爛爛的二手書:大學物理。
裴永明和陸林花商量一陣,越來越覺得這可能就是真相。他們是知道村裡鎮裡那些老光棍的饑渴程度的,裴春之這種長相不大好看的小女孩,已經有了起伏的身材,被老男人看上並非不可能。再者,裴永明早就知道裴春之常去芳霞網咖,她哪裡來的錢上網?
陸林花於是愈發確定起來。說來也奇怪,她往日總是懶得管這個女兒死活,等到了她疑心女兒給自己丟臉的時候,反而精神百倍地研究起來。陸林花恨極了,對裴永明說:“週一,我們去她學校鬨!這丫頭晚上躲著我們,難不成白天在學校還能躲得過我們嗎?”
裴載之正在門後偷聽呢,他聽到這兒,冒出一身冷汗。他也是學生,最清楚這種事情會多快地在學校裡傳開,嚴重時甚至可以毀掉一個人的所有社交關係。爸媽要是真去裴春之學校要說法,裴春之就彆想好好上學了!
他小心擰開了門,心裡想到妹妹每天還要跟他學打籃球呢……最後他小心翼翼地插了句嘴:“……在學校鬨不太好吧?”
陸林花剜了他一眼,裴載之不敢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