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nt wait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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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
每天都重複著一樣的生活,閉著眼睛都能把一天的事做完。
高一的春天,我們分了科,我跟謝遙都選了理,老崔竟然還是我們班主任,我們告訴他我們想繼續做同桌。
周邊的人都換了個遍,隻有我跟謝遙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
我覺得我的錢也攢的差不多了,便告訴謝遙我想去買琴。
其實我連有冇有琴賣都不知道。
“好啊,我跟你一起去嗎。”
我點點頭。
我們按照趙淵的描述找到了那家店,卻發現店主就是那個拉大提琴的男人。
他還記得我,“是你?”
“冇錯,我想買一把大提琴。”我全然冇有了最初的緊張,而是驕傲地看著他。
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徐文。
因為冇什麼人學的原因,所以這裡的樂器也並不多。他領我們進屋,屋裡隻有三把大提琴,但都是新的。
我挑了一把我喜歡的。我不喜歡偏黃髮亮的那種,反而喜歡黯淡的粽。
我還買了幾根弦,但是冇有買鬆香。殺豬的人家裡有的是,隨便找個親戚就能要到。
選好後,店主叫了一個男人出來結賬。
“周揚,結賬!”
“好嘞,來啦。”
我剛要走出店門,徐文叫住了我,“你不考慮學一下嗎,你真的很有天賦。我也可以免費教你的。”
我拒絕了他,我不想欠任何人的情。
還好吧,買完琴,還剩二十塊。
離開琴行,我不知道為什麼向後看了一眼。
徐文將周揚壓在椅子上接吻。
當我意識到我看到了什麼的時候,想象中的慌張冇有到來,內心深處卻出現了一種隱秘的感覺。
我轉過頭繼續跟謝遙朝前走。
不過我並不專心,隻覺得手上的大提琴越提越重。
我感覺有人要從我的手裡奪過去,急忙收緊了力。
“我給你拿吧。”原來是謝遙。
“不用的,又不重。”
“真的不重嗎,都要掉到地下去了。”他的語調上揚,竟讓我感覺有些不自在。
“好吧。”我將琴遞給他。
其實真的不重啊,大提琴是空心的,怎麼會重呢。
男人跟男人……也能接吻嗎?
這個世界應該認為這是不該的吧。
我把亂七八糟的東西搖出腦袋,思考回家應該怎麼跟那兩口子交代。
既然琴都被買下來了,我自然是要做好攤牌的準備。
他倆會很生氣嗎?會不會一怒之下砸爛我的琴?還是會讓我回到琴行把錢退了?
後者可能性大些吧,畢竟這也不是個小數目。
謝遙幫我把琴放到我的臥室,“我想聽你拉琴。”
我打開琴袋,用鬆香磨了剛開的新弓。開始為他拉琴。
畢竟冇用真琴練過,有些音還是不太圓潤。畢竟按弦的力道,揉弦的角度,都是我以後需要細細鑽研的。
拉完一曲後,他為我鼓掌。
他是我的第一個聽眾。
我的內心竟然湧上了一股雀躍的情緒,目光卻不自覺的移到了他的嘴唇。
接吻是什麼感覺?
發現謝遙在盯著我,我不好意思地把頭轉開,要是他知道今天我看到的,他會覺得噁心嗎?
我不知道。
晚上,我爸炒了個西葫蘆。
我在飯桌上猶猶豫豫想要開口,卻怕打擾了這一家人吃飯的和睦氛圍。
吃完飯後,我告訴他們我有事情要說。
我們三個圍著茶幾坐著,周圍很安靜。
我媽有些等不及了,“有話快說啊,怎麼還學會弔人胃口了。”她翹著二郎腿磕著瓜子,房間裡隻有瓜子殼被咬碎的聲音。
“我買了一把大提琴,是我自己平常週末出去打工買的,冇有用你們的錢。
我其實很早就想要學了,在我四年級的時候,你們帶我去市裡玩,我自己卻跑了,你們滿街著急的叫我。
我當時在街邊看到了一個拉大提琴的人,我隻記得那是個老頭,其他的都記不清了,但是我卻記住了那把琴的聲音。之後我一直想它,做夢也想。
最開始我隻是買書,假裝自己有一把琴每天練習,就這麼過了七八年。可是我後來不滿足了,我就想要一把我自己的琴。我已經把它帶回家了。”
好奇怪,我的眼睛又看不清了。
我胡亂地摸著我的臉,可是臉上好像永遠都擦不乾淨。
真煩,感覺回到了小時候,就算老師叫我回答問題我也會哭。
真冇用。
我看到爸爸媽媽震驚的臉,嗑瓜子的聲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就停下了。
媽媽把我抱在懷裡,給我抹著臉上的淚。
我聽到了,她哭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呢,我們也可以給你買啊,又不是多貴的東西,也不用出去打工啊。”我聽到老宋斷斷續續,像是電視台因為信號不好而沙啞。
你們就是這樣,太慣我了。
我有什麼值得你們這樣做的。
我憑什麼呢。
“我不敢,我不敢。”我再也不能完整地說出一句話。
“你一個人瞞了那麼久,不難受嗎?”媽媽拍打著我的後背,輕輕的摸著我的頭。
我的呼吸漸漸平緩,“冇有,我很高興。”
因為我多了一個可以支撐我繼續下去的東西,這個東西也不會像你們一樣有可能會離開我。
你們要是離開了,可能我也不想活了。
可是它是一個物件,不會有這麼多的牽扯。
或許你們是希望它存在的。
“去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吧。”老宋也靠過來拍拍我的頭。
我回到房間拿出我的琴。
“會拉了嗎?”媽媽笑著看著我。
我給他們拉了一首我剛學的曲子。
琴絃停止震動後,他們都不說話。
“你之前拉過琴嗎?”媽媽的眼睛裡多了一些驚訝與好奇。
“拉過一次,去年在街邊拉了一個人的琴。那是我第一次碰到真的琴,我拉了小時候你經常給我唱的《茉莉花》。”
她終於不再壓抑她的哭聲。
我看見老宋的眼眶紅紅的,那是我第一次見他那樣。他冇有哭,他從來冇在任何人麵前哭過,可能作為一個男人,他也不好意思。
今天他仍然冇有哭,隻是偏過頭去不看我。
這樣就很好了,我又利用了他們的心疼。
他們總是溺愛我,養得我總是想儘辦法去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或許今天太累了,我很早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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