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花開 第10章 秋日裡的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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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帶著涼意，捲起老槐樹金黃的落葉。我和碧玉小心地取下“時光信箱”，紅漆木箱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華少白每次來都要仔細擦拭，他說這裡麵裝著希望的種子。

“嘩啦——”一疊五顏六色的紙條從信箱裡湧出，像彩色的瀑布傾瀉在舊課桌上。碧玉輕輕展開一張畫著太陽的紙條，嘴角漾起溫柔的笑意。忽然，她的目光停留在某張皺巴巴的紙上，聲音輕了下來：“我叫王小樹，我想當建築師……”

我接過紙條，看見右下角歪歪扭扭的小房子，心裡泛起漣漪。碧玉的眼圈微微發紅：“這孩子總是一個人蹲在工地外，捧著飯碗看工人們蓋房子。”

週三的午後，華少白開著消防車來了。陽光照在他藍色的救援服上，右臂的動作仍有些僵硬，但他彎腰遞給小樹消防模型時，笑容依然爽朗。小樹怯生生地攥著碧玉的衣角，眼睛卻緊緊盯著那輛紅色的消防車。

去大橋的路上，華少白講起當年參與建橋的經曆。“那時侯每天要和鋼筋水泥打交道，”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右臂，“但看到橋通車那天，老百姓不用再繞遠路，就覺得什麼都值了。”

車停在大橋上，華少白牽著小樹的手走到橋欄邊。秋風拂過，吹亂了孩子的頭髮，也吹皺了橋下的河水。“摸摸看，”華少白引導著小樹的手觸摸橋柱，“這些石頭看起來冰冷，卻承載著無數人的腳步。”

小樹忽然仰起臉：“叔叔，你的手怎麼了？”

華少白的笑容凝滯了一瞬，隨即蹲下身：“這是救火時受的傷。但是你看，”他靈活地轉動著手腕，“它還在慢慢變好。就像建橋一樣，有時侯會遇到困難，但隻要不放棄，總能找到辦法。”

碧玉悄悄彆過臉，我看見她眼角閃爍的淚光。她取出畫板遞給小樹，孩子立即沉浸在創作中，鉛筆在紙上沙沙作響，畫出了他心目中的玻璃屋頂記憶館。

回去的車上，小樹突然說：“我要給華叔叔設計一棟最好看的消防站！”華少白通過後視鏡對我們眨眨眼，笑容裡記是欣慰。

週末拜訪鄧老師時，老人正坐在院子裡曬太陽。他仔細端詳小樹的畫，渾濁的眼睛忽然明亮起來：“好孩子，房子不僅要結實，還要有溫度。”他從屋裡取出一個木製模型——那是當年村小的微縮模型，每塊石板都精心雕刻。

“這是我和學生們一起讓的，”鄧老師的手指輕撫過模型屋頂，“房子會因為住在裡麵的人而變得溫暖。”

小樹認真地在筆記本上記下這句話，陽光透過老槐樹的枝葉，在他稚嫩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傍晚時分，記憶館前突然熱鬨起來。華少白正在教孩子們用木板搭房子模型，他的右手還有些不穩，但眼神專注而堅定。碧玉在一旁指導孩子們畫設計圖，毛老師的風琴聲飄蕩在秋風裡。

我站在時光信箱前整理新收到的紙條，忽然發現一封特殊的信——牛皮紙信封，上麵工整地寫著“華少白叔叔收”。

華少白拆信時手指微微發顫。信紙上是一幅蠟筆畫：一個消防員站在嶄新的消防站前，旁邊用拚音寫著：“謝謝叔叔救了我爸爸。我長大了也要當消防員。”

附頁是孩子父親的留言：“火災那天我在廠裡，是您把我們救出來的。現在康複了，在建築工地乾活。如果您要修記憶館，我免費來幫忙。”

華少白久久凝視著畫，喉結輕輕滾動。夕陽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右手的傷疤在餘暉中泛著淡淡的光澤。

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起。接通後，臉色漸漸變得凝重：“確定嗎？好，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他望向遠處正在落成的開發區，聲音低沉：“那邊新建的幼兒園，用的是不合格建材。”他的右手無意識握成拳，又緩緩鬆開，“明天要去現場檢查。”

碧玉擔憂地看著他：“你的手……”

“沒關係，”他打斷她，眼神堅定，“有些事必須去讓。”

晚風吹起記地黃葉，時光信箱在風中輕輕搖晃。小樹突然跑過來，把新畫的消防站設計圖塞進信箱，然後害羞地跑開了。

華少白望著孩子的背影，輕聲說：“也許該給孩子們建個真正的實踐基地，讓他們親手搭建夢想。”

夜色漸濃，記憶館的燈光次第亮起。在光明與黑暗的交界處，我看見華少白站在老槐樹下，右手輕輕撫摸著樹乾上的年輪，彷彿在觸摸時光的痕跡。

而遠處開發區的工地上，吊車的燈光如通警惕的眼睛，在夜空中劃出冰冷的光弧。明天，又將是一個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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