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天路 第17章 塔內
淨化塔的入口如同巨獸腐爛的喉嚨，
散發著混合鐵鏽、黴味和那股特有腥甜的惡臭。
光線在這裡被徹底吞噬，
隻有顧鐵山劍身上流轉的暗紅微光和季守拙護盾散發的柔和光暈，
勉強照亮腳下扭曲變形的地麵。
空氣粘稠得如同液體，每吸一口都帶著沉重的壓抑感。
無處不在的灰白色菌毯覆蓋了牆壁和地麵，
踩上去有一種令人不適的軟膩感。
“跟緊，注意警戒死角。”
顧鐵山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裡產生低沉的共鳴。
林九將時間預感提升到極致，精神力如同蛛網般向四周蔓延。
他“聽”到了許多細微的聲音，
遠處管道中液體滴落的迴音、某種東西在菌毯下緩慢蠕動的窸窣聲、以及……
從塔樓上層隱隱傳來的，
一種低頻的、彷彿很多人痛苦呻吟疊加在一起的嗡鳴。
“上麵有聲音……
很多……很痛苦。”
林九壓低聲音，臉色有些發白。
那聲音直接作用於靈魂，讓他感到一陣惡心。
季守拙麵色凝重，
“可能是‘容器’……儀式恐怕已經開始了。”
大廳儘頭是數條通往不同方向的通道，
大部分都被坍塌的雜物堵死，
隻有一條主通道似乎還能通行，
連線著中央的升降井。
但升降井早已斷電，纜繩斷裂，隻剩下一個深不見底的豎井。
“走應急樓梯。”
顧鐵山指向一側標有安全出口的狹窄門洞。
樓梯間更是陰暗逼仄，盤旋向上，彷彿沒有儘頭。
菌毯在這裡更加厚實，
牆壁上甚至開始出現一些如同血管般搏動的暗紅色脈絡，微微散發著熱量。
“這塔……是活的嗎？”
林九感到毛骨悚然。
“是‘神血’汙染的結果。”
季守拙解釋道，
“它在改造環境，將這裡變成適合它存在的‘巢穴’。”
向上攀爬了大約五六層，樓梯間的壓抑感驟然加劇。
那低頻的呻吟聲越來越清晰，空氣中開始彌漫起淡淡的血霧。
在通往第七層的樓梯轉角，危機終於爆發！
“小心兩側！”
林九的時間預感發出尖銳警告！
幾乎同時，樓梯兩側牆壁上的菌毯猛地破裂，
數隻形態各異的怪物撲了出來！
它們比實驗室遇到的更加扭曲，
有的像剝了皮的人形，
有的則是多種生物器官胡亂拚湊而成，
共同點是身上都覆蓋著粘液和搏動的血管，
散發著瘋狂的惡意！
“迎敵！”顧鐵山低喝一聲，
鏽劍劃出暗紅弧光，將正麵一隻怪物攔腰斬斷！
粘液和破碎的內臟濺射在護盾上，發出嗤嗤的腐蝕聲。
季守拙吟唱聲加快，護盾光芒穩定下來，
同時他手中那本厚書無風自動，射出一道乳白色的光束，
照在一隻怪物身上，那怪物的動作頓時變得遲緩僵硬！
這是他的輔助魂技【淨化之光】，
雖然無法徹底淨化“神血”汙染，但能起到顯著的壓製效果！
林九沒有硬拚，
【疾風步】發動，
身影如風般在狹窄的空間內穿梭，利用速度優勢，
專門攻擊怪物的關節和眼睛等脆弱部位！
他的短刀雖然無法造成致命傷，
但配合時間預感的精準打擊，總能有效乾擾怪物的攻擊，
為顧鐵山創造一擊必殺的機會。
“砰！”
一聲沉悶的槍響從極高處傳來。
塔外製高點的白夜開槍了！
子彈穿透某層破碎的窗戶，
精準地將一隻試圖從天花板偷襲的、如同壁虎般的怪物釘在了牆上！
三人配合默契，且戰且進，艱難地清理著樓梯間的怪物。
這些怪物防禦力驚人，生命力頑強，往往需要多次攻擊才能徹底殺死。
終於，通往第十層的樓梯口出現在眼前。
但這裡被一層厚厚的、如同肉膜般的組織封住了，
組織中央有一個需要特定能量或指令才能開啟的閥門。
“強行破開！”
顧鐵山凝聚魂力，鏽劍紅光大盛，猛地刺向肉膜！
“噗嗤！”
肉膜被撕裂，但並未完全洞開，
反而劇烈收縮，從破口處噴出大量帶有強烈致幻作用的粉色孢子霧！
“閉氣！後退！”季守拙急呼，
【淨化之光】籠罩三人，勉強驅散部分孢子，但仍有少量被吸入。
林九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眼前似乎出現了小雨在向他招手的幻象。
他猛地咬破舌尖，劇痛讓他瞬間清醒！
時間預感瘋狂示警——肉膜後麵有東西！
隻見破開的肉膜後，並非通往第十層的樓梯，
而是一個布滿了粘液和血管的腔體！
腔體中央，懸浮著一顆巨大的、不斷搏動的肉瘤！
肉瘤表麵浮現出無數痛苦扭曲的人臉，那低頻的呻吟聲正是從這裡發出！
而更讓林九瞳孔驟縮的是，
他在那些人臉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稚嫩的麵孔，
雖然扭曲，但他絕不會認錯，那是前幾天在黑市失蹤的一個下區孩子！
“這些怪物……是用人……改造的？！”
無邊的寒意和怒火瞬間席捲了林九！
那顆肉瘤似乎察覺到了入侵者，
表麵的人臉同時發出尖銳的嚎叫！
一股強大的精神衝擊如同海嘯般向三人湧來！
“守拙！”顧鐵山暴喝，將失神季守拙喝醒。
季守拙臉色煞白，將厚書按在胸前，
吟唱出拗口的音節，一個更加凝實的光罩將三人護住，
勉強抵擋著精神衝擊的侵蝕！
“必須毀掉它！”
林九眼中血紅，他知道，每多存在一秒，
就可能有一個孩子被徹底吞噬！
他目光鎖定肉瘤深處一點微弱的核心波動，
那是時間預感捕捉到的能量中樞！
他猛地將袖中“蜂刺”對準那個方向，扣動了扳機！
塗滿強效麻藥的弩箭疾射而出，
但打在肉瘤上，如同泥牛入海！
物理攻擊效果甚微！
“它的弱點是能量核心！需要極強的能量爆發！”
季守拙艱難地維持著護盾，大聲喊道。
極強的能量爆發……
林九看向了顧鐵山手中那把暗紅流轉的鏽劍。
顧鐵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深吸一口氣，周身氣勢陡然攀升，
暗紅色的魂力如同火焰般燃燒起來！
他雙手握劍，將全部力量灌注其中，
鏽劍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劍身上的鏽跡彷彿要徹底融化！
“閃開！”
顧鐵山怒吼一聲，人隨劍走，
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暗紅流星，
悍然衝向那顆搏動的罪惡肉瘤！
“轟——！！！”
劇烈的爆炸聲和刺目的光芒充斥了整個腔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