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天路 第36章 鐵砧營地
帶著兩個孩子，接下來的路途變得更加艱難和緩慢。
林九三人不得不分出更多精力照顧他們，
避開危險區域，
尋找相對安全的食物和水源。
原本四天的路程，硬是走了六天。
這六天裡，他們像荒野中的老鼠一樣，
在廢墟和陰影中穿行。
兩個孩子，男孩叫阿石，女孩叫小芽，
展現出驚人的求生韌性。
他們熟悉一些可食用的塊莖和苔蘚，
對危險的直覺也很敏銳，顯然在荒野中掙紮了不短的時間。
他們的存在，雖然拖慢了速度，但也帶來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幫助。
第六天傍晚，當翻過一座布滿鏽蝕管道的山脊後，
一片燈火在遠處灰霾的峽穀中隱約浮現。
“那就是鐵砧營地。”
顧鐵山指著那片燈火，
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也有一絲如釋重負。
鐵砧營地，名副其實。
它坐落在一個巨大的、如同被鐵錘砸出的凹陷峽穀中，
四周是陡峭的、布滿金屬碎片的岩壁。
整個營地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雜亂無章的垃圾場和貧民窟的結合體。
簡陋的棚屋和帳篷依附著岩壁搭建，
層層疊疊，歪歪扭扭。
中央區域有一些相對堅固的、用廢舊集裝箱和鋼板壘砌的建築，
那裡燈火通明，人聲嘈雜。
空氣中彌漫著比第七區更濃的蝕氣、汗臭、劣質燃料和金屬焊接的味道。
一條渾濁的小溪從營地中央穿過，水麵上漂浮著油汙和垃圾。
幾條狹窄而泥濘的街道上，
擠滿了形形色色的人，
穿著破爛的拾荒者、眼神凶狠的傭兵、身上帶著怪異改造痕跡的機械師，
還有更多是眼神麻木、如同行屍走肉般的流浪者。
這裡沒有秩序，隻有**裸的弱肉強食。
“跟緊我們，不要亂看，不要說話。”
顧鐵山低聲叮囑阿石和小芽。
兩個孩子緊張地點點頭，緊緊抓住林九和雷昊的衣角。
五人小心翼翼地沿著陡峭的小路下到穀底，
混入湧入營地的人流中。
入口處沒有任何守衛，
隻有幾個靠在牆邊、眼神貪婪地打量著新來者的混混。
一進入營地，喧囂和混亂撲麵而來。
叫賣聲、爭吵聲、金屬敲擊聲，
還有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節奏狂亂的音樂聲交織在一起。
路邊隨處可見簡易的攤位，
出售著各種來路不明的食物、武器零件、藥劑，
甚至還有被鐵鏈鎖著的、眼神凶戾的變異獸幼崽。
林九的時間預感在這裡變得異常活躍，
無數充滿惡意、貪婪和危險的氣息從四麵八方湧來，
讓他頭皮發麻。
他必須全力收斂氣息，才能不引起注意。
“先找個地方落腳。”
顧鐵山目標明確，帶著三人穿過最混亂的外圍區域，
向著靠近中央、相對“規整”一點的地帶走去。
最終，他們在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
找到了一家由半截廢棄巴士改造的、名叫“鏽輪旅店”的地方。
老闆是個獨臂的、臉上帶著燙傷疤痕的中年人，
眼神渾濁，對來客的身份毫不關心，隻認錢。
“四個床位，一晚，五十晶幣。食物另算。”
老闆的聲音沙啞。
價格昂貴得離譜，但顧鐵山沒有討價還價，直接支付了費用。
他們現在急需一個安全的角落休整。
旅店內部狹窄而肮臟，彌漫著一股黴味和汗味。
四個床位擠在巴士後半截，用破爛的簾子隔開。
但至少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而且老闆聲稱這裡受“營地規矩”保護，相對安全，
當然，這規矩能有多大效力，誰也說不準。
安頓下來後，顧鐵山讓雷昊守著阿石和小芽在旅店休息，
自己則帶著林九，準備去營地裡打探訊息。
“我們需要知道幾件事。”
顧鐵山低聲道，
“第一，灰衣殺手和那個狐狸麵具人有沒有在這裡出現過的訊息。
第二，天路貿易的具體情況和渠道。
第三，有沒有辦法能安全地出手我們手裡的能量晶體和淨化藥劑，換取必要的補給。”
林九點頭。
情報是生存的關鍵。
兩人再次融入營地的混亂之中。
顧鐵山似乎對這類地方很熟悉，
他帶著林九避開那些明顯的陷阱和麻煩區域，
徑直走向營地中央一個掛著破舊齒輪標誌的、看起來像是酒館的地方——“齒輪酒吧”。
這裡是資訊交彙的中心。
推開吱呀作響的鐵皮門，
一股更加濃烈的酒精、煙草和體味混合的臭氣湧來。
酒吧裡光線昏暗，人聲鼎沸。
傭兵、冒險者、走私販子……各色人等聚集於此，
大聲交談、賭博、或是沉默地喝著劣酒。
顧鐵山和林九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點了兩杯最便宜的合成酒精飲料，
然後靜靜地聽著周圍的談話。
碎片化的資訊湧入耳中：
“……‘黑風團’上次走天路，又折了三分之一的人，媽的，那條路越來越不太平了……”
“……聽說‘鏽水商隊’在招護衛，去三號哨站，報酬還行，就是路上有‘蝕骨狼群’……”
“……‘血手’那幫人最近在找幾個生麵孔，懸賞不低，不知道哪個倒黴蛋惹到他們了……”
“……最新一批‘淨水’到了，老價格，要的快……”
大多是關於生存、任務和交易的資訊，雜亂無章。
就在這時，
旁邊一桌幾個看起來像是資深傭兵的談話，
引起了顧鐵山和林九的注意。
“聽說了嗎？
‘暗影之手’在第七區的幾個據點，前幾天被人端了一個！”
一個臉上帶刀疤的漢子壓低聲音說道。
“真的假的？誰這麼大膽子敢動暗影之手？”
“不清楚，訊息封鎖得很嚴。
但聽說……跟‘天堂計劃’的殘渣有關。”
天堂計劃！顧鐵山和林九心中一震，豎起了耳朵。
“又是那鬼東西？不是說早就廢棄了嗎？”
“廢棄？
哼，我看是有人不死心，想重啟那該死的計劃……
第七區最近可不太平，又是淨化塔爆炸，又是據點被端……
我看啊，要出大事了！”
談話聲漸漸低了下去，似乎涉及到了更隱秘的內容。
顧鐵山和林九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暗影之手的據點被端？
難道是他們鐵鏽鎮的行動引發的連鎖反應？
還是……那個狐狸麵具人背後的勢力開始清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