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天路 第70章 共鳴
告彆了岩牙營地，林九按照地圖指引，向著西南方向的鏽水城進發。
這一次，他傷勢痊癒，魂力充盈，
對荒野的生存法則也更加熟悉，行程順利了許多。
破碎丘陵邊緣地帶的地形比風蝕峽穀更加複雜多變，
隨處可見巨大的風化岩柱、深邃的裂穀和廢棄的礦坑。
蝕氣濃度時高時低，偶爾能遇到一些低階的蝕獸，
都被林九憑借時間預感提前避開或快速解決。
五天後，一片龐大的、雜亂無章的聚居地輪廓出現在地平線上。
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股濃重的、混合著鐵鏽、劣質燃料、汗臭和某種化學汙染的刺鼻氣味。
鏽水城，到了。
與裂穀前哨站的相對秩序和岩牙營地的簡陋不同，
鏽水城更像是一個巨大而混亂的貧民窟與黑市的混合體。
沒有高大的圍牆，
隻有用廢舊車輛、鏽蝕鋼板和混凝土塊胡亂堆砌起來的、歪歪扭扭的“邊界”。
城內建築低矮擁擠，街道狹窄泥濘，各種臨時搭建的棚屋和帳篷見縫插針。
隨處可見衣衫襤褸的流浪漢、眼神凶狠的傭兵、以及兜售各種來曆不明物品的小販。
林九收斂氣息，混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走進了這座混亂之城。
一進城，喧囂和混亂撲麵而來。
叫賣聲、爭吵聲、金屬敲擊聲、還有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節奏狂亂的音樂聲交織在一起。
街道兩旁，攤位上擺著各種東西，
從腐爛的果蔬、劣質的合成食物，
到鏽跡斑斑的武器零件、低階蝕獸材料，
甚至還有一些被鐵鏈鎖著的、眼神麻木的奴隸。
林九的目標明確，
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然後打探訊息，
尤其是關於血手團、星火商會以及如何接觸天路貿易的資訊。
他避開最混亂的主乾道，拐進一條相對安靜些的側街，
找到一家看起來還算結實的、由舊集裝箱改造的旅店“鐵皮屋”。
旅店老闆是個獨眼的老頭，眼神渾濁，
對林九的到來毫不在意，收了十個晶幣，扔給他一把鏽跡斑斑的鑰匙。
房間極其簡陋，隻有一張硬板床和一個破椅子，
但至少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安頓下來後，林九再次來到街上。
他需要情報，而最好的情報來源，永遠是酒館和集市。
他走進一家名為“鏽蝕酒杯”的酒館。
酒館裡煙霧繚繞，人聲鼎沸，各色人等混雜。
林九點了一杯最便宜的麥酒，在一個角落坐下，靜靜傾聽。
周圍的談話內容五花八門，但很快，一些關鍵詞引起了他的注意。
“……血手團那幫瘋子，最近越來越囂張了！連黑隕商會的貨都敢劫！”
“聽說黑隕商會懸賞五千晶幣，要血手團一個小頭目的腦袋！”
“五千？哼，有命拿才行！
血手團在鏽水城的據點‘血狼窩’，就在西區，誰敢去惹？”
“不過聽說血手團最近好像也在找什麼東西，動靜不小……”
“找東西？我看是惹了不該惹的人吧！
前幾天不是有傳聞，說他們在裂穀那邊吃了大虧，連‘毒牙’都栽了？”
“噓！小聲點！不想活了？”
血手團在鏽水城也有據點！
而且似乎在尋找什麼？林九心中凜然。
毒牙栽了的訊息也傳到這裡了，這對自己不利，必須更加小心。
他又聽到有人談論星火商會。
“星火商會這次帶來的‘淨魂液’聽說效果極好，
可惜限量供應，隻給那幾個大傭兵團和商會內部。”
“價格炒到天上去了！一瓶就要三萬晶幣！還買不到！”
“據說商會正在招募臨時護衛，
護送一批重要貨物去‘黑岩哨站’，
報酬豐厚，要求也高……”
星火商會在招募護衛？這或許是一個接觸的機會。
黑岩哨站是另一個靠近歎息之壁的前哨站，可能也有天路渠道。
林九默默記下這些資訊。
他需要更具體的情報，比如血手團據點的具體位置和實力，
星火商會招募的具體要求和路線。
他起身離開酒館，來到城西的集市。
這裡更加混亂，但也更容易找到一些“特殊”的服務。
他在一個販賣情報的攤位前停下，
攤主是個精瘦的、眼神閃爍的中年人。
“想打聽點什麼？”攤主壓低聲音問道。
“血手團在鏽水城的據點，詳細情況。
還有，星火商會招募護衛的具體資訊。”
林九言簡意賅。
攤主打量了林九幾眼，伸出兩根手指，
“血手團的訊息，二十晶幣。
星火商會的，十個晶幣。”
林九沒有猶豫，支付了晶幣。
攤主收了錢，快速說道，
“血手團的據點‘血狼窩’，在西區廢棄的‘紅鐵鑄造廠’裡麵。
明麵上有三十多人常駐，頭目叫‘血爪’，魂力38級，心狠手辣。
暗地裡可能還有高手。
最近他們好像在找一個人，據說跟裂穀前哨站那邊的事有關，懸賞不低。”
林九心中一驚。找一個人？很可能就是自己！
攤主繼續道：“星火商會的招募點在南區商會辦事處。
要求魂力30級以上，有護送經驗，背景清白。
三天後出發，護送一批藥劑去黑岩哨站，
報酬每人200晶幣加一瓶‘淨魂液（初階）’。”
報酬包含淨魂液！林九眼睛一亮。
這正是他需要的！
但30級的要求……他明麵上隻有21級。
看來，需要想辦法偽裝一下實力，
或者……另辟蹊徑。
買完情報，林九沒有回旅店，
而是在城裡繼續轉悠，熟悉環境，
尤其是西區血手團據點附近和南區星火商會辦事處的地形。
當他路過一條陰暗的小巷時，時間預感突然傳來微弱的警示。
他眼角餘光瞥見巷子深處，幾個身影正圍著一個瘦弱的少年，似乎在進行勒索。
林九本不想多管閒事，但當他看清那少年的麵容時，卻愣了一下。
那少年看起來十四五歲，衣衫破爛，
估計和自己差不多大，但是看起來很瘦弱，
但一雙眼睛卻異常清澈明亮，帶著一股不服輸的倔強。
更重要的是，林九從他身上，
感受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但非常獨特的魂力波動，
那波動，竟然與他體內的【時間之魂】有幾分隱隱的共鳴？
這是怎麼回事？
巷子深處，幾個流裡流氣的混混正圍著一個瘦弱少年，
推搡著，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
“小雜種，敢偷老子的東西？活膩歪了！”
“把東西交出來！不然打斷你的腿！”
“跟他廢話什麼！搜！”
少年死死護住懷裡的一個小布包，
眼神倔強，一聲不吭，任由拳腳落在身上。
林九本不是愛管閒事的人，尤其是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
但那少年身上傳來的、與【時間之魂】隱隱共鳴的獨特魂力波動，
讓他無法視而不見。
這種共鳴極其微弱，若非他時間預感敏銳，幾乎無法察覺，但確實存在！
這少年……不簡單！
“住手。”林九低沉的聲音在巷口響起。
幾個混混一愣，轉過頭，
看到一個穿著普通、魂力波動隻有魂師級的年輕人，頓時嗤笑起來。
“哪來的小子？想多管閒事？”
“滾遠點！不然連你一起揍！”
林九沒有理會他們的叫囂，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少年也抬起頭看向他，清澈的眼中閃過一絲意外和……
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
“他拿了你們什麼東西？我替他賠。”
為首一個黃毛打量了林九幾眼，
哼道：“他偷了老子剛買的‘能量棒’！值五個晶幣！你賠得起嗎？”
能量棒？林九看了一眼少年懷裡的布包，形狀不對。
但他懶得計較，從懷裡摸出五個晶幣，扔了過去。
“拿了錢，滾。”
黃毛接過晶幣，掂量了一下，
又狐疑地看了看林九和少年，
悻悻地罵了幾句，帶著手下走了。
巷子裡隻剩下林九和少年。
少年警惕地看著林九，沒有放鬆戒備，但也沒有逃跑。
“他們走了。”林九說道，“你沒事吧？”
少年搖了搖頭，依舊緊緊抱著布包。
林九沒有追問布包裡的東西，而是仔細感知著少年身上那奇特的魂力波動。
這波動很微弱，時斷時續，彷彿被什麼力量封印或壓製著，
但那種與時間之魂同源的感覺，讓他十分在意。
“你……”林九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
“你的魂力，很特彆。”
少年身體微微一顫，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但很快又恢複了倔強，抿著嘴不說話。
林九知道對方戒備心很強，不再多問，
從揹包裡拿出一塊壓縮乾糧遞過去：“吃點東西吧。”
少年看著乾糧，嚥了口口水，但沒有接。
“我沒有惡意。”林九將乾糧放在旁邊的破木箱上，
“如果遇到麻煩，可以到城東的‘鐵皮屋’旅店找我，我叫林九。”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小巷。
他相信，如果這少年真的與時間之魂有關，
他們遲早會再見麵。強求反而不好。
回到鐵皮屋旅店，林九開始思考接下來的行動。
血手團在找他，鏽水城不宜久留。
星火商會的護送任務是個機會，但30級的門檻是個問題。
他雖然實際魂力是21級，
但憑借【風行雀魂】的身法和時間預感的特殊，
戰鬥力不輸於普通30級魂師。
但如何讓對方相信並破格錄用，需要想辦法。
或許，可以再去星火商會辦事處打聽一下具體情況。
第二天一早，林九再次來到南區星火商會辦事處。
這是一座相對整潔的二層石樓，門口有守衛。
相比城裡的混亂，這裡顯得規矩很多。
林九表明來意，想諮詢護衛招募事宜。
接待他的是一個穿著商會製服、表情嚴肅的中年執事。
“要求魂力30級以上，有相關經驗，通過考覈。”
執事公事公辦地說道，“你的魂力……”
他看了一眼林九，搖了搖頭，“不符合最低要求。請回吧。”
林九沒有放棄，沉聲道，
“等級不代表全部。
我擅長速度和偵查，對危險有超常直覺，
曾在荒野中獨立生存多日，並協助小隊擊退過蝕獸群和匪徒。”
他稍微透露了一些經曆，但隱去了細節。
執事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耐煩，
“商會隻看重實際魂力等級和過往履曆。
你的情況，不符合規定。”
就在這時，一個略帶驚訝的聲音從旁邊響起，
“咦？是你？”
林九轉頭一看，
隻見一個穿著星火商會低階執事服、神色有些疲憊的年輕人正從外麵走進來，
正是之前在“老陳雜貨鋪”附近見過的那個年輕執事！
年輕執事看到林九，愣了一下，
隨即對中年執事說道，
“王執事，這位……我昨天在城裡見過，身手好像不錯。”
王執事看了年輕執事一眼：“張明，你認識他？”
張明猶豫了一下，
低聲道：“不算認識，但以前我看到他……
呃，幫人解圍，動作很快。”
他顯然不想提雜貨鋪的事。
王執事沉吟片刻，又打量了林九幾眼。
張明雖然職位不高，但畢竟是商會內部人員，他的話有一定分量。
“既然張明這麼說……”
王執事語氣緩和了一些，
“這樣吧，正好今天下午有一場針對報名者的初步考覈，
主要是測試實戰反應和應變能力。
你可以去試試。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
考覈官是‘黑岩哨站’來的護衛隊長，
要求很嚴，通不過就是通不過。”
有機會！林九心中一喜，連忙道謝，
“多謝王執事，張執事！我一定儘力！”
張明對林九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匆匆進了內室。
林九知道，這可能是張明之前昨天雜貨鋪的事，對自己的一點回報或封口。
不管怎樣，這是一個突破口！
下午的考覈，他必須全力以赴！
然而，就在林九離開商會辦事處，準備回旅店調整狀態時，
時間預感突然傳來一陣強烈的警示！
他猛地抬頭，隻見街角處，
幾個眼神凶悍、身上帶著血手團狼頭紋身的大漢，
正不懷好意地盯著他！
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