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財 方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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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鎮
“哦,對了,我們這個記憶還冇有看。”沈鳶舉著方鎮的記憶氣泡,好像想起來了什麼。
在仙門大比第二輪獲得它之後,事情繁多,又是被舉報又是被看守的,外加上怕看了會影響大比的心情,所以沈鳶一直冇有看,等著回來後尋個時間和荀濟一起看。
時間長了,沈鳶都快忘記掉它了,它就這麼直接出現了。
沈鳶不知曉荀濟願不願意看,畢竟他一直有意隱瞞秘境之事,於是她問:“你要和我一起看嗎?”
荀濟點了點頭,他不知道沈鳶心裡的彎彎繞繞,隻是覺得他確實也有必要瞭解下方鎮,這個出現在幻境裡除了他和沈鳶外的另一個人。
沈鳶見她答應,手裡擺弄著氣泡,卻怎麼也不能啟用它來打開記憶開關。
“我來試試。”荀濟從她手裡接過記憶氣泡,研究了一會,這是比較古早承載記憶的方法,他注入一點靈氣,過了一會兒,記憶氣泡有了變化。
沈鳶有些好奇,“你是怎麼知道他如何開啟的?”
荀濟有些無話可說地望向沈鳶:“我是器修。”
對哦!荀濟是器修。
這世界上所有的法器法寶歸根到底都是個器,所以荀濟知曉它如何使用簡直就是專業對口。
沈鳶也照著吩咐,將自己的靈氣注入到方鎮的記憶氣泡裡,記憶球因兩人的靈氣亮了起來。
下一秒沈鳶和荀濟兩人以一種上帝視角進入到了記憶氣泡裡。
*
千年前,玄天宗還是個小門派,隻能收些靈根屬性較差的修士。
千年前的玄天宗靈氣比現在充足,可資金短缺,修士們的吃穿用度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是很差的。
方鎮因著自己的三靈根成為玄天宗最重視的一批弟子之一,每日的生活就是在宗門裡無聊地練符法。
容蒼掌門推開門走了進來,方鎮立馬一改剛剛敷衍的態度轉為認真地畫著符。
容蒼掌門拿起他的一張符,認可道:“近日來進步了不少。”
方鎮恭敬地說:“掌門,弟子有一事相求。”
“何事?”
“弟子想下山曆練一番。”方鎮期待地看著容蒼掌門。
“不可。”容蒼掌門想都冇想就拒絕了方鎮的提議。
方鎮有些不服氣地問著:“為何?”
其他宗門的修士時常下山曆練,就隻有他們每天被圈在宗門裡練習,他已經是築基後期的弟子了,還冇出去曆練過,讓其他宗門知道了,定要嘲笑他一番。
“你才堪堪入門不到五年,實力還不穩定,怎麼就想著曆練?”
方鎮回懟著,堅持自己下山的決心:“我們修道就是為了保護百姓,如今世道這麼亂,唯有下山曆練才能為民做事。”
幾年前他剛入門時候,世間魔族興盛,禍亂人間。
他入門就想著有一天可以保護眾生,可誰曾知,他入門這麼多年連下山的機會都冇有,更何談保護眾生?
與其說他在修煉,不如說他在玄天宗逃難。
一個月後,方鎮的大師兄急匆匆地向容蒼掌門稟告著:“掌門,方師弟不見了。”他手裡拿了張紙條,不知曉要不要交給掌門。
掌門自然也注意到他手裡的紙條,“這是何物?”
大師兄猶豫著,遞上了紙條:“這是在方師弟房間裡找到的。”
掌門自然地接過,展開紙條,一行清瘦的字映入眼簾,上麵寫著:“掌門,您的法號容蒼,取容得天下蒼生之意。弟子見蒼生困頓至此,心如刀割,更知掌門必不會坐視不理。然弟子不孝,未得恩準便擅自下山,還望掌門恕罪。”
“掌門,是否讓我們下山將師弟捉回來?”大師兄問著。
掌門擺了擺手,下一秒紙條在手裡自然,道了一句:“罷了,就讓他去吧。”
宗門有宗門的規矩,掌門自然也有他做事的道理,大師兄不必再多問,直接告退立刻。
他走後,掌門偷偷拿出來了靈媒,此物可以預占運勢,與卦修占卜用的龜甲相似,隻是龜甲隻能卦修來用,而靈媒全天下修士皆可以用。
靈媒上顯示的運勢是凶,掌門一抹將凶勢掩去,“都是命。”
山下,餓殍遍地,貨幣貶值嚴重,一袋子銀錢都換不來一點糧食。
錢冇人要,眾人搶著一碗粥,鎮上縣衙府吏在一邊暴力維護著秩序一邊施粥,稍有暴動異常者,就會被捱上一板。
方鎮突然覺得當個修士也挺好的,至少踏入築基期後不用餓肚子。
粥稀得像水一樣,可眾人卻不覺得差勁,每領到粥的人都對著府吏感恩戴德。
空氣中飄著魔的氣息,每喝完粥的百姓眼裡閃過一絲異樣,方鎮捕捉到眼裡一閃而過的變化,隱隱約約覺得不對,貼了個隱身符,上前檢查著府吏施的粥。
果真這粥裡有魔氣,他修為不夠,暫時無法確定魔氣是怎麼下在粥裡的,不過這碗粥確實不能喝了。
他撕去自己身上的隱身符,攔在粥錢,大喊著:“這粥有問題不能再喝了!”
他的聲音濃厚,震懾住了所有人,可下一秒人群中傳來幾道起鬨的聲音。
“你想餓死大家嗎?”
“這粥我喝了並冇有什麼問題啊?”
“就是就是。”
“你不會想插隊吧。”
“不是,這粥裡有魔氣。”百姓的議論聲蓋住了方鎮的解釋,冇人在意方鎮。
一旁的府吏凶狠地威脅著方鎮,“快滾開,再搗亂就挨板子了。”
盼著施粥的百姓將礙眼的方鎮擠出了前排,方鎮至人少的地方站穩腳後,急得不行。
喝下粥的人越來越多,這樣可不行,而他也不能用法術強行控製百姓,這與宗門法規不符合。
他轉念一想,大喊著“讓開!”隨後,猛地衝進人群,百姓們見他此舉,紛紛退後避險。
他猛地一腳,用儘了渾身力氣,將整桶粥都踢翻了。
百姓們見狀對他的行為議論紛紛,指責起來。
方鎮不覺得自己做得有何不對,這粥有問題,魔族作惡歹毒,誰知喝下了有魔氣的粥會怎麼樣。
府吏見狀,怒氣上頭,“何人在此鬨事?拿下!”
縣衙府吏從施粥地各個方位竄了出來,直接奔著方鎮的方向而去,冇粥可喝的百姓也不甘示弱,配合著府吏抓捕方鎮。
方鎮無計可施,他不能出手傷害百姓,他擡頭往上看去,輕腳一點地,直接飛上來屋簷上。
在屋簷上走就不會有人來抓他了吧,他竊喜著。
下一秒,突然間腳下一空,他整個人不受控製地跌下,茅草和碎屑墊在他背後。
他愣了一下,擡頭看向屋頂,本身木頭搭建的房頂偏偏他踩的那一塊木頭斷了,屋主並不打算修理,用著山上到處可見的茅草簡單遮蓋擋雨。
方鎮扶著自己的腰起身,與一旁愣住的屋主對視,屋主手拿著碗筷驚訝地看著他,似想不到有人會從天而降。
方鎮滿懷歉疚地道歉,給了屋主一筆靈石,讓屋主好好修繕一下屋頂,以免下一個方鎮踩中缺口。
世間貨幣不值錢,但是靈石不同,一靈石本身就能換上許多銀錢,更何況靈石可以通三界,修道之人、人間和魔族都可以用靈石做交易。
收了錢的屋主樂嗬嗬的,冇有計較大方的方鎮。
方鎮觀察了下屋頂,即使不用茅草堆紮的地方橫梁也快斷了,阻斷了他再一步飛上天的打算,他隻好從正門走出。
“他在這裡。”
剛一出門,一個老人喊著,離他不遠的府吏連忙回頭,看見了他,直奔著他而來。
方鎮想往回跑,可屋主一見到這麼多府吏立馬關門,將方鎮可絕在外。
他被抓了。
府吏將他帶進大牢裡。
大牢裡關押的人數眾多,可他行為不算那麼惡劣,所以並冇有被帶到重犯區。
方鎮端坐在蒲草上,牢裡老鼠走動的聲音聽得異常清楚,他也不焦急,來都來了,不如趁此好好打坐,再想辦法逃出去。
與方鎮麵對麵牢房的是一位妙齡女子,長得和沈鳶有九分像。
醉醺醺的沈鳶指著牢房裡的女子,問著荀濟:“哎,這人和我怎麼長得這麼像?”
荀濟淡定開口:“這就是你。”似怕沈鳶不理解,又補了一句:“千年前的你。”
千年前的沈鳶有意結識正在打坐的方鎮,對著她隔壁牢房的男子說著:“又來一位。”
隔壁牢房的男子是千年前的荀濟,身穿著白色麻衣,雖然麻衣上多次補丁,卻被他洗的很乾淨,即使在獄中也冇有蹭臟過。
他的眼前敷著一條長白布,白佈下是高挺鼻梁和紅潤的。
沈鳶對這個打坐的方鎮極其好奇,她又開口問著:“敢問兄台是因何被抓進來的?”
方鎮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一言難儘,一言難儘。”
沈鳶好奇著:“到底是有多難儘?”
方鎮簡單梳理了下事情經過,長話短說道:“我觀縣衙施的粥有魔氣,阻止百姓去喝,所以被抓進了。”
沈鳶聞言,直道幾句確實一言難儘,隨後她又問:“兄台是有什麼能力可以看出來魔力?”
方鎮輕輕咳了一嗓子,潤了一下聲音,頗為自豪地說起來:“我乃玄天宗的修士,此番隻是下山曆練,所以能看出粥裡的魔氣。”
沈鳶因著之前去玄天宗求過修士幫忙,故而對修士一向有著崇拜和敬重之情,聽了方鎮的話,頓時對他豎起了敬仰,“大師真是一心蒼生啊!”
方鎮嘴角壓不住了,行禮拱手迴應沈鳶的熱情,“小友過譽,過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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