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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重生了誰搶皇位啊 第241章 江南江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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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教主,您感覺如何了?”

幽暗的房間內,

董平赤著上身,纏上了厚厚的繃帶,盤膝坐在床上。

一位將全身藏在黑袍內的男子坐在床前,將手從董平的患處收回袍中。

“還好,勞煩石先生了。”

董平麵色平靜,扯過自己的袍子,披在身上。

石先生恭敬抬手,對著麵前男子施了一禮。

他心裡清楚,自己其實是沒有資格被麵前這人稱作“先生”的。

因為就連自己的老師,在天下武評榜上,也隻是比此人高上一個位次。

“張巡撫呢?”

董平問道。

石先生起身道:“張巡撫和莫樓主在堤上。”

董平點了點頭,下了床,向屋外走去。

此處是河岸處的一座村莊。

董平走出屋子,向遠處望去。

滔滔大河,奔流而去。

雨水,淅淅瀝瀝地落下,潤濕了他的衣角。

“董教主,打個傘吧,您傷處不能碰水。”

身後,石先生撐起一把油紙傘,手裡還拿著另一把。

董平搖了搖頭,走進了雨裡。

在石先生的目光中,那道身影沒有刻意真氣外放阻擋雨水,

彷彿隻是在雨幕中散步一般,卻沒再讓任何一滴雨水沾到他的身體。

石先生搖了搖頭,

這就是天人境啊。

魂力可以準確地捕捉到每一滴雨水落下的位置,巔峰武者對身體的掌控,又能將其完美地避開。

石先生剛想邁步跟上去,卻看到前麵的那道身影的行動在一瞬間似乎有些不自然。

然後,一滴雨珠,落在了董平的肩膀上。

石先生瞪大了眼睛。

他看著前麵那個男人空蕩蕩的右臂,看著他後背的傷口的位置,不禁輕輕歎了口氣。

“他,終究……還是在強撐啊。”

兩個月內,硬扛三千天狼騎的圍殺,與定北王與眾朝廷供奉大戰一場,後又與陸聽風祁盜聖廝殺。

方纔自己給他療傷的時候,發現他體內的暗傷已經堆砌到極限,若是再不進行長時間的靜養,或是再進行一場高強度的大戰,將會對身體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害。

跌境,板上釘釘。

石先生心裡感慨著英雄末路,跟著董平的背影,向前方那座壯觀的大堤走去。

橫亙在河麵上的大堤上,有兩人靜靜站在那裡。

“董教主。”

張回笑著,拱了拱手。

董平輕輕頷首。

“我們的計劃要提前了。”

張回看了眼董平的臉色,開口道。

董平笑了,道:

“我們,現在還有計劃嗎?”

當時,張回到山裡尋找自己,一番發言慷慨激昂,全部計劃都建立在他江南道巡撫的身份上。

現在,他的身份已經在李澤嶽和錢欽差的共同通告下,被強行廢除了。

雖然皇帝的明確旨意此時還沒傳回江南道,但江南道官員已經暗暗預設了這個結果。

不預設的,已經被錢欽差和采律司押入大牢了。

如果說李澤嶽沒有旨意,強行廢除張回的官職,會讓江南道官員們誕生出一些陰謀論的想法。

但錢欽差表現出來的強硬態度卻讓他們都閉上了嘴。

欽差,代表的是皇帝。

更何況,世人皆知,錢欽差曾是太子府出來的人,在張回失蹤後,他在金陵知府陸正狄的支援下,以強硬手腕牢牢掌控住了江南的官場,在數天內對江南張黨進行了大肆清洗。

他……總不可能幫著二殿下在江南謀反吧。

因此,現在整個江南道,寂靜一片,能混到這個位置上的,哪個不是人精,早就嗅到了幾分不同尋常的味道。

他們,都在等待著此次事件一個明確的結果。

“計劃,自然是有的,隻不過現在需要稍稍改變一下。”

張回眼裡帶著幾分笑意。

董平無奈地搖了搖頭:

“稍稍?”

“哈哈哈哈……”

張回笑著,拍了拍大堤邊緣的青石。

“董教主,其實……在下騙了你。”

“我知道。”

“我也不能幫您複國了。”

“我知道。”

董平的麵色平靜。

張回身旁,莫無風麵色擔憂地看著董平。

“不複國,總是要複仇的。”

董平看著腳下的滔滔江水,喃喃道。

張回點點頭:“是啊,總是要複仇的。”

“那你現在能告訴我,你稍稍改變後的計劃,有把握成功嗎?”

“不敢再欺瞞董教主,有九成。”

聞言,董平看向身後的石先生,道:

“你……”

“回董教主,在下、以及在下的師尊,都是支援張大人的計劃的。”

石先生拱手答道。

他的醫術源自國師府,真氣源自巫神教,董平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底細。

“董教主。

你覺得,那位二殿下是聰明人嗎?”

張回問道。

董平輕閉上眼,隨後又睜開。

他想起了京城的那一場請君入甕,以及……戰死在城中的教眾們。

“他……自然是的。”

張回點了點頭:“是啊,正因為他是聰明人,所以他肯定會根據柳亂偷聽到的江邊一事對我們的計劃有所猜測。

所以,他很快就會開始行動,或者說……已經開始行動了。

你前幾日和陸聽風戰鬥一場,雖然沒拿下他,但起到的作用還是極大的。

起碼,拖延住了那位的步伐,為我們贏得了這幾天。

我們既然決定提前發動,他現在再來查,已經來不及了……”

董平默然。

“你看,雨,越來越大了。

我們腳下的這座大堤,它叫白鹿堤,我用了十年,整整十年修築而成,

這些年,我令其不斷加固,扼守三江口,保護著江南百萬人口與大寧糧倉。

我還給它設了船閘係統,讓它成為我大寧南北漕運的咽喉要道。

這是我的政績,是我在這個王朝安身立命的資本,是我這輩子所乾過最值得驕傲的事情。

隻憑此一事,我便可傲視那些朝中內閣大臣,我,為百姓真真正正做過事,你們呢?

一群屍位素餐之輩!

這座大堤,就是我的命。”

說到這裡,張回臉上帶著明顯的驕傲之色。

隨即,他輕輕歎了口氣。

“可惜,它馬上就要在這世上消失了。”

石先生站在一旁,黑袍下……輕輕勾起一絲微笑。

“年初時,我下令,對這座大堤進行了加固維修。

我說,這座大堤要核心支承木樁老了,需要替換。然後,我誅鼎樓的死士們與工匠們,將最核心、承力最大的數十根巨型鐵力木全部換掉,換成了外表經過刷漆裹泥的劣質木樁。

朝廷驗收時,是驗不出來的。

畢竟,誰會認為一手修築它的人,會想著把它毀掉呢?

這些樁子,表麵上能支撐很久,可一旦水壓劇增,到了夏天降雨帶來的持續高水位長時間浸泡,內部就會像朽木一樣……崩潰。

我還動了泄洪閘門和泄洪道,安裝了一些機關,我又對大堤底部的粘土心牆和防滲帷幕摻了沙子。

這座大堤,看上去還是如此的雄壯,彷彿能再佇立在此數百年,讓後人看見它時,都會感慨我的功績。

可誰知道,若是董教主您此時全力施展,以一人之力,便可摧毀整座堤壩。

屆時,生靈塗炭,民怨沸騰,糧倉儘毀,漕運中斷。

大寧,將在一瞬間陷入癱瘓。”

張回低著頭,用手撫摸著這塊大堤的塊塊青石,眼裡……有唏噓,也有決然。

他在江南待的太久了,久到……讓他從一位政客,在日積月累下,成了一位出色的工匠。

董平眺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江麵,深吸一口氣。

他看了張回一眼。

就算是以他的如水般的心境,也不禁因這個男人的話掀起了一陣波瀾。

“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董平問道。

張回笑了笑,道:

“現在還不行,雨下的還不夠大。”

“再拖下去,恐生變故。”

董平皺眉道。

石先生也看向了張回。

張回嘴角微微浮現一道耐人尋味的笑容:“這裡,會有人來處理的。

我們……向西走,那裡纔是我們該施展的地方。”

“往西走?”

石先生皺起眉頭,出聲道。

在張迴向國師府交代的計劃中,腳下的白鹿堤,便是爆發點。

也就是說,張回又變動了計劃。

這已經脫離了北蠻和祁王的掌控。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我家陛下那二小子,就要到這了。

事發的太過突然,準備根本做的不夠。

這點時間,是不夠我觸發機關摧毀白鹿堤的,就算讓董教主和無風聯手對它進行破壞,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完成的。”

張回緩緩道:

“更何況,我總覺得,從錢立升到江南,再到李老二南下,一切都太巧合了些。

我從四十年前開始,就從來不敢小看我家陛下。

我心裡,總隱隱感覺哪裡有些不對。

所以,我們現在立刻更換目標,去一個完全存在於計劃之外的地方。”

“去哪?”

石先生皺起眉頭。

張回最後拍了拍白鹿堤的石頭,隨後轉身離開。

“誰告訴你們,我在江南待了那麼多年,隻對一座大堤做了手腳?

陛下,這次,我總該勝您半子了吧。”

……

運河岸,

一個腰間佩刀的男子趴在碎石上,彷彿完完全全失去了生氣。

一個老頭路過了這裡,

扭頭,看了他一眼,

想了想,

還是沒去管。

老頭覺得自己要遲到了,不能再沾麻煩事了。

可誰知,還沒等他走兩步,那像死了一樣的男子突然極為微弱地動了動手指。

“……”

老頭遲疑了一下,毅然繼續向前邁出步子,沒去管他。

從遼地到江南,這一路上,就因為多管閒事,可是浪費了不少時間。

沒辦法,他年輕時就是行俠仗義的性子,手中一柄劍,管的就是世間不平事。

也彆問管成沒管成,是給人家添了麻煩,還是真幫了人家忙,亦或者是好心辦錯事,反正他是幫了。

但後來,他慢慢發現,有很多事,不是他想幫就能幫明白的。

世間,對錯之間,比他年輕時愛喝的濁酒都渾。

他後來也想明白了,

自己也就隻有這三尺劍,自己也就看這三尺,彆的……去他娘吧。

所以,這次下山,他就管了眼前三尺。

然後……他感覺自己似乎有些誤了日子。

老頭又向前走了兩步,回頭看了一眼那男子。

嗯……在三尺之外了。

不管了。

老頭繼續向前走去。

“老、老先生……”

身後,那男子竟然抬起了腦袋。

老頭置若罔聞,繼續向前走。

可下一刻,他感到一股風吹過他的褲腿,似乎是在阻攔自己?

老頭停下了步子,挑起眉頭,轉身看去。

以他的眼力,一眼就看出此人是有功夫底子的,此時受了重傷,沒能好好休養。在這岸邊趴著,估計是從河裡漂上來的,出了什麼意外?

“你是何人?”

老頭問道。

男子虛弱地張了張嘴。

這回,他是真快死了。

“晚、晚輩……十、十三衙門,柳亂。”

聞言,老頭長長歎了口氣。

他轉過身,向後走去,來到了柳亂身旁。

隨後,他伸出手,隔空在這男子身上點了兩下,魂力伴著真氣進入他體內,護住心脈,勉強算是吊住了這家夥的命。

“小子,遇到老夫救你一命,你這輩子足以自傲了。”

老頭哼哼兩聲。

隨後,扭頭離開。

“前、前輩,可否留個名諱,柳亂日後必報今日之恩。”

柳亂艱難地撐起身子,衝那道背影喊道。

老頭腳步微微頓了一下,

嘴角輕翹,

道:

“老夫……陳一。”

“陳一?”

柳亂皺起眉頭,隻是覺得很是熟悉,但怎麼都想不起來。

又或者說,他並沒有往那個方向去想。

“……”

老頭扯了扯嘴角,邁開步子,離開了此處,向南行去。

“黎老頭,這小子連老夫都不認識,你怎麼帶的兵!”

……

白鹿堤。

數十騎匆匆趕到此處。

李澤嶽並未在這大堤前停住步子,下馬後,他徑直向內走去。

繡春衛采律官們四散開來,去尋找此地的官員以及當地工匠。

還有一部分水性好的繡春衛,到了大堤下直接紮進水裡,去探查水下大堤的結構,看看是否有什麼錯漏。

李澤嶽麵沉如水,登上大堤。

雨,下的越發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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