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重生了,誰還不是多情小夥 第862章 心安理得
“人差不多齊了,開喝開喝!”
陳思哲從廚房的吧檯後拎出幾瓶頂級的紅酒和威士忌,嗓門洪亮,試圖炒熱氣氛:
“今天咱們不醉不歸!誰先趴下誰是孫子!”
他熟練地開啟一瓶紅酒,給眾人倒酒。
張杭坐在客廳主位的真皮沙發上,他修長的手指隨意地晃動著手中的水晶杯,裡麵琥珀色的液體散發出醇厚的香氣。
他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目光平靜地掃過眼前神態各異的眾人。
熱情張羅的黃鈺彗,刻意逢迎的林小雅,拘謹安靜的蘇婉,興奮諂媚的陳思哲,以及正努力融入這個圈子、帶著學生氣的自信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討好與戒備的周揚。
他清晰地看到,當陳思哲那幾個富二代朋友恭敬地稱呼他為杭哥時,周揚眼中閃過的驚訝和重新評估。
獵物,已經不知不覺地走進了他精心編織的網裡,正一步步朝著預設的方向前進。
周揚很快調整好心態,主動湊到看起來最好說話也最活躍的陳思哲身邊,遞過去一支煙:
“陳哥,家裡做建材的?那可是大生意!我有個遠房表叔也在老家搞這個,不過規模肯定沒法跟陳哥家比,說不定以後咱們還能有點合作機會?”
他試圖拉近關係,拓展人脈。
陳思哲接過煙,挑眉笑了笑,帶著富二代特有的那種優越感:
“可以啊,周揚!不過我們家主要做的是高階進口建材,跟歐洲幾個大品牌有獨家代理,客戶都是頂級樓盤、私人會所那種,跟你們學生創業搞的,嗯,可能路子不太一樣。”
他故意說得傲氣,眼角卻飛快地瞥向沙發上的張杭,見他隻是慢悠悠地品著酒,臉上沒什麼表情,才又緩和了語氣,拍了拍周揚的肩膀:
“嗐,今天不談生意!喝酒喝酒!來來來,走一個!不醉不歸!”
他豪爽地舉起酒杯。
酒過三巡,在陳思哲刻意的引導和黃鈺彗的配合下,氣氛漸漸熱絡起來。
陳思哲開始聊起最近的商業八卦和投資風向,一會兒眉飛色舞地說:
“你們看威信支付現在多猛?線下掃碼支付鋪天蓋地,聽說都快把支付寶逼得沒製衡的辦法了!”
一會兒又煞有介事地分析:
“嘀嘀打車和快滴他們的大戰,看著是公司在燒錢搶使用者,其實背後是資本巨頭的博弈!現在看著消停了,那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我敢打賭,過不了多久,絕對還得打!而且打得更凶!”
他故意丟擲這些高大上的話題,吸引周揚的注意力。
周揚果然聽得津津有味,雖然有些內容他似懂非懂,但絲毫不妨礙他參與討論的熱情。
他不時插幾句自己的見解,比如對校園o2o模式的看法,或者對同城物流前景的分析,努力在陳思哲這個圈內人麵前展現自己的商業頭腦。
兩人推杯換盞,越聊越投機,酒杯碰得叮當響,稱兄道弟起來。
周揚感覺自己的思維越來越活躍,血液在酒精的作用下奔流,一種融入更高階層的錯覺讓他有些飄飄然。
就在這時,林小雅端著一杯紅酒,扭著纖細的腰肢,風情萬種地走到了正和陳思哲聊得火熱的周揚身邊。
“周會長~”
她的聲音又甜又嗲,帶著刻意的嬌柔,身體微微前傾,露出胸前誘人的溝壑:
“聊這麼開心呀?我敬你一杯!感謝周會長平時對我們學生活動的支援!”
她眼波流轉,眼神像帶著鉤子,黑絲包裹的修長小腿,更是若有若無地蹭過周揚的褲腿。
周揚正說到興頭上,被林小雅這突如其來的親昵弄得渾身一僵,一股混合著厭惡和尷尬的情緒湧上來。
他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拉開一點距離,勉強舉起酒杯,敷衍地碰了一下:
“哦,好,謝謝。”
然後仰頭喝了一大口,試圖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蘇晚棠坐在黃鈺彗身邊,看著林小雅如此明目張膽地靠近周揚,眉頭不由微微皺了下。
她不喜歡有異性對周揚太近,也知道周揚不喜歡這樣。
黃鈺彗在一旁看得分明,立刻笑著打圓場,試圖把林小雅的行為合理化:
“小雅最近在金烏傳媒可是風生水起呢,林總特彆器重她,周揚,你們學生會或者你公司以後要是有什麼活動需要主持人、暖場嘉賓或者禮儀,找小雅啊!她嘴皮子可溜了,控場能力一流!”
林小雅立刻順著杆子往上爬,聲音更加嬌媚:
“是啊是啊!周會長有需要儘管找我!咱們都是朋友,保證給你辦得妥妥帖帖,漂漂亮亮的!價格好商量!”
她說著,身體又往周揚那邊湊近了些,幾乎是貼著他的胳膊,吐氣如蘭,帶著甜膩的香水味:
“而且哦,我還知道不少學生會的內部八卦呢,特彆勁爆!關於你們那個副主席的,要不要我偷偷告訴你?”
她眨眨眼,一副分享秘密的曖昧姿態。
周揚被她身上濃烈的香水味和刻意營造的曖昧氛圍弄得更加煩躁和不自在。
他強忍著推開她的衝動,正好這時,他口袋裡的手機又嗡嗡震動起來,螢幕上顯示是公司合夥人打來的。
他如蒙大赦,立刻站起身,對眾人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
“不好意思,公司電話,我出去接一下。”
他幾乎是逃也似的快步離開了客廳,走向庭院。
看著周揚有些狼狽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林小雅衝黃鈺彗得意地揚了揚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勝利者的笑容,眼底閃過一絲輕蔑和勢在必得。
周揚接完電話,深吸了幾口微涼的夜風,試圖壓下被林小雅攪起的煩躁和胃裡翻騰的酒意。
他整理了下表情,重新推門回到喧囂的客廳。裡麵的氣氛比他離開時更加熱烈。
“喲!周大會長終於捨得回來了?”
陳思哲眼尖,立刻大聲招呼,臉上帶著誇張的笑意:
“來來來,就差你了!電話打這麼久,該罰一杯!”
“就是就是!罰酒罰酒!”
陳思哲帶來的一個朋友,染著黃毛的李明浩立刻起鬨,端起一杯剛倒滿的威士忌就塞到周揚手裡。
“對不住對不住,公司那邊有點急事。”
周揚努力擠出笑容,接過酒杯:
“我認罰!”
他仰頭灌了下去,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卻讓他混沌的腦袋似乎清醒了一瞬。
“好!爽快!”
另一個朋友王磊拍著巴掌。
“光罰酒多沒意思!”
陳思哲眼珠一轉,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酒杯都晃了晃:
“咱們玩點帶勁兒的!玩牌!抽牌遊戲!點數最小的喝!怎麼樣?”
“這個好!簡單粗暴!”
李明浩第一個響應。
“玩就玩,誰怕誰啊!”
王磊也擼起袖子。
黃鈺彗拍手笑道:
“哲哥主意就是多!我也來!”
林小雅立刻膩聲附和:
“哲哥真會玩~算我一個!”
她說著,眼神又飄向周揚,帶著挑釁和勾引。
蘇晚棠有些猶豫,她不太會喝酒,也不太喜歡這種吵鬨的遊戲。
黃鈺彗一把將她拉過來:
“晚棠也來!人多熱鬨!輸了我替你喝一半!”
張杭依舊坐在主位沙發,手裡把玩著酒杯,看著眾人鬨騰,嘴角噙著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淡淡開口:
“你們玩,我看著就好。”
他的目光掃過周揚,帶著洞悉一切的瞭然。
陳思哲變魔術般掏出一副撲克牌,嘩啦啦洗得飛快:
“規則簡單!每人抽一張,比點數!a最小,k最大!點數最小的喝!一次一杯!純的!不許養魚!”
他強調著“純的”。
牌發了下來。
第一輪,蘇晚棠抽到了梅花3,點數最小。
“哎呀!晚棠妹妹開門紅啊!”
陳思哲大笑。
“鈺彗。”
蘇晚棠求助地看向黃鈺彗。
“沒問題!”
黃鈺彗豪氣地端起蘇晚棠麵前的酒杯:
“說好替你一半!”
她喝了一半,把剩下半杯遞給蘇晚棠。
蘇晚棠皺著眉,小口小口地喝完了。
第二輪,是李明浩抽到了方片4。
“靠!手氣背!”
李明浩罵了一句,倒也爽快,端起杯子乾了。
第三輪,王磊抽到了紅心2。
“哈哈哈!磊子你完了!”
李明浩幸災樂禍。
王磊苦著臉,也灌了一杯。
第四輪,周揚抽到了黑桃5。
他心頭一緊。
結果陳思哲得意地亮出黑桃4:
“哈哈!周揚,承讓承讓!看來今晚幸運女神不太眷顧你啊!”
周揚看著陳思哲那張明顯帶著促狹笑容的臉,心裡憋著一股不服輸的勁頭,加上酒精的催化,他硬著頭皮端起滿滿一杯威士忌:
“願賭服輸!”
咕咚咕咚灌了下去。火線從喉嚨一路燒到胃裡。
“好!夠爺們!”
陳思哲豎大拇指。
遊戲繼續。
氣氛在酒精和遊戲的刺激下越來越嗨。
周揚運氣似乎真的不好,又接連抽到小牌,被灌了好幾杯。
他感覺眼前開始有點發花,舌頭也有點發硬。
“周哥,你這手氣,嘖嘖,得去廟裡拜拜了。”
李明浩調侃道。
“周會長,是不是光顧著看美女,忘了看牌了?”
林小雅趁機又靠過來,手指不經意地劃過周揚的手背,聲音嬌媚。
周揚猛地抽回手,帶著酒意煩躁地低吼:
“你離我遠點!”
聲音不大,但在喧鬨中顯得突兀。
場麵瞬間冷了一下。
林小雅臉色一僵,隨後看向黃鈺彗和陳思哲。
周揚這個態度,倒是讓蘇晚棠比較滿意。
她對林小雅這種交際花,也真是喜歡不起來。
關鍵吧,林小雅和誰都這樣,也不隻是對周揚,這一點,倒也無可厚非。
“哎呀,周揚,喝多了吧?小雅跟你開玩笑呢!”
黃鈺彗立刻打圓場,笑著推了林小雅一把:
“小雅,你去幫我們切點水果來!”
“就是,周會長,玩遊戲嘛,彆認真!”
陳思哲也趕緊把牌重新洗過:
“來來來,繼續繼續!這把玩大的,點數最小的喝兩杯!”
蘇晚棠看著這一幕,心揪得更緊了,她悄悄拉了拉黃鈺彗的衣角:
“鈺彗姐,我有點頭暈,想去旁邊坐會兒。”
“去吧去吧,看我們玩也行。”
黃鈺彗體貼地說。
遊戲又進行了幾輪。
周揚又輸了兩次,被硬灌了兩杯。
他感覺天旋地轉,胃裡翻江倒海,強忍著才沒吐出來。
他靠在椅背上,大口喘著氣,眼神都有些渙散了。
“好了好了,哲哥,周會長好像真不行了,放他一馬吧?”
王磊看著周揚的樣子,有點不忍心。
“這才哪到哪?男人不能說不行!”
陳思哲不依不饒,但看著周揚確實快到極限了,才意猶未儘地擺擺手:
“行吧行吧,看周會長麵子,咱們吃點東西緩緩?廚房還有剛到的和牛!”
這時,窗外的天色已經染上了橘紅的晚霞,傍晚來臨。
女生們紛紛表示玩累了。
“我們去影音室唱歌吧!”
黃鈺彗提議。
“好啊好啊!我要唱泡沫!”
林小雅立刻響應,彷彿剛才的不快沒發生過。
“我去看她們打麻將吧?”
蘇晚棠小聲說,她不想去唱歌,更不想待在酒氣熏天的客廳。
黃鈺彗點點頭:
“行,晚棠你去麻將室那邊,張芸她們在玩,我很快就過去。”
女生們嘰嘰喳喳地離開了客廳。
隻剩下張杭、陳思哲、李明浩、王磊和已經半醉的周揚。
陳思哲給張杭和自己倒了杯紅酒,又給周揚倒了杯溫水:
“周會長,緩緩?吃點東西墊墊?”
語氣帶著勝利者的關懷。
張杭抿了口酒,看著癱在椅子上眼神迷離的周揚,淡淡地問:
“易達最近跑同城配送,聽說搶了閃送不少單子?勢頭不錯。”
他的話題看似隨意,卻總能切中周揚最在意的地方。
周揚雖然醉得厲害,但提到公司,還是強打精神,舌頭打結地說:
“還行,主要是學生市場,需求大,我們效率高。”
他開始斷斷續續地講他的運營模式、未來規劃,試圖在這個他潛意識裡想要融入的圈子核心人物麵前證明自己。
陳思哲和李明浩、王磊則在一旁繼續推杯換盞,聊著跑車、名錶和一些周揚聽不懂的金融術語,偶爾附和兩句張杭或者周揚的話。
張杭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偶爾丟擲一兩個看似隨意實則犀利的問題,讓醉醺醺的周揚疲於應付,卻又覺得被重視而更加賣力地闡述。
時間就在這混雜著酒精、野心和無形壓力的氛圍中,一點點滑向深夜。
牆上的古董掛鐘指標悄悄指向了晚上十一點。
周揚感覺自己像一灘爛泥,腦袋裡像有無數個小人在敲鑼打鼓,胃裡灼燒般的難受。
陳思哲他們還在喝,聲音忽遠忽近。
這群家夥的酒量,是真特麼不是人啊。
他強撐著最後一絲清明,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哲哥,杭哥,我,我真不行了,得去躺會兒。”
他口齒不清地說。
“行!周會長今天夠意思!”
陳思哲大著舌頭,拍了拍周揚的肩膀:
“二樓,樓梯左轉,走廊儘頭那間客房,空的!快去睡吧!”
張杭隻是微微頷首。
周揚踉踉蹌蹌地離開餐廳,扶著樓梯扶手,一步三晃地上了二樓。
經過燈火通明、傳來麻將碰撞聲和女生說笑聲的麻將室門口時,他停住了腳步。
裡麵,黃鈺彗、張芸還有蘇晚棠,正玩的火熱。
蘇晚棠手裡無意識地捏著一張牌。
周揚推開門,濃重的酒氣立刻彌漫進去。
女生們都看了過來。
“晚棠。”
周揚靠在門框上,眼神渙散,努力聚焦在蘇晚棠身上。
蘇晚棠看到他這副樣子,心猛地一跳,立刻站起來:
“周揚?你怎麼喝成這樣了?”
她快步走過去,想扶他。
“沒,沒事。”
周揚擺擺手,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差點栽倒,蘇晚棠趕緊扶住他的胳膊。
周揚順勢把頭靠在她肩膀上,灼熱的呼吸帶著濃烈的酒氣噴在她頸側,聲音含混不清,帶著醉後的依賴和脆弱:
“晚棠,我頭好暈,好難受,待會兒可能,顧不上你了,你自己,小心點。”
黃鈺彗立刻放下牌,笑著走過來:
“哎喲,我們揚哥這是心疼女朋友了?放心吧!有我在呢!”
她親昵地攬住蘇晚棠的另一邊肩膀,把周揚稍微從蘇晚棠身上拉開一點:
“晚棠跟我在一起,你怕什麼?掉根頭發我賠你十個女朋友!你快去休息吧,看你這站都站不穩的樣子!”
蘇晚棠感受著周揚滾燙的體溫和沉重的依靠,聽著他醉後流露出的關切,再想到即將要發生的事情,心中五味雜陳,緊張得手心全是汗。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平靜,甚至帶上一點輕鬆的笑意:
“是啊,你快去睡吧,彆管我了,我這邊玩得正開心呢,估計還要玩很晚,你睡你的。”
周揚迷迷糊糊地,隻覺得蘇晚棠的聲音像清泉一樣讓他舒服,他咧嘴傻笑了一下,含混地說:
“好,好,你玩開心,我去睡了。”
他鬆開蘇晚棠,又搖搖晃晃地轉身,憑著記憶朝陳思哲說的走廊儘頭那間客房走去。
黃鈺彗看著周揚消失在走廊黑暗裡的背影,又看看身邊強作鎮定的蘇晚棠,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拍了拍蘇晚棠的手背,然後轉身對牌桌喊道:
“來來來,繼續繼續!該誰出牌了?”
蘇晚棠深吸一口氣,注意力回到牌桌。
周揚摸索著找到了那間客房,推門進去。
房間裡一片漆黑,隻有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他摸索著找到牆壁上的開關,啪一聲,柔和的燈光亮起,照亮了佈置奢華的房間。
巨大的雙人床鋪著絲滑的深色床單,誘惑著疲憊不堪的他。
他想去衝個澡,洗掉一身的酒氣和黏膩。但剛走到浴室門口,一陣更猛烈的眩暈襲來,眼前金星亂冒,胃裡翻騰得厲害。
他扶著門框,乾嘔了幾下,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頭重得像灌了鉛,隻想立刻躺倒。
“算了,撐不住了。”
他喃喃自語,放棄了洗澡的念頭。
憑著本能,他跌跌撞撞地撲到床邊,胡亂地蹬掉鞋子,扯開皮帶,把長褲褪到腳踝,連襪子都懶得脫,上半身隻把襯衫從褲腰裡拽出來,釦子都沒力氣解,就那麼衣冠不整、渾身酒氣地重重倒在了柔軟的大床上。
頭一沾枕頭,沉重的眼皮就再也支撐不住,瞬間被無邊的黑暗和醉意徹底吞噬。
就在他意識完全沉淪之前,他似乎聽到房門被輕輕推開又關上的聲音,很輕,輕得像幻覺。
但他能感受到,應該是蘇晚棠回來了。
自己的衣服被整理好。
然後......
哦吼,她好主動啊,好熱情。
......
第二天,周揚是被窗外刺眼的陽光生生照醒的。
頭痛欲裂,像是有人拿著鑿子在他太陽穴裡瘋狂敲打,宿醉帶來的劇烈後遺症讓他渾身酸軟無力,胃裡翻江倒海,喉嚨乾得像要冒煙。
他掙紮著想要坐起身,卻發現胳膊沉重得不聽使喚。
身邊傳來一陣均勻而輕微的呼吸聲,帶著女性特有的香甜氣息。
他休息了幾分鐘,才睜開眼睛,看到了沙發上的衣物。
有一件性感的黑色吊帶裙,還有一個破損不堪的黑色絲襪,以及一雙紅底高跟鞋倒在旁邊。
嗯?
等等!
晚棠沒穿絲襪啊!
他混沌的大腦瞬間閃過一絲疑惑。
晚棠睡覺很安靜,呼吸很輕,這聲音不對!
他猛地轉過頭,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緊!
映入眼簾的,是林小雅熟睡的側臉!
她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紅唇微張。
更要命的是,大片白皙滑膩的肩膀和胸前誘人的弧度。
她的一條腿還隨意地搭在他的小腿上!
“操!”
周揚瞬間徹底清醒,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後背!
怎麼回事?
他怎麼會和林小雅睡在一起?
昨晚發生了什麼?
蘇晚棠呢?
晚棠在哪裡?
巨大的恐懼和荒謬感瞬間淹沒了他,大腦一片空白,嗡嗡作響。
林小雅似乎被他的動靜吵醒,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眼睛。
看到周揚那張寫滿驚恐、煞白的臉,她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帶著一種饜足和戲謔:
“喲,醒啦?周大會長。”
她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曼妙的曲線畢露:
“昨晚,你可真猛啊。”
她舔了舔嘴唇,眼神曖昧地看著他。
“你怎麼會在這裡?”
周揚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恐懼而嘶啞發顫。
他頭皮瞬間炸開,渾身冰涼!
昨晚的記憶一片模糊,隻有一些破碎的、帶著強烈感官刺激的片段在腦海裡閃回、
滾燙的肌膚,急促的喘息,瘋狂的糾纏。
難道那些不是夢?
林小雅慢悠悠地坐起身,故意挺了挺傲人的胸脯,讓滑落的肩帶顯得更加欲蓋彌彰。
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委屈和憤怒的表情:
“我還想問你呢!周揚!”
她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哭腔:
“昨晚你喝得爛醉如泥!我好心好意扶你回房間休息,結果你一進門就發酒瘋,拉著我不讓走!力氣大得嚇人!嘴裡還胡言亂語,說什麼晚棠滿足不了你!說她就知道裝清純,一點意思都沒有!你......”
她說著說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我沒有!你胡說八道!”
周揚的臉瞬間變得慘白,矢口否認,心臟狂跳得快要爆炸。
“我胡說?”
林小雅像是被徹底激怒了,她猛地抹了一把眼淚,眼神變得冰冷銳利,像淬了毒的刀子:
“是你強迫我的!你仗著力氣大,把我按在床上!我反抗了!我哭了我喊了!有用嗎?啊?”
她的聲音帶著絕望的控訴,在寂靜的清晨房間裡顯得格外刺耳。
“你彆喊,彆喊啊!”
周揚慌亂的捂住林小雅的嘴。
林小雅用力掙脫後,壓低了些許聲音:
“現在怎麼辦?你告訴我現在怎麼辦?要是被趙明知道了,怎麼辦!還有蘇晚棠!她會怎麼看我?全校的人都會怎麼看我?我以後還怎麼做人?”
她越說越激動,眼淚再次洶湧而出,哭得撕心裂肺。
周揚徹底慌了神。
他最怕的就是這種事鬨大!
他是學生會會長,是校園創業明星,是易達物流的創始人!
一旦這種酒後亂強迫的醜聞傳出去,他的名聲、他的前途、他的公司,全都完了!
趙明真知道了絕對會找他拚命!
恐懼像冰冷的毒蛇,緊緊纏繞住他的心臟,讓他幾乎窒息。
“你彆哭了!求你彆哭了!”
他手足無措,聲音帶著哀求,慌亂地抓過床頭櫃上的煙盒,抽出一支煙塞進嘴裡,手抖得厲害,打火機按了好幾次才點燃。
他狠狠吸了一口,試圖用尼古丁來鎮定自己瀕臨崩潰的神經。
林小雅抽泣著,肩膀一聳一聳,哭得更加淒慘:
“怎麼可能當沒發生過?我的身子都給你了,你讓我以後怎麼辦。”
她抬起淚眼朦朧的臉,紅腫的眼睛死死盯著周揚。
“要不,你,這,求你了,放我一馬,你可以提要求。”
周揚語氣低沉的說道。
“提要求?我能提什麼要求?”
林小雅也不裝哭了,擦了擦眼淚,冷眼旁觀起來。
周揚煩躁的深吸口氣:“要不,我給你點封口費。”
“嗬嗬,你覺得我林小雅是幾萬就能隨意打發的人?”林小雅冷笑道。
“你說個數。”周揚抽著煙,嗓音沙啞。
林小雅咬著被吻得有些紅腫的下唇,彷彿在經曆巨大的內心掙紮,最後決然道:
“二十萬!這筆錢,就當是對我的補償,也是買我的沉默!這件事,我林小雅就當被狗咬了一口,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從此爛在肚子裡!否則。”
她眼神陡然變得凶狠:
“我就去找蘇晚棠,把昨晚你對我做的事,還有你罵她的那些話,原原本本告訴她!然後再去找趙明,把一切都抖出來!讓他看看他女朋友是個什麼貨色!反正我林小雅爛命一條,名聲早就那樣了,我不怕丟人!我看你周大會長,你辛辛苦苦創立的易達物流,能不能承受得起這個後果!”
“二十萬?”
周揚倒吸一口涼氣,感覺眼前陣陣發黑。
他現在公司資金鏈緊張得要命,二十萬對他來說不是小數目!
幾乎是公司賬上僅存的流動資金!
“我哪有那麼多錢!我公司......”
“那我不管!”
林小雅立刻翻臉,語氣斬釘截鐵,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要麼給錢,要麼魚死網破!你自己選!給你三分鐘考慮!我沒時間跟你耗!”
她抱著手臂,冷冷地看著他,像在看一個待宰的獵物。
房間裡死一般寂靜,隻有周揚粗重的喘息聲和林小雅偶爾壓抑的抽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秒都像在油鍋裡煎熬。
周揚額頭上布滿了冷汗,香煙在他指間燃燒,煙灰簌簌落下。
他死死地盯著林小雅那張此刻顯得無比陌生和冷酷的臉,眼神裡充滿了掙紮、憤怒、恐懼,最後隻剩下一種被逼到絕境的絕望和頹然。
“好。”
周揚彷彿用儘了全身力氣,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字,聲音嘶啞乾澀:
“我現在卡裡隻有十五萬,是我準備給公司周轉的最後一點錢。”
他顫抖著手,從扔在地上的褲子口袋裡掏出錢包,抽出一張銀行卡:
“密碼是......剩下的五萬下個月公司回款了,我一定給你補上!”
他幾乎是哀求地看著林小雅。
林小雅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和貪婪,她飛快地接過那張薄薄的卡片,彷彿怕他反悔。
她把卡緊緊攥在手心,嘴角飛快地向上勾了一下,隨即又換上那副委屈又帶著點無奈的表情:
“好吧,誰讓我倒黴,碰上這種事了呢。”
她歎了口氣,彷彿吃了天大的虧。
忽然,她像變臉一樣,身體一軟,帶著一陣香風撲進了周揚的懷裡,聲音瞬間變得嬌媚入骨,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畫著圈圈:
“不過,周揚,說真的。”
她抬起頭,眼神迷離地看著他:
“你昨晚確實挺厲害的。”
她的話語充滿了暗示和挑逗。
周揚渾身一僵,本能地想推開她。
但林小雅溫軟的身體緊貼著他,甜膩的香水味鑽入鼻腔,混合著昨夜殘留的、令人迷亂的曖昧氣息。
尤其是她後麵那句話,像一根羽毛,輕輕搔刮著他內心深處某個隱秘而陰暗的角落。
昨夜那些破碎卻強烈的感官記憶再次翻湧上來,混合著此刻的恐懼和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放縱感,他推拒的手漸漸失去了力氣。
“彆這樣。”
周揚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沙啞,抗拒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林小雅抬起頭,紅唇帶著熾熱的溫度,主動吻上了他的嘴唇。
周揚的身體猛地一顫,一股強烈的、從未體驗過的、帶著罪惡感的極致刺激感,像電流般瞬間席捲全身,衝垮了他最後一絲理智的堤防。
草尼瑪,二十萬都花了,不能白花......
“晚棠她和鈺彗她們在樓下打遊戲呢,說是要打通宵。”
林小雅在他唇齒間模糊不清地呢喃,帶著勝利的笑意:
“而且她根本不知道你昨晚睡在哪個房間。”
這句話像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周揚。
他眼神中的掙紮和緊張,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淪的迷亂和破罐破摔的放縱。
他猛地翻身,反客為主,將林小雅壓在了身下,帶著一種發泄般的粗暴和征服欲,狠狠地吻了回去。
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照亮了空氣中瘋狂舞動的塵埃。
在彆墅另一間隔音極好的主臥房裡,蘇晚棠穿著絲質睡袍,安靜地靠在張杭懷裡。
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簾,柔和地灑在地板上。隔壁隱約傳來的一些曖昧聲響,如同隔著一層水幕,模糊不清。
蘇晚棠的臉上帶著一種極其複雜的表情。
有茫然,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
“這就結束了?”
她輕聲問,聲音有些飄忽。
張杭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她的長發,動作溫柔,語氣卻平淡得像在談論天氣:
“不。”
他深邃的目光投向窗外明媚的陽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篤定的弧度:
“寶貝,這才剛剛開始。”
窗外的陽光正好,溫暖而明亮。
上午的時間,緩緩流逝。
不知不覺。
中午十一點半了。
正午的陽光透過彆墅巨大的落地窗,斜斜地灑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
客廳裡彌漫著宿醉未消的沉悶氣息,混合著殘留的酒精味和淡淡的煙草味。
眾人陸續從各自的房間出來,臉上或多或少都帶著疲憊和萎靡。
周揚幾乎是最後一個出現的。
他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眼下一片濃重的青黑,眼神躲閃,腳步虛浮,彷彿踩在棉花上。
昨晚那場撕心裂肺的頭痛似乎還未完全消散,但更讓他如坐針氈的是內心深處翻江倒海的恐懼、悔恨和無法言說的羞恥。
他不敢看任何人。
“喲,周大會長,昨晚睡得可好?”
陳思哲打著哈欠,揉著太陽穴走過來,聲音還有些沙啞,但精神頭明顯不錯,帶著慣常的戲謔:
“看你這樣子,昨晚是真喝斷片了?”
周揚的心臟猛地一跳,差點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他強自鎮定,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乾澀:
“哲哥,早,呃,中午好,喝太多了,現在頭還疼得厲害。”
他刻意避開陳思哲探究的目光,視線落在光滑的地板上。
“都一樣,都一樣,昨晚那陣仗,誰不迷糊啊!”
李明浩也晃悠過來,拍了拍周揚的肩膀,力道不小:
“不過周哥你後來是真不行了,倒得比磊子還快!”
王磊在一旁哼哼:“浩子你閉嘴,五十步笑百步。”
周揚含糊地應著,隻覺得李明浩拍在他肩上的手像烙鐵一樣燙。
就在這時,一陣熟悉的、甜膩的香水味飄了過來。周揚的身體瞬間僵硬,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林小雅從樓梯上款款而下。她換了一身衣服,但風格依舊。
一條緊身的黑色吊帶短裙,完美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外麵隨意搭了件薄薄的蕾絲開衫,欲蓋彌彰。
腿上依舊是那雙該死的、泛著微光的黑色絲襪。
她臉上妝容精緻,紅唇鮮豔,眼波流轉間帶著一種慵懶的媚態,彷彿得到了極致的滋潤。
她甚至還哼著小曲兒。
周揚的餘光瞥見她的身影,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幾乎無法呼吸。
他猛地低下頭,假裝整理自己皺巴巴的襯衫袖口,手指卻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
巨大的愧疚感和強烈的恐懼如同冰水澆頭,讓他渾身發冷。
他怎麼能做出那種事?
就在昨晚,他還在為林小雅的糾纏感到厭煩,可轉眼間,他不敢去想蘇晚棠如果知道了會怎樣。
“小雅,精神不錯嘛!”
黃鈺彗笑著打招呼,眼神裡帶著心照不宣的促狹。
“還好啦。”
林小雅嬌笑著,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僵硬的周揚,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昨晚睡得早,自然精神好。”
她故意在睡得早三個字上加了點重音。
周揚感覺自己的臉在燒,手心全是冷汗。
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晚棠,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
黃鈺彗注意到坐在沙發角落、同樣沉默不語的蘇晚棠。
聽到黃鈺彗問話,她才猛地回神,看到周揚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也感到奇怪。
“我沒事,鈺彗姐,可能也有點沒緩過來。”
她搖搖頭,隨即看向周揚,語氣帶著關切:
“周揚,你怎麼了?臉色好差,是不是特彆不舒服?”
她起身走到周揚身邊,自然地伸手想摸摸他的額頭。
這個親昵的動作卻像針一樣刺中了周揚。
他像觸電般猛地後退了一小步,避開了蘇晚棠的手,動作幅度之大,讓蘇晚棠和黃鈺彗都愣了一下。
“沒,沒事!”
周揚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他飛快地看了蘇晚棠一眼,眼神裡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愧疚和閃躲,隨即又迅速低下頭,聲音悶悶的:
“就是喝多了,胃裡翻騰得厲害,頭也疼得要炸開,有點難受。”
他不敢直視蘇晚棠清澈的眼睛,那會讓他覺得自己肮臟無比。
蘇晚棠的手僵在半空,有些尷尬地收回。
她敏銳地察覺到周揚的反常,那份躲避和閃躲太過明顯,完全不像是單純的宿醉難受。
而且,他剛纔看自己的眼神充滿了負罪感?
她心中升起一絲疑慮,但看到周揚確實臉色慘白,眼下烏青,又覺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也許他隻是真的非常非常不舒服。
“要不要喝點溫水?或者讓廚房煮點醒酒湯?”
蘇晚棠壓下心頭的異樣,輕聲問道。
“不用了,謝謝晚棠。”
周揚連忙擺手,聲音依舊乾澀:
“我緩一會兒就好。”
他隻想快點離開這個讓他窒息的地方,離開林小雅那充滿暗示的目光,離開蘇晚棠那讓他無地自容的關心。
張杭坐在遠處的單人沙發上,慢條斯理地喝著咖啡,將這一切細微的互動儘收眼底。
他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彷彿在欣賞一場精心編排的戲劇。
周揚的驚慌失措,林小雅的得意洋洋,蘇晚棠的困惑關切,所有反應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一頓食不知味的午餐後,眾人紛紛告辭。
彆墅門口,引擎聲陸續響起。
周揚幾乎是逃也似的拉著蘇晚棠上了他那輛黑色的賓士s。
他隻想趕緊離開這個讓他噩夢開始的地方,回到熟悉的環境裡,或許能暫時逃避那巨大的心理壓力。
“哲哥,杭哥,鈺彗,我們先走了。”
周揚搖下車窗,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語速飛快。
“行,路上慢點啊周會長!”
陳思哲笑嘻嘻地揮手。
張杭隻是微微頷首,深邃的目光在周揚臉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彷彿能穿透一切偽裝,讓周揚的心又沉下去幾分。
黃鈺彗熱情地回應:
“好嘞,有空再聚!晚棠,到家發個資訊!”
蘇晚棠也微笑著揮手告彆。
看著賓士車緩緩駛離,消失在林蔭道的儘頭,門口隻剩下張杭、黃鈺彗和林小雅三人。
林小雅臉上的甜美笑容瞬間收斂,換上了一副精明又帶著點邀功的神情。
她湊近張杭,刻意壓低了聲音,但語氣裡的得意幾乎要溢位來:
“杭哥,幸不辱命。”
她頓了頓,眼神瞟向賓士離開的方向,帶著一絲鄙夷和嘲弄:
“早上那會兒,周揚可是清醒得很呢,而且,嘖嘖,特彆主動,攔都攔不住。”
她從隨身的精緻小包裡摸出一個微型u盤,晃了晃:
“高清無碼,角度刁鑽,精彩內容都在裡麵了。”
張杭接過u盤,指腹在冰涼的金屬外殼上輕輕摩挲了一下,臉上沒有任何波瀾,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這輕描淡寫的反應,卻讓林小雅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她下意識地收斂了些許得意。
黃鈺彗湊近林小雅,聲音壓得更低:
“小雅,找個合適的機會,得讓晚棠看到點東西。”
林小雅聞言,臉上閃過一絲遲疑。
她捏了捏自己包裡那張還帶著周揚體溫的銀行卡,十五萬雖然到手,但還有五萬的尾款呢。
她猶豫著開口:
“鈺彗,這會不會鬨太大了?萬一晚棠受不了刺激,直接鬨起來......”
她擔心事情失控,影響她的收益,甚至把自己也搭進去。
黃鈺彗拍了拍林小雅的手背:
“放心,小雅,不會有任何差錯的。”
她的語氣充滿自信,彷彿一切儘在掌控。
林小雅看著黃鈺彗篤定的眼神,又偷偷瞄了一眼旁邊氣定神閒、彷彿一切與他無關的張杭,心中的顧慮稍稍放下。
是啊,有杭哥在背後,能出什麼差錯?
她點了點頭,臉上重新露出笑容:
“行,我明白了,鈺彗,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張杭這時才抬眼,目光掃過兩個低聲密謀的女人,平靜地開口:
“都上車吧。”
語氣不容置疑。
林小雅和黃鈺彗立刻停止了交談,各自走向自己的車。
張杭也坐進了他那輛低調奢華的賓利慕尚。
幾輛車很快也駛離了彆墅,留下空蕩的庭院和一片寂靜。
回程的路上,賓士s的車廂內一片死寂,隻有引擎低沉平穩的轟鳴。
周揚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他目視前方,眼神卻空洞而渙散,彷彿靈魂已經抽離。
腦海中不受控製地反複播放著清晨醒來時那如同地獄般的景象。
林小雅......
以及更早一些,那些在宿醉與瘋狂中模糊卻又無比真實的感官碎片。
滾燙的肌膚,急促的喘息,瘋狂的糾纏。
他怎麼會那麼混蛋?
他明明那麼厭惡林小雅!
酒精真的能讓人變成魔鬼嗎?
還是他內心深處本就藏著這樣一個不堪的自己?
這個念頭讓他不寒而栗。
更讓他心如刀絞的是對蘇晚棠的愧疚。
她就坐在自己身邊,那麼安靜,那麼美好。
自己卻在她眼皮底下......他甚至不敢去回憶昨晚自己是否真的像林小雅說的那樣,說了貶低晚棠的話。
如果說了,他簡直罪該萬死!
巨大的負罪感幾乎要將他淹沒,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該怎麼辦?
林小雅要的那二十萬,剩下的五萬去哪裡弄?
如果晚棠知道了。
他不敢想象那個後果。
他辛苦建立的一切,學生會會長的名聲、校園創業明星的光環、易達物流的未來,都會瞬間崩塌!
他感覺自己的世界正在分崩離析,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昨晚喝得爛醉如泥!
悔恨如同毒蛇,啃噬著他的心臟。
更悔恨的是,早上自己竟然那麼主動。
真是瘋了!
而副駕駛座上的蘇晚棠,同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車廂裡的沉默彷彿有千斤重,壓得兩人都喘不過氣。
隻有窗外飛速倒退的景物,提醒著時間的流逝。
終於,車子開進了熟悉的大學城,停在了蘇晚棠宿舍樓下。
“到了。”
周揚的聲音沙啞得厲害,打破了長久的沉默。
“嗯。”
蘇晚棠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晚棠。”
周揚忽然叫住她,眼神複雜地看著她,似乎想說什麼,嘴唇蠕動了幾下,卻最終隻擠出一句:
“昨晚,我喝太多了,對不起。”
這句遲來的、沒頭沒尾的道歉,像一根刺紮在蘇晚棠心上。
她以為周揚是為昨晚喝醉冷落了她而道歉。
她勉強笑了笑,笑容有些疲憊:
“沒事,以後少喝點,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看你臉色很差。”
“好,我知道。”
周揚點點頭,看著蘇晚棠推開車門下去,他像是終於卸下了千斤重擔,又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聲音帶著一種急於逃離的迫切:
“我公司還有點事兒,合夥人催得急,我先過去處理一下。”
“嗯,你去忙吧。”
蘇晚棠站在車外,朝他揮了揮手。
周揚幾乎是立刻踩下了油門,賓士s發出一聲低吼,迅速彙入車流,逃也似的離開了。
蘇晚棠看著車子消失的方向,心中那點因昨夜激情而起的漣漪,終究被現實的複雜和莫名的煩躁壓了下去。
她轉身,步履有些沉重地走向宿舍樓。
回到宿舍時,隻有她一個人。
她把自己扔到床上,盯著天花板,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會兒是張杭深邃的眼眸,一會兒是周揚蒼白愧疚的臉,她煩躁地翻了個身。
就在這時,宿舍門被輕輕敲響了。
“請進。”
蘇晚棠坐起身。
門被推開,林小雅那張妝容依舊精緻的臉探了進來。
她環顧了一下宿舍,確認沒有彆人,才閃身進來,反手輕輕關上了門。
“晚棠,在休息呢?”
林小雅臉上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表情,有緊張,有歉意,似乎還有點如釋重負?
“小雅?你怎麼來了?坐吧。”
蘇晚棠有些意外,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林小雅沒有立刻坐下,而是絞著手指,低著頭,像是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
她深吸了幾口氣,才抬起頭,眼圈竟然微微泛紅,聲音帶著哽咽:
“晚棠,我對不起你!真的對不起!”
蘇晚棠被她這突如其來的道歉和眼淚弄懵了:
“小雅?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什麼對不起我?”
她完全摸不著頭腦。
林小雅像是下定了決心,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聲音充滿了委屈和後怕:
“我真的是好心!昨天晚上,我準備回房的時候,在二樓樓梯口看到周揚,他喝得完全不成樣子了,東倒西歪,站都站不穩,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
蘇晚棠的心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她。
她想起了周揚早晨的反常和那句沒頭沒尾的道歉。
林小雅繼續哭訴,聲音顫抖:
“我看他那樣,怕他出事,就好心上去扶他,問他住哪個房間,他當時話都說不清了,就胡亂指了個方向,就是走廊儘頭那間客房,我扶著他,好不容易纔把他弄到房間門口。”
蘇晚棠的臉色開始發白,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床單。
“我把他扶到床邊,想讓他躺下就走的,可是......”
林小雅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恐懼和屈辱:
“我剛把他放下,他突然就像瘋了一樣!力氣大得嚇人!他一把就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死死地按在床上!我嚇壞了!拚命掙紮!我哭!我喊!周揚你放開我!我是林小雅!你看清楚!晚棠還在樓下!你瘋了,可是沒用!他根本聽不見!他像頭野獸一樣!他嘴裡還還胡言亂語......”
林小雅說到這裡,似乎難以啟齒,捂著臉痛哭起來。
蘇晚棠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她臉色煞白,嘴唇微微顫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他對你,做了什麼?”
她的聲音乾澀得像是砂紙摩擦。
林小雅抬起淚眼朦朧的臉,眼神裡充滿了痛苦和絕望:
“還能做什麼?我反抗不了!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嗚嗚嗚。”
她哭得撕心裂肺:
“晚棠!我對不起你!我知道我不該進他房間!但我真的隻是好心!我沒想到會這樣!嗚嗚嗚......”
“強迫。”
蘇晚棠喃喃地重複著這兩個字,感覺天旋地轉。
清晨隔壁的聲響、周揚的驚慌躲避、那句莫名其妙的道歉。
所有的線索瞬間串聯起來,指向一個讓她渾身冰冷、怒火中燒的真相!
周揚!
他居然......
還是在彆墅裡!
在她蘇晚棠的眼皮子底下?
一股被背叛、被羞辱的滔天怒火瞬間席捲了蘇晚棠!
雖然她和張杭,但她從未想過周揚會做出如此卑劣、如此齷齪的事情!
這完全顛覆了她對周揚的認知!
她猛地站起來,身體因為憤怒而微微發抖,臉色冰冷如霜,眼神銳利地刺向林小雅:
“你說的是真的?”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冰碴。
林小雅被蘇晚棠從未有過的冰冷眼神嚇了一跳,哭得更凶了,連連點頭:
“真的!千真萬確!晚棠,我知道你可能不信,覺得我在汙衊他,我昨天也喝了些酒,當時太害怕了,又氣又急,我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
她手忙腳亂地從包裡翻出自己的手機,手指顫抖著解鎖,點開相簿,找到一個加密的視訊檔案,輸入密碼,然後把螢幕轉向蘇晚棠。
“我錄下來了,當時手機掉在床頭櫃上,正好對著,角度不太好,但能看清楚。”
林小雅的聲音充滿了屈辱和難堪,彷彿拿出這段視訊對她來說也是一種酷刑。
蘇晚棠死死地盯著手機螢幕。
畫麵確實有些晃動和模糊,光線也很昏暗,但足以辨認那個男人的側臉,正是周揚!
他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迷亂表情,完全不是平日裡的模樣。
他嘴裡還含糊不清地嘟囔著什麼,但語氣亢奮。
林小雅在徒勞地推拒:
“不要,周揚你放開我!求你了......”
那聲音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視訊不長,隻有十幾秒,但足夠了!
足夠證明周揚的暴行!
足夠摧毀蘇晚棠心中對周揚最後一點信任和溫情!
蘇晚棠隻覺得一股腥甜湧上喉嚨,眼前陣陣發黑。
她猛地捂住嘴,胃裡翻江倒海,強烈的惡心感讓她幾乎嘔吐出來。
憤怒、惡心、失望、被背叛的劇痛。
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她撕裂!
她死死咬著下唇,直到嘗到一絲血腥味,才勉強壓下那股嘔吐的衝動。
她的臉色由白轉青,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寒冰。
林小雅看著蘇晚棠的反應,知道目的已經達到。
她收起手機,擦著眼淚,聲音帶著濃濃的疲憊和歉意:
“晚棠,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這件事憋在我心裡,快把我逼瘋了,我覺得我覺得必須告訴你真相,我不能讓你蒙在鼓裡,對不起......”
她站起身,深深地看了蘇晚棠一眼,那眼神複雜難明:
“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吧。”
林小雅說完,像是完成了什麼艱巨的任務,又像是害怕麵對蘇晚棠接下來的爆發,快步離開了宿舍,輕輕帶上了門。
宿舍裡隻剩下蘇晚棠一個人。
死一般的寂靜。
她站在原地,身體僵硬,過了許久,纔像被抽乾了所有力氣般,頹然跌坐在椅子上。她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雙手,腦子裡一片混亂。
憤怒之後,是更深的冰冷和一種荒誕的諷刺感。
周揚他怎麼能?
他怎麼敢?
而自己呢?
自己和張杭又算什麼?
五十步笑百步?
不,周揚這根本就是犯罪!
可自己又有什麼資格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去指責他?
一種巨大的悲哀和自我厭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將她徹底淹沒。
就在蘇晚棠被各種負麵情緒衝擊得幾乎崩潰時,被她扔在床上的手機,如同催命符般瘋狂地震動起來。
螢幕上閃爍著刺眼的兩個字、周揚。
蘇晚棠盯著那個名字,眼神冰冷,充滿了厭惡和怒火。
她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指,狠狠地按下了紅色的拒接鍵。動作乾脆利落,帶著決絕。
然而,電話剛斷,震動立刻又起。
周揚的名字再次固執地亮起。
拒接!
再響!
再拒接!
如此反複......
十幾次!
整整十幾次!
蘇晚棠像是跟手機較上了勁,每一次拒接都像是在宣泄內心滔天的憤怒和鄙夷。
每按一次紅色按鈕,她眼前就閃過視訊裡周揚那瘋狂而醜陋的側臉,耳邊就回蕩起林小雅絕望的哭喊。
這個她曾經喜歡過、甚至覺得可以依靠的男生,此刻在她心中已經變得無比肮臟和麵目可憎!
宿舍樓下,賓士車裡。
周揚聽著手機裡傳來的、一遍遍冰冷的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的機械女聲,一顆心如同墜入了冰窟窿,越來越涼,越來越絕望。
最後一次被結束通話後,他沒有再撥。
冷汗已經浸透了他的後背。
巨大的恐懼籠罩住他。
怎麼回事?
為什麼?
回來路上雖然沉默,但晚棠並沒有表現出特彆的憤怒,她還關心他臉色差,怎麼一回到宿舍,就拒接電話?
拒接十幾次?
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鑽入他的腦海。
林小雅!
一定是林小雅!
她收了錢還不算,轉頭就去找晚棠告發了?
她怎麼能這麼不講信用?
周揚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他手忙腳亂地在手機通訊錄裡翻找,他記得之前存過林小雅的電話。
找到了!
他立刻撥了過去,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撞碎胸膛。
電話響了幾聲才被接通。
林小雅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慵懶和被打擾的不耐:
“喂?哪位?”
“是我!周揚!”
周揚的聲音因為緊張和憤怒而嘶啞變形:
“林小雅!你是不是去找晚棠了?你是不是跟她說了什麼?”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隨即傳來林小雅帶著明顯困惑和委屈的聲音:
“周揚?你說什麼呀?我找晚棠說什麼?我為什麼要去找她說?我們不是說好了嗎?那件事就當沒發生過,爛在肚子裡!我收了你的錢,這點信用還是有的!你莫名其妙衝我吼什麼?”
她的語氣聽起來無辜又氣憤。
周揚愣住了。
林小雅否認得如此乾脆,語氣裡的困惑和委屈不似作偽。
“真的不是你?”
他聲音裡的底氣泄了一半。
“當然不是我!我有病啊?我去跟晚棠說這個?對我有什麼好處?讓全校都知道我林小雅被人那樣了?我以後還混不混了?周揚,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林小雅的聲音顯得更加委屈和憤怒:
“你是不是自己心虛露餡了,就賴到我頭上?我警告你,錢我收了,事我爛肚子裡了,你要是再這樣汙衊我,我就豁出去了!大不了魚死網破!”
她說完,不等周揚反應,就啪地一聲結束通話了電話。
聽著手機裡傳來的忙音,周揚徹底懵了。
另外一頭。
宿舍的空氣彷彿凝固了,帶著灰塵和未散儘的香水味,沉甸甸地壓在蘇晚棠胸口。
螢幕上週揚的名字還在瘋狂跳動,最終歸於沉寂,她煩躁地把手機反扣在桌麵上,發出一聲悶響。
不是憤怒,至少不全是。
一種更複雜、更粘稠的情緒包裹著她,是惡心,是失望,是荒謬,還有一種揮之不去的、尖銳的自我厭棄。
“我和張杭,也一直保持聯係。”
這個念頭像毒藤一樣纏繞上來,勒得她幾乎窒息。
“我有什麼資格去指責他?”
視訊裡林小雅痛苦掙紮的畫麵和周揚猙獰的麵孔交替閃現,與她自己和張杭那些隱秘的、帶著刺激與負罪感的調情資訊重疊在一起。
她感覺自己像個站在道德窪地的審判者,腳下是同樣肮臟的泥沼。
又當又立。
這個詞精準地刺中了她。
她需要一個出口,一個能理解這種混亂,甚至能幫她合理化這種混亂的人。
手指幾乎是不受控製地劃開了通訊錄,點開了那個名字,黃鈺彗。
電話接通得很快。
“喂?晚棠?”
黃鈺彗的聲音帶著點背景的嘈雜,似乎在外麵。
“鈺彗。”
蘇晚棠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疲憊和沙啞:
“你在哪?能見麵聊聊嗎?心裡堵得慌。”
“巧了,我剛回學校,就在東門這邊,怎麼了寶貝兒?聽你這聲音不太對啊。”
黃鈺彗語氣關切。
“見麵說吧,幾句話說不清。”
蘇晚棠深吸一口氣:
“老地方?廣場那邊的長椅?”
“行,等我五分鐘!”
幾分鐘後,大學城中心的小廣場。
夕陽的餘暉給噴泉池和周圍的梧桐樹鍍上了一層暖金色,但蘇晚棠隻覺得那光刺眼又冰冷。
她坐在熟悉的長椅上,看著黃鈺彗踩著細高跟,搖曳生姿地快步走來,臉上帶著慣有的、帶著點玩味的關切。
“怎麼了?臉這麼白,跟見了鬼似的。”
黃鈺彗挨著她坐下,一股淡淡的、甜膩的香水味飄過來。
蘇晚棠沒有看她,目光空洞地望著廣場上追逐打鬨的情侶,嘴唇動了動,聲音低得幾乎被風吹散:
“周揚和林小雅......”
黃鈺彗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驚愕:
“誰?林小雅?不可能!”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反駁,語氣斬釘截鐵:
“周揚他不是最煩那朵白蓮花了?每次聚會都恨不得離她八丈遠,說她矯情做作,他怎麼可能跟她搞到一起?”
黃鈺彗的聲音拔高了,帶著難以置信的荒謬感。
蘇晚棠扯了扯嘴角,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但事情是真的。”
她終於轉過頭,看向黃鈺彗,眼神裡是死水般的絕望:
“我看到視訊了。”
“視訊?”
黃鈺彗倒吸一口冷氣,眼睛瞬間瞪大,裡麵充滿了震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對勁爆八卦的本能興奮,但這興奮很快被蘇晚棠的狀態壓了下去,變成了純粹的驚疑:
“什麼視訊?他們上床了?”
她壓低了聲音。
蘇晚棠沒有直接回答,隻是疲憊地點點頭,算是預設。
那視訊的內容太過不堪,她一個字都不想複述。
她重新看向遠處,聲音飄忽:
“鈺彗,怎麼會這樣?他明明說過隻愛我一個的。”
這句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覺得虛偽可笑。
黃鈺彗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種過來人的、近乎冷酷的平靜:
“男人嘛,下半身動物,有時候上腦,管不住自己,也不是什麼天塌下來的事,關鍵是你。”
她側頭,目光銳利地看向蘇晚棠:
“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知道。”
蘇晚棠的聲音帶著茫然和無助:
“我和張杭......”
“我有什麼資格去鬨他呢?我跟他,本質上有什麼區彆?”
她把臉埋進掌心,肩膀微微顫抖。
黃鈺彗眼神閃爍。
“所以啊。”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引導性的鬆弛感:
“既然這樣,鬨開了對誰都沒好處,除了讓大家都難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或許反而能好點?至少,表麵的平靜還能維持住,日子,總得過下去,不是嗎?撕破臉,除了痛快那一時,後麵全是爛攤子。”
這番話像是一把鑰匙,精準地插進了蘇晚棠心中那個搖搖欲墜的、名為道德和愛情的鎖孔裡。
她猛地抬起頭,看向黃鈺彗。
對方的目光平靜,甚至帶著點鼓勵。
一個可怕的念頭,帶著自我放縱和解脫的誘惑,在她心中瘋狂滋生。
她眼中的迷茫和痛苦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麻木的冷靜,甚至帶著一絲破罐破摔的決絕。
她緩緩地點了點頭,聲音異常清晰,像是在宣讀某種判決:
“確實,鈺彗,你說得對,我應該早就想清楚的。”
她停頓了一下,彷彿在咀嚼這個剛剛成型的、扭曲的生存法則:
“生活是生活,激情是激情,最好能一直保持平行線,互不乾涉。”
她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個極其微弱的、冰冷的弧度。
“以後,我也不用管他怎麼樣了。”
這句話像是解脫,又像是自棄的宣言。
她深吸一口氣,廣場上微涼的空氣湧入肺腑,卻帶不來絲毫清新感。
她看著黃鈺彗,眼神空洞而堅定,說出了那句決定性的、讓她內心暫時獲得平靜的話:
“以後,我也不用有什麼負罪感了,我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我的生活。”
話音落下的瞬間,手機螢幕再次亮起。
......
周揚這邊。
他冥思苦想。
不是林小雅?
那晚棠為什麼?
難道是晚棠自己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
或者是陳思哲他們?
張杭?
無數種可怕的猜測在他腦海裡翻騰,每一種都讓他不寒而栗。
巨大的恐懼和如影隨形的愧疚感幾乎將他吞噬。
等了一個多小時。
周嚴感覺不行,他必須見到晚棠!
必須解釋!
必須挽回!
雖然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那個可怕的夜晚。
他再次顫抖著手指,按下了蘇晚棠的號碼。
這一次,他抱著最後一絲渺茫的希望,也做好了被再次結束通話的準備。
電話竟然接通了!
“喂?”
蘇晚棠冰冷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
周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狂喜和更深的恐懼同時湧上心頭。
他小心翼翼地,帶著十二萬分的討好和試探,聲音都放輕了,生怕驚擾了什麼:
“晚棠?你終於接電話了!我打了十幾個,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現在過去看看你?”
如果是以往,周揚在連續被結束通話十幾個電話後,接通的第一句話必定是帶著火氣的質問:
“蘇晚棠你搞什麼?為什麼不接電話?”
但此刻,他隻有卑微的詢問和小心翼翼的討好。
這份異常,更加印證了蘇晚棠心中的猜測。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
這短短的幾秒,對周揚來說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他屏住呼吸,感覺手心全是汗。
終於,蘇晚棠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再是剛才那種刺骨的冰冷,而是帶上了一種疲憊的、勉強的平靜,甚至還夾雜著一絲刻意的輕鬆:
“哦,我沒事兒啊。”
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
“彆提了,我手機不知道抽什麼風,係統突然崩潰了!電話一直接不起來,簡訊也發不出去,螢幕亂跳,可把我急壞了,剛才實在沒辦法,就去隔壁找人幫忙重做了係統,這才弄好,剛開機就看到你一堆未接來電,嚇我一跳,還以為出什麼事了呢。”
這個解釋,聽起來如此完美,如此符合邏輯,將之前所有的拒接都歸結於一場意外的事故。
周揚緊繃到極致的神經,在聽到這個合理的解釋後,嘣地一聲,驟然鬆弛!
一股巨大的、劫後餘生般的狂喜和虛脫感瞬間席捲全身!
他差點在駕駛座上癱軟下去。
不是林小雅告密!
不是晚棠發現了!
是手機壞了!
是手機壞了!
“原來是這樣啊!”
周揚的聲音瞬間拔高了八度,充滿了失而複得的喜悅和一種近乎愚蠢的放鬆,他甚至忍不住哈哈笑了兩聲,笑聲在空曠的車廂裡顯得有些刺耳:
“哎呀我的天!嚇死我了晚棠!我還以為你怎麼了呢!打那麼多電話都不接,急得我差點報警了!原來是手機壞了!哈哈,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語無倫次,巨大的心理壓力瞬間釋放,讓他有些忘形。
蘇晚棠在電話那頭,聽著周揚這如釋重負、甚至帶著點傻氣的笑聲,嘴角卻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帶著淚意的嘲諷弧度。
她另一隻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甲已經深深地掐進了掌心,留下幾個清晰的月牙痕。
她的眼神空洞地望著宿舍窗外灰濛濛的天空,裡麵沒有任何溫度。
“嗯,沒事了。”
她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
“晚棠。”
周揚的聲音依舊帶著興奮後的餘韻,語氣也變得輕快起來,帶著討好的意味:
“餓了吧?走,一起出去吃晚飯?我知道新開了一家不錯的日料,我們去嘗嘗?給你壓壓驚!”
蘇晚棠沉默了一瞬。
吃晚飯?
和這個剛剛被證實強迫了彆的女人的男人?
和他同桌吃飯?
她胃裡一陣翻湧。
但是,她想到了黃鈺彗的話,想到了張杭,想到了自己。
生活是生活,激情是激情。
平行線......或許,這就是她選擇的道路。
現在,她終於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一切,去享受生活。
她深吸一口氣,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刻意偽裝的、甚至帶著點甜膩的順從: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