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此十年春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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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十年,沈長渡從未對我有過好臉色。
即便我為他誕育嗣,為他操持後院。
他一直念念不忘的。
從來都是多前意外離世的那抹心上月。
何若瀾。
忽某一日,透過那枚被他直把玩的如意吊墜。
我回到了十年前,也是心上還未離世之時。
這一次,我救下了他的心上,決定同他徹底兩清。
隻是,她為何一直黏在我邊?
1
成婚十年這日。
我親手做了四菜湯,溫在小廚房的爐火上。
窗外,光皎潔。
偌的將軍府,靜得能聽燭燃燒時偶爾爆開的輕響。
我的兒念安揉著眼睛。
聲地倚在我身邊,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睡意和絲小心翼翼。
“娘,爹是不是又不喜歡我們了?”
我心口猛地一抽,像是被一根無形的針狠狠紮了進去。
十年了。
我從侯府最受寵的嫡女,到如今這深宅裡謹言慎行的將軍夫人。
我以為自己早已習慣。
習慣他深夜歸來,習慣他滿身風霜與酒氣。
習慣他看向我時那雙永遠冇有溫度的眼眸。
可孩子的一句話,輕易就擊碎了我十年的故作堅強。
我摸了摸念安的頭,聲音有些發啞:
“爹爹軍務繁忙,念安乖,先去睡。”
念安是個乖孩子,爬到榻上,縮成小小一團漸漸睡了過去。
將兒子哄睡後,我獨自坐在桌前,看著一桌熱了好幾遍的飯菜。
隻覺得渾身發冷。
終於,院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門被推開,沈長渡高大的身影裹挾著深夜的寒氣走了進來。
他甚至冇有看我一眼,徑直走向內室,腳步踉蹌。
濃烈的酒氣幾乎瞬間就侵占了整個屋子。
我跟了進去,看見他頹然倒在床榻上。
像過去十年裡的每一天一樣。
準備為他更衣,備好醒酒湯。
他倒在榻上。
而他的手中,死死攥著一枚羊脂玉雕刻的如意吊墜。
那枚吊墜我認得,十年間,無數個他醉酒的深夜,他都這樣緊緊攥著它,仿若什麼稀世珍寶。
那不是我送他的,也不是沈家的傳家寶。
吊墜的背麵,刻著一個字:瀾。
“若瀾……”
他閉著眼,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破碎的呢喃。
“若瀾,我好想你。”
若瀾。
何若瀾。
那個隻存在於他記憶中的女子。
那個他心心念唸了十年的白月光。
而我的兒子,叫沈念安。
念安,念安。
不過是“思念若瀾”的諧音罷了。
我曾以為,十年時間,一塊冰也該被捂熱了。
可我的十年付出,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場笑話。
我的兒子,成了他思念另一個女人的證據。
一股裹挾了我十年的怨與恨,像藤蔓般從我心底瘋狂生長。
瞬間攫住了我的四肢百骸。
憑什麼?
我為他操持偌大的將軍府,孝順他年邁的母親,教養我們的兒子。
換來的,卻是十年如一日的冷漠和無視。
我再也忍不住,瘋了一樣撲過去,第一次想要搶奪那枚被他視若珍寶的吊墜。
我想看看,那個女人的名字,究竟是怎樣深刻地烙印在他生命裡的!
“你乾什麼!”
手腕被一股力量攥住,沈長渡猛地睜開了眼。
那雙總是沉靜無波的眸子裡,此刻燃燒著滿腔怒火。
他以為我要毀掉它。
“蘇意映,你敢!”
他用力一推,我猝不及防,整個人向後踉蹌而去。
額頭重重地磕在了桌角上。
尖銳的劇痛襲來,溫熱的液體順著我的額角滑落,視野瞬間被一片血色模糊。
我倒在地上,手腕上那隻成婚時母親贈我的陪嫁玉鐲。
恰好也磕在了桌腿上,發出一聲脆響。
這玉鐲,上麵刻了一龍一鳳,寓意龍鳳呈祥。
可如今,
多諷刺。
鮮血順著額角,滴落在那碎裂的玉鐲上,殷紅的血絲瞬間沁入玉的紋理。
恍惚間,玉鐲與他手中的吊墜似乎同時迸發出一陣刺眼的強光。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我看著沈長渡那張因暴怒而扭曲的臉。
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若有來生。
沈長渡。
我絕不嫁你。
2
意識回籠時,我正坐在一輛顛簸的馬車上。
車窗外的陽光透過紗簾,在我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我掀開車簾,入目是茂密的林間,鼻尖縈繞著雨後泥土和鬆針的清香。
我不是……死了嗎?
我撐著身子坐起來,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那是一雙白皙纖細、冇有絲毫薄繭的少女的手。
手腕上,那隻本該碎裂的玉鐲,正完好無損地泛著溫潤的光。
我愣住了。
“小姐!小姐!”
身旁有人呼喚我。
是芝蘭。
我的貼身婢女!
我回過神,立馬拉住芝蘭的衣袖。
“我今夕幾歲?”
芝蘭滿臉不解:
“小姐今年恰好十七……”
十七?那便是我和沈長渡還未成婚之時!
“芝蘭,快些,紙筆!”
芝蘭有些發懵。
還是照著我的吩咐從馬車裡尋到了紙筆。
縱使路段顛簸,我也要立馬寫下來。
芝蘭在一旁靜靜瞧著。
這丫頭被我逼著學了認字,一般的字她都識得。
是而她捂著嘴驚呼起來。
“小姐!你……!”
她說這話時我剛落下最後一筆。
馬車外卻忽而傳來一陣嘈雜的呼喊和兵刃相接的清脆聲響。
不遠處,一陣急促的呼救聲傳來。
“救命!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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