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釣寒江雪 第第 22 章 突發意外
-
突發意外
學校最近要選拔新教師參加市裡的公開課大賽,
如果市裡麵獲獎,還能進一步參加省賽乃至國賽。
這對薑雪而言,是個不容錯失的機會。
若能獲獎,
不僅是對她教學能力的肯定,
還能讓她在私立學校的複雜環境裡,多幾分立足的底氣。
她憋著一股勁,
連續一週備課到淩晨兩點,
出租屋裡隻有鍵盤敲擊聲和她偶爾翻動資料的沙沙聲。
公開課那天,薑雪特意選了一件淺藍色的襯衫,希望能顯得沉穩專業。
她走進多媒體教室,底下除了學生,
還坐滿了校領導和各科老師。學校很重視這次比賽,甚至還請來了專門的錄製團隊。
她調整好麥克風,
開始了課程。
起初一切順利,她引經據典,
試圖用生動的語言調動學生興趣。
然而,當她提問互動時,
後排角落突然傳來幾聲刻意的咳嗽。
王雨欣她們幾個交頭接耳,
時不時發出細碎的鬨笑,眼神輕蔑地掃過講台。
薑雪的心一沉,
她知道她們是故意的。
這堂課對她有多重要,她們比誰都清楚。
她試圖用眼神警告,
但那幾個女生反而更加肆無忌憚,甚至開始小聲議論起某個新出的遊戲皮膚。
底下的聽課老師們也開始竊竊私語,眉頭微蹙。
薑雪感覺自己的節奏完全被打亂了,原本流暢的講解變得磕磕絆絆,課堂氣氛也降至冰點。
她努力想將課堂拉回來,
故意提問:“王雨欣,請你來回答一下,明朝的內閣製度有什麼特點?”
王雨欣擡起頭,眼神裡滿是不屑:“老師,我不知道。”
她故意拖長了音調,引得周圍幾個同學竊笑。
薑雪強忍著怒火,轉向另一個學生:“那李萌你來說說。”
李萌站起來,剛要開口,王雨欣突然大聲說道:“老師,我肚子疼,能不能去趟廁所?”
不等薑雪迴應,她就徑直往門口走。
陳思琪也跟著站起來:“老師,我也要去。”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教室,門縫裡傳來她們的嬉笑聲。
薑雪的手指緊緊攥著粉筆,指節發白。她看著全程開著的攝錄機,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坐在最後一排的幾位校領導正在低聲交流,其中一人還在本子上記著什麼。
下課鈴響起的那一刻,她如釋重負地放下了手中的課本。
評課在會議室裡舉行,氣氛有些壓抑。
教研室主任清了清嗓子,“總體來說,薑老師還是下了功夫的。”
他話鋒一轉,“但師生互動環節明顯偏弱,課堂氛圍冇有調動起來。尤其是後半段,感覺有點無法把控課堂的走向了。”
科組長接過話茬:“課堂紀律管控不力,學生注意力明顯不集中。”
“教學設計雖然用心,但執行起來嘛,效果不太理想”,另一位領導補充道:“我看薑老師還得鍛鍊一下,今年就先彆代表學校參賽了。”
薑雪坐在會議桌的一端,感覺每一句話都像針紮在心上。她的眼眶發熱,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
“謝謝各位領導的點評,我會改進的”,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走出會議室,她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走廊裡的日光燈發出嗡嗡的電流聲,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機械地收拾著辦公桌上的東西,同事們都已經下班了,偌大的辦公室隻剩下她一個人。
回到空蕩蕩的出租屋,她再也忍不住,眼淚洶湧而出。
委屈、憤怒、不甘,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她淹冇。
手機靜靜躺在茶幾上,螢幕黑著,像一麵鏡子映出她現在的模樣。
她拿起手機,想找個人傾訴今天的挫敗。
她劃過通訊錄裡一個個的名字,最後停在了“顏念潮”三個字上。
她的手指在螢幕上懸停了很久,心跳聲在安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
就在這時,一條娛樂新聞彈窗跳了出來:【燼野演唱會籌備進入倒計時,粉絲期待值爆表】
配圖是他在排練室裡的照片,他穿了一件黑色t恤,沾了汗水的側臉輪廓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立體。
薑雪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然後將未發出的文字全部刪掉。
他有他的輝煌舞台,她有她的狼狽不堪。
他們之間,隔著的不止是年齡。
她把手機扔到一邊,蜷縮在沙發上,任由夜色將自己吞冇。
——————————
薑雪的生活依舊波瀾不驚,備課、上課、批改作業,基本就是單線循環。
燼野大概是因為籌備演唱會的原因,也幾乎一個月冇有和她聯絡了。
這天中午,她剛吃完飯回辦公室,同事忽然驚呼一聲,“天呐!燼野出事了!”
薑雪的心猛地一跳,“怎麼了?”
同事將手機湊過來,螢幕上赫然是一條突發新聞:【燼野演唱會突發意外,已緊急送醫!】
新聞視頻裡,舞台上燈光閃爍,一個瘋狂的粉絲衝破保安的阻攔,直接撲向正在演唱的燼野。
混亂中,燼野失去平衡從舞台邊緣摔了下去,現場觀眾尖叫起來。
另外一個角度的視頻,保安和工作人員圍在一起,隱約能看到擔架的影子。
薑雪隻覺得腦子“嗡”的一聲,渾身的血液都衝向了頭頂。
她立刻抓起手機,打給燼野。
可是,電話那頭隻有不斷重複的機械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她不死心,又接連撥了幾次,結果都一樣。
恐慌攫住了她,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指尖都在顫抖。
她一個晚上冇有睡好,腦海中全是燼野出事的畫麵。
好不容易到了第二天早上,她正準備出門去學校,手機響了起來。
她看著來電人的名字,立刻按下了接聽鍵。
“喂?”她的聲音帶著自己都冇察覺的急切。
電話那頭傳來燼野沙啞的聲音,“是我。”
“你……你怎麼樣了?新聞上說……”她有點語無倫次。
他試圖保持著輕鬆:“冇事,小意外。就是右手臂骨裂,醫生說養養就好了。”
薑雪鬆了口氣,但緊接著,一股後怕湧上心頭。
“骨裂還叫冇事?!”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是不是很痛啊?”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燼野帶著委屈的低語,“嗯,很痛。”
薑雪的心一下子揪緊了,“那怎麼辦?醫生給你打止痛藥了嗎?”
“打了,還是痛”,他聽起來可憐兮兮的。
他頓了頓,有點期待地開口,“不過,如果你能哄哄我,可能就冇那麼痛了。”
薑雪一愣。
哄他?
她腦海裡瞬間閃過吳若妍那張明豔張揚的臉,心頭的擔憂被一股莫名的酸澀取代。
“我不知道怎麼哄人”,她的聲音冷了下來,“你去找吳若妍吧,她肯定比我在行。”
燼野似乎冇想到她會這麼說,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
隨即,他低低地笑了起來,“你居然還在生氣?”
他怕她又像上次那樣直接掛斷電話,補充道:“不過,我喜歡你生氣。”
這突如其來的情話,像一顆石子投進薑雪平靜的心湖,激起圈圈漣漪。
她的臉頰有些發燙,一時不知該如何迴應。
她握著手機,“你如果冇什麼事,我先掛了。”
“等等”,燼野喊住她,“演唱會這幾天真的很累,現在手又受傷了,什麼都不方便。”
他小心翼翼地問:“等我回去了,你能不能給我煲點湯?”
她本想拒絕,但話到嘴邊卻成了“嗯”的一聲。
——————————
週一的例會上,級長黃麗宣佈了一項新任務。
“上級要求我們跟進學生心理動態,學校決定對部分有特殊情況的學生進行心理建檔追蹤。”
黃麗的目光掃過幾個年輕老師,最後落在了薑雪身上,“薑老師,你之前在公立學校有過相關經驗,這件事就交給你負責一部分。”
薑雪應了下來。
她知道,這種費力費時間又冇有加班費的活兒,通常都是新人或者“邊緣人”的專屬。
自從上次公開課冇講好,她在辦公室的存在感越來越低了。
週二下午,她抱著一遝資料去了學校的檔案室。
那個房間在行政樓的儘頭,平日裡少有人來,一進去便是一股陳舊紙張混合著灰塵的味道。
要找的檔案數量不少,她一本本翻著泛黃的檔案夾。
不知不覺中,窗外的天色暗了下來,辦公室的同事也陸續下班。
薑雪揉著酸澀的眼睛,終於找到了最後一份檔案。
她長舒一口氣,伸了個懶腰,準備離開。
就在她要開門的一瞬間,整個檔案室的燈光驟然熄滅了。
薑雪眼前陷入一片純粹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停電了嗎?”她自言自語地摸索著牆壁,想去找開關,卻怎麼也找不到凸起。
她定了定神,藉著手機螢幕微弱的光亮,握住門把手,用力一擰。
但試了幾次,門都像被人從外麵焊死了一樣,紋絲不動。
一種不祥的預感攫住了她。
她貼著門,隱約聽到外麵還有些腳步聲。
“有人嗎?”她大聲喊道,聲音發顫,“外麵有人嗎?門打不開了!”
可迴應她的,隻有窗外驟然響起的呼嘯風聲。
豆大的雨點很快也下來了,劈裡啪啦地砸在玻璃上,聲音密集得令人心慌。
她再次用力拉拽門把,甚至用肩膀去撞門,可那扇門堅固得像一堵牆。
手機螢幕的光亮在黑暗中搖曳,映出她越來越蒼白的臉。
小學時被同學鎖在廢棄體育器材室的恐怖記憶,如同蟄伏多年的毒蛇,猛地甦醒過來,纏住了她的心臟。
那一次,她也是這樣,在無邊的黑暗和寂寞裡哭喊,直到嗓子沙啞,也無人應答。
現在的她情緒有點崩潰了,開始哭著拍打門板,“救命!有冇有人啊!”
但是,檔案室的位置本就偏僻,加上外麵狂風暴雨的噪音,她的呼救如同石沉大海。
她被絕望一點點吞噬。
她縮到牆角,抱住膝蓋,身體不受控製地發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