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行天下 第570章 春霆書卷顯乾坤
“嗬嗬,小娘子莫怕”兩名青蓮教道士淫笑著逼近,袖中暗藏的短刀若隱若現。
沈若芸頓時慌了神,轉身就要逃跑,可沒跑幾步便雙腿一軟跌坐在地。她強提一口真氣,卻覺經脈如灼熱難忍,那邪毒居然比想象中的還要難忍。
“嗬嗬,小美人我來了!”那兩名青蓮教道士一撲而上。
就在沈若芸閉目待死之際。
“放肆!“
一聲清喝如驚雷炸響。朱玲自林間掠出,手中黑鐵傘“唰“地展開,那數根玄鐵傘骨急速旋轉,竟捲起一道龍卷罡風。那風鋒利無比,將沿途雨幕絞得粉碎,呼嘯著撞向青蓮教眾。
“嗚——”
首當其衝的道士被捲入其中,“嘶啦——”,那道士被龍卷中的風刃擊中,伴隨著衣錦撕裂的聲響,整個人如同沙包一樣被甩飛出去,重重撞在石牌坊上,生死不明。
“你們沒事吧?”朱玲收傘,目光掃過倒地的沈若芸。
沈若芸咬破舌尖強撐起身,麵色桃紅卻目光清明,“無妨幸虧你們來得及時。”為了顧全大局,她心中的異樣,迅速四周,果斷下令。
“所有人,往山上撤!快!”
蓮山眾修聞言急退,攙扶受傷的同伴,朝牌坊後的山道退去。山下暴民見狀正要追擊,卻見那剩下一名的道士突然掐訣,“想跑?沒那麼容易!”
他衣袖之中閃過一道青光,準備偷襲斷後的朱玲。
可毒針未出,地麵卻突然震顫!
“啊!!“
慘叫聲中,小四破土而出,一口咬住道士小腿。那布滿鱗片的尾巴一甩,竟將整個人拖入地底。隻在地上留下一個漆黑的大洞。
正準備上前衝的暴民們頓時炸鍋。
“那是什麼?!”
“妖妖獸啊!地下有妖怪在吃人!!!”
有人丟下鋤頭就跑,有人被擠得跌進泥潭,更有人跪地磕頭:“道君保佑,妖怪看不見我!不要吃我”
人群推搡踩踏,剛才的狂熱瞬間化為恐懼,山道上塵土飛揚,兵器丟棄一地。
見此情景,人群中立馬有人跳出來穩定軍心,振臂高呼。
“諸位且看!這蓮花觀暗飼凶獸,欺瞞道君,其罪當誅!”
聲之洪亮,竟將嘈雜人聲生生壓住。
又一名赤膊大漢掄起鐵錘躍上山石,“什麼狗屁白鶴真人,分明是欺世盜名之輩!今日便替道君清理門戶!”
底下暗藏的青蓮道士也紛紛附和。
“蓮花觀果然騙人,他們蒙騙地道君!居然在觀內養吃人的妖獸!!!”
“對!砸了那欺君盜世白鶴老道的金身,匡扶正義!!!”
短短幾句話,就將蓮花觀的人貶低,順便還打著給道君清君側的名義,將白鶴真人拉到百姓的對立麵。
底下的暴民一聽,頓時被鼓舞了起來。
“衝啊!!!”
縱有小四威懾,依舊有數百名不信邪的刁民紅著眼衝上山道。泥濘中草鞋與赤腳交錯,原本停滯下來的隊伍又開始動了起來。
“彆愣著,趕緊上山!”
朱玲黑鐵傘倒轉,傘麵“唰“地收攏成槍,將兩名攔路暴民挑飛。身後四名儒生各執戒尺劍,結成方陣護著受傷女修疾退。
“我來墊後!”章文成和雲舒一起,護著受傷的蓮山道士們沿山道後撤。
章文成摺扇輕搖,一縷春風自扇骨間流淌而出。那風過處,紫霧竟如見烈陽的薄雪,須臾消散,為眾人清出一條路。
雲舒緊跟在他身旁,指間三張四階火爆符甩出,在眾人身後佈下三重火牆。
追兵被阻,全部停下腳步。
“章文成!快走!”朱玲回頭大喝。
“你們先走!”章文成大聲催促,摺扇一合。為了徹底阻斷追兵,他從袖中取出一卷青綠竹簡。竹片相擊聲之下,青簡攤開一角,其上金字“春霆“二字在雨中熠熠生輝。
這卷青簡名曰“春霆”,乃儒家七十二正器之一。竹片以千年雷擊木製成,每片皆鐫至聖章句,平日裡溫潤如玉,此刻卻隱隱有風雷之聲在簡中流轉。
“初春驚雷動——”
摺扇點向竹簡,真氣自指尖灌入。簡上律文逐字亮起,一股浩然氣從簡軸溢位,彷彿每個筆畫都有金戈鐵馬藏於其中。
“潤物細無聲。”
最後一句落,整卷竹簡淩空展開。但見“仁義禮智信”五字化作五道金虹貫入雲層,霎時春雷炸響。不是尋常霹靂,而是帶著草木萌發之氣的青雷。
“轟——!”
春雷炸響處,山石崩裂。
“打雷了!!!”前排刁民和青蓮教道士慌忙後退,陣腳大亂。
“怕什麼!給我衝!”
“轟——!”又一道春雷落下,山道轟出三丈焦痕。碎石飛濺中,衝在最前的七八個暴民渾身抽搐倒地。餘者駭然止步,終於露出懼色。
雲舒抓住時機,三張爆音符呈品字形射出,炸出刺耳的音浪,震得追兵耳鳴目眩,配合章文成的春雷,效果極佳。
“符省著點用。”章文成收起竹簡時,發現青簡已黯淡三分。他看了眼雲舒攥著的最後兩張符籙,低聲道:“山門之後,怕是有青蓮教真正的高手。趁現在春雷還能維持一段時間,我們也撤退吧!”
雲舒默默將符紙塞回袖中,轉而抽出一柄短劍。她與章文成錯身而立,一青一白兩道身影,如屏風般護住撤退的眾人。
【注:《春霆書卷》中的儒家章句,乃齊靜文偷看陳老頭那本名為《禮記》的書時所刻的,其中除了儒家聖言以外,還刻有其他的詩句。陳老頭曾經吐槽,這種雜卷都能成寶貝,也就你齊靜文會如此。】
此時,獨孤行負手立於山崖,雨水順著他的鬥笠邊緣連珠成線。遠處山門處的廝殺聲隱約可聞,他眉頭微蹙。
“百姓被青蓮教煽動得太瘋了,單靠蓮山這些道士,恐怕擋不住多久。”
陳十三卻毫不在意,指尖把玩著一枚銅錢。銅錢在指間翻飛如蝶,竟不沾半點雨水。
“彆急,道蓮那家夥還沒出手。”
潘樂陽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老大,咱就這麼乾看著?”
獨孤行也有些不耐了,按住劍柄,轉頭盯著陳十三:“你到底在等什麼”
銅錢“叮“的一聲彈向半空。
陳十三伸手接住,嘴角勾起:“來了。“
“來了?”獨孤行立即皺眉。
山風突然靜止。
與此同時,小蓮鎮上空的戰鬥已進入白熱化。
尹青梧的蓮藕金身水蓮子連發,每一顆都裹挾著江河奔湧之勢,接連撞在那座巍峨山水印上。山影搖晃,水紋激蕩,虛空中炸開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漣漪。
白鶴真人見僵持不下,突然並指掐訣,“結陣!”
下一刻,山水印迸發刺目的清光,化作天幕垂落,將數十名蓮山道士儘數籠罩。手下弟子腳踏罡步,飛劍全部收回,在半空中勾勒出一朵直徑百丈的蓮花虛影。但見蓮瓣層層疊疊,每一片都由千百道劍氣凝聚,旋轉時發出令人牙酸的銳響。
蓮劍清風陣!
此陣暗合天道,取“蓮出淤泥不染“之意。花瓣開合間,既有清風拂麵的縹緲,又藏削金斷玉的鋒芒。陣中道士氣息相連,攻守一體,當真稱得上“清風拂麵殺人無形“!
蓮花開合,旋轉間竟然飛出無數朵花瓣,攜帶著清風靜殺之意襲卷戰場。
“噗!”“嗤!”“啊!”
血花在雨中接連綻放。有人捂著齊肩而斷的臂膀踉蹌後退,有人被劍氣貫穿胸膛時還保持著掐訣的姿勢。最前排七八個青蓮教修士,竟如割麥子般齊刷刷倒下。
花瓣所到之處皆是一片狼藉,無數青蓮教修士被當場斬殺,小蓮鎮竟一時間真的血流成河。
“該死的白鶴老兒!”
尹青梧皺眉,為了保住手下。蓮藕金身雙手合十,身後青蓮虛影再次急速旋轉,數十道水蓮子如暴雨傾盆,鋪天蓋地射向劍陣。
“砰砰砰!”
清風劍光與水蓮子碰撞,瞬間炸裂開來,接連掀起滔天氣浪。此刻的小蓮鎮已經是一片廢墟,在二人的對轟下,小鎮中已經沒有一座完整的房屋。
“尹青梧!”白鶴真人立於陣眼,“認輸吧!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大陣前壓。
那朵劍氣青蓮旋轉著碾過天空,所過之處雲氣退散。尹青梧的蓮藕金身竟被逼退三步,金身表麵首次出現細密裂紋。
“哼!你休想!!!”
白鶴真人見尹青梧依舊負隅頑抗,決定也不再留手,“尹青梧!今日便以這滿山清風,滌蕩爾等邪祟!”他大手一揮,“蓮劍清風陣,衝殺逆賊!”
蓮山派弟子們聞令而動,劍蓮迅速旋轉,脫離白鶴真人,開始向著尹青梧飛來。
正當白鶴真人以為勝局已定,嘴角微揚之時,蓮劍清風陣忽生異變!
那本該絞殺邪祟的劍陣,突然回首,百道劍氣毫無征兆地調轉鋒芒,竟朝著他這個陣眼反噬而來!
“爾等——!”
話語未落,那數百道劍氣已經飛到身前。白鶴真人隻能倉促祭起蓮花山水印,可山形虛影尚未凝實,便被自家劍氣撕開豁口,無數劍氣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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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清冷劍光掠過左臂。
噗!
白鶴真人半個左臂被連根削斷,鮮血瞬間染紅了半邊衣袖。斷臂墜地時,白鶴真人指尖還保持著掐訣的姿勢。
白鶴真人腳步一踉蹌,捂住傷口,臉上滿是震驚與不解:“為何為何叛我?你們瘋了不成!”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親手調教的弟子們,竟會在此時反戈一擊。
尹青梧的獰笑在雨中格外刺耳:“老匹夫,這份大禮可還滿意?”
尹青梧抓住機會,手中水蓮子如流星般射出。
白鶴真人還未站穩,水蓮子已接連擊中他的胸口,悶響聲中,他整個人如流星般倒飛出去,重重撞在遠處的山崖之上。
碎石煙塵中,那方傳承千年的蓮花山水印,正靜靜躺在血泊裡。
“哈哈哈——!”
尹青梧的笑聲如夜梟啼鳴,在雨幕中格外刺耳。他腳踏青蓮,俯視著山崖下狼狽的白鶴真人,譏諷道:“老東西,你真當自己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蓮山掌教?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滿山弟子,有幾個還認你這個師父?”
白鶴真人以斷臂撐地,咳出一口鮮血。他擡頭望去,隻見昔日弟子們臉上皆儘是譏誚。
那些叛變的蓮山道士此刻已圍了上來,臉上都是帶著冷笑。
“真人”一名年輕道士摩挲著劍鋒,冷笑道:“您總說《玄藕抱樸經》是邪術,可程玄清憑什麼能獨享?”
“對啊,像王清荷師姐這樣優秀的人,為什麼我們不能追求,明明大家都能修煉《玄藕抱樸經》,為何就偏偏隻讓程玄清師兄修煉。獨享修仙稱道的機會!”
“真人,這真的不能怪我們,誰叫你獎罰不分明。明明手中有飛升的名額,卻握著不放。難道我們不夠優秀?”
“住口!”白鶴真人怒喝,“你們這些叛徒,枉我教導多年!舊的《玄藕抱樸經》原是采陰補陽的歪門邪道,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那又如何?福地本就陰盛陽衰,《玄藕抱樸經》不就是為了限製《太素白蓮訣》而參悟出來的嗎?你憑什麼就說他是邪術!!!”
“裝什麼清高!不就是怕我們修為超過你嗎?”
“對啊對啊,真人你真是老糊塗了。”
這些曾是他一手帶出的弟子,如今卻要置他於死地。白鶴真人望著這些熟悉又陌生的麵孔,心中湧起一股悲涼,與此同時更多的卻是憤怒。
難道是他教導無方?才會釀成今天的結果。
然而尹青梧已經聽不下去,大喝道:“彆廢話了,殺了他!”
手下的道士聽令,一擁而上,飛劍、法器齊出,“真人去死吧,隨同你們道家一同滾出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