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行天下 第601章 貪生怕死安道士
“疼疼疼!”蘇清嵐扶著腰眼爬起來,正要追出去。
李詠梅卻一把扯住她袖角:“算了,待會兒與黃掌櫃分說便是。眼下先照看好白婆婆與與他。”
話音剛落,樓下便傳來黃掌櫃慵懶的聲音:“老胡多拿的那張冥鈔我扣了,算房費。隔壁房間給你們用,好好休息。”
蘇清嵐和李詠梅對視一眼,相顧愕然。
蘇清嵐探過白婆婆脈象:“我剛檢查了白婆婆,她隻是被打暈,沒大礙。我扶她去隔壁,姓獨的就交給你了。”
李詠梅卻突然拽住她,低聲道:“婆婆還是我來照料吧。”
“嗯?”蘇清嵐挑眉,“你當真不留著照看他?”
李詠梅低下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良久後,才擡起頭道:“我與他本就不甚相熟。你既是他故交”說著已攙起白婆婆,“走吧,幫我背白婆婆去隔壁。”
蘇清嵐隻得搖頭,扶著老人轉入隔壁廂房。回屋後坐在床沿,望著昏睡的獨孤行歎道:“獨大少爺,您可真會給人添堵。”
夜深了,窗外陰雨初歇,簷角滴答作響。
蘇清嵐靠在椅子上,閉目假寐,偏生耳邊總回蕩著那句“我喜歡你”。睜眼瞧了瞧床上那人,暗想:為著個姑娘,先是在蓮山與王師姐大動乾戈,砸了清虛台不說,險些命喪自己劍下。如今又闖這陰陽交界處拚命,倒真是個癡情種。
正思量間,忽聽床榻上傳來一聲悶哼。
蘇清嵐眉頭微蹙,俯身檢視。但見少年額間安神符籙仍泛著微光,可胸前那片青紫淤血卻始終未散。素手探其額際,竟覺滾燙如火。
不料獨孤行突然翻身,一把扣住她皓腕,含糊呢喃:“詠梅彆走”
少女一怔,垂眸看著那隻青筋暴起的手掌,本想甩開,卻見他滿臉汗水,終是輕歎一聲,任由他攥著。
“姓獨的,你可真會給我找事。”
與此同時,蓮山之巔,鵝毛雪片簌簌而落,將山徑掩成素白。朔風卷過枯枝,發出嗚咽般的嘯響。
安老道裹著件厚厚的道袍,手提銅鑼沿山巡夜。
“鐺——鐺——鐺——”
鑼聲穿透雪幕,“三更天!天高氣爽,小心火燭!”
孟懷瑾縮著脖子跟在後麵,破棉襖裹得像個粽子。
“爹”他牙齒打顫,“這大雪天的喊什麼天高氣爽?又不是重陽登高”
“咚!”
一記暴栗砸得少年抱頭鼠竄,腦門上瞬間鼓起個青包。
“好痛啊!爹,你乾嘛打我!”
“少廢話!”安道士瞪眼,“老子喊什麼關你屁事?打更就得喊這個!這是規矩,懂不懂?”
孟懷瑾揉著額前鼓包,低聲嘟囔:“青蓮教作亂時溜得比兔子還快,風頭過了又回來裝模作樣,老臉都不要了”
想起青蓮教被鎮壓那晚,安道士拉著他連夜跑下山,躲在山腳的破廟裡,等風頭過了又厚著臉皮回來,更是腹誹不已。
安道士耳朵尖,聽見孟懷瑾的嘀咕,冷哼道:“小兔崽子懂個屁!爹那是識時務者為俊傑!要不是老子機靈,你早被那些妖人抓去當采補的鼎爐了!”
孟懷瑾撇嘴:“可我是個男的啊”
安道士懶得解釋,又敲了他一拳:“平時叫你多讀書,你不聽!不會說好話,以後有大人物來,機緣都輪不到你!”
少年不敢還嘴,隻暗翻白眼,怎麼扯到讀書上去了。
兩人路過荷花湖,但見雪落寒潭,化作萬千銀針。岸邊有對年輕男女爭執不休,聲隨風而斷。
孟懷瑾好奇,伸頭一看,發現遠處的鬆樹後還貓著個少女,正鬼鬼祟祟探頭張望。
“咦?她在乾啥?”他好奇心起,躡手躡腳就要湊近。
安老道一把揪住少年耳朵,壓低嗓門喝道:“少管閒事!走!”手上力道一重,疼得孟懷瑾“嗷“地一嗓子,聲震四野。
湖邊爭執聲戛然而止。朱玲與章文成霍然轉頭,目光落在樹後的少女身上。
“硯秋?你在那兒乾嘛?”
陸硯秋自雪堆裡起身,一雙杏眼噴火似地瞪向孟懷瑾二人。素手拍落裙上碎雪,氣勢洶洶地朝兩人逼來。
“禍事了!”安老道拽起少年後領就要開溜。
孟懷瑾腳下一滑,“噗通“栽進雪窩。再擡頭時,那沒義氣的老道早已竄出十丈開外。“爹,你……”話沒說完,眼前白影閃動,衣領已被一隻纖纖玉手攥住。
“姑奶奶饒命!”少年嗓音都變了調。
陸硯秋足尖碾過他腳背,冷笑,“等會兒你給我聽話點!”
孟懷瑾被陸硯秋的氣勢嚇得不敢反抗,隻能一個勁地點頭。陸硯秋揪著他的衣領,像拖小雞似的,把他扯到朱玲和章文成麵前。
孟懷瑾嚥了一下口水。
朱玲皺著眉,眸光在陸硯秋與孟懷瑾之間來回掃視:“硯秋,你躲在那兒偷看我們做什麼?”
陸硯秋露出無辜的表情,攤手道:“朱玲姐冤枉啊!我這是帶這小子來尋你呢。”她說著,偷偷掐了孟懷瑾一把,眼神示意他趕緊配合。
孟懷瑾吃痛,連忙附和:“對對對!在下特來尋姑奶奶的!”
朱玲挑眉,將少年從頭到腳打量個遍,“找我乾什麼?”
“他找獨孤行!”陸硯秋搶著答道,“獨孤大哥曾救過他性命,此番特意來道謝的!”
章文成聞言,眉毛一擡。
孟懷瑾偷眼覷向少女,心中暗詫:她怎麼知道我認識獨大哥的?
朱玲輕哼一聲,盯著陸硯秋:“我沒問你。”她明顯不吃陸硯秋這套。
陸硯秋訕訕退後半步,撓頭乾笑兩聲,裝作觀賞雪景。
朱玲轉而審視少年:“姓名。”
“孟孟懷瑾。”
朱玲微微頷首,“你與獨孤行如何相識的?”
孟懷瑾嚥了口唾沫,腦子飛快轉動,回憶起那段經曆:“我……我搶了他的玉簪,被他揍了一頓。後來他請我吃了一碗麵,就……就這麼認識了。”
朱玲嘴角微抽,暗想這都什麼跟什麼?倒是想起獨孤行確常佩一支青玉簪。
陸硯秋卻急了,心想:這鬼話也編得太扯了吧,誰信啊?
不料,章文成突然開口,“你說搶了獨孤行的玉簪,那玉簪上刻了什麼字,你知道嗎?”
少女心頭一緊——壞了!這題連他肯定不知道。
不料孟懷瑾撓頭憨笑:“俺俺不識字。就記得簪頭刻著八個小字,排成兩溜兒”
章文成眉頭一皺,暗忖:八言箴語?倒像是那支
“不會真認識獨孤行吧……”
“你跟獨孤行很熟?”
孟懷瑾扯開嘴角,傻笑一聲:“熟,我叫他活爹!”
“噗——”
陸硯秋以手扶額,險些背過氣去。這夯貨!哪有人管同齡人叫爹的?這小子的腦袋裡裝的是不是豬食啊?這謊圓得也太離譜了!
正當她以為瞞不過去,準備承認撒謊時,朱玲突然開口:“既然你認識獨孤行,要不要跟我們一起離開福地,飛升到外界?”
“啊?”三人異口同聲,俱是愕然。
朱玲卻滿不在乎,隻斜睨章文成:“你不是說人數不夠,不肯帶大家離開福地嗎?現在加上他,人數夠了吧?”
“朱玲!”章文成氣得臉色漲紅,“好!就聽你的!待回到敬賢居,我看你怎麼跟齊先生解釋!”說罷袍袖一振,踏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