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行天下 第653章 四方聚氣陣
與此同時,水雲城,盧氏書肆內。
白紓月單膝跪地,纖指撚一支硃砂筆,正專注地在地麵上勾畫陣圖。她的動作大開大合,筆走龍蛇間,線條如行雲流水,須臾間已成四方聚氣之局。
陣成刹那,書肆內忽起微風,絲絲縷縷的天地靈氣自四麵八方彙聚而來,在陣眼處凝作一汪清泉般的靈漩。
“紓月,今日的信可送出去了?”盧秉文的嗓音突然從身後響起。
白紓月頭也不擡,朱筆不停:“等等,我正忙著呢!”
盧老頭搖頭晃腦,故作悲歎:“唉~,哎呀呀!世間哪有這般不敬師父的徒弟?也就是老夫心慈”
“行啦”白紓月擱筆起身,瞥了自家便宜師父一眼,“我這就去。”
白裙微擺。剛要邁步,卻被盧秉文喚住。
老頭眯眼打量著地上的四方聚氣陣,撫著鬍子,疑惑道:“四方聚氣,改換風水。通常也就宗門後山會佈置此陣。你畫這個做什麼?想讓咱們這小院改成洞天福地?”他忽然肉疼地補充道:“那可得耗不少時令錢。”
一旁的青紓輕嗤:“我姐哪有這般好心。”
盧秉文皮笑肉不笑:“那她畫這陣做什麼?”
白紓月莞爾一笑,眸中閃過一絲調皮:“我打算用它來修煉。”
“哦?”盧秉文挑眉,饒有興趣地問,“你那功法竟能直汲天地靈氣?”
“自然不能。”少女輕輕搖頭,“靈氣化真,費時費力。若真有這般便宜事,我早該叩開龍門,直指金丹了。”
“那這陣法”
白紓月輕咳一聲,略顯羞澀地說:“孤行留了道真氣與我。借他真氣為引,煉化靈氣的速度能快上三分。所以我就想在此陣中吞吐吸納,在煉化天地靈氣,已達事半功倍的效果”
盧秉文一聽,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摸了摸鬍子,笑眯眯道:“丫頭,分我一絲真氣研究研究?”
“想得美!”白紓月柳眉倒豎。
青紓在一旁插嘴,笑嘻嘻地說:“老盧頭死心吧!我姐可小氣了,我問她要了三次都沒給,哪輪得到你?那可是獨小子拿下我姐的憑”
“砰!”
一記重拳結結實實砸在少女額頭上。青紓捂著頭誇張大叫:“疼死了!我又沒胡說!”
白紓月冷哼一聲:“就你多嘴。”
盧秉文看得直搖頭:“好了好了,要鬨出去鬨,先把信送了。”
白紓月接過信箋,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剛轉身,衣袖卻被拽住。
“我也去!”青紓眨著眼睛。
盧秉文咳嗽一聲,板起臉:“胡鬨,送信也是能跟著玩的?”
青紓皺起眉頭,不服氣道:“師父總讓我姐單獨送信,莫不是藏著什麼見不得光的勾當?”
“正是。”誰料盧秉文竟坦然承認,還故意捋須露出幾分猥瑣笑容,“隻有我和你姐知道的秘密”
“你!”青紓氣急,正要追出去,卻被盧秉文拎著後領拽了回來。
白紓月早已踏出書肆,白裙一晃便躍上屋簷。足尖點過黛瓦,身形如燕掠空,將滿城喧囂儘數拋在身後。
日影西斜,琉璃瓦上碎金浮動。她時而掠過酒樓飛簷,時而踏過民宅青瓦,竟無一人察覺頭頂有人禦風而行。少女就如同一縷清風,顯然融入到天地之間。
行至南宮府邸附近,白紓月並未直接入府,而是飄然落在一間酒館屋頂。眸光四下一掃,確認無人留意後,方纔翻身入窗。
掌櫃見她到來,笑臉相迎,熟稔地遞上一把鑰匙:“白姑娘,二樓雅間已備好。”
“有勞。”白紓月頷首登樓。
進入房間後,她推窗而坐,街景儘收眼底——曾經車水馬龍的南宮家商街,如今門可羅雀。符家在大驪王朝暗中扶持下,港口生意幾乎全被符家鯨吞蠶食。南宮家為了維持運轉,不得不賣掉許多祖產。
如今,昔日繁華鋪麵早已易主,隻剩幾駕零落馬車碾過青石板,揚起些許蕭索塵埃。
南宮家家道衰落,然而卻依舊苦苦支撐。
白紓月纖指無意識輕叩窗櫺,眸光漸黯。正出神間,忽聞門外傳來小二清亮的“客官裡邊請——”。
少女回過神,擡頭看去。
但見一位錦衣公子推門而入,他身形修長,氣度不凡,眉目含笑,舉手投足間儘是儒雅隨和,正是南宮家那位庶出的公子——南宮清遙。
“白姑娘,這麼早就到了,真是讓你久等了。”南宮清遙溫聲致歉,翩然落座。
白紓月隻是敷衍的笑了笑,自袖中滑出一封素箋,輕推至桌心:“東西在此。”
南宮清遙點點頭,拿起信封,指尖熟練地拆開封口。他小心翼翼地抽出信紙,展開後仔細端詳。信紙上的字跡潦草,但內容似乎並不簡單。他看了一會兒,眉頭微微皺起,隨即又舒展開。
“這信來得正是時候,白姑娘這份人情,南宮家記下了。”
“順路罷了。”
話音未落,南宮清遙指間突然竄起一簇幽藍火苗,頃刻將信箋燃作灰燼。
白紓月確認資訊已經傳達後,便起身準備離去。她再次來到窗邊,準備翻窗遁走。
白鞋剛踩上窗沿,南宮清遙卻突然開口,“且慢。姑娘每次傳信便走,不若共飲一杯?”
少女足尖一頓,神情冷漠,“沒什麼好談的,我已名花有主。請南宮公子自重。”
南宮清遙一愣,隨即苦笑一聲:“倒是唐突了。不過尚有一事請教。”
白紓月半側過身,淡淡道:“說。”
南宮清遙忽的斂去笑意,一字一頓道:“那位獨孤公子,可是害了南宮瑾的凶手?”
白紓月身形微滯,顯然未料此問。靜默數息,終是不願作答。說到底,南宮瑾的死不過是咎由自取。
見少女沉默,南宮清遙眸中光彩漸黯。
“不是他。”
短短三字,擲地有聲。白紓月說罷轉身便走,青絲揚起帶起一陣香風。至於對方信與不信,已非她所念。
而南宮清遙也隻是默默地看著她的背影,轉眼間消失在瓦頂之上。
出了酒館,白紓月下一個目的地是符家。為了謹慎起見,她自懷中取出一襲破舊的灰袍披上,鬥笠壓低半遮容顏。她低頭穿行於水雲城街巷之間,時而在清風街拐角駐足,時而在柳巷簷下側身。
一路上,行人熙攘,白紓月刻意避開人多的地方,沿著偏僻的小巷行走。在左繞右拐一段路後,她最終來到一間掛著“王氏包子“木匾的鋪子前。
白紓月站在包子鋪前,沒有急著進去,而是靜靜地倚在街邊的樹下,觀察四周。鋪門懸著兩串風乾蒜頭,隨處可見的市井氣息撲麵而來。
“姑娘,買包子嗎?要什麼餡的?”掌櫃是個滿臉風霜的中年漢子。
“三肉兩素,不要陷。”少女聲音清冷。
老闆聽罷,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低聲道:“一統天下。”
白紓月立刻回應:“唯我大秦。”
老闆拍拍手,咧嘴一笑:“裡麵坐。”
白紓月哼了一聲,低聲抱怨:“怎麼每次都要確認身份,我的模樣你們還認不得?”
老闆尷尬地笑了笑,略壓低聲音:“這不是為了安全嘛,哪怕白姑娘你長得這般水靈,那也得防人用易容術模仿你的容貌。雖然我覺得不太可能,畢竟氣質”
麵對這些恭維的話,白紓月隻是冷哼一聲,便徑直走進包子鋪的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