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行天下 第691章 你們已是籠中之鳥
與此同時,龍尾鎮天邊忽然流雲翻湧,一抹素白踏雲而來。龍尾鎮外古槐樹下,祝潁負手而立,青絲間一支碧玉簪。她抬眼望去,但見那頭通體如雪的白鹿自雲端徐降,鹿角上纏繞著淡金色的先天道紋。
鹿背上坐著個蓮花冠少女,道袍廣袖隨風舒捲,恍若姑射仙子臨塵。“春笙。”祝潁眼角微彎,指尖輕輕點在白鹿濕潤的鼻尖,“你這白鹿坐騎越發靈性了。
”
對於這位新入門不久的師妹,女子眼中滿是溺愛。符春笙在鹿背上躬身行禮,“師姐又取笑我。”她忽瞥見遠處龍脈蒸騰的山勢,好奇道,“我們是要去”
“隻需要按聖人要求,佈置化龍周天陣子陣。
”祝潁微微一笑,指著遠處的龍尾山,“五年光陰,足夠師父與這方天地共鳴了。”
【化龍周天陣:一種煉化龍氣來融合地域的陣法。
以龍氣為樞紐,結合地脈走勢,將一方天地煉化為“龍域”。凡入陣者,皆受龍威壓製,而陣主則可借龍脈之力操控天象、地氣,甚至短暫化身為秘境道主,掌控天地法則。
】
【化龍周天陣子陣:用於調和人和龍氣的衝突。]
符春笙若有所思,“原來如此!那咱們這便動身?”
祝潁卻淡然一笑,擺手道:“不急。
龍山布陣尚需一番準備,不如先去龍尾鎮走走,若能尋覓幾件趁手法器,也算一樁機緣。此地龍氣鬱積,說不得能碰上些意外之喜。”
符春笙微怔,旋即頷首:“也好,聽師姐安排。
”她拍了拍白鹿,白鹿低鳴一聲,馱著她緩步朝龍尾鎮行去。祝潁不疾不徐跟隨其後,二人一鹿,悠遊於山徑之上。因秘境西南方向有一處遺棄的入口,龍尾鎮近來聚集了不少潛渡進來的修士,街上人影綽綽,頗顯熱哄。
也正是如此,獨孤文龍此行的落腳點,並不在龍尾鎮。符春笙與祝潁乘白鹿穿行街巷,不多時便引來諸多目光。路人駐足,或竊竊低語,或暗暗打量。
“那兩仙姑是誰?這麼漂亮?”
“那不是道門的祝潁嗎?三仙女之一,果然風姿卓然。”
符春笙不喜這般矚目,略垂首,指尖輕撫白鹿頸間絨毛,示意它加快些腳步。
祝潁倒是從容,嘴角輕笑,對師妹道:“莫理會旁人,咱們辦正事要緊。”
若要尋法器,自然得往古玩鋪子去。緣由倒也簡單,此地靈氣充裕,那些經年舊物,擱在秘境裡日積月累,浸潤龍氣,天長日久,自生出一縷靈性。
小鎮凡人少見修行中人,哪識得什麼法器?很多時候,便將這些看上去有點氣韻的物件當古董收藏了。至於能否遇上,全看各人造化了。
對於這種事情,外頭來的人都心照不宣。祝潁領著符春笙步入一家古玩鋪子。店麵不大,卻處處透著講究。四壁檀木博古架上,各類老物件錯落有致地擺放著。
青瓷瓶釉色光滑如冰,玉雕臥虎形狀逼真,櫃台上一盞青銅油燈靜靜燃著,燈芯竟是根赤紅絲線,映得滿室生輝。店主是個須發斑白的老者,正用麂皮布慢慢擦拭一枚青銅古印。
祝潁的目光卻被櫃台上那柄小巧玉劍吸引。劍身通體溫潤,更有一縷若有若無的文氣流轉。何為文氣?文氣非墨非紙,乃是天地間一股浩然之氣。
尋常讀書人落筆,不過字句而已。真正蘊養出文氣之人,一筆一劃皆可牽動山河氣象。譬如那儒家聖人,一言既出風雨相隨,文章落成鬼神皆驚。
文氣鼎盛者,更能以字為劍,以書為甲,言出法隨,口含天憲。老者放下古印,笑嗬嗬道:“這柄文玉劍,是我祖上一位教書先生留下的物件。
相傳老先生當年遊曆秘境時偶得此劍,雖非什麼神兵利器,但這玉質卻是上上之選。”
後麵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變成古董店老闆的自吹自擂。
與此同時,蘇玉兒帶著兒子在街上逛了一圈,龍尾鎮還算大。鎮子佈局像一條盤臥的龍尾,東邊是入口大門,門外山路蜿蜒通向秘境西南。
西邊是住宅區,屋舍連綿,煙火氣重。南邊是商鋪街,攤位密集,商販居多。北邊是山坡腳下,有幾座小廟,香火淡淡,偶爾倒是有村民去祭拜祈福。
整個鎮子依山而建,中間有河水流過,橋上行人往來不絕。此刻,蘇玉兒和獨孤行正在站在鎮中的廊橋之上,望著下方清澈的河水,魚兒遊動。
獨孤行靠在欄杆上,望著橋下流水潺潺。恍惚間,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畫麵——赤足踏在沁涼溪水裡,手中攥著條活蹦亂跳的小魚。耳畔依稀還聽見小女孩銀鈴般的笑聲。
正當少年打算抓住那畫麵時,蘇玉兒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孤行,咱們回去吧。”
獨孤行回過神,撓了撓頭:“好吧。”他戀戀不捨地看了眼溪水,跟上親孃的步伐,朝客棧走去。
龍尾鎮的街道依舊熱哄,夕陽西斜。蘇玉兒帶著獨孤行穿過人群,走著走著,前方一家古玩店門口擠滿了人,圍得水泄不通。隻見店門口擺著個木架,幾個修士模樣的人站在旁邊,個個神色興奮,議論紛紛。
“讓開讓開,也讓我看看!”
“滾開,仙子也是你們這種鄉巴佬能看的?”
獨孤行停下腳步,好奇地伸長脖子,嘀咕道:“娘,這兒怎麼這麼多人?
在看啥呢?”
蘇玉兒掃了一眼人群,眉頭微微一皺,心中升起一股不安。她拉住獨孤行的手臂,低聲道:“彆管這些了,咱們快點回去找你爹吧。
”
就在這時,古玩店內的祝潁正被圍觀的人群弄得有些煩躁。攤主正滔滔不絕地介紹玉盤的來曆,修士們爭相出價,場麵嘈雜。符春笙卻心不在焉,忽覺一陣莫名的悸動,抬頭朝店外望去,恰好瞥見蘇玉兒拉著獨孤行匆匆走過的身影。
她愣了一下,喃喃道:“這人是誰?怎麼有點眼熟?”
祝潁注意到師妹的異樣,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卻隻看到人群後晃動的背影。“春笙,怎麼了?
看上什麼了?”
符春笙搖搖頭,收回目光,笑了笑:“沒事,就是覺得剛才那人有點眼熟。”
與此同時,蘇玉兒領著獨孤行剛至客棧門前,便見獨孤文龍負手立於階下,手中用竹竿提著一個藍布包袱,神色淡若秋水。
蘇玉兒眸光微動,隻是一個眼神便猜透丈夫心思,也不多言,隻是輕輕頷首。他們這是要提前趕路了。獨孤文龍會心一笑,快步走過來。
“走吧,咱們該出發了。”
少年聞言一愣,眨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爹,娘,不是說要留在這裡過夜嗎?”
獨孤文龍哈哈一笑,蹲下身,捏了捏兒子的臉:“你不是吵著要去爛泥鎮找你那什麼詠梅姑娘嗎?
我倒要看看,你的夢中情人她長得多漂亮,能把我兒子迷成這樣!”
“啊?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獨孤行一臉懵逼,用拳頭用力捶了下父親的屁股,“爹!
你彆亂說!”
對於兒子的夢話,蘇玉兒不由莞爾,輕聲道:“好了,彆哄了。咱們快點出發,我總覺得這鎮上人越來越多了,早些啟程為好。
”
“好!出發咯!”小少年一馬當先地衝了出去。這時蘇玉兒才扭頭,輕聲對丈夫問道:“怎麼了?文龍,這麼快出發?”
“玉兒,我有不祥的預感”
婦人素不知道,就在剛才,那老掌櫃對她丈夫說了一句讓人意味深長的話語。
“小友,你們已是籠中之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