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鍍金神座:時代的齒輪 第26章 政壇新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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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治捏著那封玫瑰紅信箋的手微微發緊,晨霧透過雕花窗欞漫進來,沾在他睫毛上,像被揉碎的星子。

經過很多事情之後,喬治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這個身體才十四歲。

雖然自己擁有上一世四十年的人生經驗,但是所處生活過於清閒,完全不是這一世接觸的這些人物對手,拋開被彆人戲耍的憤怒不談,起碼讓自己認清了所處的人生之路有多複雜。

老霍布斯退下時,靴跟在大理石地麵敲出輕響,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站在客廳中央足有一刻鐘——女王的專使走了,瑪莎姐弟被莉莉安帶去暖房喝熱可可了,連威廉都回了自己在劍橋市的住所。

隻有表盤在他心口發燙,手裡的信箋丟也不是留也不是。

叩叩。

雕花門被推開半寸,薰衣草香先湧了進來。

喬治不用抬頭也知道是誰——維多利亞總愛在香粉裡摻兩滴母親留下的薰衣草精油,這個習慣從她十二歲被康羅伊男爵教導宮廷禮儀時就沒變過。

他轉身時,正撞進她含笑的眼睛裡,那雙眼尾微挑,像浸了蜜的刀刃。

我的小喬治,女王摘下羔皮手套,指尖還帶著馬車上的寒氣,直接按在他手背的舊疤上,昨晚在斯塔瑞克莊園燒祭壇的事,可比你十二歲時在哈羅公學燒霸淩者的課本轟動多了。她晃了晃手裡的銀質煙盒,是阿爾伯特送的紀念品,保守派十二家族的家主們現在正擠在懷特俱樂部的紅廳裡,喝著雪利酒罵你康羅伊家的瘋狗。

勞福德的表親今早把狀子遞到了上議院,說你私闖貴族領地,破壞家族聖物。

喬治抽回手,把信封背在身後握緊。

她的指甲修得圓潤,卻比刀更鋒利。您讓專使送的信,火漆是康羅伊家的雄鹿。他盯著她耳垂上的珍珠,那是公爵夫人送給唯一女兒的禮物,您是想告訴我,他們罵的不隻是瘋狗,還有叛徒?

維多利亞突然笑出聲,銀煙盒在掌心轉了個圈。

她走到窗邊,晨光照得她發間的鑽石冕微微發亮:老古董們怕什麼?

怕康羅伊家的小子握著差分機,比他們更懂這個時代的齒輪怎麼轉。她轉身時,裙裾掃過喬治的靴尖,皮爾首相昨晚找我喝茶,說威廉·卡文迪許的鐵路公司在北方經常被耽擱——二十條線路的時刻表對不上,每天多燒幾十噸煤。

你說,要是有人能讓全英國的火車像鐘表齒輪那樣精準,輝格黨會把誰捧成座上賓?

喬治喉結動了動。

他想起在斯塔瑞克莊園祭壇下看見的幻象:差分機的銅齒輪咬碎了教堂的十字架,蒸汽火車噴著白霧碾過貴族的紋章旗。您要我用差分機給鐵路當大腦?

不是大腦。維多利亞的指尖撫過他胸前的鳶尾花徽章,是武器。她從裙袋裡摸出個天鵝絨盒子,開啟是塊刻著輝格黨標誌的懷表,下週五晚九點,我的阿爾伯特在切爾西的實驗室等你。

他說你的差分機原型機能算三角函式,但算不了二十個變數的方程組——她合上盒子,塞進他手心,去算鐵路,你會接觸到真正的力量。

喬治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儘頭,晨霧不知何時散了,陽光在她發梢鍍了層金邊。

他低頭看掌心的懷表,金屬涼意透過麵板滲進骨髓——這不是女王的命令,是交易,一條讓康羅伊家族走回上流社會的捷徑。

康羅伊家需要輝格黨的支援,而輝格黨需要康羅伊家的差分機,雖然是查爾斯巴貝奇發明瞭差分機,但接下來的路隻有從後世過來的喬治知道怎麼走。

接下來的一週,伯克郡莊園的閣樓徹夜亮著燈。

喬治把自己鎖在實驗室裡,羊皮紙鋪滿橡木桌,銅齒輪的油味混著冷掉的紅茶香。

他拆了閃著光。

諸位。阿爾伯特拍了拍喬治的肩,這位是喬治·康羅伊先生,他的差分機可以讓全英國的鐵路每年節省十萬英鎊。

宴會廳突然安靜下來。

喬治開啟便攜機,轉動手柄,銅齒輪開始哢嗒作響,當然模型機隻能當個玩具,簡單模擬一下差分機執行時的哢哢聲,但是代表的卻是未來數字技術革命的雛形。

他舉起一張報表:倫敦到曼徹斯特線,目前每日延誤17次,因為伯明翰站的調車時間比預計多8分鐘。

用差分機重新計算後,調車軌道可以延長30碼,讓貨車提前15分鐘進站——齒輪聲突然變急,紙帶地吐出一行數字,這樣,這條線路的年利潤能增加兩萬三千英鎊。

威廉的香檳杯地磕在桌上。

他前傾著身子,眼睛亮得像剛點燃的煤氣燈:卡萊爾到愛丁堡線呢?

我們的運煤車總被客運列車堵在岔道。

喬治轉動另一個手柄,紙帶嘩啦啦吐出新資料:增加兩條臨時軌道,差分機可以實時調整優先順序——運煤車在非高峰時段優先,這樣每月能多運一千噸煤,足夠讓曼徹斯特的紡織廠多開三個夜班。

宴會廳裡炸開一片議論聲。

有人敲著桌子喊不可能,有人湊過來看紙帶,還有人直接摸上了差分機的齒輪。

威廉突然站起來,金錶鏈在胸口晃出一道弧光:康羅伊先生,我以卡文迪許鐵路公司的名義,資助你十萬英鎊研發經費——隻要這台機器能在三個月內讓北方五條線路的準點率提到九成。

喬治的耳尖發燙。

他聽見自己說,聲音啞得像生鏽的齒輪。

阿爾伯特在他後背輕拍兩下,那力道像在說做得好。

但當他抬頭時,瞥見宴會廳角落的陰影裡,有個人影一閃而過——黑色禮服,領口彆著托利黨的紅色荊棘冠冕徽章。

詹姆斯·布萊克伍德站在卡爾頓俱樂部門口,晚風掀起他的黑披風。

剛纔在宴會廳陰影裡,他看得清喬治·康羅伊臉上的得意,聽得清威廉·卡文迪許的笑聲。

懷表裡的紙條被他捏得發皺,那是勞福德·斯塔瑞克今早送來的:康羅伊家的小子動了我們的乳酪。

他摸出銀質十字架,吻了吻聖像的額頭。

教堂的鐘聲遠遠傳來,他對著風輕聲說:獵巫季要來了。

詹姆斯·布萊克伍德的黑披風在托利黨議事廳的穿堂風裡翻卷如鴉翼。

他攥著演講稿的手指節發白,稿紙邊緣被指甲摳出細碎的毛邊——那上麵技術失控違背神意的字眼,每一個都浸著勞福德·斯塔瑞克塞給他的銀行彙票的油墨味。

諸位閣下!他突然提高嗓音,靴跟重重磕在橡木地板上,驚得旁聽席的鴿群撲棱著撞向彩繪玻璃窗。

詹姆斯仰頭望著穹頂的天使浮雕,喉結因激動而滾動:當康羅伊家的鐵盒子開始替我們計算火車時刻,下一步是不是要替我們決定戰爭與和平?他猛地轉身,指尖幾乎戳到前排托利黨議員的胸章,更可怕的是,我收到可靠情報——他故意頓了頓,讓大廳裡此起彼伏的聲浪先湧上來,再壓過它們,伯克郡莊園的閣樓整夜響著非人的齒輪聲!

有人看見康羅伊的實驗室飄著幽藍鬼火——那是巫術!

是召喚邪神的征兆!

旁聽席炸開一片驚呼。

老拉德克利夫勳爵的鼻煙盒掉在地上,托利黨議員們默契地跟著拍桌子,聲音混著教堂管風琴般的嗡鳴。

詹姆斯瞥見身為托利黨人的皮爾首相皺起的眉峰,維多利亞女王垂在王座扶手上的手指微微蜷縮——很好,恐懼比理性更容易傳播。

他從內袋摸出張泛黃的羊皮紙,那是斯塔瑞克莊園祭壇下抄來的符文拓本:這是康羅伊破壞的家族聖物上的刻痕!

經坎特伯雷大主教鑒定,這是召喚深潛者的儀式符號!

喬治正俯身調整差分機的銅製蝸杆,閣樓的橡木窗突然被拍得哐哐響。

老霍布斯的聲音裹著寒氣鑽進來:少爺,《泰晤士報》的號外——

墨跡未乾的鉛字刺得他瞳孔收縮。

頭版通欄標題像把生鏽的刀:《差分機與巫術:康羅伊家的秘密》。

下方配著幅粗糙的銅版畫:他的實驗室被塗黑了窗,齒輪間盤著蛇形光帶,旁邊歪歪扭扭寫著魔鬼的計算器。

喬治的指甲掐進報紙邊緣,想起昨天看見宴會廳外麵詹姆斯的背影——原來詹姆斯早就在收集證據,就等他在輝格黨集會出完風頭後捅出來。

叮鈴——

懷表突然在他胸口震動。

那是剛剛設計與維多利亞通訊的密信裝置,齒輪摩擦聲裡傳來簡單的文字訊息:今晚十點,聖詹姆斯公園西角。

彆帶隨從。喬治把報紙揉成一團扔進壁爐,火星劈啪舔著兩個字,像在撕咬什麼。

他想起詹姆斯在宴會廳陰影裡的眼神,像極了哈羅公學那些舉著樺木條要抽他的學長——但這次他們舉的不是木條,是《聖經》和火刑柱。

地下酒吧的黴味鑽進鼻腔時,喬治扯了扯高領襯衫。

瑪麗·霍普金斯的紅裙在吧檯後一閃,發間的紫水晶耳墜映著煤氣燈,像兩滴凝固的血。康羅伊先生。她把一杯黑啤推過來,杯壁凝著的水珠在橡木台麵洇出小圈,您不該來這種地方。

喬治摸出枚金幣壓在杯底。

瑪麗的手指剛要碰,他又按住:我需要知道托利黨在獵什麼。

斯塔瑞克的祭壇、詹姆斯的符文,他們到底在怕什麼?

瑪麗的瞳孔突然收縮成細線。

她掃了眼角落打骰子的水手,俯身時薰衣草香混著杜鬆子酒味撲麵而來:上個月,白教堂區的煉金術士被燒了。

他們說他召喚溺亡之母,可我親眼看見他的筆記——她從胸衣裡抽出張油紙包著的紙頁,墨跡泛著詭異的青,是一大堆計算公式。

喬治的後頸起了層雞皮疙瘩。

他展開紙頁,熟悉的齒輪比公式間穿插著他在祭壇幻象裡見過的螺旋符號。詹姆斯在聯合教會清洗超凡者,瑪麗的聲音輕得像蛛絲,但他們真正要燒的,是能把魔法和機械結合的人——比如你,比如我,比如所有讓舊神恐懼的新齒輪

吧檯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

穿黑風衣的男人踢開地上的啤酒杯,紅色荊棘冠冕徽章在領口閃了閃。

喬治的手按上袖中藏的攜帶型電擊器,卻見瑪麗輕笑一聲,把紙頁搶回去塞進胸口:該走了,康羅伊先生。她的指尖劃過他手背的舊疤,記住,當他們舉著火把喊時,真正的魔鬼正在翻查《聖經》找藉口。

離開酒吧時,雨絲正順著屋簷滴落。

喬治摸出懷表,十點整。

聖詹姆斯公園的梧桐葉在風中沙沙響,他繞過噴水池,看見長椅上有團白色——是維多利亞的蕾絲手帕,壓著張字條:卡文迪許今晚去碼頭倉庫找你,

他知道深潛者的秘密。

風卷著雨絲撲在臉上,喬治望著字條上的字跡,突然想起瑪麗說的新齒輪。

他摸了摸內袋裡的符文拓本,又碰到差分機表盤的黃銅外殼——機械的冷硬與魔法的灼熱在掌心交織,像兩顆即將咬合的齒輪。

遠處教堂的鐘敲了十下。

碼頭方向傳來隱約的汽笛聲,混著某種不屬於人間的低吟,像無數貝殼同時貼在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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